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蓋瑞去世以前,她一直以為自己很幸福,一直以為心中的那股疲憊,是來自於無法擁有孩子的沮喪。
凱文放下杯子,酒杯上的水珠乍時滴落桌面。「我去拿紙巾。」凱文起身,逕自走向廚房,卻在廚房牆上瞄到一頁做了記號的月曆,這倒引起了他的好奇,不得不仔細研究了一下。
原來,這就是他們今晚來此的目的。茉莉終於明白,他們是害怕一旦舊事重提,他們都會受到連累。
「我當然知道,吉娜。」茉莉的語氣十分平靜而堅定。
彼得.布萊克的臉已經泛紅,看得出他已經喝多了。「茉莉,妳知道我們正在商議合併其他醫務管理組織的計畫,所以,如果妳還贊同這個計盡,就麻煩妳叫法蘭.賽門斯把她的報導延後吧,至少等合併和-圖-書成功之後再說。」
「不是,我不知道法蘭會去醫院。」茉莉聳聳肩。「反正我也覺得無所謂。」
如果凱文和彼得.布萊克獲悉,明晚八點,她將在羅瓦城的一家路邊餐館會見安娜瑪莉.史考莉的話,不知道他們會有什麼反應?
「拜託,妳難道不明白自己在做什麼嗎,茉莉?」吉娜低聲問道。
可是,那是什麼呢?茉莉自己也不明白。是昔日的回憶、還是舊有的恐懼呢?那只會將她拖入更深的沮喪而已。或者,這即將掙脫而出的「東西」,能夠提供給她一個答案,讓她不再受到黑暗包圍的威脅?
茉莉帶淚點點頭,勉強出聲回答:「如果可以的話,下次再補償你吧。」
但是,茉莉卻不這麼想。有誰能把謀殺和m•hetubook•com.com將近六年的徒刑拋諸腦後,假裝這些事情從來不曾發生過?至少她做不到。茉莉一邊想著,一邊看著眼前這群老友——如果他們真的曾經是朋友的話。
望著渾身不自在的彼得.布萊克,茉莉不禁懷疑,他為什麼堅持也要過來?
菲立普一走,茉莉很快地把早已備好的晚餐收到冰箱,檢查過門戶之後,才回到書房,摸黑坐了下來。今晚,凱文和彼得.布萊克的出現,讓她覺得彷彿有什麼東西,就要掙脫出她的意識邊緣了。
「那當然。」
今晚,彼得.布萊克一反日前在電話中的無禮,不僅客氣,甚至在一進門時,就上前親吻她的雙頰,還友好地握了握她的手,顯然是在告訴她,悲劇已經過去了。
所幸,菲立www.hetubook•com•com普.馬修打破了尷尬的沉默。「我想,案子既已審過了,我們就別再提了吧。」
茉莉依舊無語,心中的隱憂和疑慮卻越來越沸騰。
看來,菲立普.馬修似乎是現場最自在的人了。七點一到,他就準時出現在茉莉家門口,手上還捧了一盆宮人草。「我知道妳會想要開始種花,也許,妳可以把這盆宮人草種在妳的花園裡。」
紅色的宮人草看得茉莉不禁目眩。「小心點,宮人草又叫莨菪百合,莨菪可是有毒的。」
沒多久,凱文就表態了。「茉莉,那個叫做法蘭.賽門斯的電視記者,昨天到醫院的咖啡廳去,還在那兒問了一些人問題。是妳建議她去的嗎?」
然而此時,她卻可以感到昔日那份沉重,又開始慢慢將她包圍。茉莉知道,https://m.hetubook•com•com吉娜必然已經察覺到她情緒的轉變,若否,吉娜何必跟著她到廚房,主動幫她切起司、排餅乾、摺紙巾呢。
彼得.布萊克馬上又補充說:「當然,我們沒有什麼好隱瞞的,不過就是擔心謠言和輿論的殺傷力罷。」
看著彼得.布萊克面前的酒杯,茉莉記起他嗜酒的習慣,顯然,六年來他的習慣並未有所改變。
「還有,妳就不要再想著要找安娜瑪莉.史考莉了。」吉娜接著發言。「如果她知道電視台有意報導此事,只怕她會高價把她的故事賣給小道雜誌去報導。」
稍早的輕鬆已經消逝無蹤,茉莉甚且覺得,眼前似乎連空氣都被下毒了。很明顯地,凱文和彼得.布萊克根本不是為了歡迎她出獄而來的,他們必然另有目的,這應該是何以吉娜會那麼不安和_圖_書的原因吧,畢竟,吉娜可是發起這次聚會的人啊。
茉莉把一疊起士和餅乾端到家庭聚會室裡,不明白自己怎麼會同意今晚的聚會?她根本沒有料到,看到凱文和彼得.布萊克坐在自己家裡,竟然會讓她這麼不舒服,「家」給她的安全感和舒適性,此時幾乎蕩然無存。曾經,蓋瑞和他們倆也會坐在書房裡,共同商議著醫院和雷鳴頓醫務管理中心的事宜,事實上,除了他們三人,雷鳴頓的其他委員都只是橡皮圖章罷了。
未久,凱文、吉娜和彼得.布萊克便先行告辭,而菲立普.馬修一直等到他們離去後,才問:「茉莉,妳是不是想取消我們的晚餐,希望我也趕快回去?」
過去幾天裡,這個家給她的感覺,跟以前完全不同,彷彿五年半的牢獄生涯,已經讓她對生活的感受全然改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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