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鬥法宮中

李孜省雙眼瞪得老大,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張大口說不出話來。
這倒是尚銘沒聽過的消息,登時被勾起了興趣,傾身向前,問道:「真有此事?你怎麼知道?」
果然在這件事之後,萬貴妃和梁芳對神人李大師的態度一下子冷淡了下來,李孜省便較少在宮中出沒了。只有成化皇帝對他的法術仍十分著迷,不時傳旨召見。楚瀚為了破除皇帝對李孜省的迷信,便找出自己數年前從李孜省在桂平的住處取得,用以哄騙信眾的種種作假唬人的法寶,交給了鄧原,讓他拿去給皇帝看,並當場示範「木炭變蓮花」的法術。皇帝見了,沒有說什麼,卻也沒有降旨懲罰李孜省。顯然他雖對李大師的「五雷法」心中存疑,但對他的房中術仍大有興趣,因此仍時常召李孜省祕密入宮,傳授種種房中祕術。
鄧原點頭道:「是啊。懷公公聽說這姓李的在宮裡鬧得太過分,派我來瞧瞧。楚大人,他們這是在作什麼?」楚瀚搖頭道:「想是在施展什麼邪法咒術。小凳子,不如我們去揭穿這場把戲,讓他們收斂一些。」於是悄悄向鄧原囑咐了一番,鄧原不斷點頭。
楚瀚道:「汪公公命屬下呈給尚公公一點兒微薄意思,微禮不成敬意,還請尚公公笑納。」
尚銘聽得將信將疑,他聽聞宮中小道消息,以為這小皇子的身分可疑,地位不穩,就算被暗殺了,也不會興起太大的波瀾。但是皇帝要是對這小皇子的身分深信不疑,甚且對他寄予厚望,有心封他為太子,那麼暗殺一旦成功,皇帝必將震怒,定要追究到底,自己身任錦衣衛提督,負責皇宮守衛,要擺脫干係,可沒有那麼容易。
李孜省又是驚詫,又是焦急,只能放下大師身段,跪地求饒道:「我怎麼敢?梁公公是我再造恩人,李孜省若有半分違逆相害之心,教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尚銘見到黃金,哪有不收之理,當下說道:「這份微禮,我若不收,汪公公定要不快,那我就收下了吧。」
李孜省邊笑邊搖頭,說道:「不瞞萬歲爺,老朽其實已經有一百五十六歲了。這都是『長生術』的功效啊。」成化皇帝大為驚異,忙問詳細。李孜省當即滔滔不絕地說起養生延壽之術,從飲食健體說起,繼而談論煉丹術和房中術,成化皇帝聽得津津有味,不斷追問細節。
楚瀚用賄賂和言語擺平了尚銘和他手下的錦衣衛,但心中仍留下一個巨大的隱憂,那就是身處宮中的「李選侍」百里緞了。她人在宮中,武功既高,手段又狠,若要出手暗殺,就算自己日夜守護,小皇子也難以保全。但是不知為何,一個多月來她始終沒有出手,可能是因為萬貴妃認為她此刻地位敏感而重要,不願她冒險出手,也可能是別的原因,楚瀚始終未能探知。
兩人身後各自跟著七八名身穿道服僧服的弟子,手中捧著各式各樣的法器。楚瀚微微皺眉,暗想:「皇帝召這些妖人進宮來,不知想作什麼?」
楚瀚道:「奉命守在宮中的護衛,每夜都有五十多名。我們觀察你的行動已有好一陣子了。今夜我們決定hetubook.com•com出手懲戒,省得你繼續白費功夫,賠上性命。下次我們若再見到你,可就不是取你性命的事了。廠獄詔獄隨時等著你,主使你的人也不免立即下手,殺人滅口。」說完便點了他的昏睡穴。
楚瀚道:「事情需得一步一步來。小皇子突然出現,令昭德震怒不已。萬歲爺想等她情緒平復些了,再走下一步。我聽懷公公說道,事情宜緩不宜急,萬歲爺的心意既然已經定了,正位東宮的事情,便不必爭在這一時一刻。」
楚瀚道:「此事再真確不過。萬歲爺三年前便已偷偷見過紀淑妃和小皇子,心中再無疑慮,但是他不願貿然觸怒昭德,因此才不敢張揚。如今萬歲爺吩咐主事者公布出來,主要有兩個考量,一來昭德勢力漸衰,顧忌較少;二來小皇子已到了該讀書識字的年歲,萬歲爺心知對皇太子的培養絕不能輕忽,因此決定公布此事,好替太子延請名師,正式就學。」
梁芳諂笑道:「啟稟萬歲爺、貴妃娘娘,這兩位大師可不是一般人。李大師天生異稟,精通煉金化丹、長生延壽之術,早是仙人一流,尋常弟子就算想見他一面,也得等到因緣成熟,往往得修練好多年的時間才得以拜見。繼曉上人則是神通具足的佛門高僧,平時閉關禪修,更不出山。兩位神仙今日是聽說萬歲爺和貴妃娘娘盛情相邀,才答應隨奴才入宮叩見。」
尚銘知道懷恩是當今宮中勢力最大的稟筆太監,素來受到皇帝的信任,而小皇子現身之事,確實是由懷恩一手主導,不由得自己不信。他想了一陣,問道:「既然如此,萬歲爺又為何尚未讓小皇子正位東宮?」
楚瀚在旁聽著,心中雪亮:「看來她是想藉這妖人之手,陷害紀淑妃,甚至傷害小皇子。」
繼膽吞了口口水,平時的莊嚴寶相此刻已轉為蒼白鬼容,顫聲道:「你……你是誰?」
楚瀚知道他聽信了自己的言語,說道:「尚公公掌管東廠,消息自然比屬下更加靈通了。宮中這些內情,知道的人確實不少。小皇子有萬歲爺在後撐腰,此刻看似地位飄搖,其實穩固如山。未來登基,我們今日擁護的功勞,小主子想必都會點滴在心。」
楚瀚道:「屬下有一件宮中隱密內情,想稟報給尚公公知道,但怕尚公公未肯輕信。」尚銘道:「但說不妨。」
楚瀚卻是個很務實的人,知道人心黑暗,不可不防。他暗中跟鄧原和麥秀商量,讓他們出面穩住局勢,將一些平日不得志、奸滑取巧的宦官一一疏攏安撫,該給錢的給錢,該升官的升官,讓大家死心塌地,毫無怨言,全心全意效忠於楚瀚;而大多數的宮女宦官們畢竟是善良的,他們受萬貴妃和梁芳欺壓已久,懷恨在心,自然而然地對紀淑妃和小皇子生起保護疼惜之意。因此六年來無人通風報信,而六年後也無人肯出面作假供,不管李孜省和梁芳在宮裡如何折騰,都未能釀造出任何不利於紀淑妃和小皇子的謠言。
尚銘聽了,背上流下冷汗,暗暗慶幸:「我卻不知萬歲爺暗中竟如此支持小皇子。我若真的聽了和-圖-書昭德的話,出手暗殺小皇子,事情可不易了結。幸好汪直派了這人來跟我說明內情,不然可真要鑄下大錯了。」當下故作輕鬆,微笑說道:「這些事情,我也早有耳聞,哪裡算得什麼祕聞?萬歲爺中年得子,自是普天同慶的大喜事一件。昭德勢力再強,畢竟年高無子,無法長久掌權。」
梁芳瞇起三角眼,他雖識字不多,自己的貴姓大名倒是認得的,又驚又怒,惡恨恨地瞪著李孜省,喝道:「你……這你怎麼解釋?」
釀造謠言、妖術詛咒相繼失敗之後,萬貴妃和梁芳仍不肯放棄,轉而命妖僧繼曉入宮暗殺。這和尚不知從那兒學得一身外家功夫,掌力強勁。他在梁芳引領下,於夜間潛入宮中,預謀伺機傷害小皇子。
楚瀚自知武功不如他,但飛技和警醒卻遠遠勝過,加上消息靈通,繼曉打算何時從何處入宮,他都一清二楚,早已作好準備,讓鄧原和麥秀率領一群宦官和宮女特意在他躲藏處聚會閒聊,讓他無從動手。有幾回繼曉找著機會出手,楚瀚卻早已將小皇子移到他處,讓他撲了個空。
楚瀚想起在桂平見到李孜省聚眾歛財那時,曾聽信眾說起李孜省有不少對付仇家的法門,如「打小人」、「咒髮術」和「養小鬼」等,心中警惕,知道此後得留心李孜省和繼曉這兩人,以防備他們對小皇子使出什麼奸計。
尚銘自也聽聞過汪一貴的名頭,知道他雖掛名錦衣衛百戶,卻是專替汪直辦事的爪牙。他和汪直並不友好,也無衝突,暫時相安無事,聽說汪一貴求見,便見了他。
此時錦衣衛由大太監尚銘掌管,不再是萬貴妃的直屬爪牙。楚瀚得知之後,便決定從中阻擾周旋。他原本認識許多錦衣衛,在替汪直調查尚銘的背景之後,對這人的心性更是瞭若指掌,知道他極端貪財,只有金銀可以打動他。楚瀚於是向尹獨行討了五百兩黃金,直接去見尚銘。
萬貴妃點了點頭,對成化皇帝道:「最近宮中不平靖,小人作怪,耳語橫行,什麼妖精鬼魅的事情都冒了出來。我特別讓梁芳請了兩位大師來,替咱們宮中消災祈福,驅魔除妖。」
李孜省沒料到身後竟會有人,這一驚非同小可,跳起來足有一尺高,連忙回過頭來,見到是鄧原鄧公公,忙陪笑說道:「鄧公公說……說什麼來著?」
萬貴妃眉花眼笑,說道:「梁芳,你這回辦事得力,竟同時將兩位大師請了來,可著實不容易哪。」
梁芳對李孜省使個眼色,李孜省眼見繼曉隨口胡謅兩三句,便有黃金進袋,怎不眼紅,當即說道:「萬歲爺和貴妃娘娘有上天護祐,自然事事順遂,平安吉祥。然而老朽在進宮之前,遙遙望見宮中似有妖氣。此刻尚不明顯,但若不加遏制,只恐日後難以收拾。老朽啟稟聖上,若要趨妖去魔,須得在宮中進行幾場降魔法事,平衡陰陽,回歸正道,方可消災得福。」
這夜李孜省又在宮裡作法,神壇就設在長樂宮外。楚瀚老早知道他意存不良,在李孜省入宮前便已偷偷去過他下榻之處,在他的道具裡作了手腳。
那名叫繼曉的和尚m.hetubook.com.com合十說道:「萬歲爺和貴妃娘娘福慧深厚,英明睿智,垂拱而令天下太平,百姓安樂。在我佛家來看,兩位這一世所累積的善業福報,已足夠流傳千生百世,世世安樂長壽,福德無邊,最終必能得悟大智慧,立地成佛。」
楚瀚壓低聲音,在他身後說道:「繼曉大師,你想對小皇子不利,宮內早已人盡皆知。至於誰派你來的,大家也都心知肚明。若不想事情鬧大,丟掉項上腦袋,你最好趁早收手,別來蹚這渾水。」
鄧原笑道:「大人說得是。梁公公現在知道這人是個騙子,往後便不會再信任他了。」
他悄悄在後跟上,但見一行人走上謹身殿的階梯,眾弟子們站在門外伺候,梁芳領李孜省和那和尚跨過門檻,走入殿中,跪稟道:「奴才梁芳,奉旨恭領奉天神聖通靈教化李大師諱孜省,摩訶大乘教主通天禪師上繼下曉,叩見萬歲爺、貴妃娘娘。」
萬貴妃連連點頭,說道:「李大師這話說得再對也沒有了。我老早就說了,宮中地大人多,總不免藏污納垢,妖邪亂舞。就請李大師在宮中作場法事,揪出那些為非作歹、妖言惑眾之徒,好好懲戒一番。」
楚瀚藏身長樂宮內院的第五日晚間,便聽外面人聲喧嘩,似有許多人到來。他離開長樂宮,從夾道出了內右門,但見八個小宦官在前打著燈籠,後面跟著御用監大太監梁芳,領著一群人大搖大擺地走向外朝三大殿的謹身殿。其中一人是個身著金色法袍的中年人,留著長鬚,面孔尖長,楚瀚認出竟是曾在桂平見過的妖人李孜省,旁邊是個高瘦和尚,身穿黃色袈裟,道貌岸然。楚瀚心想:「這和尚既然跟李孜省作一道,想來也不是什麼好角色。」
他讓楚瀚坐下,閒閒問道:「不知汪公公派你來此,有何指教?」
這夜繼曉不肯放棄,再次潛入宮中,準備出手暗殺。楚瀚心想不能夜夜這麼跟他耗下去,便決意出手制伏這個妖僧。他藏身暗處,見到繼曉的光頭在樹叢中起伏,躲躲藏藏地來到長樂宮外,探頭往小皇子的窗中望去。
鄧原道:「懷公公說外邊紛紛吵吵,要我出來瞧瞧。」他一伸手,從李孜省懷中奪過了稻草人,笑道:「這是什麼來著?我聽人說過紮草人施咒術的,沒想到真有這回事。被詛咒的人名可是放在草人肚子裡吧?待我瞧瞧李大師要詛咒誰呢?」
尚銘不斷點頭,說道:「汪百戶說得再對也沒有。」兩人又聊了一陣子,楚瀚才告辭離去。
之後數月,楚瀚幾乎每夜都去窺探百里緞的動靜。憑著百里緞的警覺,自然也知道他來了,卻從不說破。許多個夜晚,楚瀚更不費心隱藏身形,乾脆就在百里緞住處的屋簷上坐著,百里緞坐在屋內,兩人靜靜地隔著門窗傾聽彼此的呼吸,彷彿又回到了在靛海中相依為命的時光。
楚瀚道:「屬下查出,紀淑妃和小皇子的事情,其實萬歲爺老早就知道了,至少三年之前,萬歲爺便已得知內m•hetubook.com•com情,但是吩咐主事的人不要聲張。」
李孜省和繼曉走上前跪拜行禮,楚瀚見到坐在殿上的,正是成化皇帝和萬貴妃。
鄧原眼見兩人鬧得不可開交,便笑嘻嘻地退了開去。他笑著向楚瀚敘述了經過,楚瀚只淡淡一笑,說道:「那姓李的原只會些騙人的伎倆。他那打小人的咒術若真有用,怎地不見梁芳心痛而死?」
李孜省如何敢說,緊緊閉著嘴。梁芳惱怒非常,揪住李孜省的衣襟,罵道:「沒用的東西!我花大錢聘請你來宮中作法,你莫是收了別人的錢,反倒來詛咒我了?」
楚瀚在暗中觀察這伙人的行動,很快就知道他們的目的,是想找出願意配合扯謊的宦官宮女,讓他們作供指稱小皇子是假冒的。只要有一個人敢出頭這麼說,梁芳便能打蛇隨棍上,多拉幾個證人串供,大肆宣傳謠言,讓小皇子地位不保。楚瀚向懷恩報告此事,懷恩為人剛毅正直,說道:「真便是真,假便是假。這些人裝神弄鬼,顛倒是非,怕他何來!」
李孜省連忙去搶,但鄧原早已有備,立即將小人扯開,露出肚子裡面寫著姓名的紙條,跌落在地。李孜省和梁芳見到紙條,臉色都是大變,但見那白紙上以朱紅墨跡寫著兩個字,赫然竟是「梁芳」。
梁芳也沒料到鄧原會這麼輕易便闖進來,更無半點徵兆,不知外面的守衛是在幹什麼的?他立即變了臉色,冷冷地道:「小凳子,你來這兒作什麼?」
鄧原在一旁問道:「給人換過了?那麼原先寫的是誰呢?」
李孜省明明親手寫了小皇子的名諱,藏入草人的肚中,怎想得到草人竟被人掉了包?若是寫上小皇子的名字,至少是出於萬貴妃和梁芳的授意,自己不擔罪過;現在紙上寫的竟是梁芳,自己可是要吃不了兜著走。他連忙辯白道:「這名字給人換過了!我絕對不會詛咒公公,求公公明鑑!」梁芳重重地哼了一聲。
成化皇帝也不笨,知道萬貴妃口中的「妖精鬼魅」,便是暗指從西內冒出來的紀淑妃和小皇子,但也不好多說,只唯唯稱是,向李孜省和繼曉道:「有勞兩位大師了。」
偶爾皇帝夜間召她侍寢,楚瀚望著她對鏡細心打扮,身著盛裝,在宮女的簇擁下走向乾清宮,心中咀嚼著種種複雜難言的滋味,是傷感,是痛惜,還是嫉妒?
梁芳當即親自上前,跪在繼曉面前,將盛著黃金的銀盤高舉過頂,呈給繼曉,神態恭敬已極。繼曉面不改色,安然收下了。
萬貴妃能夠掌握的殺手當然不只妖僧繼曉一人,只因繼曉是宮外之人,容易用後便棄,因此她先寄望於繼曉暗殺成功,再怪罪於他,便能輕易結案了事。如今繼曉失敗,萬貴妃只能使出殺手鐧,派錦衣衛出手。
繼曉醒來時,人已在城中法海寺的單房中。他摸摸腦袋,知道自己前夜遇上了高人,竟然還留住一條命,實是極為僥倖。他心中清楚,要是再執迷不悟,下回可沒這麼便宜的事了。那人說得對極,自己若被下入詔獄,拷打審問個一年半載當然不好受,但更可怖的還是遭萬貴妃和梁芳殺人滅口。他心有餘悸,也不敢向梁芳辭別,當日便https://m.hetubook.com.com改裝逃出城去,入山潛藏躲避,再也不敢出來招搖撞騙。
李孜省行禮道:「老朽一定不負萬歲爺和貴妃娘娘的期望。」萬貴妃道:「大師多盡點心,放手去作,一切有我,不用顧忌。」
楚瀚以下屬之禮參見,二話不說,立即奉上黃金。尚銘微微皺眉,說道:「汪百戶,這是作什麼來著?」
李孜省精神一振,先自吹自擂一番,說道:「萬歲爺請猜猜看,老朽今年幾歲了?」成化皇帝道:「大約四五十歲吧?」
此時睡在小皇子床頭的小影子早已醒覺,跳起身,對著窗外低吼。繼曉望見一對眼睛在黑暗中閃閃光,微微一驚,待看清是一隻貓,低罵道:「畜生!」打開窗戶,正準備躍入,卻聽小影子一聲怒叫,身子一彈,直向他的臉面撲去,揮爪抓上了他的光頭。繼曉沒料到一隻貓竟能凶狠至此,又驚又怒,腦門吃痛,連忙揮掌向貓打去,連退兩步。小影子一抓之後便立即扭身跳開,避開了繼曉的一掌。
楚瀚趁繼曉被小影子攻擊、驚怒交集之際,陡然出手,從樹上無聲無息地落下,還未落地,已然出手,制住了繼曉背心的大椎穴。這穴一旦受襲,重則全身癱瘓,輕則麻痺半日。繼曉全未料到自己竟會毫無徵兆地被人制住,登時嚇得全身冷汗,不敢動彈。
楚瀚觀察他的臉色,知道他已動搖,又補了一句:「這其中內情,懷公公是最清楚的。他從頭至尾都參與了隱藏小皇子的謀畫。懷公公是宮中老前輩了,他若不確定自己能對抗昭德,定然不敢貿然行事。」
成化皇帝對除妖去魔顯然沒有什麼興趣,插口問道:「我聽說李大師精擅長生不老之術?朕對此很有興趣,盼先生賜教。」
過不幾日,李孜省便在開始宮中設壇作法,率領徒眾在宮中四處焚香舞劍,吟唱遊走,撞見低階宦官宮女,便阻止盤問,用話相套,不肯配合的,便聲稱是妖人一流,就地鞭打處罰,肆無忌憚,弄得宮中人心惶惶,眾宦官宮女紛紛向懷恩投訴。懷恩最痛恨這等妖人祟事,不屑地道:「找妖人進宮的是梁芳,這爛攤子該由他來收拾!大家見怪不怪,其怪自敗。不用理會!」
楚瀚暗暗搖頭,下了樹,四下一望,見到一人遠遠走來,卻是鄧原。他悄悄上前攔住,問道:「小凳子,是懷公公派你來的麼?」
這時但見李孜省指派了十多名教徒層層守衛在神壇之旁,不讓人靠近,自己鬼鬼祟祟地跪在神壇前,只有梁芳湊在一旁觀望。楚瀚從樹上仔細瞧去,見到李孜省左手握著一個稻草人,右手拿著針,不斷往稻草人心口插下,口中喃喃念咒。
萬貴妃甚是高興,說道:「說得好,說得好!梁芳,賜上人黃金五十兩。」
楚瀚便施展飛技和點穴之技,將李孜省分派守衛的十多個教徒全都無聲無息地點倒,回來對鄧原點點頭。鄧原便悄悄走上前,一逕來到李孜省身後,高聲說道:「李大師,聽說你的法術高明得很,受到詛咒的人,半年內一定會死去,是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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