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格坐挺，緊張地手掌一張一闔。然後舉起手搓額頭。「漢娜，想也知道，她沒告訴我。可是，天哪，我想起來了，上星期她打電話給我，對我大呼小叫，逼我賣掉複合館時，她說，她想乾脆把那裡炸掉，一了百了。」

漢娜伸手推開父親，雖然壓低了聲音，但毫不掩飾語氣裡的憤怒。「爸，複合館一直在賠錢，凱特很清楚，傑克很清楚，你自己也知道。你為什麼不肯賣m.hetubook.com.com給土地開發商？如果你答應，我們現在就不會在這裡。」

道格點頭當作回應，同時從他身邊走向漢娜。「凱特最後一句話說了什麼？」他靜靜地問她。

館長傑克．沃斯陪著漢娜，直到道格．康納利抵達醫院。他看見道格那雙布滿紅絲的眼睛，忍不住面露鄙夷，不過說話時仍帶著恭敬。「康納利先生，非常遺憾發和_圖_書生這種事。」

傑克．沃斯起身，說：「我想，你們父女該獨處一下。漢娜，如果凱特的情況有任何變化，隨時通知我，好嗎？」

「就是我告訴你的那些。她重度昏迷，醫護人員說不知道她能不能撐得過去，就算撐過去，也可能有腦傷。」漢娜退出父親的擁抱。「消防局的人剛剛來過，他們記下我的手機號碼。他們想跟凱特說話，不過，現在當然不可能。爆和*圖*書炸後，她和古斯被人發現躺在博物館的後門外。傑克很怕警方認為爆炸起火是他們蓄意製造的。」

他離開後好一會兒，漢娜仍坐在灰撲撲的扶手椅裡，一動也不動，只是怔怔地看著對面同款椅子上的父親，思緒開始飄盪。他的哭聲乍停，就像乍起時般突兀，然後，頭往後仰，眼睛閉上。

當他說出最後一句，面色沉重的醫生正好打開等候室的門。

「當然，謝謝，傑克。」

坐和圖書計程車來醫院的途中，道格．康納利已經準備好接受女兒的質問。所以，儘管頭部仍因半夜飮酒而陣陣抽痛——出門前吞下的三顆阿斯匹靈還沒發揮效用——他還是強逼自己以堅定權威的口吻回答。

漢娜心想，不曉得醫院其他等候室裡的椅子，是不是都跟這裡的一樣？……凱特能活下來嗎？……如果倖存下來，她還是原來的她嗎？我無法想像凱特不再是原來的她……對了，昨晚她跟爸吃飯時，有和圖書沒有提到晚一點要跟古斯在博物館碰面？

她非得問清楚不可。「爸，凱特有沒有提到，她會半夜去博物館？」

「漢娜，我們家族事業的問題沒妳姊說得那麼嚴重，況且，那塊地的價值絕對比他們的開價高很多。是凱特不講道理，硬逼我賣。」這次，他毫無碰觸女兒的意思，逕自走到狹小等候室的另一頭，重重坐在椅子上，臉埋入掌心裡。片刻後，被雙手蒙住的嗚咽聲傳了出來，伴隨著他身體的晃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