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為什麼帶我到這兒來?」
這些閒談叫人生厭;我正想離開時,卻聽到了沙隆的聲音。他壓低聲音,口氣緊張,好似揪住某人的胳臂。我也聽出了皮耶的聲音。
「夫人,世上再沒什麼比事實更需謹慎的了。要說實話就像挖自己的心一樣……」
「在那個時代人們把便桶朝窗外倒嗎?為什麼他們有和人行道並排的下水道,且牆上又有鐵扶手讓人抓住呢?這些通道是罪犯們的聚會所,一但警察來了,他們便可以逃跑,從另一個地方現身……」
「夫人,我要告訴妳一件我從未對任何人說過的事。我累了……我用過赤砂,和水銀,我超度鬼魂,用鐵鹽進行蒸餾,發酵,可是我還是沒找到哲人之石。我準備了腐蝕性的水,燒燙的水,全都白費了。我用過蛋殼,硫磺,明礬,砒孀,阿摩尼亞,石英,鹼,石頭的氧化物,硝石,蘇打和*圖*書,酒石鹽,和硫酸鹽。相信我,不要信任這些,避免不完美的金屬;要不然妳會上當的,就如我一樣。我什麼都試過了:血,毛髮,鉛心,白鐵,火星的番紅花,鐵鏽,密陀僧,銻。徒勞無功。我從銀中抽取水分,將銀石灰化,包括加鹽和不加鹽兩種,又用我從腐蝕油中取出的酒精。我試了牛奶,酒,凝乳,落在地球的星星精|液,胎盤,灰燼,甚至於……」
可憐的白痴!你真會蠢到相信我們會公開把最偉大也最重要的秘密教授給你嗎?我向你保證,任何嘗試研讀煉金術哲人著作的人,很快便會發現自己置身於拐彎抹角的迷宮裡,且因沒有愛瑞亞妮的線引導,永遠也逃不出來。
「夠了,夠了!你吊足了我的胃口了!」
「新人上台掌權了,而他們知道某些他們的前任者所不知道的事。拿破崙派出一隊隊的人,穿過首都的岩屑,下https://www.hetubook.com.com到黑暗中。那些有勇氣在那裡工作的人找到了許多東西:金子,項鍊,珠寶,戒指,和天曉得還有什麼掉進那些通道裡的東西。有些人勇敢地把他們所找到的東西吞下,然後出來,服一劑瀉藥,因此而變得富有。他們發現有許多住宅都有地窖活門直接通向下水道。」
「他又不是馬洛克士。一定是下水道。奇怪,不是嗎?這人為皇帝們發明了有象徵的橘子園和蘋果園,而他真正感興趣的卻是巴黎的地下通道。那年頭在巴黎並沒有一個真正的下水道網;那是地表上之運河和地下溝渠的連結,而地下溝渠則是鮮為人知的。羅馬人自共和時期開始便對他們的下水道瞭若指掌,然而一千五百年後,巴黎人對他們腳下流過什麼卻置之不理。高斯接受國王之邀是因為他想查明。他查出了什麼呢?
「在那個時代…https://m•hetubook.com.com…」
——阿提非厄斯
「在高斯之後,寇博特派犯人下去清掃溝渠——那不過是藉口,而且別忘了這也是鐵面人統治的時期——然而這些犯人卻利用排泄物逃跑了,順著塞納河的水流,搭船而去,因為沒有人有勇氣去抓那些個全身蓋滿了臭泥漿和蒼蠅的惡棍……寇博特於是派警察守在許多個下水道的出口,那些犯人因而被迫待在通道裡,後來便死在那兒。在三百年間,都市工程師只設法畫出了三公里下水道的地圖。可是在十八世紀,一共有二十六公里的下水道,而且就在革命的前夕。這有沒有使你想到什麼呢?」
很顯然的,這只耳朵是和上面的一個房間相通的,可以傳送站在這裝置附近的人的談話聲。
「拜託,別纏我了。已經很晚了,我得去見某人和圖書呢。」腳步聲響起。
「建築物表面嗎?」
「你真這麼想的嗎?你想要保護誰呢?在拿破崙三世時,郝斯曼男爵下令全巴黎每一棟房舍都必須建一座獨立的糞坑,然後是一道通往下水道系統的地下走廊……一條高兩米三十公分寬一米半的隧道。你明白嗎?巴黎的每一間房子都將被通往下水道的地下走廊連接起來,所以,你可知道今天巴黎下水道的範圍嗎?兩千公里,且分為許多層。這一切全都始於這個在海德堡設計了那些花園的人……」
「我只敢向妳坦承我的秘密。我不屬於任何地方或任何時代。我超越了時間和空間,永恆地生存著。有些人是再也沒有守護天使了:我便是其中一個……」
「傳說……」
「得了。」沙隆說:「別告訴我說你也是為了這愚蠢的煉金術到這兒來的。也別告訴我說你是來享受花園的清新空氣。你可知道在海德堡之和*圖*書後,高斯接受了法王之邀去監督巴黎的清掃呢?」
「所以呢?」
「白痴!長生不老並不是神話,而是事實。」
當時我並不明白沙隆說那些有什麼用。我以耳朵緊貼著牆,環顧四周,覺得自己便在地底下,而那傳聲的開口就彷彿是下降至通往地心之黑暗通道的入口。我覺得很冷。我正要離開時,又聽到了另一聲音:「來,我們準備要開始了,在密室裡。叫其他人吧。」
「我看得出你並不想談。你知道什麼秘密,卻不肯告訴我。」
「啊,你知道,這個——」
「甚至於……?」
我爬下樓梯,來到一間地下室,室內微明,牆壁鑲嵌了貝殼和鵝卵石,就如公園裡的噴泉一般。在一個角落有一如喇叭口狀的開口,有聲音自那裡傳來。當我走近時,那聲音便愈加清晰了,直到我能聽見一些句子,清楚得好似說話人就在我身邊一般。原來這是一只戴奧尼索斯的耳朵!
另一個聲音:「親愛的巴薩莫!還在玩長生不老的神話,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