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幕

三十八歲的辯護律師菲立普.馬修,是茉莉父親高薪聘來的年輕律師,同時也是備受媒體矚目的明星律師。雖然,菲立普曾經為一名被控殺妻的媒體名人辯護,並且成功地讓被告無罪獲釋,不過,對茉莉而言,這兩起謀殺案卻不能相提並論;畢竟,在那次訴訟裡,被告身上可沒有被害人的血跡。
「妳幫蓋瑞和茉莉工作多久了?」
方才在走廊上茉莉也碰到了彼得.布萊克。儘管彼得.布萊克向來都對她很友善,但在兩人相遇的剎那,他卻和蓋瑞的母親一樣地不睬她。說起彼得.布萊克和蓋瑞的友誼,可以追溯至他們念醫學院的年代。而在蓋瑞過世後不久,彼得就被董事會推選為萊許醫院和雷嗚頓醫務管理協會的行政總監,遞補了原總監蓋瑞的遺缺;至於董事會主席,依舊還是凱文。不過,彼得能否勝任此一職務,倒讓茉莉很是懷疑。
「這有什麼不尋常嗎?」
茉莉站在法官前面,試圖專心聆聽檢察官的意見。菲立普稍早已經告訴她,檢方勉強同意以一般殺人罪起訴她,也就是說,一旦被判有罪,茉莉就得服刑十年。檢查官之所以同意如此,是因為檢方的弱點——安娜瑪莉還未出庭作證。根據檢方的說法;安娜瑪莉已經向警方表示過,星期天當晚她獨自在家。
「星期一早上。是四月九日嗎?」
雖然蓋瑞的收藏都被搬走了,不過,那尊高達三十吋、騎士與馬的銅雕真品,也是蓋瑞所有收藏品中最有價值的一件,卻還在檢察官手裡。畢竟,傳聞中致蓋瑞於死地的兇器,當然得保存在檢方辦公室。
「妳可以殺了我丈夫!」
觀察家的記者也在自己的報導上,鉅細靡遺地寫下對被告的印象和審判的過程。由於觀察家屬於週報性質,因此擁有更充分的時間編寫報導的內容。「茉莉.卡本特.萊許看起來一點也不像是來出庭,倒像是來到鄉村俱樂部似的。」寫著寫著,記者抬頭望向坐在走道另一邊的蓋瑞.萊許的家人。
「那萊許醫生呢?」
「天色已經大亮,但是屋裡卻還燈火通明,讓我感到很訝異。」巴瑞太太繼續說道。「一看到茉莉的行李箱放在大廳裡,我就知道她從岬角度假回來了。」
「她怎麼說?」
隨著審判持續的進行,茉莉木然地坐在原地。當檢方開始傳喚證人時,茉莉只覺得眼前來去的證人,不過就是一張張模糊的臉,而耳邊響起的證詞,也不過是一片混淆不清的聲音罷。終於輪到曾經在萊許家兼職過管家的胖老太太——六十歲的艾娜.巴瑞一站上證人席便說:「一如往常地,我在星期一早上八點到萊許家。」
「茉莉很喜歡岬角這個地方,她說那裡能讓她頭腦清醒。不過道次的情形不太一樣,我沒見過她在那麼沮喪的情緒下離開。」說著,巴瑞太太同情地望像茉莉。
「是的。不管客人再多,茉莉向來都會把廚房弄得很乾淨。」
「因為她滿臉也都是血。可是,她卻張開hetubook.com.com了眼睛,笑著對我說:『嗨,巴瑞太太,我想我大概睡過頭了。』」
檢察官聽著凱文的陳述問道:「你對萊許醫生向你坦承婚外情之事,有何反應?」
「在那之後,我就到書房去看看萊許醫生有沒有在裡頭。由於書房的門關著,所以我便敲了敲門,可是卻沒有回應。於是我伸手去開門,這才注意到門把居然黏黏的。門打開的時候,我看到了萊許醫生。」巴瑞太太的聲音開始發抖。「他陷坐在椅子裡,滿頭滿腦都是乾了的血跡。除了他身上以外,桌子、椅子和地毯,到處都是血。當下,我就知道他一定已經死了。」
涉嫌蓄意置丈夫蓋瑞.萊許醫生於死地的茉莉.卡本特.萊許,確實殺了萊許醫生。萊許醫生的死因是被人以銅雕重擊後腦,由於他當時正坐在書桌前,背對著兇手,以致未能即時察覺異樣。而茉莉.卡本特.萊許在攻擊了丈夫之後,便自顧自地上樓睡覺,任由失血過多的丈夫在血泊之喪生。
茉莉的婆婆,也就是傳奇人物強納森.萊許醫生的遺孀,帶著一臉噤若寒霜的表情,和其兄弟姊妹坐在一起。從她那一臉無從寬恕的神情看來,只要有機會的話,六十多歲的她一定很想一針毒死茉莉。
「檢察官剛剛表示,他會證明茉莉.萊許有罪。各位女士、各位先生,我卻認為一切的證據只會顯示茉莉.萊許並非兇手,她和她的丈夫一樣,都只是這樁悲劇中的受害人。
「接下來呢,巴瑞太太?」檢察官窮追不捨。
檢察官問得既快且突然,讓茉莉感到他對自己的敵意。不過,她卻未因此而覺得困擾。
茉莉還記得曾在醫院碰到那個黑髮、漂亮、年輕又性感的護士安娜瑪莉,蓋瑞真的愛過她嗎?還是因為她懷孕了,這件原本只是逢場作戲的婚外情才鬧大了?不過事已至此,茉莉也已經無從得知了。只是,太多的問題都變得無解;蓋瑞愛我嗎?我們的生活真的讓彼此蒙羞嗎?茉莉甩甩頭,這樣臆測下去,只會讓自己傷的更深。
「我馬上撥九一一通知警察,然後才想到茉莉也可能受傷了,便匆忙跑上樓。當我看到她躺在床上時,我以為她也死了。」
茉莉的父母千里迢迢自佛羅里達州北上來陪她,原本他們希望茉莉能搬家,以遠離蓋瑞死亡的陰影,但是茉莉卻不肯。她一直都很鍾愛這幢祖母送給她的房子,為了讓父母稍微安心,她只好同意重新裝潢書房:除了換新家具之外,整間書房從天花板到地板也都大肆修整。桃花心木的地板被拆了,蓋瑞收藏的早期美洲家具和藝品也被送走了。其他的畫、雕塑、地毯、油燈,以及蓋瑞最寶貝的書桌、栗色的皮沙發和座椅,也都被一系列明亮的印花布沙發和淺色的橡木桌所取代。即使如此,書房的門還是被要求要關上。
十點三十分,辯方開始答辯。
「她一邊哭一邊打和_圖_書包行李,我看得出她很生氣。茉莉是一個很好相處的人,要惹她不高興還挺不容易的。在萊許家工作了這麼多年,我從來沒看過她那麼難過。她不停地說:『他怎麼可以那樣子?怎麼可以?』所以我便問她,有沒有什麼是我可以幫忙的。」
「我猜,大家都想來杯雞尾酒吧。」華特一邊說,一邊走向吧檯。
「到時候,我會被判有罪。」茉莉似乎認定了結果會如何。「你認為我有罪嗎?我知道,大家都認為我在憤怒之下殺了人,百分之九十的人覺得我謊稱自己不記得發生了什麼事,其他百分之十的人,則以為我之所以不記得那晚的事,是因為我瘋了。」
茉莉一邊聽著巴瑞太太的敘述,一邊獨自思索著。
「檢察官知道,我必定會把矛頭指向安娜瑪莉,因為她對蓋瑞也同樣抱著憤怒和怨氣。」菲立普是這麼對她說的。「雖然我們可以利用這點動搖陪審團,但是,萬一妳被判有罪,這可會是無期徒刑的。不過,既然檢方現在同意以一般殺人罪來起訴,再加上緩刑或提早假釋,妳可能只需要被關五年而已。」
坐在被告席上的茉莉記起自己當時睜開眼睛後,看到身上不僅穿著髒兮兮的外出服,而且雙手還黏呼呼的,便以為自己發生了什麼意外。特別是頭腦昏沉如大醉初醒,讓她不得不猜想自己是不是身處醫院。就在她想到蓋瑞是不是也受傷了的同時,樓下傳來一陣碰碰的敲門聲,接著,警察就出現了。
「她為什麼要回來,然後又離開呢?」
「我想,等我反問完他時,他所引起的殺傷力就會減弱了」
康乃狄克州政府宣布——
茉莉看到巴瑞太太帶著猶豫的神情望向她。雖然茉莉的母親並不是很喜歡巴瑞太太直呼茉莉的名字,也不愛聽到茉莉以「巴瑞太太」稱呼這名管家,不過,茉莉卻不以為意。反正,巴瑞太太也算是看著她長大的長輩。

茉莉和母親都要了一杯酒,菲立普則點了一杯馬汀尼。華特將酒遞給菲立普時問道:「菲立普,布萊克今天的證詞是不是很具殺傷力?」
凱文答說他不僅為萊許醫生的婚姻感到憂心,也對這樁醫生搭上護士的婚外情醜聞,將可能會影響到醫院的名聲而深感關切。蓋瑞曾經保證,不會有任何醜聞被揭露,因為安娜瑪莉不僅準備要墮胎,而且也已經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在蓋瑞的律師安排下,蓋瑞以七萬五千美元打發了安娜瑪莉,也換得了一張她親筆簽了名的祕密合約。
由於公路上車輛不多,那天我很早就回到家了,至少比我預期的時間還早。我的行李不多,只隨身帶了個袋子:一進門,放下袋子,我順手把門鎖上,由於叫了蓋瑞幾次而沒有聽到他的回應,我便到書房去找他……
檢方陳述完之後,照例得輪到被告向法官表態。「法官大人,雖然我m.hetubook.com.com不記得事發當晚的一切,不過我知道,所有不利的證據都明白指向我。而我也接受指證,接受了我確實殺害親夫的說法。」這真是一場惡夢,茉莉心想,等我醒來,一切就都平安無事了。
茉莉不太記得開庭的這一天發生了什麼事,只依稀記得證人們一個個被傳上證人席,他們究竟說了些什麼,她實在沒有太多的印象。不過,人們都在談論著她,這一點倒是可以確定的。
「四年了。不過,在茉莉還小的時候,我就當過她母親的管家了,她一直都很溫順。」
接下來被傳上證人席的是吉娜。茉莉明瞭,吉娜一定不願意來當證人,但是檢察官的傳票讓她沒有選擇的餘地。
就在他細心觀察著茉莉的同時,對方也轉身望向四周,彷彿想在法庭裡找到什麼熟人一般。茉莉的眼光在剎那之間和他相遇了,這回,他看得很清楚,茉莉那雙湛藍的明眸上,閃動著兩排烏黑的長睫毛。
來自全國各地的媒體,無不爭相報導這場審判。紐約郵報記者連茉莉的外型都沒遺漏,小心翼翼地描述著她在開庭首日的裝扮。在郵報記者的眼中,茉莉看來既優雅又高貴,和他平日所見的女子——特別是以被告身分出席法庭的女性——大異其趣。她的坐姿是那麼地高不可攀,無怪乎有人會說她目中無人。據知,茉莉年方二十六歲,從外貌看來,著實相當纖細苗條,一頭深色的金髮及肩,搭配著一款藍色套裝和一對細緻的金耳環。值得注意的是,她手上還戴著結婚戒指,這一點,郵報的記者當然不忘在報導中順道一提。
然而,不管怎麼努力,茉莉都無法記起自己當晚是否曾經來到書桌邊和蓋瑞說話,或者是否曾經走向他,更不記得自己有沒有抓起銅雕,奮力敲向蓋瑞的後腦了。可是,檢查官卻說她的確做了這些事。
「她常常這樣子說走就走嗎?」
凱文表示,蓋瑞告訴他,茉莉已經到他們在岬角的別墅住了一個星期,每次蓋瑞打電話過去,都難逃被掛電話的命運。
「為什麼?」
因為蓋瑞和護士安娜瑪莉.史考莉有染的事,已被茉莉知道了,所以當時十分沮喪。
坐在被告席後面的記者們,一個個忙著編寫新聞稿,唯恐趕不及只剩下幾小時的截搞期限。婦女新聞週刊資深專欄記者已經開始下筆:「茉莉.卡本特.萊許被控謀害親夫一案,今天上午於康乃狄克州史丹佛法庭開庭審理。」
「這件案子所提出的證據顯示,茉莉.卡本特.萊許於四月八日、亦即週日晚上八點多,從鱈魚岬的別墅回到家,結束了為期一週的度假,到家後,卻發現她的丈夫蓋瑞.萊許趴在桌上,於是,她低下頭,企圖以口對口的方式救醒丈夫,豈料卻只聽到他吐出最後一口氣;當她意識到丈夫已經死了,便立即衝上樓,在極度的震撼下,茉莉.卡本特.萊許就此在床上昏厥了過去。」
觀察家的記者又轉向茉莉的父母看去。雖然不到六和圖書十的年紀,但這對出色的伉儷此刻卻滿臉倦容,他們內心的焦慮和不安可想而知。至於被告家屬的心情,心細的記者是絕對不會放過的。
「巴瑞太太,麻煩妳描述一下一樓的空間。」
巴瑞太太的證詞讓茉莉回想起星期天晚上的情形……一回到家,鎖上大門,我就往書房走去,因為蓋瑞一定會在那兒。書房的門是關上了的,在我開了房門之後……我不記得在那之後發生了什麼事。
在法官宣讀茉莉被判十年有期徒刑後十五分鐘,茉莉被銬上手銬,押上即將駛往州立女子教懲中心——奈安提監獄的囚車。
「沮喪?怎麼說?」
茉莉的頭腦似乎清醒了些,不過她也知道,這種清醒不會維持太久。此刻,她明白法庭裡的人,特別是陪審團,是怎樣來看待這個案子的了。「這個案子還要審多久?」她問。
她還知道凱文、彼得和吉娜,也都出庭當了證人。凱文和彼得表示星期天下午,他們都打電話找過蓋瑞,說要到萊許家來拜訪,因為他們知道蓋瑞發生了一些事。
「她說:『妳可以殺了我丈夫。』」
茉莉接著走向書房,在大家專注的眼光下推開書房的門。剎那之間,不真實的感覺又湧上了心頭。「也許我真的殺了他,」茉莉不帶任何感情地說:「待在岬角的那一個星期,我常常到海邊散步,思索著這整件事有多麼不公平。在五年的婚姻歲月裡,我失去了第一個孩子,好不容易又懷孕了,卻偏偏又在四個月的時候流產。還記得嗎,那時候你們擔心我會傷心過度。特別從佛羅里達趕來。流產過後一個月,我在無意間拿起電話,卻聽到安娜瑪莉和蓋瑞的對話,才知道原來她懷了他的孩子。這件事不僅讓我憤怒,同時也對我造成了重大的傷害。我還記得自己當時傷心欲絕地認為:上帝想懲罰某人,卻誤奪了我的孩子。」
第二天出完庭回到家,茉莉父母臉上的擔憂更深切了。她很輕易地從父母的擁抱裡,感受到他們想要保護她的心情。但是,在僵硬地接受他們的擁抱之後,茉莉心裡卻有幾分不耐。
「好了,巴瑞太太,談談四月九日星期一早上的事吧。在妳看到廚房裡一團亂之後呢?」
「是的。」吉娜放低了音量,語氣中有些許的猶豫。「蓋瑞死的那天,我的確有打電話到岬角給茉莉。她在電話裡告訴我,蓋瑞和安娜瑪莉有染,而且安娜瑪莉還懷孕了;茉莉受到的打擊很大。」恍惚之中,茉莉似乎瞄到檢察官接著問吉娜,茉莉對此是不是很生氣。吉娜最初只表示,茉莉因此而受到很大的傷害,但最後還是承認茉莉對蓋瑞感到很氣憤。
「是的。」
從巴瑞太太望向她的眼神裡,茉莉看到了一絲憐憫。她知道,巴瑞太太雖無意傷害她,但卻一定會陳述自己是如何發現昏睡在床上的茉莉;而茉莉也很明白,這些證詞聽起來必然很像一回事。
安.卡本特聞言將茉莉擁入懷中,這回,茉莉放鬆地投入母親的懷抱。「我好害怕www.hetubook.com.com。」安低喃著。「我好怕。」
「星期五我去萊許家的時候,茉莉並不在家。而在那之前的禮拜一,她就已經起身去岬角了。她離開的那天我也在,那時候她看起來非常沮喪。」
「我知道她不是認真的。我想,他們大概剛吵了一架,所以她才要到岬角去冷靜冷靜。」
對茉莉而言,吉娜和卡爾都是很好的人。過去幾個月來,為了遠離一些事情,她有時候會跑到紐約來和吉娜同住,這給了她莫大的助益。吉娜和凱文雖然住在格林威治。不過,在非週末期間,吉娜倒是常常在聯合國大廈附近的一間曼哈頓公寓過夜。
「約莫還要三個星期。」馬修答。
事發至今,茉莉常在父母都睡了以後,躡手躡腳下樓來到書房門邊,企圖回想發現蓋瑞出事的細節過程。
「我走到廚房,卻看到水槽裡滿是酒杯和殘食。」巴瑞太太繼續向檢察官敘述著。
在檢察官的追問下,艾娜.巴瑞露出寵愛孩子般的笑容答道:「你也知道,男人都是這樣的。他自己都不太修邊幅了。」停頓了幾秒,巴瑞太太皺了皺眉又說:「不過,一看到廚房的髒亂,我就知道事有蹊蹺。我猜,茉莉一定是回來過卻又走了。」
「一樓大廳真的很大,與其說是大廳,還不如說是接待區來得恰當。通常,萊許家舉辦大型宴會時,晚餐前,他們都會備上雞尾酒在大廳先款待賓客。大廳的另一邊是面對正門的起居室,從大廳往左,通過還算寬敞的玄關,再經過一個開放式吧檯,就是萊許家的飯廳。廚房和其他房間也都在飯廳的同一側,至於圖書間和萊許醫生的書房,則在大門的右翼。」
在所有人的眼中,他們是多麼出色的一對夫妻啊。茉莉知道自己長得很像母親安.卡本特。至於他的父親華特.卡本特,除了高大魁梧之外,還有一頭不再金黃的銀髮;對此,他常笑稱那是遺傳自茉莉那丹麥祖母的維京基因。
菲立普拉著華特的手建議:「到圖書室去吧,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我想我們得面對現實了,也許我們該認真考慮和解。」
茉莉的律師菲立普.馬修扶著茉莉的手肘,催促她站起身。在菲立普的攙扶下,茉莉走出法庭,快步避開閃爍不停的鎂光燈和一擁而上的人群,彎身進入在法院門外等待已久的座車。「我們回家去看妳父母。」
茉莉不發一語地坐在被告席上,專注地聆聽辯護律師的開場。在她聽來,辯詞就是辯詞,什麼樣的言論都傷害不了她,而所有投注在她身上的目光,無論是好奇或評斷,她也絕不逃避。有些老朋友在法庭外的走廊上遇到她時,還會靠過來親吻她的臉頰,或者緊緊握一握她的手:打從她在克藍登專校念高中時就認識的至交吉娜.懷特爾就是這樣的好人之一。吉娜現在是一名律師,吉娜的先生——凱文,則是萊許醫院董事會的主席,同時也身兼由蓋瑞和彼得.布萊克醫生所創立的雷鳴頓醫務管理協會的主席。
「茉莉,趕快起立,法官要離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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