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皺眉。」她在尼克打開門時說。

他媽媽陪他走到門口。「你沒戴帽子。你該戴的，外面很冷。」

他彎下腰，親吻母親的面頰。「妳忘了嘮叨我沒有圍圍巾。」

結果頭條新聞是瑪莎．勞倫斯。

律師事務所的另一個合夥人是華特的兒子尼克。

這家由華特．屠德創辦的律師事務所位於南曼哈頓的公園大道上。他最常掛在嘴上的就是：「四十五年前我在法院附近開業，還把招牌做得很大，可是沒有人上門。是我開始跟職業代保釋的人打交道，交上了朋友，他們開始幫我打廣告，說我是一個多棒又多棒的律師，而且更好的是我收費便宜，這才闖出一片天。」

要是亞美還活著，下星期就m.hetubook.com.com滿三十六歲了。屠德太太黯然地想。即使才剛出生，但已經可以看出長得很像她。她可以想像長大後的女兒有一頭黑色的秀髮，有一雙美麗的水綠色眼眸，而且會跟她一樣，也熱愛音樂。女兒會經常陪她一起去聽音樂會……

「真是可憐啊。」尼克的媽媽嘆息地說。「終於知道答案對他們一家人來說，應該是比較好的，可是怎麼說都是自己的孩子，失去她……」她的聲音低了下去。她想到尼克兩歲時她所生的那個女嬰。他們還替她取了名字，可是她只活了一天就走了。

「春日湖，愛蜜莉．葛拉漢買的房子不就是在那裡？」尼克問。

「我知道。和圖書會長皺紋。」

「屠德．史坎龍．柯連律師事務所」是家全國知名的律師事務所，他們專以替犯下刑事案的被告打贏官司著名。

在他父親找上愛蜜莉．葛拉漢洽談前，他們曾先去看過法庭上的她。她真的很出色，她幫一位被控在行竊時殺人的嫌犯辯護，竟讓他無罪當庭釋放。

「你爸不擔心啊！他說那個案子最壞的情況不過是發回更審。你呀，這點完全像我，就是愛沒事瞎操心。」

「那我們扯平了，妳擔心我，我則擔心案子。」

屠德太太遲疑了一下，眼睛望向仍坐在客廳看新聞的丈夫，然後壓低聲音，「尼克，告訴媽媽實話，你怎麼了？別否認，因為你不對勁。是身體不舒服，還是hｔtｐs://wwｗ.hｅｔubｏoｋ•cｏｍ.cｏｍ怎樣？」

屠德太太眨去淚霧，每次只要想到她失去的女兒，就扼抑不了淚水。

她在紐約找到房子之後，有跟他們碰過幾次面。每一次的碰面，尼克心知他時時刻刻都在期待她早日報到。

三月二十一日這天，他們父子倆為了一個重要的案子加班。忙到告一段落後，尼克到他父母那間豪華公寓吃晚餐。十點五十分時，他原想起身回家，再一想，決定看完十一點的CBS晚間新聞再走也不遲。

尼克每次聽到他父親的這些話，都會抗議。「爸，這話聽起來很難被認為是誇獎喔！」

「放心，媽，我健康得很呢。是轉特那個案子，我很擔心那個案子。」

這個兒子只有內心像她，https://www.hetubook.com.com外貌則完全像他爸爸。連皺眉蹙額的樣子都像。屠德太太想。

他決定用走的回公寓，只是冷冽的夜晚空氣也未能轉換他沉痛的心情。人不一定得當馬克白夫人，不一定得手刃他人，才會覺得自己的雙手染上鮮血。

他們約她一道吃午餐。整頓飯，他平時沉默寡言的爸爸變得有如上了法庭般滔滔不絕，他爸爸跟她兩人真的很合，都是屬於不接案則已，接了案就一定會為委託人力拚到底的律師。

華特點點頭。「我真不知道，我當初怎會同意她可以等到五月再來上班，要是她在，就可以幫得上忙了。」

「我走了。」尼克把他那副一百八十五公分高的身軀拉離椅子。「今天累慘了，我明早想早一點去健身房。」和圖書

「或許是因為你在奧本尼的法庭上看過她辯才無礙的樣子，發現她值得等吧。」尼克溫和地說。

在電梯從三十六樓往下的時候，尼克想的是：問題就在這裡，媽，在技術層面上，我們會是贏家，然而贏的同時也讓那個敗類可以逍遙法外。他們的委託人是律師界的敗類，那人卑劣地侵佔了許多信託土地繼承人的資產。

「他長得像我，說話神態像我，等他的功夫到家，他會是跟我一樣好的律師。不是我老王賣瓜，我發誓我這個兒子連窮凶惡極之輩，也能幫助他們無罪釋放。」

「說不定會有關於我們那個案子的新聞報導，有流言說我們打算提認罪辯訴協議。」他說。

他們母子倆相視一笑。

「還有，別擔心案子。你知道你會打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