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直視著攝影機。我知道因為媒體很可能會轉播葬禮,因此彼得一定會打開電視機。「各位或許已經知道,我丈夫被限制行動,不許踏出我們家的莊園。蘇珊.艾索普的死他無罪,他第一任妻子的死他無罪,我父親的死他也無罪。我要告訴柏根郡檢察官芭芭拉.克勞斯,請她記住,這個國家有一個法律和道德原則,那就是當一個人尚未被證明有罪之前,應該是無辜的。克勞斯檢察官,請妳假設我丈夫並沒有犯下這些罪,用新的眼光重新檢視這三樁命案的所有事實。我要告訴妳,我也會親自著手調查的。」
司機從殯儀館載瑪姬和我過來這裡。走在教堂的步道上,我看見一張張熟悉的臉孔:和圖書文森、伊蓮、理查,以及巴爾夫婦。我早就知道他們會出席,但我不想和他們一起前來。我父親過世的時候,我並不屬於他們那個世界。在這短暫的道別時刻,我想要刻意把自己和他們區分開來,我想要將父親占為己有。
我坐在教堂的最前排,距離棺木只有幾英寸,手指則撫摸著多年來一直掛在爸爸脖子上的那條項鍊。我一遍又一遍的想著,早該知道他不可能自殺的。他絕對不可能拋棄我的。
那天晚上,我們上床睡覺的時候,我抱著彼得,而他則在我懷中啜泣。「我配不上妳,凱依。」他輕語說道。「我配不上妳。」
就另一方面來說,瑪姬總是在我面前說爸爸酗和-圖-書酒的壞話,雖然我知道她很可能是故意誇大其詞,藉以解釋他失蹤的原因。
「小聲一點,凱依。」康納警告道。「拿夢遊當辯護理由是不成立的。事實上,在這個國家,已經有兩個人因夢遊時殺了人而正在服無期徒刑。」
十五分鐘之後,環球監控系統公司利用他佩戴的電子手腕追蹤器,通知了警方他的所在位置,找到了蹲在艾索普家冰冷草坪上的他。其中一位警員試圖逮捕他時,彼得竟然跳起來,一拳打中了他的臉。
「聖母瑪利亞,萬歲、萬歲、萬歲。」多年來,我聽過這首歌多少次了?我不禁在心中想道。這首歌我以前也聽過。在最後一個美妙音符消失的同時,不和-圖-書知怎麼的,我開始回想起多年前在宅邸禮拜堂中所發生的那段小插曲。難道那個男人和那個女人之間的對話另有蹊蹺?
彼得再次身穿橘色囚裝被帶到法庭。這一回,除了手銬之外,他的腳踝也銬上了腳鏈。我麻木的聽著一條條新的罪名:違反保釋條件……攻擊警員……證明有潛逃可能。
「他在夢遊。」稍後那天早上彼得被提審時,我這樣告訴康納.班克斯。「否則他是絕對不可能離開莊園的。」
三個小時之後,我醒了過來。彼得已經不在床上。我帶著不祥的預感穿過起居室衝往另一個房間。他也不在那裡。然後我聽到車道上傳來輪胎摩擦的刺耳聲,我及時來到窗前,只見彼得的法拉m.hetubook.com.com利正以高速駛向大門口。
法官很快就做了裁決。兩千萬的保釋金被沒收。彼得不得交保候傳。
悲慟中的我甚至對瑪姬都產生了疏離感。我知道她其實很愛我父親,而且他和我母親結婚的時候,瑪姬是很高興的。我相信母親過世之後,瑪姬甚至還鼓勵過爸爸和別的女人約會。但我很了解瑪姬,所以我也確信私底下她應該很高興他不願意,也沒有那麼做。
當唱詩者高唱「對聖母瑪利亞的祈禱」,也就是我母親彌撒上所唱的同一首聖歌,瑪姬開始哭泣。
到了教堂外,媒體立刻圍在我身邊。其中一位記者問道,「卡靈頓夫人,在生命中這個傷感的日子,而妳丈夫卻無法陪伴在身邊,這一點會讓妳和*圖*書很難過嗎?」
這個念頭閃過我腦海,但立刻又消失了。彌撒結束,我跟在爸爸的棺木後面走了出去。
教堂裡沒有太多人,大部分都是瑪姬的朋友,所以我知道她並沒有遵守承諾不透露葬禮舉行的地點。但我也看到了她眼中的淚光,不禁為她感到心痛。她曾經告訴過我,每次她參加葬禮,就會重新經歷I次我母親的死所帶給她的傷痛。
「他在夢遊。」我堅持對康納和華特說道。「他有夢遊的習慣。」
我把父親的葬禮彌撒安排在母親下葬的聖母安息墓園附近的教堂舉行,該墓園位於英格伍鎮西北方約二十分鐘車程的麻瓦鎮。我本來希望彌撒的時間和地點都能保密,但當我們抵達教堂時,所有的攝影師人馬都已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