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即使馬克隨口閒聊，尼克．格瑞寇仍然感覺得到馬克很怕接下來尼克要告訴他的話。
「尼克，是我，麥特．史蒂文斯。」
格瑞寇拿出手機，用手揚住後，將手肘撐在桌面上，希望沒人看出他在禁用手機的餐廳裡講電話。「我是格瑞寇。」
「如果有關，那他應該有共犯。」格瑞寇以平淡的口吻說：「可是我的直覺告訴我，他習慣單獨犯案。」他同情地看著崔西弟弟那張憂慮不安的臉。他可以猜出他在想什麼。哈利．賽蒙被逮捕的消息已經上了各大媒體的新聞快報。今天早上，標題的聳然大字也清楚提到，二十八年前失蹤的崔西．史隆，跟賽蒙在同一家餐館工作。雖然賽蒙的不在場證明似乎具有說服力，但現在看來，警方肯定會重啟調查史隆小姐的失蹤案。
從馬克的聲音，尼克．格瑞寇知道，這個年輕人很高興又能和他聊一聊。馬克說，他傍晚要開會，所以約七點比較方便。
侍者送來酒。「沙和*圖*書拉即刻送上。」他說。
尼克看見馬克瞬間死灰的表情，就知道他聽到了電話另一頭的聲音。
「沒有，不過，崔西．史隆的骨骸被發現了。」
一遍又一遍，他重讀二十八年前哈利．賽蒙的證詞，試圖找出任何疏漏處。他對哈利印象深刻。當年他才二十出頭，精瘦結實，中等身高，五官不立體，眼睛小小的。他回答警方的詢問時，一副奉承卑屈，極於討好的態度讓人不敢恭維，不過，當他聽到崔西失蹤，看起來確實非常非常震驚。
在湯米小館擔任廚師的哈利．賽蒙。因涉嫌謀殺一名女演員被逮捕，消息傳來，尼克．格瑞寇震驚不已。整個週三下午，他翻閱再翻閱當年崔西．史隆失蹤案的調查檔案。
兩人約在中央公園南路的高級餐廳瑪里亞。尼克在開口邀約之前，就考慮到，最好別約在會讓馬克．史隆聯想起湯米小館的小餐館。
馬克啜飲一口酒後才回答。「有，我說了。我知道我不能等到m.hetubook.com.com有更進一步消息後才告訴她，因為我怕伊利諾州的新聞已經報導賽蒙被逮捕，還有可能涉及崔西失蹤的事。當年我姊在紐約失蹤，我家鄉的各大新聞媒體都報導了這件事。我不希望我媽從別處知道賽蒙被逮捕，這事應該由我親口告訴她。」
他又啜飲一口，然後神色凝重地說：「我媽還記得，當年她跟湯米小館的人見面，親自感謝他們幫助警方尋找崔西所做的一切，那時，賽蒙還激動感性地對我媽說，大家有多愛崔西。」
「我聽警局裡的人說，重案組昨天徹底訊問了賽蒙好幾個小時。他坦承殺了在下東區的餐廳當侍者的女孩，但他發誓，他絕對跟崔西的失蹤無關。」
「我總覺得這個地址很熟悉。八年前我來過紐約，那時有一間法律事務所對我有興趣，不過他們開出的福利待遇不是很好。有一天晚上我來這裡吃晚餐，那時就覺得這間餐廳很棒，現在看它高朋滿座，想必品質依然很好hetubook.com.com。」
兩個星期前被他殺死的那個年輕女演員，也是午夜十二點從她當女侍的餐館回家時慘遭毒手，而她工作的餐廳就位於下東區。他在空無一人的人行道上跟她攀談，將她拖進一間廢棄屋子後院——院子四周釘上木板，防止外人入侵——在那裡性侵她，然後殺死她。接著，他把屍體扛上他的貨車。車子就停在陰暗死巷的轉角，哈利很狡詐，不讓隔壁建物的監視器拍到他的犯罪證據。
兩人準時抵達後，坐入尼克預訂的角落桌位。尼克看得出來，湯米小館內場員工被逮捕的事，給了馬克．史隆很大的衝擊。他整個人很緊繃，甚至表現出防衛姿態，雖然他顯然做好心理準備，等著聽到更壞的消息。
「但我後來又想，我回家幹麼？家裡什麼都沒有，所以，我決定回頭找同事，跟他們去喝兩杯。」哈利當時這麼說。
這麼短的時間，應該不可能。
格瑞寇一邊翻閱崔西同事的證詞，一邊回想，當時我們問了他和圖書們，哈利到巴比酒館時，有沒有異狀，比如很緊張或者焦躁不安。但他們都說，他的心情似乎很不錯。
沮喪又氣惱的尼克．格瑞寇認定自己當年一定疏忽了什麼線索，才未能偵破崔西的失蹤案，他決定打電話給馬克．史隆，跟他約時間吃晚餐，討論這件事。他明白，馬克知道這件事後，一定會很激動。曾是崔西同事的哈利．賽蒙，竟然極有可能是殺害她的兇手。如果他真的擄走崔西，殺害她，還能二十分鐘後去酒館跟朋友喝酒嗎？
兩人跟侍者點完餐後，馬克沒來由地問：「這家餐廳以前是不是叫聖多梅尼可？」
這時，格瑞寇察覺到西裝外套裡的手機在震動，是現在負責崔西失蹤案的警官打來的。
「怎麼了？賽蒙那傢伙又供出更多了嗎？」
格瑞寇帶著嫌惡的心情，讀著賽蒙的證詞。「我們十一點下班，有幾位同事要去巴比酒館喝一杯。崔西說，她明天一早要試鏡，所以想先回家。我也不想去喝酒，所以就往回家的方向走。」https://m.hetubook.com.com
「你跟你母親說了廚師被逮捕的事了嗎？」格瑞寇問。
他那些同事都作證，他確實在十一點半左右抵達酒館，而他們抵達的時間是十一點十分左右，也就是說，不到二十分鐘，哈利就跟他們在一起了。
這樣的不在場證明很有說服力，尼克．格瑞寇回憶道。除非哈利和可能的共犯將崔西從大街上拖走，關入屋子或某種交通工具內。
「的確是。」格瑞寇回答。
「你一定不相信。她的屍體就埋在上禮拜爆炸的康納利複合館。在停車場的坑洞裡。」
結果，現在證明他很有可能是殺人兇手，而且一躲躲了將近三十年。現在重案組肯定會回頭審視那些遛沒破的案子，尤其是年輕女性的凶殺案，看看有沒有人可能是哈利的受害者。
兩人點了紅酒後，立刻低頭看菜單，決定餐點。接著，馬克主動起了話頭。「今天我在辦公室心情很糟。」他坦承，「我一直在想，崔西的失蹤也跟那個人有關。」
尼克．格瑞寇注意到，他的公寓跟崔西家是相反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