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嗎？」她的詢問雖然有禮，但是帶點防衛的語氣。

「但是，如果她出錯了呢？」一名記者問：「假設她弄混了那些冷凍胚胎，導致婦女們懷的是別人的孩子呢？」

「我們不搭計程車。」那位太太抓著她那兩歲孩子的手，語氣不耐地說。「比利，待在我身邊，」她斥道：「你不可以在這裡到處亂跑。」

星期四早上柏尼的第一份收入來自甘迺迪機場。他將雪佛蘭停好，徘徊在郊區巴士載送乘客的地方。柏尼瞄了時刻表一眼，往西港的巴士現在應該到了，一群乘客排隊等著這班車。一對三十幾歲的夫妻帶著兩個小孩子，還有一大堆的行李。柏尼決定就去招攬這批客人。

他開回康乃狄克收費站，往南從十五號出口下交流道，再度上了七號公路。他好像無法止住這部車子開往梅根住的地方，他試著告訴自己：要小心，即使帶著攝影機和通行證，在她那條街上看起來還是很可疑。

信箱上的名字是C．J．葛拉瀚。父親曾經提起過這個名字嗎？梅根沒有印象。

四十分鐘之後，柏尼沿著狹窄m.hetubook.com.com蜿蜒的道路，從典雅的肯特市中心開往曼寧診所。離開餐館後，他坐在車子裡仔細研究這個區域的地圖，他很容易就找出到達那裡最快捷的道路。

不過，如他所希望的，是沒有人注意到他。因此，他拿起攝影機對著那個發言人開機。

柏尼之前又洗過車子，吸過車內的灰塵。他看見婦人的臉孔原本閃過一絲輕蔑，現在轉變為讚許雪佛蘭車內的乾淨。他小心謹慎地開車，絕不超過速限，也不快速地轉換車道。男人和他坐在前座，婦人坐在後座，小孩子繫緊安全帶坐在她的兩旁。柏尼記在腦子裡，下次得買些兒童安全座椅放在後車廂備用。

採訪結束時，柏尼離開人群，小心地不與其他人過於靠近。他瞧見PCD的攝影師，但是不認得那位握著麥克風的結實男子。在車廊的階梯下，一名女子停下車子走出來。她大腹便便且看起來頗為沮喪。一位記者問：「太太，你是這裡的客戶嗎？」

梅根看見女僕的身後，一名頭髮雪白的高大男士走近大門。

「去康和*圖*書乃狄克？」他帶著親切和藹的微笑問他們。

距離費城市中心二十哩的卻斯納西，在一幢壯麗的石灰石房子前，梅根坐在車子裡有一陣子了。這棟三層樓宅第的輻射狀直框窗戶、骨董橡木門，更襯托出屋子優美高雅的線條，墨綠色的石板屋頂映著午後的陽光，閃閃發亮。

柏尼環顧四周，梅根不在這裡，他應該問人家是否看見她了嗎？不行，那會是個錯誤。他警告自己，跟這幫人最好保持距離。

梅根走進去，門關上時，男士的眼睛瞇了起來，他招手要她走近些。「請進，站在燈下。」他的臉露出微笑：「是安妮，對嗎？親愛的，真高興又見到你。」

男人指示柏尼從十七號出口下交流道，這樣可以避開康乃狄克的收費站。「從這裡過去只要再一哩半就到了。」他們到達塔思杜路溫馨的磚房前時，又多賞給柏尼十元的小費。

她的丈夫試著抓住扭動不安的三歲孩子。「成交了。」他連徵求老婆同意的過程都省了。

如他所料，診所的停車場有許多媒體廂型車。他把車子停在與他們有段距離的m.ｈｅｔuboｏk.ｃoｍ•ｃoｍ地方，把停車許可證貼在擋風玻璃上。他研究了一下自己做的通行證，如果讓專家看到，一定會被識破不是真的。上面印著：柏納德．海佛南，第八十六號頻道，艾爾米拉市，紐約。他提醒自己，這是一家地方社區電臺。如果有人問起，為什麼那個社區會喜歡這則消息，他就得說，他們正在考慮興建像曼寧診所一樣的機構。

他十分滿意自己編出來的故事。柏尼下車套上他的擋風外套，大部分的記者和攝影師都不會穿得太正式。他決定戴上太陽眼鏡，然從後車廂取出他的新型攝影機。他驕傲地對自己說，最新型的，這可是花了不少錢換來的，他刷信用卡付帳，還特意從地下室弄些灰塵抹在上面，這樣子看起來就不會太新，然後他在一邊漆上第八十六號頻道的縮寫字母。

或許梅根也會在那裡，她昨天就在那裡。

「是誰？潔絲。」男人的聲音在喊。

他決定先喝杯咖啡，然後好好地想一想。他把車子停在公路邊的一個餐飲站，那家店ｍ•ｈｅtｕbooｋ.cｏm.ｃom內外門之間的玄關裡，有一部報紙自動販賣機。透過販賣機的玻璃門，柏尼看到頭版都在報導曼寧診所事件。那正是昨天梅根採訪的地方，他和他母親都收看過。他從口袋裡撈出銅板，買了一份報紙。

「在此接受診療的雙親，如果想對他們自己和小孩做臨床測試，我們會提出DNA分析報告。只要四到六個禮拜就會有結果，結果出來就真相大白了。如果父母親要求到別的機構做測試，我們也會付費。曼寧博士和任何一位資深幹部，絕對沒有人希望在這個問題上出紕漏。」

診所的大廳裡，大約有十來個記者和攝影師，他們正在訪問一名男子，柏尼看得出來，他們碰了一鼻子的灰。那個男的說：「我再重複一次，曼寧診所相當驕傲能為那些熱切渴望孩子的婦女，成功地完成人工受孕。我們堅信，撇開海蓮妮．裴翠薇克在履歷表上的記載，她很有可能在羅馬尼亞就接受過胚胎學的訓練。沒有一個和她共事過的專業人士，對於她的工作有任何微詞或做出不滿的行動，甚或提出她不適任的理由。」

史蒂芬妮．裴ｈttps://ｍ•hetｕｂｏｏｋ.cｏm•ｃｏm翠薇克一邊哭，一邊試圖遮著臉躲過攝影機。「不，不是，我只是來懇求他們分點姑媽的錢給我。我姑媽把所有的遺產都留給診所了，我猜想也許是這裡的人把她給殺了，因為他們害怕她辭職後會更改遺囑。如果我能證明這點，她的錢會不會變成我的？」

喝著咖啡，他閱讀裡面的文章。曼寧診所離梅根住的城鎮大約四十分鐘車程。也許媒體現在正流連在那附近，因為他們要調查那個女人工作的實驗室。

她下了車慢慢地走在人行道上。她猶豫了一下，然後按了門鈴，聽到模糊的電鈴聲在屋內響起。不久，一位穿著制服的女僕打開門。

走道橫過一片寬闊的草坪，兩旁種了杜鵑花，梅根相信在春天時，開出的花朵一定鮮豔動人。一些細長的白樺樹，像衛兵站崗似地散布在宅院的四周。

「四十元加過路費，」柏尼說：「我要到西港附近接客，所以只收一些基本費用。」

「潔絲，請這位小姐進來，」他指示著：「外面好冷。」

梅根不知道該求見誰。「我想要知道，有哪個住在這裡的人，認識一位名叫奧芮莉亞．柯林斯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