馬克和班寧對桌而笑,班寧問玩笑說:「你去告訴他們說我不想回俄亥俄州。」
「聽著,你暗示說你知道魏克斯和一樁命案有關,」馬克一邊說一邊檢查小指指甲邊緣:「班寧,我會竭盡所能去打聽這件事,你要不就說出來,要不就乾脆閉嘴。聯邦的人很希望能讓魏克斯牽扯上命案,那樣他們就可以把他弄進監獄,永遠不必再和他周旋。如果魏克斯被判終生監禁,他的公司就完蛋了,而這就是聯邦那些人最想看到的結果。」
班寧那張看似無心機的臉上不時出現皺眉的表情,最後他的額間豁然開朗,他說:「好吧,我告訴你。你記不記得『甜心玫瑰』命案?那件命案主角是一個很性感的少婦,她被謀殺後,屍體四周都是玫瑰花。那件案子發生在近十一年前,范克就是因為它而聲名大噪。」
馬克把班寧寫給他的那張紙從那整疊便條紙上撕下,摺起來,放進上衣口袋。「班寧,我想你應該可以不必也牢了,這個消息大概可以讓你回老家俄亥俄去過新生活。你曉得你這已經慣了聯邦檢察官一個大忙,www.hetubook.com.com讓他們以涉嫌謀殺的罪名逮捕魏克斯,這也是打敗范克的好時機——他起訴了一個無辜的人。」
班寧的西裝都是地攤貨,魏克斯付給他的薪資一直不夠他去買那麼高級的衣服;而他現在如果還忠於魏克斯,說不定就要進大牢了。目前聯邦的姿態很高,對於他交出魏克斯的犯罪證據,他們咬得很緊,只願意談減刑,絕口不提免刑。聯邦認為手上的證據已足夠,班寧就算不合作,他們也一樣能告倒魏克斯。
「噢,她就是喜歡把人搞得又愛又恨,好像那樣她才高興。我知道我們有個同事曾經警告她魏克斯可不是好惹的,但是她只笑一笑,一點兒都不在乎。我猜那天晚上蘇珊娜玩過火了。魏克斯就是那種會把玫瑰花散得到處都是的人。」
馬克把一疊電話留言便條隔著桌子推了過去。班寧拿出筆來,一會兒就把一張便條遞給馬克。「魏克斯叫蘇珊娜『甜心』,他和她那天晚上有個約會,他的卡片上寫的是這些。」班寧解釋道。
馬克是班寧的首席辯護律師,和www.hetubook•com.com班寧的年紀差不多,五十五歲,不過他們兩人之間的相似處也僅止於此,班寧想來就感慨。馬克一向舉止儒雅,就像今天這麼一大早會面,他還是穿著律師專業的直條紋西裝,剪裁得宜,看來非常合身。然而班寧知道,馬克若是脫了外套,那副寬厚的肩膀就會消失。人要衣裝,馬克的體面也不過是衣服撐出來的架式罷了。最近「明星內幕報」大肆報導這位名律師,包括揭露他的西裝一件一千美元。
馬克說:「我們可以讓你適用證人保護條款,但是你得先在牢裡待五年。」
「這張卡片現在到哪兒去了?」
他們一起步出辦公室,穿過走廊到電梯前。電梯上來剛開了門,班寧立刻察覺不對勁,電梯裡一點光都沒有。他直覺地轉身就跑。
「太久了。」班寧喃喃地說。
「如果這兩個人都獲得他們黨內的提名,當然就要打對臺了。」馬克走近他的書桌,從抽屜裡韋出指甲挫刀,繼續說:「班寧,我希望你不要再繞圈子了。你最好信任我,告訴我魏克斯到底和哪一件命案有關,和圖書否則我不能幫你做出最明智的決定。」
「她的反應怎麼樣?」
「沒錯!先來一小節『讓我叫你一聲甜心』,然後是『我已愛上你』。」
「這是關鍵所在。屍體被發現的時候,滿屋子的人都沒想到這一點,而玫瑰花則散得到處都是。我只把花送去,隨後就開車去賓州為魏克斯跑腿。後來我聽說魏克斯一直很迷蘇珊娜,但是恨透了她放浪形骸,和一堆男人都有染。他送玫瑰花去的時候,就是對她下最後通牒——她得離婚,而且不准再朝三暮四。」
這一回,從聯邦檢察官的開庭辯論聽來,他們掌握了許多證據,但是聯邦仍舊擔心魏克斯會耍出什麼新花招。
馬克看著那張班寧遞過來的紙條,那是一個C大調的樂譜,上面有五個音符,其下還有對應的五個字:我已愛上你!署名「J」。
「我是可以把他扯上一樁命案,但是他們得要能證明他有罪。外面不是有傳說聯邦檢察官在這件案子中的態度,就像要和范克檢察官打對臺;聯邦檢察官羅斯也想選州長嗎?」
或許吧,但是也可能不是那麼回事,班寧心想,聯邦和-圖-書那邊可能是虛張聲勢,他以前就曾看過魏克斯在律師的協助下獲判無罪,當時聯邦也說是掌握了證據。魏克斯的律師鮑伯和安東尼都非常優秀,他們幫魏克斯度過許多驚濤駭浪,結果魏克斯都毫髮未損。
「那張卡片就這樣不見了?」
班寧揉著肥肥的雙頰,他知道自己看起來就像一個既無辜又愚蠢的銀行職員,這副長相讓他很占便宜。一般人多半記不得他,甚至魏克斯身邊的人都把班寧當成跑腿的,不太注意他;沒有人知道是他在經手投資那些不法交易所得,而且他還掌理魏克斯在全球的銀行帳戶。
班寧聳聳肩說:「我沒在法庭上聽到有人提這件事,倒是有人吩咐我千萬不能提此事。我知道蘇珊娜那天讓魏克斯一直等,後來失約了,魏克斯氣得不得了,有人聽到他發脾氣說要宰了她。你知道魏克斯的脾氣。另外還有件事,我知道他曾經為蘇珊娜買過一些名貴的首飾,因為是我付的帳,收據我都還留著。在法院審理時,一直有人在提首飾,蘇珊娜的丈夫說有些首飾不是他買的,不過蘇珊娜的父親說那些都是他買來送女兒和-圖-書的。」
馬克哼著那個調,看著班寧說:「這是『讓我叫你一聲甜心』這首歌的第一小節。」
還是太遲了。班寧立刻斷了氣。幾秒鐘後,馬克也意識到第一顆子彈打穿了他價值千元的翻領西裝。
馬克點點頭說:「我記得,范克以謀殺罪起訴死者的丈夫,後來判刑確定。事實上那件案子並不複雜,不過當時媒體炒得很熱,報社也大發利市。」馬克說到這裡眼睛瞇了起來,興味十足地問:「怎麼樣?你該不是要說魏克斯和那個案子有關吧?」
班寧與聯邦檢察官的交換條件始終沒有談妥。星期五早上七點,他和辯護律師馬克.楊會面,地點是郊區的桑密;遠離紐瓦克市中心的法院,馬克在桑密有間氣派的法律事務所。
「你記不記得那個丈夫宣稱他當天並沒有送花給他太太,而那些花一定是和他太太有染的人送的?」馬克點頭。班寧繼續說:「那些玫瑰花是魏克斯送的,送給死者蘇珊娜。我知道這件事,因為那些花是我在案發當晚六點二十分親自送去的,魏克斯還親手寫了一張卡片給她。卡片上的字樣我寫給你看,你先給我一張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