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力浦直視著尼可拉斯。「當然是文森.史萊特。他會為卡靈頓家的人做任何事,而且我強調,真的是任何事。他是那種會逢迎諂媚有錢人,主人要他做什麼就做什麼的人。」
在禮貌的寒暄及短暫閒聊過天氣之後,尼可拉斯就開始談正事。「你昨晚打電話到我家的時候,曾經說過你手上可能有一些證據,可以證明你妹妹的死不是意外。請你談一談這一點。」
「不是彼得就是文森把她推進游泳池的,這一點我十分確定。文森說當晚他直接回家了,但那也是他自說自話。我也相信有可能是文森幫彼得處理蘇珊的屍體。也有可能是他在彼得殺了蘇珊之後,幫他處理掉那件白襯衫的。他真的非常忠心耿耿,而且毫無道德感。」
「你妹妹過世的時候,彼得.卡靈頓曾自願接受測謊,而且也通過了。」尼可拉斯說道。「根據估計,他一週就有八百萬元的身價。這麼高的數字對你我而言是很不可思議的。因此,就算婚前協議中明言必須每年支付給離婚妻子龐大的贍養費,這依然不足以構成殺害自己未出世孩子的強烈動機。就算那孩子患有胎兒酒精症候群,他也有足夠的金錢可以醫治那樣的疾病。」
「那段婚姻從來就不是什麼和-圖-書天作之合。彼得和葛蕾絲個性相當不同。她愛極了紐約的社交生活,但他卻不是。根據婚前協議,如果他們離婚的話,葛蕾絲可以拿到兩千萬,除非—她生下他的子嗣那將會有天壤之別。如果那時他們離婚,她一年就可以拿到兩千萬,以確保那個孩子能夠在卡靈頓家族的庇蔭下呵護長大。」
他在三十三街和第七大道的賓州車站下了車,本來打算走路前往格雷戈先生位於麥迪遜大道,介於四十八街和四十九街的辦公室。不過由於天空下著傾盆大雨,他不得不排隊等計程車。這種天氣讓他不禁回想起葛蕾絲下葬的那一天。雖然那天沒有這麼冷,因為才九月初,但同樣也是下雨天。現在,她安息在卡靈頓家位於威徹斯特郡天堂之門墓園中的家族墓地。那也是他想做的另外、一件事,就是把她的遺體帶回費城。他認為,她應該要和愛她的人在一起—像是我們的父母和祖父母。
菲力浦猶豫了一下,然後聳了聳肩。「我要告訴你一件事,我曾向父母發誓絕對不告訴任何人的。因為他們認為那會大大詆毀人們對葛蕾絲的回憶。不過我父親已經死了,我母親人也在養老院。我已經告訴過你,她患有和_圖_書老人痴呆症,對於周遭的一切人事物都渾然不知。」
「你的意思是,你認為文森.史萊特在你妹妹的飲料中下了酒,等到她醉倒之後,彼得便將她淹死在游泳池中?」
事到如今,他也決心要控訴到底。如果尼可拉斯.格雷戈能夠找出艾索普案的關鍵人物,讓彼得.卡靈頓落網,那麼或許他也能夠找到重要證據,來證明葛蕾絲是被謀殺的。
菲力浦壓低了音量,彷彿像是擔心被人竊聽一般。「葛蕾絲過世的時候,其實那時她搞了一段婚外情。不過她很小心。我的意思是,她肚子裡的孩子絕對是彼得的。葛蕾絲想要生下孩子,然後和彼得離婚。她婚外情的對象沒有錢,但葛蕾絲愛極了卡靈頓家族的金錢所能買到的奢華,而且也習慣了那樣的生活方式。我相信那晚的派對是有人在她的第一杯飲料中加了酒,刻意要陷害她,讓她喝醉。因為只要她喝下一點酒就完蛋了。她根本停不下來。」
尼可拉斯回想起他在文森家訪問他的情形。那天的文森顯得很緊張,他在心中想道。他在隱瞞某件事,一件他擔心會曝光的事。難道他和蘇珊或葛蕾絲的死有關嗎?還是和兩者的死都有關?
「當時葛蕾絲已經懷孕七個半月。和圖書
如果她突然陣痛的話,她肚子裡的孩子非常有可能存活下來。她已經經歷過幾次假陣痛,所以根本沒有多少時間好浪費。當晚彼得很晚才到家。我相信是文森.史萊特在葛蕾絲的汽水裡偷加了伏特加,打算把她灌醉,然後等她醉倒之後將她推進游泳池中淹死她。當彼得到家時,從我妹妹手中搶過酒杯,把酒倒在地毯上,當時的氣憤與衝動就跟我昨天在法庭上的表現是一樣的。我敢打賭,他一定到現在還後悔自己對她大發脾氣。如果他有時間思考的話,他一定會偽裝出一副溫柔、善解人意的丈夫模樣。過去每當葛蕾絲喝酒的時候,他都是扮演那種角色的。」
「證據這個字眼或許過於強烈了些。」菲力浦承認道。「我應該說是『動機』。而且不只是單純因為彼得擔心葛蕾絲會生下一個有缺陷的孩子。事實上,殺害葛蕾絲的動機很可能和一大筆錢有關係。」
終於輪到他來到隊伍的前方。他上了車,告訴司機地址。他已經很久沒有到曼哈頓來,對於塞車的情況感到十分訝異。車資將近九元,而他也看得出來,司機對於他只給一元的小費感到並不滿意。
「彼得.卡靈頓到家的時候,葛蕾絲已經喝醉了。會是誰在她的飲料中摻了酒和_圖_書
呢?」
「我有興趣接你的案子,梅瑞迪斯先生。」尼可拉斯這樣說道。「我知道你目前的經濟狀況,所以我願意調整我的收費。我們可以附加一條但書,如果你之後獲得一筆龐大的民事補償的話,我將收取額外的佣金。」
星期二早晨,也就是提審次日,菲力浦.梅瑞迪斯搭了火車從費城前往紐約。他知道自己的照片很可能出現在各大八卦報刊的頭版,於是刻意戴了墨鏡。他可不想被人認出,更不想和陌生人交談。他也不想取得任何人的同情。自從妹妹的葬禮之後,他就沒有再見過彼得.卡靈頓。那天他去法庭也純粹是為了要看他戴上手銬,因謀殺罪名被起訴的模樣。而他的大聲喧嚷不僅驚嚇了法庭上的眾人,連他自己都嚇了一跳。
「我洗耳恭聽。」尼可拉斯說道。
「所以他在你妹妹的飲料中加了酒,企圖想要讓她喝醉,然後淹死她嗎?那樣的邏輯恐泊有點牽強,梅瑞迪斯先生。」
「根據酒精濃度測試顯示,她淹死當時血液中的酒精濃度超過法定標準的三倍。很多人戒酒都失敗了,梅瑞迪斯先生。這一點你應該很清楚。」
「因為我不想玷汙我妹妹的名聲,尤其這一切很有可能會徒勞無功。我可以告訴他們動機和理論,但https://m•hetubook.com•com無疑的他們一定會走漏消息,讓某個記者把事情報導出來。」
「既然你母親現在已經不會知道你打破了對她的承諾,你為什麼不把這套理論告訴檢方呢?」
「我妹妹是被謀殺的。」菲力浦說道。「在她跟彼得結婚的八年中,她曾經流產三次。她非常想要孩子,絕對不會在懷孕的時候自殺。她知道自己有酗酒問題,也已經開始偷偷加入戒酒協會。她是決心要戒酒的。」
麥迪遜大道三百四十二號是一棟狹長型的建築,裡面只有八層樓。尼可拉斯的辦公室在四樓。一進門的地方有一個小小的接待區。總機小姐告訴菲力浦,尼可拉斯正在恭候他的光臨,然後立刻就帶他走進尼可拉斯的私人辦公室。
火車車資加上來回的計程車費,這一天還真花了不少錢,而我都還沒有跟格雷戈先生說到話呢,菲力浦在心中想道。他和他的妻子麗莎為此已經大吵過一架。「我聽說你在法庭上大吵大鬧的時候,我差點就心臟病發了。」她告訴他。「你知道我也很愛葛蕾絲,可是你在過去四年中,對這件事簡直就是走火入魔。雇用私家偵探要花很多錢,我們根本付不起的。不過如果你想做就去做吧。必要的話去申請一筆貸款。但我要你趕快有個了結,趁早死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