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她說。「但是如果掉下去的話,應該會有瘀青,還是骨折,或者變成一灘油?看不見的時候,就會假想是無底深淵,但是很可能只有五、六呎深。」
「柏尼?」
「搬牠們?」
我也不認為雷佛會為這座橋瘋狂,雖然我們再度腳踏實地時,牠似乎沒有比較高興。哀泣的聲音從貓籠裡傳出來。我很好奇牠是否能察覺自己的呼吸,我倒是能夠聽到自己的呼吸聲。
他望向她。
「來解救球賽,」我說。「後來我發覺若有兩張床,我們會比較快樂,然後我開始打電話,而我覺得像個白癡。『嗨,我是柏尼.羅登拔,R─H─O,沒錯,我會依照預定行程在下週四抵達,但我要兩張床,而不要雙人床。喔,順便一提,朗塞伯小姐不與我同行,換成凱瑟小姐。』」
「然後不久之後,」我說,「你就會記不得其他事情。像是妳的名字。」
「像樹枝一樣啪地折斷。」他說。
「所以我會在鬧鬼的屋子裡孤身一人。」
「當我寄錢給他們時,我將這點寫在紙條上,連同支票一起寄了。」
「顯然他們在心裡考慮過,」她說,「然後決定不這麼做。你認為是什麼事讓他們有這種想法?」
「那裡有個停車場,」我解釋道,「必須在那裡下車,然後走過橋,再幾步路就到旅舍了。」
「嗯,我倒是沒見到任何這類招牌。」
「他顯然有點遲鈍,」我說。「因此,也許有些意見要將他送到療養機構去,但最後決定他最好在外面過有用的生活。」
「他們當然有浴室。」
「歡迎,歡迎,」他說。「天氣糟透了,不是嗎?如果收音機裡的說法可信的話,恐怕我們還有得瞧。你們來這兒的過程很辛苦吧?」
「加特福路,」司機宣布,踩下煞車,向左轉,有條單線道寬的路穿過濃密的樹林。「一小時內才犁過。年輕小夥子做的。」
「這麼大的雪當然見不到了。不過我確信有。我們的計程車也是。你認為他會跳出車來,幫我們提行李嗎?」
「從什麼時候開始?」
「我們可以自己來。」
「從我們到這裡開始。你知道嗎?我才不管這棟房子有沒有鬧鬼。無論如何,如果鬼知趣的話,就不會接近我們的房間。它會在廚房徘徊。柏尼,這是我此生至今吃過最好的一餐了。」
「我正想您是羅登拔先生,雖然您或許會是利托費爾德先生。我們不認為利托費爾德一家會在一個小時內到達,雪下成這樣,他們可能更晚才會抵達。」他為此預期皺了皺眉,瞬即容光煥發地朝卡洛琳微笑。「這位必定是列蒂絲.朗塞伯小姐了。」他說。
我們向她確定那是迷人的房間。
「沒有問題,」我說。「我聞到很棒的味道。」
「我帶了睡衣。」
「四分之一哩,」司機說。「那邊有台推車可以載行李。我想你們可以把動物放在裡面。」
「啥?」
「很強韌的繩子。」他說。
「但還沒到那地步,」他很滿意地說。「在那之前最好過去。看到推車了嗎?把行李放在裡面,還有你們的動物。」
「年輕小夥子?」
「這不會引人起疑嗎,柏尼?」
卡洛琳用手肘抵了我一下。「四輪傳動車,」她說,向前傾身。「你想我們會遇到大風雪?」
「如果你們開自己的車來,」他說,「你們就該在這兒下車。否則你們會陷在某個地方,除非是四輪傳動車。」
「妳說得對。我想我們就讓門留個小縫。」
我沒說半句話。
「看,」卡洛琳說hetubook.com.com。「這是一輛吉普車,對吧?不是一輛車,是輛吉普車。」
「這太糟糕了。」
我們拿了兩輛紅色的小推車,載著雷佛和行李走過橋,沿著蜿蜒的小徑抵達了加特福旅舍。比起我的夜賊生涯必須做的某些事,過橋其實根本就算不上危險,但是走過會在腳下滑動,可能讓你滑跤的橋面,確實很嚇人。
「橋安全嗎?」卡洛琳想知道。
「你這兒有隻動物。」他說。
「牠自己要怎麼去到那邊,柏尼?如果門關起來,牠沒辦法轉開門把。」
「呃。」
在這一切之後,我本來預期晚餐會是個災難——比如說,半生不熟的烤牛肉,還有煮得爛透的蔬菜。不過我們到樓下以後,遇見一位有輕柔金髮,飽滿如花栗鼠的雙頰,幸福洋溢的女人時,前景似乎有點改善。「羅登拔夫婦,」她說,笑容可掬,有誰忍心糾正她呢?「我是西西.依蘭亭,我衷心希望你們在歐古絲塔姨媽房裡很愉快。我自己認為那是最舒適的房間。」
「一定是這樣,」她說,用餐巾擦了擦嘴。「看看我,柏尼。幾杯香檳,一頓美好的晚餐,我就認為已經死了,進了天堂。我跟你說,我喜歡這裡。我很高興我們來了。」
「而且穿過走廊直接面對維卡.安德魯斯。」
「這是我的打算,卡洛琳。」
「也許他們不是直接從英國來到這裡的,」我猜想。「也許他們在西雅圖停留了一會。」
「但這很荒謬,」我說。「牠不會破壞你的車。」
「奧瑞斯不可能太遲鈍,」我說,「如果他知道怎麼操作這些東西的話。」我把行李搬到玄關,連同貓籠放在一起。「我搬了動物,我為鄉巴佬停了車,現在我們該拿推車怎麼辦?」
司機熄掉引擎,我下車走到邊緣,或者說走到我敢靠近的地方。我看不到下面的東西,也聽不到任何聲音。
「薩丁波罕。」我提議道。
「非常可能。」
「然後你帶我來當替補球員。」
「這是棟道地的老式鄉村住宅。」我說。
「故事?」
「為什麼會?失眠時你還會做些什麼?你會找本好書來讀。」
「雪,」我說。「地球溫室效應到哪裡去了?」
「這不是車。是吉普車。」
「或許對你們來說很奇怪,」他說,「但男人總是要有個界線。大家要你搬各種家畜。如果今天搬了隻貓,明天就要搬隻馬了。」
他沒有再叫牠一隻動物,但也沒有叫其他名稱,或再說半句話。我想卡洛琳把他嚇啞了,而我只希望她早一點這樣講。他打開吉普車後門,卸下我們的皮箱,靜默地退後一步。貓或是動物,或者四輪哺乳類,規矩還是沒變。管牠是什麼,我們還是得自己搬下來。
「比兩輪的好?」
「我不反對運送動物,」他說。「我的界線是我不搬牠們。」
「如果兩位確定的話。我原想派奧瑞斯隨行,但他不曉得溜到哪裡去了。」他瞇起了眼睛。「咦,那是一隻貓嗎?」
我站在窗邊,看著雪花飄落。這雪果然下得很綿密。
「我猜我只是想要知道,我們掉下去的話會有多深,柏尼」
「的確,」他說。「當然是。啊,羅登拔先生,凱瑟小姐,讓我看看我們為您安排的地方。」他檢視了登記簿,抓住一枝鉛筆,用橡皮擦那頭塗去列蒂絲的名字,用另一頭記下卡洛琳的名字,還一直努力告訴我們一定飢腸轆轆了,晚餐時間事實上已經過https://m•hetubook•com.com了,但是餐廳裡會有為我們準備的食物,只待我們先到房間,梳洗整理一番。
「在哪裡?」
「這表示他們沒有浴室嗎?」
「妳不會掉下去。」
「即使這是一輛全新的強鹿牌拖拉機,」我說,「牠根本也不會造成破壞。牠關在裡面出不來,牠甚至無法把爪子伸到格網外,所以——」
「『應該有』。那意思是沒有,對吧?」
「而且擔任普通雜役。」
「我打賭你一定這麼做了。」
「橋?」
「很強韌的繩子。」我附和。
通往旅舍的路才剛清過,我很懷疑在剷雪車停在橋另一端的狀況下,奧瑞斯是怎麼辦到的。我們轉了個彎,旅舍就在眼前,每個窗戶都透著亮光,一柱煙從煙囪升起。靠近前門入口處有兩根柱子,其中一根旁邊立著一台吹雪機,頂端已經蓋了層一吋厚的新雪。
「還有躲起來,」她說。「流著口水,然後帶把斧頭偷偷溜進歐古絲塔姨媽房裡。」
「我不搬動物。」
「嗯,沒有人記得我的名字,所以為何我要記得?我在一小時前才來到這裡,然後我就已經是朗塞伯小姐和羅登拔太太了。我等不及要看接下來會怎樣了。有什麼問題嗎?」
我打開通往走廊的門,跟著雷佛出去。我回來報告浴室就在走廊那頭,愛德蒙叔叔房和佩脫拉舅媽房中間。「雷佛似乎不在意那是公共盥洗室,」我補充道。「牠發現那剛好合適。」
「那是內人。她受洗時的名字是西西莉亞,但是沒有什麼會像童年綽號那樣綿延長久的了,是吧?你們的房間從那座樓梯上去,沿著通道往左邊走,一直往前走就到了。兩位需要幫忙提行李嗎?」
「農舍?我沒見到什麼農舍。」
我嘆口氣。「我預訂房間時,」我說,「是為我和列蒂絲的,而我要求雙人床。事實上,我特別提到一定要有雙人床。」
「這是什麼問題,」我說。「當然安全。」
「因為我會在床上,」她說,「除非我躲在床底下。」
「我們安排兩位住歐古絲塔姨媽的房間,」他說。「我想你們在那裡會相當舒適。」
卡洛琳想知道峽谷有多深,我問她這有什麼差別。「無論知不知道,」我說,「還是同樣這條搖晃的橋。我們還是得過橋去。」
我正在計畫提議這個怪人是否可以破例行個方便,開車送我們過橋,到門口放我們下來。但看一眼那座橋就知道這完全不可能。橋比吉普車還要窄,事實上比任何大過購物推車的四輪車輛都要窄,而且以纜繩懸吊,跨過一座深谷。
「我相信會非常舒服,」卡洛琳說。「但是歐古絲塔姨媽怎麼辦,她要睡在大廳嗎?」
「像是克思沃裡的小村莊,不是嗎?齊平坎登之類的。」
「我正試著假想無底的深淵,」我說。「那會像什麼模樣?」
「沒錯。」
「你聽到的連一半都不能信,」他說。「最好還是讓這個男孩清清車道上的雪,不要將他一輩子關起來。」
「是隻貓。」我表示同意。
「你的打算。」
「我想應該有。」
「雪下得非常大,」我們的司機說,發動引擎,將車駛離路邊。「你們在一輛四輪車裡,真是幸運。」
「那這扇門怎麼辦?」
「喔,不是,」我說。「這位是卡洛琳.凱瑟小姐。」
「當然。」
「西西?」
「當然沒有。職缺已經有人佔了。我會在這裡清醒地躺著,而你會在樓下找尋《大眠》。柏尼,看看雷佛,牠像個等待孩子出生的爸爸一樣來回www.hetubook.com.com踱步。幫牠開浴室的門,好嗎?」
「奧瑞斯,」他說。「這是他們的工作,不是嗎?」他用食指意味深長地敲了敲頭。「奧瑞斯是有點遲鈍。不過,總算是有做事。這點是該承認。但我絕不相信那些故事。」
「但是為什麼你會認為他——」
「『最好還是讓這個男孩清理車道上的雪,不要一輩子關起來。』你以為他到底做了什麼,讓他們得把他關起來?」
點心是某種水果餅,上頭淋了卡洛琳說應該是凝乳的東西。「你看看,」她說。「你可以在上面浮一個圓餅,或在上面浮個圓餅石頭。柏尼,忘了我說過的一切。」
「我只是懷疑我們是否睡得著。這張床很舒服,但是中間有凹陷。我們很可能會一直滾到對方身上。」
「柏尼——」
「我的意思是,這床真的很美,有四支床柱,印花布的頂篷,還有其他一切東西,看起來真的很舒服。」她躍上床,踢掉鞋子,身體伸展開來。「甚至比看起來還要好,」她發表感想,「如果你是位美女的話,我除了與你分享外也不作他想了。他們搞錯了哦?你有跟他們說要兩張床,沒有嗎?」
確實很棒。豐富又可口的湯,羅曼萵苣與波士頓萵苣,加上核桃和蒔蘿的沙拉,還有一片肥厚肋排配上香脆的迷你烤馬鈴薯。女侍是位活潑的鄉村女孩,很可能是奧瑞斯的姊妹(或是妻子,或兩者都是),我們還沒要求,就為我們送上黑麥酒,每回杯子空了,就為我們添酒。
「抱歉,柏尼。我不知道你在那裡。」
「如果你問我的話,那聽起來有點不太體面。或許其中自有道理,但是你要有一家族系譜,才能弄清楚是怎麼回事。不過這是個很棒的房間,柏尼。不錯呵?露樑的天花板,火爐,大窗戶看出去是——看出去是什麼,柏尼?」
我們在惠特罕轉車站的月台上等了一會兒。往帕特斯吉尼克的慢車軋軋作響地駛進車站,待它再度嘎吱嘎吱地離開時,我們已經在上面了。這小火車的路線通往東北方,隨著它的車輪不斷轉動,整個地勢也越來越崎嶇,荒遠偏僻,雪也下得更大了。
「喔。」
「真好,所有的房間都有名稱,」卡洛琳說。「比起只有號碼的房間,這要愜意多了。」
「嘿!」
「妳知道大家怎麼說的。飢餓是最好的醬汁。」
「哎,」她說,「我確信我很高興我們不是在某個無人性的現代度假勝地,有編號的房間,分開的兩張床,平整的地板,還有不會作響的窗戶和私人浴室。我很高興我們不必忍受那種沒有靈魂的經驗。」
「牠受的訓練就是要用廁所,像人一樣,你不能再要求牠不這麼做。」
「但我認為如果她看過這個房間的話,她或許不會喜歡。但我企盼兩位喜歡這個房間。那是西西的最愛。」
她指了指,我看到一大群紅色推車,和橋那端的推車正好搭配成對。我將推車停在其他推車旁。「現在它們可以好好閒聊八卦了,」我告訴卡洛琳。「它們非說不可的故事。」
「有時候是因為他們想喝一杯,而有時候兩者都是。」她起身離開床,用手指梳了梳頭髮,拂去運動上衣上假想的線頭。「來呀,」她說,「我們還等什麼?」
「『年輕小夥子』奧瑞斯?為什麼他會在床上謀殺妳?」
「但這就是重點,卡洛琳。他們沒有把他關起來。」
「當然是了。」他說。「而且牠當然是位十足的紳士,嗯,懂和-圖-書得有關浴室之類的規矩囉。」
「柏納德.羅登拔。」
「很安靜。」我說。
我開了門,直接看到一整排大衣掛鉤。
「烏賊骨溪。已經結冰了。就算還沒一直結凍到溪底的話,日出前也會完成。」
「啊,真是勇氣可嘉。」你可以想見我經歷了風雪閃電戰以後的僵硬上唇。「但容我正式歡迎兩位光臨加特福旅舍。我其實是你們的房東,奈吉爾.依蘭亭。兩位想必是——?」
「為什麼要把他關起來?」卡洛琳想要知道。「他到底做了什麼?」
「喔,我的天,」卡洛琳說。她提起貓籠放在吉普車的地板上,安頓在兩個箱子中間。司機關上掀背門,走到車前,攀上駕駛座,卡洛琳和我進入乘客座位。
「會有辦法的,」我堅持。「無論如何,我們很可能會輪班睡覺。」
「在走廊。」
「我的意思是我們輪流睡覺。午夜是我去檢查圖書館書架的最好時機。」
「柏尼,別跟我說。」
「嗯,牠是一隻貓,」她說:「不是一隻動物。所以不要叫牠一隻動物。請尊重一些。」
他笑得很開懷,好像卡洛琳說了令人忍俊不住的事情。「喔,那只是我們的稱呼方式,」他說。「恐怕我們將所有臥房都以朋友和親戚的名字命名了,當然如果歐古絲塔姨媽來訪的話,我們會非常高興讓她住她的房間。不過這可能性極小。她目前在哈盆登的療養院裡,真是不幸。」
我們走過去,敲敲他的擋風玻璃後,他終於出來了。我告訴他我們的目的地,他從駕駛座攀爬出來,是個矮胖、寬肩膀的傢伙,兩眼間的距離比一般人窄,穿著那種古怪的橘色偽裝狩獵夾克,這種衣服讓鹿很難見到你,而人類卻很難盯著你看。他輕易地將我們的皮箱放入吉普車的行李箱,小心地望著雷佛的貓籠。
「如果你是個鬼,柏尼,你會放過像這樣的地方嗎?牆壁傾斜,樓板吱嘎作響,每回風一吹,窗玻璃就嘎嘎響。你大可以掛一幅招牌:『徵求鬼魂——工作環境理想』。」
我偷瞧了一下雷佛。牠現在是隻貓,而我怎樣也無法相信牠明天會變成一匹馬。
「珍.瑪波小姐可能會住在那些舒適的小農舍裡,柏尼。做些編織,在花園裡撥來探去,四處解決謀殺案。」
「牠半夜裡要怎麼出去?」她說,「如果我們的門關著。」
卡洛琳開始追著這個話題,直到我們在一塊空地旁停下車來為止,那裡停八到十輛汽車,還有一輛半噸的平板卡車,以及一輛車頭裝有剷雪機的吉普車。
「我已經餓到可以吃我的鞋子了,」她說,「我承認這點,但這還是不可思議的一餐。你相信嗎?咖啡很好。我原來打算點茶,因為每個人都知道英國人沒辦法煮出像樣的咖啡。但這太好了。你要如何解釋,柏尼?」
「真是的,」我說。「我們應該帶個貓便盆。」
「如果門關著,」我說,「那就意味著有人在用,他就要等到輪到牠為止。如果盥洗室沒人,妳就讓門半開著。公共盥洗室就是這麼
https://www.hetubook.com.com用的。」
「我們辦得到。」卡洛琳告訴他。
「我懂你的意思。」
「你只有在夏天才感受得到。無論如何,我才不管現在的雪有多大,反正我們在裡面。比起我在阿柏港公寓的家,窗戶望出去只有防火巷和一整排的垃圾筒,我寧願看雪。你知道嗎,柏尼,這些房間只要再添一樣東西,就非常完美了。」
我們承認對此有點學術上的興趣,然後直奔吧檯。「比較不同的威士忌時會遇到的麻煩,」當我們終於移步到餐廳時,卡洛琳說,「就是當你啜飲第四杯時,已經不可能記得第一杯的味道了。所以你只好回頭重來一次。」
「這樣也比較有挑戰性,」她接著說。「如果他們安排我們住進二八號房,那麼我們就已經知道它在二七和二九號房中間。但是有誰曉得要在羅傑叔叔和畢翠斯表妹房之間,才會找到歐古絲塔姨媽?」
她轉了轉眼睛。我按了門鈴,就在我打算再按一次時,厚重的門向內開啟了,一個粗壯的、一頭蓬鬆暗金色髮的年輕人扶著門。他的眼神好似一般人前額被木板打過的樣子。他示意我們進門,過去提了行李,然後放在櫃檯上,這時一位高大的紳士帶著教養良好的微笑,出現在櫃檯後頭。
「那麼我確信牠在這裡會像在家一樣自在,」他和緩地說,「我也確信我們會很高興有牠作伴。」
「喔,我真高興你們喜歡,」她說。「現在,我們正在餐廳替兩位準備遲來的晚餐,但我在想你們是否想先在吧檯停留一會?奈吉爾非常自豪他所挑選的純麥芽威士忌,如果你們對這類東西有興趣的話。」
「我沒立場說。我從來就不相信蜚短流長的事。」
「為什麼妳會認為房子鬧鬼?」
「我想我會等到想出個優雅的辦法後才來解決,但我還在等。妳瞧,我們是多年的朋友了,卡洛琳。我們兩個都不會在半夜變成性|愛瘋子。我們可以和平相處共用一張床。」
往加特福的路有點像裘蒂.迦倫的歌。越來越崎嶇,越來越孤寂,而且更加艱難。雪持續落下,吉普車也確實禁得起考驗,駛經沒有車輛到過的地方。我確實不應該稱它是輛汽車。
「然後列蒂絲決定結婚去了。」
「第二張床。」
「這也不是第一次了,雪下起來又沉又多。不過,我會載你們到加特福。這輛車幾乎可以撐得過一切狀況。但是不能帶你們過橋。」
當我們抵達帕特斯吉尼克時,天色已黑而且雪積了有好幾吋深。卡洛琳雙手捧起雪,做了個雪球,看看四周想找個投擲的目標。唯一見到的是輛柴洛積吉普車,側邊拙劣地寫著:布克計程車服務。你不能向計程車丟個雪球,又期待司機歡迎你,所以她聳聳肩,把雪球拋到身後。
「最好是本有簽名的首版。所以你打算晚上起來。」
「什麼東西?」
「關於繩子,」他說,「下雨了,是不是?溼氣滲到繩子裡,然後天氣變冷,結凍。然後繩子會變脆,是不是?」
「那太好了,」她說。「你到樓下去,鬼魂在走廊上拖著鍊條,而我在這裡躺在漆黑之中,門還開著,等著年輕小夥子在床上謀殺我。每過一分鐘,就更好上一分。」
這點很難否認,有疑問的這隻動物才剛喵了一聲宣告自己的存在,像是粉筆刮在黑板上的聲音。「牠是隻曼島貓,」我說。「牠的名字是雷佛。」
「沒那麼糟糕。」
「嗯,我以前也沒來過這裡。歡迎來到帕特斯吉尼克。」
「有時候,」我說,「人會胡思亂想是因為餓了。」
「比如說清理車道的積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