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二十二歲的女孩,一心想登上舞臺演戲。將近二十八年前,她下班回家時失蹤。」
他頓住。原本他想說的是,他不想見到珊卓拉一副女主人的模樣,或者在他跟隊長交談時胡亂插嘴,或者每次電話響就跳起來接。
他示意請他們就坐時,就迫不及待開了口。「當我接到你們的電話,真的好麻驚,你們知不知道那具骨骸的身分,還有他埋在那裡多久了?」
他問兩位隊長,要不要喝水或什麼更濃烈的,兩人婉拒。法蘭克朝整面牆的書櫃覷了一眼,閃過一個念頭:書架上那看起來成套的書——就是那種頁緣燙金,書裡有彩圖的第一版珍藏本——康納利曾花時間翻閱過嗎?然後,又想到,會不會連那些書也跟屋裡其他東西一樣,都是仿製品呢。
自從接了她口中那個「不知在氣什麼的傢伙」的來電後,珊卓拉就打破砂鍋問到底。道格跟她解釋過那通電話之所以讓他心煩的原因。「有個投資顧問虧了很多錢。當初是我鼓勵他把客戶的資產投資在某檔新的避險基金,沒想到那傢伙把事情搞砸了,害和*圖*書客戶損失慘重,現在他反而回過頭來怪我。」
三十五分鐘後,消防隊長拉姆塞和克萊恩來到他家。前來的路上,他們商量該怎麼讓道格.康納利說真話。他們可以想見,他會全盤否認跟崔西.史隆有關,也會說他完全不知道她的屍體怎麼會出現在停車場的人行道底下。
「我們還不確定。」法蘭克回答:「不過,你真的不記得曾見過她?」
兩位隊長都認為,傑克.沃斯不止是關係人。現在,曼哈頓轄區的刑警正在訊問他。「我認為找道格.康納利問不出個什麼結果。」拉姆塞說,將車子停在標明禁止停車的區域,然後放下遮陽板,露出「消防局公務中」的牌子。
「撇開工作上不談,你認為傑克.沃斯是個怎樣的人?」拉姆塞直接了當地問。
「令尊真是睿智啊。」道格.康納利的口氣頗酸,但還是送她到門口。終於把她請出門了。原本等著載他們去蘇活北吃晚餐的司機伯納德,現在改送她回家。
「我們約略知道她的身分。對了,其實那是一名年輕女性。」拉姆和圖書塞說:「崔西.史隆這個名字,你聽過嗎,康納利先生?」
「她失蹤的確切時間是什麼時候?」
稍後,他們就會知道,不管警方怎麼問,他一次又一次地只給這個句子。「我沒殺崔西.史隆,我沒把她埋在停車場裡。」
「到今年的十一月十三日,就滿二十八年。」
「傑克一開始只是助理記帳員,而我是老闆的兒子,沒理由跟他稱兄道弟。他從基層一路往上爬,五年前,當了數十年館長的魯思.蘭克退休時,他才接了他的位置。那時,他就已經證明他有能力掌管複合館的日常運作,所以,我當然把複合館交給他。」
「這怎麼對呢。」珊卓拉忿忿不平地說:「我的意思是,你是建議那傢伙做某種投資,可是投資本來就是賭博啊,不保證全贏的。這點我爸跟我說過。他說,如果把一些錢放入銀行一個禮拜所孳生的利息,會多到足以讓人驚訝,同時你還可以感到安心,因為你知道那個本還在。」
「五十五十吧。」拉姆塞回答:「那女人真會把我搞瘋。不過,我猜想,他就是喜歡被小和_圖_書他三十五歲的女孩巴著不放。」
「將近二十八年前?你認為她被埋在我們的停車場底下長達二十八年?」
接著,他想起傑克兩小時前打過電話給他,但那時他不想接電話。
兩位隊長都沒回答,只彬彬有禮地說了一句「先生,晚安」便離去。拉姆塞和克萊恩不打算告訴康納利:此刻,曼哈頓轄區警局正火力全開地訊問傑克.沃斯,要他回答跟崔西.史隆有關的任何事。
「多半是這樣。不過,過去五年我們偶爾會在上班以外的時間共進晚餐。傑克和我一樣,對於仿古家具的市場前景深感憂心。沒辦法,現實就是這樣,這一點我們兩個都很清楚。看來,答案就是關門大吉,把土地賣一賣,但不能賤賣,得賣個像樣的價錢。」
拉姆塞打斷他的話。「康納利先生,我們沒任何意思。我們之所以來這裡,是因為那女孩的骨骸出現在你的土地上。」
「傑克.沃斯當時就在複合館工作嗎?」納森.克萊恩問。
「那時你就跟他有私交嗎?」克萊恩問。
「那,兩位的關係通常只限於公事嗎?」克萊恩m.hetubook.com.com窮追不捨。
「如果你們對傑克.沃斯有興趣,應該早就調查清楚他在我家工作超過三十年。」
兩位消防隊長起身。「康納利先生,你這席話對我們很有幫助,」法蘭克.拉姆塞說:「那,今晚就到此為止,不打擾了。」
「等等,奪走我妻子、弟弟和四個好友的那場船難,發生在那一年的十一月三日,我在醫院治療到十一月二十四日才出院。難不成你們認為,我身受重傷後的一個多禮拜,就有辦法犯下——?」
「沒打擾。」道格.康納利說,也跟著站起來。「不過,我可以問一句嗎?你們為什麼對傑克.沃斯有興趣?難道他認識坑洞裡的那個女人?我是說骨骸。」
消防隊長看著他皺眉,專心回想。
「二十八年前,我是個快樂的已婚男人,而且是兩個孩子的爸。」道格.康納利的口氣變得冰冷。「你們是不是在影射當時我跟這個女孩有什麼特殊關係?」
「沒有。」他很肯定地說:「她是誰?」
門房告訴他們,康納利先生正在等他們,他要先通報一下。搭電梯上樓時,克萊恩問拉姆塞:「你認和_圖_書為他那個女性友人也在的機率有多少?」
道格直接進書房,給自己倒了雙份威士忌,這才想到消防隊長肯定也打了電話給傑克.沃斯,於是他拿起電話打給他,但傑克沒接手機。
「沒有,我們沒那個意思。」
「在他離婚前後那幾年,大家都覺得他喜歡拈花惹草。老實說吧,我知道我父親過世前不久,曾訓了傑克一頓,因為他去騷擾行政部門的已婚祕書。那個年輕的女祕書跟我爸說,傑克一直要她下班後跟他去喝一杯。看來,被人拒絕——即使對方婚姻幸福美滿——對他來說都是一種恥辱和挑戰。」
道格.康納利已經站在敞開的門口等他們。他們一上前,就聞到他滿口酒味,也看出他眼神迷茫。如他們所料,他直接領他們到書房。書房裡,他的椅子旁的桌面上,有一瓶半空的威士忌。
週三晚上,當道格接到消防隊長的電話,說複合館停車場的坑洞裡出現一具骨骸,他們要前來詢問他,他便叫珊卓拉回家。「妳幫了我很大的忙,可是現在我得獨處一下。找朋友吃晚餐吧,明天早上去做頭髮,然後再回來找我。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