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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留言給巴瑞太太,會不會反而讓她更提高警覺?毫無疑問地,巴瑞太太的確有所保留,而且她所沒有透露的,可能是極其重要的事情,法蘭可不希望把她給嚇跑。
「可是,賽門斯小姐,妳也知道,透過那種程序簡直是曠日費時。我是個音樂家,底特律的表演工作對我很重要,我得盡快回去。我和我母親的主治大夫羅伊.克伍德談過,他說,他曾經緊急建議對我母親做進一步的測試。結果呢?他的要求遭到了拒絕。他堅信可以幫我母親做更多事,可是,他們卻連試都不讓他試一下。賽門斯小姐,請妳去和他談談吧。在踏進他的辦公室以前,我恨不得敲碎他的腦袋,可是,當我走出他的辦公室時,卻為他感到難過。克伍德醫生不過六十出頭,可是他卻說他想要提前退休了,可見他有多麼厭惡雷鳴頓醫務管理中心。」
「妳可能聽過茉莉.萊許吧。」瑪塔.瓊斯滔滔不絕地說著。「她就是那個因為殺害丈夫而入獄的女人,沒想到出獄沒多久,就又傳出她殺了丈夫的情人,這下可又要被抓進去關了。妳聽過她嗎?嗯……對不起,妳貴姓?」
對法蘭而言,巴瑞太太不在可是個好消息,如此一來,她就可以安安靜靜和茉莉談一談。而無須受到巴瑞太太每兩分鐘就進進出出的干擾。
只見一個頂著蜂窩頭、五十來歲的婦人,急急忙忙從隔壁跑了過來。
「喔,他是威利的前一任主治大夫,對威利也一直很好。莫洛醫生人真的很不錯,如果威利開始不吃栗,或開始惹麻煩的時候,艾娜只要打通電話給莫洛和_圖_書醫生就解決了。」
從瑪塔.瓊斯的眼神中,法蘭立刻明白她想到了什麼。法蘭.賽門斯,就是那個電視女記者,那個盜用公款而畏罪自殺的賽門斯之女。就在法蘭屏住氣息的剎那,瑪塔的表情卻轉變為同情。「我不會假裝不認識妳父親,」瑪塔平靜地說。「當時,我真的為妳和妳母親感到難過。」
「我想,威利一定很難過吧?」
「提姆跟我提過你母親的事,我很遺憾。」法蘭回答。「如果你覺得你母親沒有受到妥善的照顧,我相信,你一定可以透過什麼程序或管道,來表達你的不滿。」
法蘭向瑪塔.瓊斯道過謝後,再一次將瑪塔的話咀嚼了一番。一般人不只不了解威利,他們更不知道威利所可能引發的問題。艾娜.巴瑞真的在隱瞞什麼嗎?她是不是讓茉莉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扛起了威利所犯下的罪?
星期二一早,法蘭才踏進辦公室,就看到一張註明了「緊急」的留言紙,上面的署名是比利.蓋洛。留言的內容很簡單,只說他是提姆.梅森的朋友,希望法蘭能儘快回電。
「艾娜很快就會回來了。」婦人喘著氣說道。「她兒子威利今天很沮喪,所以,艾娜就帶他去看醫生了。威利不吃藥的時候,還真是個麻煩。妳可以到我屋裡來等她,我叫瑪塔.瓊斯,是艾娜的鄰居。」
「艾娜,我怎麼可能呢?我可以說是威利最好的朋友啊。」
「現在,妳是電視記者了,而且又在做一個有關茉莉的報導,妳當然會知道所有關於她的事了。」
「別提了,那真是可怕的經驗。萊和-圖-書許醫生才剛對他吼了沒多久,莫洛醫生就永遠離他而去了,可憐的威利。一般人都不了解,他會那樣又不是他的錯。」
「只要他吃藥的話,就還算好。可是,當他不吃藥又發起脾氣來的時候,就像完全變了個人似的,有時甚至還會有些失控。就像昨天,他就從艾娜的鑰匙圈上,把茉莉.萊許家的鑰匙拔了下來。他想去看茉莉,但是,艾娜馬上就要他把鑰匙放回去。」
「莫洛醫生?」法蘭不解。「他和艾娜.巴瑞有什麼關係?」
在前往巴瑞太太家的路上,法蘭決定要和艾娜.巴瑞挑明了說。不曉得為什麼,她總覺得巴瑞太太對茉莉有種敵意,至於對她,則又有種恐懼。也許,她可以找出這些問題的原因所在。
敲碎他的腦袋!法蘭仔細思置起這句話,也許,蓋瑞.萊許的病人,也曾經這麼想過。
不過,她倒是同意讓法蘭幫她買些午餐過來。「巴瑞太太星期二是不會來的,而警方又把我的車吊走了,我根本無法出門去買東西。」
這讓法蘭想起賈斯的話。過不了多久,有關茉莉是個瘋子、失控的兇手的傳聞,很快就會傳遍大街小巷了。
失望之下,法蘭猶豫著是否要塞張紙條到門縫底下,讓巴瑞太太知道她們必須再談談的重要性。她知道,這樣的留言一定會讓巴瑞太太沮喪,不過,沮不沮喪都無所謂,反正,她的目的就是要讓巴瑞太太緊張一下。
法蘭和瑪塔.瓊斯就這麼站在廊簷下,眼睜睜地看著艾娜.巴瑞在她們眼前把門關上。「艾娜不是那麼無理的人,」瑪塔平靜地解釋。「她只https://m•hetubook.com•com是心裡不好過罷了。先是威利的父親去世,然後是莫洛醫生,接著又是萊許醫生,之後——」
「如果妳還記得的話,在萊許醫生被殺前兩週,他就遭人槍殺了。」瑪塔哀傷地說。
法蘭當下就撥了電話過去,電話才響一聲,蓋洛立刻就接了起來,而且直截了當地說:「賽門斯小姐,我母親昨天下葬了,她雖死於心臟病發,但那卻是可以事先防範的。我聽說妳正在著手蓋瑞.萊許醫生的謀殺案報導,我希望妳能把報導擴及到由他起頭的醫療保險計畫。」
「嗯。」法蘭想起十四年前,那名曾經把她擁在懷裡、任她為父親哭泣的年輕醫生。
法蘭站在艾娜.巴瑞家的門廊上,按了幾次電鈴卻得不到回應,事實上,艾娜.巴瑞的那輛紅色速霸路汽車也不在車道上。
茉莉同意在一點和她共進午餐。不過,不管法蘭如何求她,茉莉都不願到外面吃飯。「我不能出去。」茉莉簡單地拒絕。「我已經曝光過度了,只要我一出現,所有的人都會對我指指點點,那太可怕了,我做不到。」
「莫洛醫生?」法蘭又問。「妳是指傑克.莫洛醫生?」
在瑪塔的建議下,她們便在電視房等待。「這裡的視線和空氣都比較好,只要艾娜一回來,我們就可以看到了。」瑪塔一邊說著,一邊端來熱騰騰的咖啡和剛出爐的餅乾。
「我喜歡喝老式過濾壺煮出來的咖啡,」瑪塔親切地說道。「用新的咖啡機煮出來的咖啡,喝起來就是不一樣。」說著,在法蘭對面的一張搖椅上坐了下來。「真不巧,艾娜今天得帶和_圖_書威利去看醫生,所幸,她今天不用工作,否則就要請假了。她每週幫茉莉.萊許工作三個早上——週一、週三和週五。」
「這麼說吧,」瑪塔還在級續地說著。「換成是我,我才不要和那種人待在同一個屋簷下,而且一待就是好幾個小時。今天早上,艾娜正要帶威利出門時,我就對她說:『艾娜,如果茉莉.萊許失去理智,一棍敲碎了妳的頭,或一刀把妳刺死了,那威利該怎麼辦?誰能照顧他呢?』」
上午十一點,法蘭又驅車前往格林威治。
就在法蘭考慮著該怎麼做時,身後傳來了一名女子的聲音。
「是啊,妳認識他嗎?」
瑪塔在艾娜.巴瑞開門時叫住了她,一看到法蘭居然和瑪塔在一起,艾娜的臉幾乎都要綠了,而她的反應,也更堅定了法蘭的想法——艾娜.巴瑞一定在隱瞞著什麼。
「當然可以。」
「謝謝。」
「他拿了茉莉.萊許家的鑰匙?」法蘭試著不流露出任何異樣的反應。「他以前有這麼做過嗎?」
「喔,艾娜,」瑪塔關心地問。「威利沒有比較平靜些了嗎?」
艾娜.巴瑞的眼框裡立刻浮現淚水。「我知道,我知道,我只是……請妳原諒我。我會再打電話給妳,瑪塔。」
事情有可能是這樣嗎?
「威利很需要人照顧嗎?」
「把克伍德醫生的電話和地址給我吧。」法蘭覺得也許有必要和克伍德醫生談談。「我會去找他的。」
「進去,威利。」艾娜.巴瑞拍了拍兒子。
當艾娜.巴瑞轉過身來面對法蘭時,臉上明顯地有一份怒意。「賽門斯小姐,我不知道妳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不過和圖書,我今早已經受夠了,無法再和妳談什麼。」
「沒錯。」
然而,她卻希望和艾娜.巴瑞再見上一面。因此,一到格林威治,她就要先到巴瑞太太家當個不速之客。
「哈囉。」
「昨晚我一夜沒睡,一直在想艾娜幫茉莉.萊許工作會不會有危險?我是說,茉莉殺了她丈夫是一回事,因為她受到丈夫的背叛,所以才一時失去理智。可是,她才出獄不到一個星期,就又刺死了丈夫的女友,這豈不是太失控了嗎?」
「我想沒有吧。艾娜不會讓他去茉莉.萊許家的。萊許醫生很寶貝他那些早期的美國藝術品,其中有些收藏品確實還價值不菲。我還記得,威利有一次跑進去,拿了一件萊許醫生不准他拿的東西,簡直把艾娜嚇壞了。威利雖然沒有把那件骨董摔壞,不過,萊許醫生卻像瘋了一樣地對他大吼大叫,還把他趕了出去。威利很不喜歡那樣被人吼叫……啊,艾娜回來了。」
「賽門斯,我叫法蘭.賽門斯。」
「也許,艾娜會聽妳的話。我可以叫妳法蘭嗎?」
威利在母親的敦促下匆匆閃進屋子,法蘭幾乎來不及看清這個三十多歲、高大英俊的男子,究竟有何異於常人之處。
「妳人真好。」法蘭衷心地回答。「巴瑞太太和我並沒有約好,不過,我真的想等她回來。」當然,法蘭也很希望能和巴瑞太太的鄰居談一談。「我是法蘭.賽門斯。」
「威利很好。」艾娜.巴瑞尖銳地回答,顫抖的聲音透露出她心中的恐懼和憤怒。「瑪塔,我希望妳沒有對賽門斯小姐說了什麼關於威利的八卦。」
法蘭點點頭,很高興得知這個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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