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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點鐘,湯姆.佛羅利應了門,請兩位探員進屋。迎面映入史密斯眼簾的是正對著門的那面牆上,貼滿了那對雙胞胎的照片剪貼。長得真漂亮的孩子,他心想。我們沒能讓她們兩個都回來,真是可惜。
「噯,看在老天爺的份上,我是有所知。十一點左右過來吧。」
史密斯朝她走過去。「佛羅利太太,很抱歉過來打擾。我曉得妳剛失去一個孫女,最近又開過刀。我保證不會占用妳太多的時間。本局在康乃狄克州的分部派我們過來,想問妳和妳先生幾個關於令公子李奇.梅森的問題。」
「請坐。」湯姆.佛羅利指著長沙發說,然後拖了一張椅子到老婆身邊給自己坐。「李奇這會兒又惹上什麼麻煩?」他問。
「佛羅利先生,你的繼子李奇非常忌妒你的兒子。我們還知道,他甚至在你媳婦還沒有邂逅史帝夫以前,就試過要和她交往。李奇有財經方面的腦筋,這是他之所以騙得了那麼多人做假投資的原因。法蘭克林.貝利已經成為我們調查的對象之一,在調查他的過程當中,我們發現有一通電話是在星期二早上十點十分左右,從你們這棟公寓打去給法蘭克林.貝利的。」
「葛麗絲,實際點,」湯姆口氣溫和地堅持道。「李奇痛恨那份工作。他說過以他的聰明才智去搬行李,真是大材小用。要是他在一時衝動之下,決定開車到賭城拉斯維加斯這一類的地方去,我也不覺得訝異。這種事他以前就做過不下十幾回。他不會有事的,老伴兒。妳不需要擔心他就已經夠受的了。」
在湯姆的招呼之下,他們跟著他進入舒適的娛樂間,這是從廚房延伸出來的一部分。葛麗絲.佛羅利坐在一張大大的皮製椅上,雙腳跨在一張腳凳上。
「當然有,」葛麗絲語氣沉著地m.hetubook.com.com說。「他們在電視上公布他的電話號碼,我打過去謝謝他對史帝夫和瑪格麗特伸出援手。他並沒有接電話,是答錄機接的,我沒留話。」她看著史密斯探員,眼裡的怒火取代了受苦的表情。「史密斯先生,我曉得你和貴單位都在嘗試將綁架我孫女且造成凱西之死的綁匪繩之以法,但是你聽我說,聽仔細了。我不管李奇是否去紐瓦克機場露面上班。我認為你是在含沙射影,暗示李奇和法蘭克林.貝利之間在進行什麼不軌,事情可能和我孫女的綁票案有關。這壓根兒的荒謬透頂,所以不要浪費時間做這方面的調查了。」她把那張腳凳一推,抓住椅背作支撐,站了起來。「我的孫女死了。我傷心到幾乎難以承受的地步。我的兒子和媳婦心都碎了。還有一個兒子既軟弱又愚蠢,甚至還做賊,但是他不至於惡劣到綁架自己的姪女。停止調查吧,史密斯先生。轉告貴單位停止調查。難道我所受的折磨還不夠嗎?我受的還不夠嗎?」
湯姆.佛羅利用的是一種安慰的口吻,不過克里斯.史密斯聽出來,他說給老婆聽的安慰之詞有那麼一股惱怒的意味,史密斯肯定卡拉.羅傑斯也聽出來了。他看過李奇.梅森的檔案,根據他所看到的,這傢伙似乎是他母親一輩子的痛。中途輟學,經過證實的少年犯記錄,因為騙了十二個投資人一大筆錢、犯詐欺罪坐了五年牢——其中包括法蘭克林.貝利在內,後者損失了七百萬美元。
「佛羅利太太,妳在三個星期前動的手術,李奇為什麼等了這麼久才來看妳?」
「佛羅利太太,李奇有習慣來探望妳嗎?」卡拉.羅傑斯問。
「沒錯。就在史帝夫和瑪格麗特與貝利一起上電視過後半個小時。www.hetubook.com.com
「現在知道了。你曉不曉得,上個月李奇和你們夫婦走訪瑞吉菲爾德的時候,是否見到了貝利先生?」
「他有沒有接到很多通電話?」史密斯問。
「佛羅利先生,我並沒有說李奇惹了什麼麻煩。我並不曉得他有麻煩。我們想找他問話,但是週三晚間他並未去紐瓦克機場簽到上班,根據鄰居的說法,從上個星期就沒有看到他在住處附近出現過。」
上了車,他轉動車鑰匙點火,然後才問:「妳覺得這一切怎麼樣?」
葛麗絲.佛羅利的眼睛腫腫的。在兩位探員的目光下,她不斷地舉起一方小小的亞麻手帕遮在臉旁。史密斯意識到她試圖掩飾顫抖的雙唇。
「我也是這麼想的。李奇直到星期六一大清早才到這裡,這表示他有時間參與綁架。兩個月前他去過瑞吉菲爾德那棟宅子,所以他曉得屋內的設計。他有可能來看他母親,替自己製造不在場證明。他很有可能是去提取贖金的那兩個人其中一個。」
「李奇一直聲稱,他不曉得自己說服人家投資的公司是個騙局。這點你相信嗎?」
「如果他是其中一名綁匪,他就得戴面具。不戴面具的話,就算那對雙胞胎認不出他來,還是有可能指認他。」
羅傑斯瞪著她的上司看。「我不曉得紐約和康乃狄克州那邊的人是這樣想的。」
「我們得知,法蘭克林.貝利在還沒有意識到自己受騙之前,和李奇之間發展出一段熱烈的友誼。有沒有可能貝利相信李奇那套說法,從李奇出獄以後一直和他保持朋友的關係呢?」史密斯問。
「他就是綁匪所聯絡的中間人。我們在電視上看過他,後來就是他去付贖金給綁匪的。」
「出去!」湯姆.佛羅利指著門口,吐出話來。「你們救不了我的孫女。現在m.hetubook•com•com至少出去給我找到綁匪。如果你們嘗試要把這樁罪行套在李奇身上,那你們找錯對象了,所以你們別浪費時間在那邊假設他涉案。」
「葛麗絲,李奇因為涉入那樁詐欺案虧欠這個社會,付出了他該付的代價。假裝他是無知而失足,這是可恥的做法。哪天李奇替他自己的所做所為負起責任,他才會開始好好利用他的餘生。」
「他也是李奇協助策劃的詐欺案受害人之一。那樁投資案讓貝利先生損失了七百萬美元。」
佛羅利臉上的皺紋更深了。「我肯定沒有和法蘭克林.貝利聯絡。」他轉身面向老婆。「葛麗絲,妳沒打給他吧,有嗎?」
「我們需要和你談談佛羅利太太的大兒子,也就是你的繼子李奇.梅森,」史密斯說了。
卡拉.羅傑斯明白他的意思。「打給法蘭克林.貝利的那通電話——我想做母親的可能是替她兒子掩護。」
「你這麼問有什麼目的呢,史密斯先生?」湯姆.佛羅利輕聲問。
「佛羅利先生,法蘭克林.貝利這個名字對你們有任何意義嗎?」
她一副萬分沮喪的樣子,舉起手來,跌坐回椅子上,然後身體往前傾,臉埋在膝蓋上。
史密斯聽著,面無表情。「佛羅利先生,如果你有李奇的消息,請你轉告他我們需要和他聯絡好嗎?我把我的名片給你。」他對葛麗絲.佛羅利點點頭,轉過身去,後面跟著羅傑斯探員,離開了公寓。
「我們家裡這支電話倒沒有。不過,他有手機。他用過幾次。我不曉得多少次。」
「假設其中一個認出來了呢?假設就是這個原因致使她無法回家呢?假設盧卡斯.沃荷不是自殺死的呢?」
「他在上週末凌晨三點鐘左右到這裡的。他下午三點鐘從機場下班,我們預期他在午夜就會到,」湯姆代替他老和_圖_書婆作答。「可是,他打電話來說交通太過擁擠,我們應該上床去,不要鎖門好讓他進門。我這個人很淺眠,所以他進門的時候我聽到聲音。他是在週二早上十點鐘左右離開的,就在我們看到史帝夫和瑪格麗特上電視之後。」
「湯姆,」葛麗絲.佛羅利抗議。
「佛羅利先生,你說李奇在星期二早上十點鐘左右離開的?」史密斯問。
葛麗絲.佛羅利一臉憔悴、疲憊的樣子,彷彿飽受肉體和感情上的痛苦。史密斯判斷,她的年紀在六十歲上下,滿頭銀絲、身材纖細,是個猶有韻味的女人。湯姆.佛羅利則是個肩膀寬闊的大塊頭,可能大她個幾歲。
「紐約和康乃狄克州那邊的人朝每個方向去想,往每個角度去追蹤。他們手上有一個案子,一個三歲小娃兒死在他們的監視之下。有個自稱斑衣吹笛人的傢伙依然逍遙法外,他的手上沾滿了那孩子的鮮血,還有每個涉案人的手上也都染了血。誠如佛羅利夫婦剛剛告訴我們的,李奇.梅森可能不過是個騙子,但是我忍不住要想這會兒他母親正在替他掩護。」
「他對我們說他要回去上班,」她緊張地說。「我在三個星期前動手術。這就是上個週末李奇之所以南下來訪的原因。他會不會出了什麼事?如果他沒有回去上班,有可能是在回去的路上發生什麼意外。」
「不,我不信,」湯姆.佛羅利說。「他跟我們提到過這家公司,說得之好的,我們因此主動表示要投資,但是他不讓我們投資。這是不是透露了一點玄機?」
「我在復健中心待了兩個星期。」
克里斯.史密斯探員打電話要求,和住在溫斯頓沙崙的史帝夫.佛羅利的雙親安排一次簡短的會面,他是聯邦調查局位於北卡羅萊納分部的頭頭。
「他和史帝夫的關係如何?」
「史帝夫https://m•hetubook•com•com和瑪格麗特搬到瑞吉菲爾德去之後,我們去看過他們夫婦和雙胞胎孫女,他有順道過去拜訪。在此之前,我們幾乎有一年沒看過他了,」葛麗絲.佛羅利說,口氣又累又難過。「我定期打電話給他。他幾乎從來沒有回過電話,不過我會在他的手機留話,告訴他我們在念著他,我們是愛他的。我知道他一直在惹麻煩,但是在人後他其實是個好孩子。李奇才兩歲大的時候,就死了父親。過了三年,我嫁給湯姆,湯姆對李奇的好,天底下沒有一個做父親的對自己的兒子能比得上。但是到了青少年時期,他因為近墨者黑,就再也沒有步上正軌。」
「貝利曉得李奇嗎,我的意思是,他說曉得李奇是史帝夫的同母異父哥哥嗎?」佛羅利迅速問道,口氣既是驚訝又是憂心。
「不怎麼好,」湯姆.佛羅利承認道。「他一直都忌妒史帝夫。李奇本來可以上大學的。他的學業成績上上下下、時好時壞的,但是他的學術評量測驗考得很好。事實上,剛開始他唸過紐約州立大學。他很聰明,真的很聰明,但是他在大一那年就輟學了,跑到拉斯維加斯去。就這樣認識了一票賭徒和竊賊。誠如你們所知道的,他因為涉入一樁詐欺案去坐了幾年的牢。」
史帝夫的父親湯姆.佛羅利從紐約市消防隊隊長任上退休,接受許多表揚的他,可是老大不高興接到他的電話。「昨天我們才接到消息說,兩個孫女死了一個。如果這還不夠叫人傷心的話,三個星期前我老婆才動過膝關節置換手術,現在還很痛。你想見我們的原因何在?」
「我明白了。李奇是哪一天到的,哪一天離開的?」史密斯問。
「這我就不曉得了。」
五十二歲的史密斯是非裔美人,他帶著卡拉.羅傑斯和他一道過去,二十六歲的卡拉最近才分派到他手下辦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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