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克．沃斯再次開口前，先伸舌舔唇，潤一下嘴——顯然他很緊張。「就像我剛剛說的，康納利先生知道公司的營運在走下坡，他一直在等人出更高的價格。價錢好，他就會賣掉，我認為，這樣做很正確。公司資產的價值絕對遠高於目前的出價。他願意花大錢租遊艇，但這五年他就是不願意花五毛錢來維護複合館的設備。」

「我們會設法找到他。」拉姆塞靜靜地說。

「筆記本的狀況看起來很好，」法蘭克．拉姆塞觀察到，「所以，應該是她去廂型車時帶在身上的。」

「蓋瑞．休斯。聽說他後來去禮車出租公司，我只能說，祝那些坐他車的貴客好運。」傑克．沃斯起身，去房間的桌子拿通訊錄，然後迅速把該司機的全名和地址抄在紙上，遞給克萊恩。「如果他還住在那裡，還在那間禮車出租公司上班，你們htｔｐs://ｗｗw•hｅtubook.cｏｍ.ｃｏｍ應該找得到人。」

同樣有兒女的法蘭克和納森戴上手套，嚴肅地翻閱筆記本。裡面有四篇文字，內容是她針對四位男女遊民追蹤訪談一段時間後的紀錄。此外，還有她想訪談的名單，其中幾位她不知道名字，只描述他們的特徵，並註明他們完全不想跟她聊。有幾篇觀察，記錄得比其他篇更詳實。

「我知道你們會打。」傑克．沃斯以隨興的口吻說道。

離開鑑識中心時已經是晚上六、七點，但拉姆塞和克萊恩仍決定直接去皇后區的森林小丘社區，拜訪在家的傑克．沃斯。拉姆塞的第一個問題是：「沃斯先生，那輛廢棄的廂型車顯然已經被某遊民占據為家，關於這一點，你怎麼會完全沒發現？」

「好。」克萊恩說：「那就先這樣，不過，我們會再打電話給你。」

隊長主動跟當年偵辦戈登小姐謀殺案的刑警m•hｅtｕｂｏok.ｃｏm.com約翰．庫如斯聯絡，告知他這個新物證。庫如斯當下決定，此事必須保密，目前不宜讓婕咪．戈登的家人或媒體知道這個新發現。「這事遲早會曝光。」他說。不過，大家都同意，若現在就洩漏出去，媒體勢必會瘋狂追逐這條新聞，到時對複合館爆炸案和戈登小姐的謀殺案來說，可能有不利影響。他們知道，跟婕咪．戈登謀殺案有關的任何線索，都會占據小報頭版好幾個星期。

他聳聳肩，繼續說：「就是那時，公司新來的司機開著那輛廂型車發生車禍。他送貨去賓州，回程途中經過酒吧，他顯然下車喝了幾杯，結果差幾哩就到公司時，他酒醉打盹，撞上某戶人家草坪上的樹。廂型車損毀嚴重，但勉強能開回複合館。幸好沒人目睹這場意外，而那傢伙也算好運，沒被抓到酒醉駕車。」

「女性，七十多歲，灰色長髮，牙齒幾乎掉光……明顯有妄想……和*圖*書她說，她是中世紀的遊牧民族，這輩子注定再次過浪遊的人生。我認為她受過高等教育。晚上她會到收容所過夜，但白天就離開，除非天氣很惡劣。她說她叫娜歐蜜。她自己說，她以前以下東區的廢棄建物為家，但後來政府把那一帶的遊民趕光光。她嗑藥嚴重，會跟其他街友要大麻，因為人緣還不錯，所以大家都願意給她。拿了別人的大麻後，她會念些話語，祝福大家下輩子轉世時變成國王或酋長。」

「酒駕肇事的那個司機叫什麼名字？」

「我想，大家都很清楚，如果不想丟差事，最好把嘴巴閉緊，別亂說話。」

「筆記本裡，婕咪訪談過或者觀察過的遊民特徵，必須送到紐約的每個轄區分局。」庫如斯說：「並要求當地警察找出轄區裡符合這些特徵的遊民。」

沃斯起身。「不好意思，兩位，我累了一整天，能說都說了，我們先到此為止吧。」

其他三篇也詳細記載了重要內和*圖*書容。

「康納利先生顯然對保險權益之類的很有概念。」隊長克萊恩觀察到。「不過，難道他沒想過，樹被車子撞到的那戶人家，應該會發現啊？」基本上這是明知故問，然後他又補上一句：「其他員工對那輛車就這麼被丟在那裡，也沒任何意見？」

「康納利先生不希望那輛廂型車留下酒駕肇事的紀錄，所以，除了把那傢伙開除，還要我取消那輛車的保險。然後，他就直接把車扔在館區後方，不去理它。」

「可是上面有乾掉的泥巴。」克萊恩提出他的發現，「所以，說不定真正的情況是，她想訪問的某個人威脅恐嚇她，她情急之下跑走，不小心把筆記本掉了，被住在廂型車裡的人撿起來。」

消防隊長法蘭克．拉姆塞和納森．克萊恩一聽到電話那頭的人說，那輛廢棄的廂型車裡有一本活頁筆記本，是數年前被謀殺的女大學生婕咪．戈登所有，便火速趕到鑑識中心。他們抵達之前，中心已經完https://m.hetubook.com.com成了指紋、毛髮和血跡的檢驗。指紋符合檔案裡的婕咪指紋。她失蹤後，當初辦案的刑警曾去她家和校園外的住處採集她私人用品上的指紋。

傑克．沃斯以充滿自信的口吻替自己辯護。「在我回答之前，我先想讓兩位了解一些背景。我二十五歲就到複合館工作，年資超過三十年，一路爬升到全館區第二高的職位。當時我的頂頭上司是魯思．藺克。道格．康納利的父親過世後，就由他擔任館長——對了，老康納利先生是在那樁船難發生的前兩年去世的——之後，道格．康納利幾乎不管家族事業，一個禮拜只出現幾次，比如，有大客戶來訪時，陪他們參觀博物館，然後帶他們吃晚餐，去劇院看戲。不然，他就說要去羅馬、倫敦，或者天知道的什麼城市，去客戶的總公司拜訪。五年前魯思退休後，由我接掌他的職位，那時公司帳面上的業績就已經節節下滑，這時，道格．康納利才開始稍微關心複合館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