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度蜜月的時候,彼得曾告訴過我,他要我雇用一位室內設計師,讓我可以隨心所欲的重新裝潢宅邸。他很少提到葛蕾絲,但我似乎記得一件和室內裝潢有關的事:「伊蓮嫁給我父親之後,重新裝潢了許多地方,而我必須承認,她對這方面很在行,而且她有一位很優秀的室內設計師,當然她也砸下大筆的金錢。妳真該聽聽我父親是怎麼抱怨的。葛蕾絲其實並沒有在這裡做太多的改變,她比較喜歡待在紐約的公寓。我們結婚的八年中,大部分的時間她都待在那裡。」
「他告訴我關於禮拜堂的事,於是我便上樓去瞧了瞧。很難想像在十七世紀時竟然真的有神父住在裡面。我記得當時還想過那裡是否鬧鬼。妳覺得呢,凱依?」
如果那晚有人從窗外窺探進來,看到我們在宅邸的起居室裡享用雞尾酒的模樣,一定會誤以為我們過著幸福美滿的生活和-圖-書。當然,彼得和我都沒有再談論他剛才夢遊的事,我們只是靜靜的一起坐在面向壁爐的沙發上,伊蓮和她兒子理查則坐在壁爐旁的單人椅上。一向喜歡坐硬式靠背椅的文森,也拉了一張椅子過來加入大家。
我們坐在布置美麗的起居室,注視著壁爐中燃燒的火焰,而我的腦海中則閃過這些思緒。伊蓮和往常一樣漂亮,臉上特別化了妝,藍寶石般的眼眸憐愛的看著彼得。
接下來我們享用了晚餐,而我也很高興看到彼得對珍妮烹煮的燉牛肉有所回應,因為他說道,「我本來以為我不餓的,不過這聞起來實在太香了。」
「沒有。因為我跪在地上。我也把臉埋在手掌裡。你也知道小孩子都很蠢。『如果我看不見你,你就看不見我。』」
平常不愛閒聊的文森這時笑了起來。「恐怕是在證券部門吧!我就是從那裡開始做起的。和_圖_書
」
「進去裡面的是一對情侶嗎?」文森問道。
「聽起來很像是我沒錯。」伊蓮說道。
「真的嗎?」文森驚訝的說。「妳被人發現了嗎?」
伊蓮笑了起來,而且是帶著嘲諷的粗啞笑聲。「彼得,你父親和我那天為了錢,一整天都在屋子裡爭執。」她說道。「不過我倒不記得我們吵到禮拜堂裡去了。」
「不過反正也不重要。我本來也不會想起來的,只是剛好你提到禮拜堂的事罷了,理查。」我蓋瑞站在我身後正準備替我倒酒。一瞬間,我們卻都驚覺,瓶中的酒從我頸背上流了下來。
理查的外表顯然是遺傳他父親,或許他迷人的風範也是吧!大家一邊啜飲著雞尾酒,而他則告訴我們他第一次到宅邸來用晚餐的情形,以及當時在他眼中彼得的父親有多麼威風凜凜。「那時彼得是普林斯頓大學的新鮮人,凱依。」他告訴我。「因此他和_圖_書住校不在家。我剛從哥倫比亞大學畢業,第一份工作是在蘇富比公司受訓實習。彼得的父親覺得那份工作不怎麼樣,所以他要我在卡靈頓企業的一個部門裡實習,我已經不記得是哪個部門了。」
「是啊,凱依小時候真是充滿冒險精神呢!」彼得說道。
「我知道。」彼得也微笑起來,而我可以看出,理查想要讓他稍微遺忘這充滿陰霾的一天所做的努力似乎奏效了。
「總而言之,我拒絕了他。」理查說道。「而我們的關係也從此陷入僵局。你父親總是認為我在浪費生命,彼得。」
「我第一次看到禮拜堂的時候才六歲。」我說。然後我注意到他臉上驚訝的表情,於是解釋道,「慈善酒會那天我外婆跌倒後,彼得在醫院陪我並且送我回家,我已經在那個時候告訴過他這件事。」
「除非是有錢人,否則伊蓮是不可能嫁的。」彼得曾這樣告訴我。和圖書「不過她兩次婚姻似乎都很走運。理查的父親好像是個很聰明、迷人的男人,可惜他的財富都因賭博而輸光了。那段婚姻維持得不長,不過他也在理查十幾歲的時候就過世了。後來伊蓮嫁給我父親。他是個相當吝嗇的人,他的朋友經常流傳一個笑話,說他還留著第一次聖餐禮時所領到的錢。」
「不是。那兩個人在為錢爭執。」
「那個女人承諾他說,那是最後一次了。」我急著想要改變話題。
我很喜歡理查.華克。他並非傳統標準的那種英俊,但我相信一定有不少女性受他的魅力吸引。倘若不是那雙眼睛,一定沒有人能夠想像,他那粗獷的外表和健壯的身材,竟會是伊蓮.華克.卡靈頓所生的。彼得曾告訴我,理查的親生父親,也就是伊蓮的第一任丈夫,是在羅馬尼亞出生的,在他五、六歲的時候才和父母一起移居到美國來。他念大學的時候將自和圖書
己的姓氏拼法改為英語的,後來伊蓮嫁給他時,他已經是個相當成功的企業家。
蓋瑞為大家斟酒。彼得和我都喝葡萄酒,其他人則喝雞尾酒。蓋瑞主動關上分隔起居室的那道門,讓整個空間顯得更有親密感——雖然一個長二十七英尺的房間要營造出親密感實在很難。
我們一邊用餐,理查則談論著他第一次造訪宅邸的情形:「你父親要我四處看看。」他說道。
他猶豫了一下,我可以感覺到他並不想談論我父親的事,於是我也替他找了台階下。「有個星期六,我父親到這裡來檢視室外照明設備。那天晚上有許多賓客要來這裡參加一場盛大的晚宴。他在工作時,我便一個人到處探險去了。」
頓時餐桌上的氣氛改變了。我竟然不知不覺談論起蘇珊失蹤的那個晚上,我試圖轉移話題,於是匆忙說道,「禮拜堂裡又溼又冷,後來我聽到有人進來,便躲在兩排座椅中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