龜井以難以置信的神色問。
「我們不如先確定一下今晚的宿處吧。」
兩人走進車站附設的咖啡廳。
「不過,行駛在和歌山線上的是特快車,其他班車怎麼追得過?」
「下次就到你關心的伊勢線河藝站去查勘吧!」
「再過十七八分鐘就抵達和歌山了。」
剛才十津川提到火車時速不到四十五公里,也許畑山就利用這點而使了詭計。
龜井以「我料得不錯」的表情轉身望著十津川。
「是呀!」
「三點多的時候,你到過這裡嗎?」
「到了天王寺又搭什麼車呢?」
龜井揉著眼睛問:
「是呀,再加上安藤又住在車站前面的飯店。他從車站打電話把安藤叫到一樓大廳,然後自己走向飯店。」
「我們先去喝杯茶吧!為了作實驗,我來回奔波,委實有點累了。」
「搭阪和線就行了。從地圖上看來,天王寺距和歌山不到一小時。他只要搭十四點十六分由天王寺開出的快車,便可在十五點零九分抵達和歌山,也就是下午三點零九分。」
「話不能這麼說,首先,我們已經確信畑山是凶手了。在此之前,我們因為他在第一件命案有不在現場證明,從而懷疑凶手是不是另有其人,並且覺得畑山會不會是無辜者?但是,今天的實驗一做,就能斷定畑山是凶手了。這點十分重要。其次,和歌山鎮的警署也可以幫我們尋找證據,只要根據這條推理搜尋證人或證據就可以了。」
「唔,是不是因為他要回到和歌山線的車上呢?」
連龜井也下車的話,就不成其為實驗了,若沒有人搭乘和歌山線到和歌山,怎能作對比呢?
「啊,您是剛才預約的十津川先生,歡迎,歡迎!」
從那裡完全望不到櫃臺,旅客也注意不到那間洗手間,使用的人幾乎絕無僅有。
「這麼說來,今天的實驗還是不能作為逮捕凶手的證據嗎?」
小雨依然落個不停;然而,大概是星期天的緣故,和歌山車站前面儘和*圖*書是熙來攘往的觀光客。
龜井氣呼呼地說。
梅雨季節依然逗留不去。
「嗯,我估計了那個時間。」
「有一班十五點二十五分發的和歌山線列車。他只要坐上那班車就行了。」
櫃臺職員立刻露出笑容,
(現在訂得到房間嗎?)
「是呀,所以他非節省時間不可。這就是他把安藤叫到一樓的理由。他用的是真田的名字,縱使安藤覺得可疑,也會乘電梯下來。畑山就在一樓的電梯前面等他,再將他引到旁邊的洗手間加以殺害。由於從櫃臺望過去,恰巧是個死角,也就找不到目擊者。然後,畑山匆匆趕回和歌山車站。」
十津川將橘子汁喝光之後,站了起來。
龜井拿起房間內準備好的茶水,倒了一杯放在十津川面前。
「嗯,今天下午三點過後不久。有什麼事嗎?」
「沒有,我剛到。」
「十五點二十五分的時候,他從王寺所搭乘那班原來的和歌山線,還未到和歌山哩。問題是他該在那一站坐回原來的列車。我們看看時刻表,十五點二十五分從和歌山開出的列車,在十五點四十五分離開岩出;原來那班列車也同樣在十五點四十五分離開岩出。」
「畑山曾經在途中下車嗎?」
猛然驚醒了一下,他又再度入睡,否則窗外已經看過一遍的風景叫人難以忍受。
「也許吧。為了安全起見,我今天的實驗是在更前一站船戶下車。當時是十五點四十二分,而原來那班車則是十五點四十八分離開船戶的,有充裕的時間換車。」
「實驗成功了。」
「他在什麼地方下車?」
「畑山所搭的班車在十三點二十九分到達高田,反方向的車子是十三點三十五分開車的。他坐上那班車回到王寺的時間是十三點五十分。」
兩人出了收票口,便購買前往和歌山的車票再回到月臺。
「沒這回事。畑山一定是在途中下了車,然後利用關西線與阪和線,在和歌山殺死安藤。」和*圖*書
「按照我今天實驗的方法,可以知道畑山如何殺死安藤,然而卻不能就此證明畑山在和歌山的飯店內殺了人。他從王寺搭乘和歌山線的列車是事實,但是途中也許曾下車,也許不曾。」
通話結束後,十津川望著龜井說:
下午四點零五分準時到站。
「我還是不懂。」
「沒什麼,你記得就好。」
「您有沒有預約?」
十津川露出笑容,把時刻表拿近身邊,又說:
「多半是高田吧!不可能比它更遠。」
「畑山也是在船戶換乘原列車嗎?」
說完,十津川笑起來又說:
「然後他搭關西本線嗎?」
「你的說法未必行不通,但是畑山不曾搭計程車,因為那種作法會留下線索,同時搭計程車也可能中途遇到阻礙,因此他不以計程車為交通工具。」
十津川故作不知狀。
龜井往窗外一看,列車正好停靠在布施屋站。
十津川頗為滿意地點點頭,拿了房間的鑰匙。
「龜井!」
「是的,他搭關西本線前往天王寺。十三點五十二分有一班車,他搭上這班快車,就在十四點十分到達天王寺。」
「你要曉得,畑山那人比我年輕力壯。」
十津川邊笑邊說。
七月三日那天的同一時刻,畑山也抵達和歌山。
地圖顯示,國道二四號線幾乎與和歌山線平行,只要時速在四十五公里以上,便可以先行抵達。
一聲呼喊驚醒了龜井。
「那麼,今天下午三點十五六分,警官你到過和歌山嗎?」
十津川的態度卻十分慎重。
「我是幾點鐘來預約的,你還記得嗎?」
「我們不能請和歌山鎮的警署協助尋找證人嗎?」
畑山似乎一上車就為了誰踩誰的腳而和車掌爭吵,而十津川與龜井當然不會這樣做。
「為什麼把他叫下來?在房間內殺人不是更好嗎?」
「沒錯,可是畑山要趕時間。」
「這樣一來,殺死安藤律師的時候,畑山就沒有不在現場證明了。」
「有適當的和_圖_書班次嗎?」
出了高田站,龜井才發現十津川失踪的,因此十津川必定是在從王寺到高田的某站下了車。
「總之,現在已經四點多了,我們甭想在今天趕回東京了。」
十津川說。
他一邊催促龜井走向電梯,一邊說:
龜井眼望著窗外的雨絲,不知不覺地打起盹兒。
(畑山莫非是在途中下了火車,開快車趕到和歌山?)
「我們到了什麼地方?」
「十五點二十五分嗎?時間真緊迫。」
「他的個性似乎很謹慎。」
十津川搖搖手。
他還記得這個站名,再過不久就是和歌山。
十津川說。然而,龜井還是一頭霧水。
十津川不見了。
龜井取出香烟,劃亮火柴。
「唔,我也想看看殺人現場,就是一樓的洗手間。不過,今天是星期日,這種時候很難訂到房間。」
窗外的建築物愈來愈多,和歌山站終於到了。
一樓的大廳也有許多觀光客。
「的確是『弄到』的。畑山故意搭乘和歌山線,在王寺一上車就去找車掌鬧事。」
「我們進房間再談。」
「和歌山警署的人也會感到困擾吧?」
「這下你可以不賣關子了吧?」
「他倒回來。」
「訂不訂得到房間,要問櫃臺的職員。」
十津川打電話給和歌山鎮的春木警官,對今天實驗的結果作了說明。
十津川對櫃臺職員說:
「你怎能在三點鐘的時候預訂房間呢?」
十三點十四分從王寺開車了。
想到這兒,龜井突然楞了一下。
龜井多少帶著調侃的意味。
「我會的。那位春木警官雖然外表遲鈍,其實是個工作起來毫不馬虎的人。」
十津川看著手錶說。
(如果早到一小時,那真是神不知鬼不覺……)
「你怎麼說來回奔波呢?」
「我跑著換車,又跑著買車票,我猜七月三日那天,畑山可能事先把車票買好了。」
想著,龜井和十津川走進「南紀」飯店。
「拘留所不行嗎?」
「他搭阪和線到和歌山是十五和_圖_書點零九分,只有十六分鐘可資利用。所以,他沒有時間到五樓殺人,再也沒有比叫安藤下樓更能節省時間的了。」
「畑山若是凶手,應該在車站前的飯店殺了安藤。這個實驗有沒有作呢?當然你不可能真的殺人,但是至少要考慮殺人所需的時間吧?」
途中,雨開始飄落。
從王寺到高田的車站數目,包括高田在內,共有四站。
「高田一下車就趕搭計程車,以超越四十五公里的時速追過那班車嗎?只要開到六十公里以上,就可以在下午三點抵達和歌山。」
「實驗成功了嗎?」
櫃臺職員深深低下頭。
龜井很惋惜地說。
雖然如此,龜井還是坐到和歌山。
「我也確信畑山殺了安藤律師,凶手再沒有別個,可是我們無法證實這一點。和歌山的飯店並沒有目擊者,而要找到能證明他搭乘關西本線、阪和線到和歌山來的人,更是難上加難。這又不是車內空蕩蕩的地方路線。」
說著,十津川看看電梯旁邊的洗手間。
剛才他去上廁所,但卻一直沒有回來。
「那麼他是在岩出換車?」
十津川的臉上果然露出倦色。
「倒回來?」
(無聊。)
「搭乘十五點二十五分的和歌山線就趕得上嗎?」
「很抱歉,本飯店已經客滿了。」
「是否要和畑山一樣,到和歌山警署的拘留所過夜呢?」
「我預訂了一間雙人房,大約花掉五六分鐘。這段時間足够讓畑山在一樓大廳的洗手間殺掉安藤了。」
「你弄到了這個時間?」
「好,好!你曾說過,你認為畑山的鬧事純粹是為了製造不在現場的證明。一搭上和歌山線火車,他立刻為誰踩誰的腳而和車掌爭吵,然後在接近和歌山時又舊事重提,並且還大打出手,這種種作為只不過是為了凸顯自己而已。如果他是在演戲,那麼畑山的目的非常明顯,一離開王寺,以及一接近和歌山,他都在誇示自己,藉以表明自己從頭到尾都在車上。反過來說,他必和圖書定並非從頭到尾都在車上。」
「那也是畑山為了加強自己曾經搭乘和歌山線的印象,而故意向車掌挑釁,又向警方抗議的。」
「這就是今天的實驗嗎?」
「是我。」
(未免去得太久了。)
很難得地,十津川沒喝咖啡,而點了一杯橘子汁。
「對,他在途中下了車,於是,下午三點十五六分他在和歌山的飯店殺死安藤,然後回到原車上。」
龜井高興地說。
「你在半途消失了?」
「多半是如此。從船戶到終點和歌山有五個車站,時間是十七分鐘,足够他到車掌室去打人了。」
若是在途中下車,搭計程車火速趕路的話,應該會比這班車早到和歌山吧?
兩人進入五樓的雙人房。
「對!只要留心這一點,其餘的就簡單了。畑山在高田下車,然後折返王寺,因此不可能在高田之後下車。如果是王寺與高田之間,那麼隨便從那一站倒回去都來得及。」
「畑山如果是凶手,他就會這樣做。」
他們搭上往和歌山的列車。
十津川坐在對面的位置上笑著。
龜井走到負責訂房間的櫃臺前面。
「時間很充裕嘛!」
窗外的景色在他們從和歌山來的時候就看過了。
想著,十津川依然不見踪影。
「因為這是他殺的第一個人,而他想殺死全部四個人。若是殺了第一個就被逮捕,其餘三個怎麼辦?相反地,只要他殺第一個人的時候給人清白的印象,就不會惹上第二、第三樁命案的嫌疑,因為警方當然會推定凶手是同一個人。所以,畑山務期謹慎再謹慎。」
那是畠田、志都美、下田、高田。十津川是在那一站下車呢?
龜井不明白十津川如何破解畑山的詭計。
(他大概已經開始作破解不在現場詭計的實驗了。)
「唔,大致上成功了。」
「我想訂一個房間。」
「我想住進安藤律師投宿的『南紀』飯店,你說呢?」
「是呀。」
龜井問。
一踏上月臺,龜井便問十津川。
十津川發出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