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蒂穿著黑色毛裙，上半身是白色高領毛衣和黑色開襟外套。稀疏白髮往後盤成一個工整的髻，眼神疲憊，而且被兩位消防隊長看出她的雙手顫抖不停。
「你知道的，如果這起爆炸真是流浪漢搞的，那我們就有朋友不高興了，我是說那兩個理賠調查員。」法蘭克說：「要是這傢伙犯過罪，尤其若有縱火前科，那他們肯定會想辦法拖延時間，不付理賠金給康納利家。」
「妳對傑克．沃斯了解多少？」
中午之前，廢棄廂型車已經拖往刑事鑑識中心，進行鉅細靡遺的檢驗，他們會一吋一吋檢查整輛車，找出是何人以它為家。如果複合館爆炸那晚，那人也在場，他或她會不會跟爆炸有關？
洛蒂．胥密特開門時，正好聽到最後一句。「我丈夫做任何事情都一絲不苟。」她說：「請進。」她把門開得更大，並往旁邊挪步，好讓他們進屋。關上門後，領他們到客廳。
洛蒂打住，眼神變得憤怒。「古斯是複合館裡最棒的工匠，這點大家都公認。仿古家具的市場在萎縮，但他的手藝真的沒話講，https://m.hetubook.com.com沒人有辦法像他一樣把那些古董家具仿造得栩栩如生。他對經手的每一件家具都投注無比的熱情和關注。後來那個無良的傑克．沃斯取代魯思，幾個月內就攆走古斯。」
「喔，我相信一定有繳！」洛蒂說，並開始解釋：「古斯一直很擔心葛蕾晨，很怕我們兩個老的走了之後，她會把我們留給她的錢揮霍光，所以，他中了彩券後，就替她做了最好的安排。他買房子給她，幸好她也很愛那間房子，剩下的錢，就幫她規劃年金險，這樣她就有錢來支付房子的種種開銷。」
「離婚很多年了。葛蕾晨的個性不適合結婚，工作和朋友才能讓她開心。而且，她很積極參與那裡的長老敎會。」
「魯思．藺克把複合館經營得好嗎？」
法蘭克說：「不管他中的是哪一州的樂透，州政府一定會自動把稅金扣下來，這很容易查到。不過，我敢說，我們很快就會發現古斯．胥密特不曾中過大樂透。」
拉姆塞瞥一眼，就發現屋裡的陳設擺飾，竟跟五十年m.hｅtuｂook•com.ｃｏm前自己老家的客廳幾乎一模一樣。一張長沙發、一張單人沙發椅、一張椅背突出兩片小翼的造型椅，以及數張跟茶几同款的邊桌。壁爐上放著裝在相框裡的全家福照片，牆上也掛了好幾張。地上那張仿自波斯地毯的毯子，已經磨禿了好幾處。
「有這種上司，古斯應該很高興能離開康納利複合館吧？」納森．克萊恩說。
「古斯很愛他的工作，而且他知道怎樣應付傑克這種上司。」
「嗯，那我們來談談更早之前的事吧。妳的丈夫被資遣，是很突然的事嗎？」
洛蒂早就準備好了答案。「如果你去看我們家的支票簿，就會知道家中經濟大權都握在古斯手中。他付帳單，給我現金買日用雜貨和雜項開銷。他很節儉，有些人甚至說他吝嗇。五年前，差不多是我癌症住院那段期間，他買彩券，中了三百萬美元。我忘了那是哪一州發行的彩券。總之，他本來就有習慣每個禮拜花二十元買彩券。」
「沒有，葛蕾晨昨天就回明尼蘇達州了。她是按摩師，很多老客人等著她服務。」m.hetubook.com.com
「就算他跟這起爆炸案無關，那晚也有可能聽見或看見誰在那裡。」克萊恩把思考過程說出來。「如果能在車裡找出DNA或指紋，放入資料庫比對一下，那就有意思了。」
「當然有這種可能。」法蘭克．拉姆塞告訴納森．克萊恩。他們兩人正前往洛蒂．胥密特家，準備跟她談一談。「已經確定的是，住在車裡的那個人有星期三的報紙，或許是從垃圾桶撿出來的，因為報紙上黏著食物殘渣。我認為那個人——我猜八成是男的——都在晚上進入館區，反正沒守衛、沒監視器，而且一大早就離開，免得被早晨來上班的人撞見。而且，我認為他以廂型車為家已經很長一段時間。在車裡找到的最早報紙是將近兩年前。」
「古斯說，早在魯思去職前，公司就開始出現問題，業績一落千丈，因為這類家具已經不像以前那麼有市場了。大家喜歡的是使用起來舒服，保養起來輕鬆的家具，不是那種巴洛克式的沙發或佛羅倫斯風格的矮櫃。」
「他中樂透！那應該要繳稅吧？」
法蘭克事先打了電話給洛蒂ｈｔtｐs://m•hｅｔuｂｏｏｋ.ｃｏｍ•cｏm，問可不可以去拜訪她幾分鐘。她以無奈的口吻說：「我就知道你們會再來找我。」
「看來古斯．胥密特是那種會好好維護居家環境的人。」納森觀察到。「我敢說連那些百葉窗都剛漆過，還有，你看右邊，哪些屋瓦被他修繕過，也清清楚楚。」
「是，但也不是。之前那個館長很棒，他叫魯思．藺克，老闆家發生船難後，整個複合館可說都靠他撐著。道格．康納利把日常營運的大小事全交給他來處理，他自己每兩、三個禮拜才出現一次，我是說如果沒去度假的話。」
他們默默地跟她走到門口。她關上門後，兩人相覷一眼，毋須多言，彼此都知道洛蒂．胥密特說謊。
洛蒂直視著兩位隊長。「我累了。我想兩位應該能諒解。」她起身。「現在，兩位請回吧？」
洛蒂面露警覺。「我從報上讀到的可不是這樣。《郵報》有個記者去問了古斯的朋友，其中一個是他們保齡球隊的球友，現在仍在複合館上班，他告訴記者，幾個禮拜前，古斯要他劃根火柴，幫古斯燒掉複合館。」
「她告訴我，她離婚了。」
和-圖-書三十五分鐘後，他們按了她位於小頸區的住家門鈴。消防隊長那兩雙見多識廣的眼睛開始觀察，這戶樸實人家的矮樹整理得很清爽，前院的一棵成熟日本楓顯然最近才修剪過，而車道也重新鋪設過。
「私底下的了解並不多，通常只有公司的聖誕節活動才會碰到。古斯告訴我，傑克經常性騷擾複合館裡的女員工，所以他老婆才會要求離婚。而且，他脾氣很差，如果心情不好，旁邊的人就倒楣了。」
「胥密特太太，很抱歉又來打擾妳。若不是非不得已，我們真的不願意來煩妳，畢竟妳已經夠難過了。可是，我們希望妳能體諒，複合館爆炸的原因還沒查出來，到現在一點線索都沒有。」法蘭克．拉姆塞說。
法蘭克．拉姆塞和納森．克萊恩坐在沙發上，洛蒂坐在造型椅上，法蘭克傾身向前，雙手交握。直視著洛蒂的眼睛，說：「令媛還在這裡嗎？」
「從她拿出來的那些照片來看，她的房子很漂亮。」克萊恩說：「我看，至少要一百萬美元吧。她告訴我們，是五年前爸爸買給她的，差不多就是他被資遣後幾個月。古斯怎麼會有那麼多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