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我們會找到繭。我看到一張昔古比天蠶蛾的圖片,就想起了這件事。我上的學校附近有貓柳叢,昔古比天蠶蛾常把牠們的繭掛在樹枝上。我們找到繭就會放進玻璃瓶裡,試著把牠們孵出來。」
「我負責計畫攻擊,她負責防禦。我昨晚和她一起出去。我們到康內尼亞街上的簡.渥曼餐廳去,沾著某種醬吃了某種魚。」
橫過古老的威廉密特河。我走路的時候
「哎,我不想研究細節。我們喝了一大堆白酒,聽著史蒂芬.潘德唱了一首又一首浪漫的情歌,然後我們帶了一瓶蘇格蘭威士忌Drambuie回到我住的地方去,收音機轉到WNCN頻道。她很欣賞我那幅夏卡爾的畫,還撫摸我的貓。至少是摸了其中一隻。阿齊坐在她膝頭呼嚕呼嚕叫,尤比則不肯來這一套。」
「太可惜了。我只經手這一種。」
「愛上那女侍?」
想到這裡,我的胃彷彿跳踢躂舞似地翻騰了一陣,幸好我沒吃晚餐。然而,即便在石牆與鐵窗這念頭讓我感到退縮的同時,我的指尖仍然出現了那種熟悉的輕顫,血管裡的血液也開始興奮地奔竄。上帝啊,讓我脫離這種幼稚的反應吧——但是,呃,暫時還不要,拜託。
「是啊,男人在這方面壞透了。她有過一段很糟糕的婚姻,因此對男人夠火大的。可是她又不能不冠前夫的姓,因為她工作上一直都是用那個姓,而且『華倫』也比較好叫。她自己的本姓是個亞美尼亞姓,如果她是賣地毯而非規畫稅務的話可能會比較有用。她其實也不是規畫什麼稅務啦,那是國會要做的事。我想她是負責規畫避免交稅。」
在我們古老的港灣。——他們說我即將死去,
「剩下我快被逼得狗急跳牆了。我不停灌她酒,不停向她進攻,一番辛苦到頭來啥也沒有。」
「你不買別人會買。」
「這樣還剩下什麼?雞嗎?」
「誰?」
卡洛琳喝完了她的馬丁尼,用眼神示意女侍再來一杯。我的沛綠雅還有很多。我們所在的這個「饒舌酒鬼」是間邋遢得令人滿自在的酒吧,專賣琴酒,坐落在東十一街和百老匯的交叉口,離巴尼嘉書店和卡洛琳洗狗為生的那間「貴賓狗工廠」都只有半個街區。雖然她那一行沒法提供太多的自我滿足感,但總比劫掠圖書館要對社會有用。
這裡提到的這一天當中有兩個高峰,而且巧的是同時出現的。有個女人唸了首詩給我聽,有個男人試著賣一本書給我。那首詩是瑪麗.凱洛琳.戴維斯的《奧勒岡路三號的史密斯死去》,唸詩的女人長得苗條清新,有著棕色大眼、長長的睫毛,側頭的樣子一定是從哪個小鳥朋友身上學來的。她形狀優美、沒戴戒指、沒擦指甲油的纖細手上拿著一本戴維斯女士的處女作《我們街上的鼓聲》,該書一九一八年由麥克米連公司出版。她把詩唸給我聽。
「我叫柏納德.羅登拔。」我告訴他。「翁德東克先生在等我。」
「我喜歡沛綠雅。」
「十二元,」我宣布,「再加上九十九分錢的税。」她在櫃檯上放了一張十元和三張一元鈔票,我把她的書放進紙袋裡,用一截膠帶貼好,然後找她一分錢。她接過硬幣的時候我和_圖_書們的手接觸了一下,那一下當中有著一股電流。不是什麼天雷勾動地火、讓人神魂顛倒的強大力量,但那股電流的確是存在的,她側著頭,一瞬間我們的眼神交會。攝政時代的羅曼史作家會說我們之間傳遞了一種無言的瞭解,但那是胡扯。我們之間只傳遞了一分錢而已。

「嗯,她是個政治和經濟上的女同性戀。」

轉了趟地鐵之後我很快就到了家,換上尼龍短褲和慢跑鞋,出門到河畔公園去跑短短的半個小時。時值九月中旬,離曼哈頓馬拉松大賽只剩一個月多一點的時間,公園裡到處都有人在跑步。有些人是我這種隨意型的,一星期跑個三、四次,一次跑個區區三、四哩。另一些人則是在為馬拉松作訓練,一星期狠狠跑上五十、六十,甚至七十哩,對他們來說這可是嚴肅的正經事。
「唔,」我說,「隨便你怎麼做,別把它拿到這兒來就是了。」
奧勒岡的秋天——我再也看不到
她輕輕地發出一聲激賞的嘆息,啪地合上那本小書交給我,問我多少錢。我看看扉頁用鉛筆標記的數字,再看看貼在櫃檯上的稅價表。上一回調漲之後,銷售稅已經增為百分之八點二五了。有人可以用心算就算出這一類的東西,不過他們八成不會開鎖。上帝賜給我們每個人不同的天分,我們就各盡其才。
「怎麼說?」
「我相信。」
玫瑰花瓣在每一條街上,一整
「柏尼,它只不過是名牌的水罷了。如此而已。」
「他們雇用以前是警察的人來做這事?」
他的表情,就鬍鬚未遮蓋住的部分而言,帶有戒心。他問我買不買書,聲音聽來鏽啞,彷彿他不常有機會開口說話。
「唔,當然啦。他可不是傻蛋。我跟妳說,那本書勾起我許多回憶。我小時候收集過蝴蝶。」
我在公文箱裡加進一本有橫條的黃色筆記紙,在胸前的內袋裡放進兩枝筆和一本薄薄的皮面筆記本。胸前的外口袋裡已經裝著一條手帕,我把它拿出來,重新折過,再塞回口袋裡擺好。
當這整場愚蠢的夢在此結束,
她正要說什麼,但女侍端來馬丁尼使她住了口。那女侍的金髮下露出深色髮根,穿著緊身牛仔褲和桃紅色的襯衫。卡洛琳目送她走回吧檯。「不錯。」她說。
「逾期罰款可能累積得很嚇人,」我用體諒的口氣說,「但圖書館不時都會有特赦日,可以把逾期未還的書交回去,不用受罰。對我們這些乖乖交罰款的人來說可能不太公平,但我想這樣做的確能讓書本重新流通,這才是重點,對不對?」我重新合上書,刻意地把它放進那打開的公文箱裡。「我不買圖書館的書。」我說。
「真是一頓值得紀念的大餐啊。」

也許就是這原因使一切重新湧上腦海:
「這是什麼意思?」
他關起公文箱,扣上鉤扣。「大英博物館的圖書室裡有兩本古騰堡聖經。要是哪天報上說其中一本不見了,你就知道它在誰手上。」和*圖*書
「哦,你是說艾麗森。」
「她認為避免和男人發生性關係是政治上很重要的一點,這是她對女性主義效忠的一部分。她工作上往來的也都是女人,但她不跟女人上床,因為她的身體還沒準備好要這麼做。」
她搖搖頭。「今晚我要去逛逛酒吧。喝幾杯酒,大笑幾場,也許我會走運的。這種事以前也發生過。」
我對那頭髮逐漸稀疏的司機說了一個地址,在七十六街與七十七街之間的第五大道上。他取道六十五街穿越中央公園,談著棒球經以及阿拉伯恐怖份子,我則看著其他跑步的人一哩一哩跑下去。他們在玩,我則正要去上工,這時候他們的消遣在我眼中看來真是瑣碎無聊。
但我將永遠無法看著那些樹籬滴落
我說買,如果我認為那些書賣得出去的話。他把他的手提公文箱放到櫃檯上,撥弄鉤扣打開,裡面是一大本書,他拿出來給我看。書名叫做《鱗翅目》,作者叫佛杭蘇瓦.杜夏登,主題是關於舊世界的蝴蝶和飛蛾,法文的內容討論詳盡(我只能如此假定),全頁的彩色圖解繪製得非常精美。
「我就動手擬了文件,」他告訴我,「結果發現這個昏頭昏腦的婆娘根本沒結婚。她甚至沒跟人同居,連個男朋友也沒有。但這種事她已經不是第一次做了。每隔一陣子她哪根筋不對了,就找個律師展開離婚的法律程序。」
「任何東西都有人會偷。」我說。「從任何地方偷出來。」
我點點頭,眼睛停在一頁鳳蝶上。我小時候常拿著自製的網子追捕這些生物,將牠們殺死在廣口瓶裡,然後攤平牠們的翅膀,釘在雪茄盒子上。我做出這種莫名其妙的行為一定是有原因的,可是現在我實在想像不出來那原因會是什麼。
我告訴他我碰到的那個專偷圖書館的賊。他很震驚。「偷圖書館的書?真的有人會做這種事?」
基於某種原因,我留神注意著他的動靜。也許是因為他的某種神態,讓人覺得他可能隨時開始無精打采地走向伯利恆。也許只是因為他那個手提公文箱。在布蘭坦諾和史特南那些店,客人必須把袋子和公事包拿去寄放,但我這裡的客人則可以把它們留在手邊,於是有時候他們的大袋子在離開的時候會變得比來的時候重,即使在最好的情況下二手書的買賣也都沒什麼保障,任誰都會痛恨看見自己店裡的貨就那樣揚長而去。
深藍色襪子。有防滑墊的黑色便鞋,不如慢跑鞋來得舒適,但比較傳統。而且等我套上定做的矯正鞋墊之後,穿起來也就夠舒服了。
「我猜是吧。」
但他把吉里根神父放回書架上,就在瑪麗.凱洛琳.戴維斯跟著我那拘謹端莊的愛詩小女子出門去的時候。我看著她踏出店外——她穿著套裝,頭戴搭配的扁圓軟帽,那顏色是所謂的李子色或小紅莓色或不知今年又換了哪個名稱,總之很適合她——然後我看著他向櫃檯走來,把一隻手放在櫃檯上。
「根據我上hetubook.com.com次聽到的消息,」我說,「妳們正在一起規畫税務。」
「我想然後他就解決了那些罪案。」
「一百塊。」他說。「這樣一張圖還不到兩塊錢。賣印刷畫片的人一幅會賣五塊或十塊,而且搞室內裝潢的人也會很願意用這個價錢購買。」
「我自己也有這種打算。」
「這你告訴過我。」
我合上書,問他開價多少。
我走過走廊來到電梯的時候,有電話聲響起。也許是我的電話。我讓它響下去。下得樓去,門房帶著不甘不願的敬意打量我。我才剛抬起手要叫車,一輛計程車就停了下來。
色彩,也看不到船隻高高的帆柱
她看著我。「你才要小心點。」她說。
「專攻這一項。」
「我這兒現在就有點擠了。」
「還好她不跟男人約會。他們八成會企圖在性|愛方面剝削她。」
我拿起我的手提公文箱,是米色亮皮面配上打磨光亮的黃銅組件,比那個偷書賊的公文箱要輕巧時髦。我在分隔成好幾格的箱內裝進我的吃飯傢伙——一雙手掌部分挖空的橡皮手套,一組妙用無窮的鋼製工具,一卷膠帶,一支鉛筆大小的手電筒,一把玻璃割刀,一片賽璐珞,一條鋼彈簧,還有一些零零碎碎的東西。要是我被合法地逮捕搜身,這箱子裡的東西會把我送進州立度假村去吃免錢的飯。
「我會出去跑步,」我說,「然後或許會到處蹦一蹦。」

他伸出手指點點《鱗翅目》。「你確定用不上這書?我價錢或許可以再減一點。」
他點頭。「我從來沒拿過書商的書,沒偷過努力維持生意的商人。我也從來不偷收藏家的東西。可是圖書館——」他動動肩膀,胸膛上鼓起一塊肌肉。「有很長一段時間,我是個研究生。」他說。「只要醒著的時間我都在圖書館裡,公共圖書館、大學圖書館。我在倫敦待了十個月,沒踏出大英博物館過。我和圖書館之間有一種特別的關係——愛恨交織,我想大概可以這麼說。」
「我也是。要不是她長得這麼漂亮,我早就說聲去他的避開她了,但我想我會再試一次。然後我才會說去他的。」


「小心點。」
兩小時之後,我在「饒舌酒鬼」一邊啜著沛綠雅一邊把整件事說給卡洛琳.凱瑟聽。「那時候我腦袋裡只想著一件事,」我說,「那就是這看起來像是赫爾.強森的差事。」
那天在巴尼嘉書店是步調緩慢的一天,但話說回來,大部分的時間也都是這樣。畢竟,賣舊書的人是不會夢想著退休之後要過著步調緩慢而簡單的生活的,因為他們的生活已經是如此了。
「愛上那個稅務規畫師。」
「什麼世界啊。」他說。
奧勒岡的秋天和雉鳥飛翔——
人們會回家去,那裡落滿了
「也不是每隻青蛙都會變成王子的。」
「赫爾.強森。他原本是警察,後來圖書館雇他去追討逾期未還的書。」
我頭頂上方,那隻怠懶的、無疑心的動物……
「今晚要忙嗎?」
「沛綠雅。」卡洛琳說。
「看起來沒有什麼效嘛。」
一輛公車來了又走,帶走了車站大https://m.hetubook.com.com部分的人。燈號由紅轉綠。我拿起我那滿滿一箱的夜賊工具,穿越街道。
我跑完之後做做伸展運動,走路回家,我住的公寓是在七十一街和西端大道的交叉口。我脫下衣服沖了個澡,再做點伸展運動,接著躺下來閉了一會兒眼睛。
「自然歷史方面的書我買賣的不多。不過這不是重點。我真的從來不買圖書館的書。」
我在距離目的地半個街區的地方下車,付了車資加小費,然後步行。我在第五大道過馬路,混進公車站的人群裡,讓我自己好好地看一看那「難以攻陷的堡壘」。
「這本書就被你碰到了。」
因為那地方確實是如此。那是一棟龐大堅固的公寓,建於一次和二次大戰之間,共有二十二層樓高,巍然聳立在公園旁。建造這棟公寓的人給它取了個外號叫查理曼大帝,偶爾可以在星期天《時報》的房地產版面看到它的消息。幾年前它變成合作住宅,如今每當這建築物裡的公寓單位易主的時候,價錢都是六位數字。很高的六位數字。
「你要什麼書,我就能拿到什麼書。跟你說,要是價錢對了,我連那些石獅子都可以弄一隻來。」
「結果呢?」
「哪裡出了差錯?」
「我知道有木匠上螺絲起子的時候用的是榔頭。」我說。「每一行都有投機取巧的方法。」
「我知道有些舊書商自己有註銷的章。」
我自己也是隻滿怠懶、無猜疑心的動物,但我還是冷冷地留意著「哲學與宗教」那一區,那位新來的客人已進駐在那裡。他是個笨重的大個子,三十歲上下,足登低跟靴子,身穿前襠扣鈕釦式的牛仔褲、深棕色法蘭絨襯衫、棕色的寬條紋燈心絨外套。他的鬍鬚仔細修剪過,一頭細軟的棕色頭髮則沒有。
我再度點點頭,這一次看的是飛蛾。有一隻是昔古比天蠶蛾,牠和月形天蠶蛾是我叫得出名字的兩種飛蛾。我以前還知道其他種類的名字。
「大致上來說什麼結果也沒有。我想我找到的繭沒有一個孵出來過。不是每隻毛毛蟲都會變成飛蛾的。」
他突然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雖參差不齊倒也乾淨的牙齒。「那裡的任何東西我都弄得出來。」他說。「任何東西。」
「這本書根本就沒有流通。它被鎖在參考書部門的櫃子裡,只有特別申請才能看到,而且因為這本書很有價值,他們想出各種方法不讓人們接近它。圖書館應該是服務大眾的,可是他們自認是博物館;他們把最好的書收起來不讓人們碰。」
「卷首的插畫不見了,」我一邊翻閱,他一邊告訴我。「其他五十三幅圖都完好無缺。」
「賣印刷畫片的人會把這些插圖一幅幅拆開,」他說,「但這實在是本值得收藏的書,保存得又很好,所以我想真應該交給舊書店才對。」
另一位客人正在檢視一本粗布裝訂、四開本的書,是耶穌會修士馬修.吉里根的《反文法與同文法》——還是《同文法與反文法》?打從立佐先生把店賣給我的時候,這本書就已經在這裡了,要不是我偶爾會撢一下書架上的灰,根本不會有人動它。如果這傢伙要偷東西的話,我想和圖書,就讓他把那本拿走吧。
「真的。」
跟查理曼大帝的門房一比,我住的地方的門房看起來簡直像時報廣場偷窺秀的帶位員。門房身上的金色穗帶比哪個厄瓜多爾海軍總司令都要多,那副自信滿滿的神色也夠像個將軍的。他把我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一副冷靜不為所動的樣子。
年都像一場友善的節慶……
「是這樣。」
「在現實生活中是沒有這樣的事。」我說。「赫爾.強森是詹姆士.霍丁一系列短篇小說的主角。他每次去追查逾期未還的書,最後都會捲入更嚴重的罪案裡。」
不會驚擾到雉鳥,聽見牠呼呼疾飛在
然後起來找出兩個電話號碼,輪流撥號。我打的第一通電話沒人接。第二通響了兩三聲之後就接通了,我簡短地和對方聊了一下。然後我又試一次第一個號碼,讓它整整響了十二聲。電話鈴響十二聲大概要花一分鐘,但如果打電話的是你,感覺上會比一分鐘要長,而如果是別人打來的電話你讓它響著不去接,感覺起來簡直像是一個半小時。
沃利.亨菲爾也是如此,但他的訓練計畫是長短跑交替,而那天晚上的安排只需四哩,於是我們便結伴而行。他全名叫做沃勒司.萊利.亨菲爾,三十出頭,是個律師,剛離婚,看起來年輕得根本不像結過婚。他是在長島東區某處長大的,現在住在哥倫布大道上,和模特兒、女明星出雙入對,同時(嘿咻嘿咻)為馬拉松賽在做訓練。他自己開業,在西三十幾街有間辦公室,我們一邊跑,他一邊談著聘請他打離婚官司的一個女人。
「可不是嗎?」
「妳今晚要和她見面嗎?」
「可能。」我說著,手指摸向書上緣,那裡蓋著長方形的印,有紐約公共圖書館的字樣。我重新打開書,尋找註銷的戳印。圖書館的確會淘汰一些書,就像博物館也會將一些收藏剔除在目錄之外,但杜夏登的《鱗翅目》不太像是一本會遭到如此待遇的書。
我得在棕色和藍色的兩套西裝之間擇其一,最後我選了藍色的那套。我幾乎總是選藍色那套,照這樣下去,等到棕色那套的領子款式再度開始流行的時候它一定還相當新。我穿上一件有活動衣領的藍色混紡棉襯衫,挑了條斜紋領帶,在英國人看來我八成像是個被良好大機構解雇的人。在美國人眼中則只顯示出我的誠意和清廉。我試第一次就打好了領帶,決定把這當成個好兆頭。
「我還以為妳愛上她了呢。」
這些山丘了,一片朦朧的藍和雨
我不時會聽說或讀到關於某些人的事,比方說錢幣收藏家好了,我會把他的名字列入檔案以供日後參考。一旦我發現他住在查理曼大帝,就會把他從我的檔案裡刪掉,因為這等於是說他把所有收藏品都放在銀行的保險庫裡。查理曼大帝有門房、有管理員,電梯有人操作、裡面還裝了閉路電視。另外在送貨入口、逃生門、還有天知道其他什麼地方也都有閉路監視裝置,管理員室裡有控制台,他可以(也確實這麼做)同時觀看六個或八個螢幕的情形。安全管理這回事在查理曼大帝簡直到了戀物癖的程度,這種態度我可以瞭解,但顯然很難贊同。
目前為止一切都很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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