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原的百合花
——玻利維亞紀行

攤子的生意不錯,總有當地人來買些什麼。
雖然那麼說,仍是爬了長長的斜坡,就是一家一家的巴士公司問過去。
不敢出門便吃不到沙嗲娘,衡量了一下之後還是出門了。
「我這裏有一張請帖,是此地軍校校長邀請的,下午參加他們的嘉年華會慶祝,不是太正式的場合,你們要不要一起參加?」吳媽媽很客氣的問著米夏與我。
歐魯魯的嘉年華會被水槍噴得透溼,毛衣裏面穿著的白襯衫在夜間脫下來時,全是各色水漬,這才發現新毛衣被印地安媽媽手染得太簡單,會褪色的。
這種遊戲不公平,居高臨下的人全是乾的。
這份人情,是玻利維亞的象徵,每一個人,都是神的子女,他們沒有羞恥了這個名字。
丁姐姐最是高興,馬上去拿了照相機進來,東一張西一張的拍。
看風景看得幾度出神,車子停在檢查哨亭,一群美麗狹臉的印地安女人湧到車邊來賣煮熟的玉米和羊酪。
我因夏天的衣服尚有,冬天的毛衣只有一件,因此堅持謝絕了張先生的誠意,說是第二天去使館,也是拜望也是再見了。
聽見大使這麼說,我笑了起來,好多天在這片高原上,事實已不太喘,常常忘了自己的位置。
拉巴斯是一個大城,每家都有陽台,許多人有汽車。
玻利維亞是南美洲兩個沒有海港的國家之一,它的西部是秘魯與智利,東北部與巴西交界,南邊有阿根廷及巴拉圭。
丁姐姐只要我肯吃,哪有不答應的,飯店內叫了一大堆菜,也算是份難忘的回憶吧!
這條窄窄的石街上,兩邊陽台都有人站著,我方走了幾步,眼看一個穿西裝的路人被一桶水灑得透濕透濕。
但是我不得不寫這樣的信給您,請您轉告拉巴斯——即使一個中國人,也是不能夠不愛這片土地的。
爬上了那輛情趣充足的吉普車,心中十分快樂。
你的朋友
這一路來,長輩們愛護我,各站旅行的地方都給我寫了介紹的名片,要我到了一地便與當地我國的駐外機構聯絡,尋求旅行的資料和幫助。
在您的城市裏,沒有搶劫,沒有暴行,沒有不誠實的人,這使旅行的我在這城內覺得安全自在,沒有異鄉之感。
走出餐館時,花徑旁落著一只好大的梨,大使拾了起來,追著前面兩個本地小女孩便喊:
玻利維亞在一般的傳聞中它是一個落後的國家,可是我們的公車,是對號的賓士牌大巴士,它不但準時、清潔、豪華,而且服務的態度是那麼的誠懇——南美洲數它最好。
雖說拉巴斯是一般公認的世界最高的首都,事實上玻利維亞真正的首都卻在另一個城市——蘇克列。
「妳買了去,建房子的時候將它埋了、運氣會好。」她說。
車子繞著公路往上爬,腳下的拉巴斯城在一片迷霧中淡去。
只要見到世上的人,我樂意告訴他們,玻利維亞是什麼樣的國家,拉巴斯又是一個如何的城市。
「外面還有一個同事等著。」不得已說了出來。
「大使,我行李中是有介紹名片帶來的,可是——」我訥訥的說。
這是一種最最平民化的食物,每天早晨,我出了旅館,必在附近一家印地安人的小咖啡店中喝一杯新鮮牛奶,加兩只「沙嗲娘」。
「這是我們中國的老東西,妳看那些龍鳳——」我向旁邊坐著的一個歐魯魯女孩叫了起來。
安康
這只是巫術嬤嬤講的話,我不能相信這些,可是就是不敢將它放在右邊口袋裏去。
丁姐姐一個人在玻利維亞,想來亦是寂寞,可是她是那種懂得安排生活的人,並不太需要別人多餘的掛心。
「做這種工作太辛苦了,平日國家大事已經夠重了,週末不能在家休息,還得來這兒聯絡感情,唉——」我望著場中跳舞的吳媽媽嘆了口氣。
這是一位廣受歡迎的大使,便是在小小的地方也看得出來。
初抵拉巴斯,除了呼吸不太順暢之外,並沒有過分的不適,加上以前在厄瓜多爾及秘魯高原的經驗,知道如何沖古柯茶並且服藥,靜躺兩三小時休息之後,便沒有事了。
據我所知,我國來玻利維亞的旅客仍是很多,如果能夠放棄觀光旅館,到街頭嘗嘗他們的食物,也未嘗不是一種享受。
「送給你囉——」她甜甜的望著大使一笑,轉身又走了。
「我是妳滋荷表姐的老同學,叫妳大姑媽——姆媽的那個丁虹啊!」
還沒說完,那位日本先生又加了一句:「不許講話,省氧氣!」
「我不是——」
只因外交使節團及政府部會都在拉巴斯辦公,而蘇克列只有最高法院仍在那兒開庭,普通都將拉巴斯當做這個國家的都城。
地勢那麼高的地方,再往上坡走,頭痛得不得了,拖了好幾十步,實在走不動了,清晨的街頭,有計程車將我們送到車站,又是親切得令人感激的那種好人。
在這兒,觀光旅館中幾十美金亦是一頓好菜,而街頭、菜場和一般的平民小飯店中亦有不同而價廉物美的食物。
我是一個怕生而敏感的人,如果對方對我有些矜持和距離,不必再留幾分鐘,一定有理由可以逃掉。
市長先生,短短十八日的時間過去了,在這飛逝的時光裏,我雖然利用玻利維亞便捷的火車和長途汽車跑了很長的路,去了不同的城鎮,可是對於拉巴斯這一個特別的城市,還是加上了更深的感情。
「這些花花的毛線呢?」我又問。
陽台下面不敢走人,隨時會有水桶澆下來。

女巫市場

這封信,如果只寄給您一個人,那麼我的國家便看不到拉巴斯的優美,因此發表在報上,算做一個中國人對於玻利維亞最大的感激和讚美吧!
大使的家,坐落在高級住宅區裏面,四周是一個大院落,種滿了花草果樹,建築是歐式的,不但氣派而又有一種保守的深度,牆上爬滿了常春藤的葉子。
他的手中拿了好大一頂西部牛仔式米色的帽子,上車自自然然的往頭上一戴。
在大使夫婦的家中,卻因看不完的珍藏和花草,以及他們對待小輩的那份儒和*圖*書者的親和,一直如沐春風,捨不得離開。
歐魯魯城的魔鬼舞實在並不重要,只是這一路的風景,便是一次靈魂的洗滌,如果一個人,能死在如此乾淨雄偉的藍天之下,也是一種幸福吧!
大使夫人梁宜玲女士馬上拉了我坐下,噓寒問暖,這時工人將一杯古柯茶也送上來了。
我在街上買的報紙,除了看照片中的人物之外,一直在細看桌上豐盛的點心是些什麼好東西,後來才知,這些中國點心都是大使夫人親手做的。
看台是當地的老百姓沿街自己搭出來的,一共五層,每個位子收五塊美金,有權利坐看兩天遊行的節目,我們找到的兩個在第四層上。
我實是怕累了長輩,心中不安得很,不能去風景區打一個轉就走,好給他們週末安靜休息,可是以後尚有嘉年華會在等著呢!

和平之城

那只梨,他恭恭敬敬的謝了孩子,帶上車來。
這美麗的星期天錯過可惜,雖說一定被弄溼的,還是與米夏在這古城內大街小巷的去走,躲躲閃閃的有如驚弓之鳥。
離去時夜已深了,我們走過深藍天空下的軍校操場,眼看別離又臨,對於這一對長者更加付出了一份親密,那時涼涼的青草地上已經沾滿了夜露。
市長先生,在這兒我被人稱為:「媽咪達!」已是你們中間的一個了,我不是外國人。
旅館看櫃台的男孩子追了出來,喊了一聲:「快回來,一定要快回來!」便呆住了,好似要哭似的。
她們在做生意,我買下了一個人平生所有的願望,比較之下,賺的人應當是我。
一個對小孩子也付出尊敬的人,我又如何能不敬他?
當飛機就要降落在世界最高的機場「埃.阿爾多」時,坐在我後面的一位歐洲旅客已經緊張得先向空中小姐要氧氣了。
雖說印地安人是由蒙古經過西伯利亞未化的冰原,再由阿拉斯加一路下到南美洲來,已是每一個人類博物館內一致的說明,可是中國的文化當是後來流傳過來的。
明明自己在看好戲,一抬頭,便在我站的陽台上,一桶水潑了下來。
此地極有趣的是,在一個博物館內,亦陳列了一個房間的「巫術陳列室」,裏面的東西與街頭售賣的相差無幾,只是解釋更清楚了些。
第一日上到這高原,儘可能一切放慢,我的步伐慢得如同散步,飛機邊的警察看得笑了起來。
您們的摩天大樓建在古式歐風的市中心,新舊交雜的建築並沒有破壞整個城市的風格,只有使人怡然。
大使特別送給我玻利維亞的詩和神話書籍,他最愛書,自己的收藏亦是豐富。
石板砌的街道斜斜的往城中心滑下去,那份歐式老城的情懷,因當年西班牙人的進佔南美遠遠的將這歐風一路建到另一個大洲來。
水是清潔的東西,陽光下打了無害。
敬祝
進入禮堂內,主人當然在,另有此地的內政部長、省長、市長、將軍和一大群帶了眷屬的人,氣氛很輕鬆,衣著也隨便,因是嘉年華會。
車子因為找旅館,繞了好幾個彎,結果停在舊區女巫市場斜斜的街道邊。
秘魯買了兩件毛衣,哥倫比亞買了一件純毛的蹦裘,卻因一次大暈車,失落了整個的小提包,離開旅館時,又掉了那件蹦裘。
然後,我的頭髮到褲管全都溼了。
一張票只有我去得了,米夏站在一旁當然不太開心,我知人家確是沒有了,也不好無理取鬧,先買下了這張。
「不必了,放在妳左邊的口袋裏,好運就會來。」
玻利維亞的人本身心腸便好,被我哀求了沒有幾次,羞羞澀澀的拿出一張退票來,也不加錢,答應賣給我。
沒來玻利維亞之前,參考書中提到幾次此地的巫術街,說是不能錯過的。
您的城市,您的人民,在我逗留的時間裏,對我付出了最真摯的愛和慷慨,使得異鄉的旅人如我,賓至如歸,捨不得離開。
一看那個地方風味如此濃烈的區域,先就喜歡了,下得旅館來一看,又是好的,便留住了。
在拉巴斯時,每日就穿那件五彩手織的花毛衣,一直不換,因為沒有第二件。
又等了好一會兒,來了一位太太,說要退票,竟是同一班車的,於是兩張位子都被我搶到了。
在秘魯古城古斯各的時候,交了一大群同為旅客的朋友們,他們的下一站大半都是由邊界進入巴西,去參加里約。熱內盧的嘉年華會狂歡。
吳媽媽喜歡收集古董,牆上儘是安地斯高原的居民所用的銀器,滿滿的掛著。
打水仗其實是一路挨潑,自己沒有工具,這個特別的日子留在毛衣上,算做紀念。
幾乎每一個本地人進了咖啡館,必吃一兩只這樣的東西當早飯,牛奶麵包之類的歐式早餐也許是因為我太平民化,倒沒見到有人吃。
「來看看大使,進來嘛!夫人恰好也在呢!」她不由分說的便將我往一個辦公室內拖。
我的冬天衣服原先帶的便不夠,總以為南美的夏天在一二月。沒有想到高原的地勢即使夏日風景,也要毛衣禦寒的。
這兒的報紙,曾經寫過長長的一篇文章介紹我們的吳大使,題目叫做:「一個親近印地安人的大使」。
聽說您在今年初夏,可能訪問我的國家——中華民國台灣,我期望我的同胞,也能給您好印象,用同樣的教養、熱情來歡迎您。
那個穿西裝的人真生氣了,撿起路邊的小石塊就去丟陽台上的人。
我所接觸到的百姓,在這一片土地上,是快樂而安寧的。
我個人,是吃了第三十六個沙嗲娘才依依不捨的離開了玻利維亞。
在這一百多萬平方公里的高原大國裏,只住著不到六百萬的居民,這兒有百分之七十是印地安人,百分之二十五是西班牙及本地人的混血,百分之五是歐洲移民來的白種人。
看得出那些人不是在應酬,因為他們沒有必要。
這一來,米夏也被拉了進來。
什麼叫草原,什麼叫真正的高山,是上了安地斯高地之後才得的領悟,如果說大地的風景也能感化一個人的心靈,那麼我是得道了的一個。
市長聽了我的談話,一再問我何時離去,我說次日便m.hetubook.com.com要走了。
四周太嘈雜了,這種話題不能繼續,而我的眼睛,幾乎將那一群一群來不完的魔鬼吃下去。
中南美洲一路都說西班牙文,行路上沒有困難,因此那些名片再也不肯拿出來用,也絕不肯因為我的抵達,使得辦公的人忙上加忙。畢竟只是來旅行的,沒有什麼大事。
此地的印地安人,在衣著打扮上和厄瓜多爾及秘魯又是不同,雖然粗看上去,那頂頭上的呢帽不變,其實細細分別,他們又是另一種文化了。
如果說到了一地便聯絡駐外機構,那會使我覺得羞愧。
「打他!打他!好!」我在路邊叫起來。
我見她如此相認,心中歡喜,便喚了一聲「丁姐姐」。
「到了之後慢慢走路,不要洗熱水澡,不要吃太飽,更不可以喝酒,第二天就沒有事了!」
那個噴水池,車道所用的石塊,是大使週末上雪山上抬回來的,這時才知為何我們的大使在下班時間有一輛吉普車的道理了。
「坐吉普車出去好不好?」大使換下了西裝,一件夾克便下樓了,笑吟吟的問我。
這一路來,只要進入了參雜著印地安人血液的國家,在我的經驗中,總多了一份他們待人的忠厚善良。
舞蹈隊共有四十五組,大半是歐魯魯城內人自己組成的。這個在平日勤勞採錫礦的苦城,今日一片狂歡,快樂得那麼勇敢,便是一種智慧吧。
「送給我可以,也讓我謝謝妳一個親吻吧!」大使回答她。
「不是鳥,是流產出來的小駱馬——」賣東西的婦人笑了起來。
您問起過我,拉巴斯像什麼,我想告訴您,拉巴斯是一朵永遠的百合,開在高原的青草地上,它的芳香,我永不能忘懷。
玻利維亞,我深愛的國家,在這兒,我得了自己同胞的情分,也得了你們珍貴的友誼,但願再回來,重溫一次如此的溫馨和愛。
魔鬼們有太太,太太們也會出來街上遊行,鬼的太太叫做「China」,與中國女人的稱呼同音。
不知他回去卻給我安排了電台的訪問。
「還沒有,因為距離近,計畫是今天下午坐公共汽車去的。」我說。
「吃本地菜好嗎?」吳媽媽問我。
玻利維亞一樣慶祝嘉年華會,只是有著任何國家所沒有的另一種形式。
我覺得如果自己能坐長途公車去,所見所聞必然勝於跟團一起去,便不肯參加。
那個大眼睛的孩子回過頭來,果然抱了滿懷的梨子。
中南美洲的巫術已不可求,只有在玻利維亞的市場上看見他們公開售賣,覺得新鮮。
與您分手的時候,並沒有留下您的地址。
其實大使夫人吳媽媽的照片已經在此地最大的報紙上看過了,一共兩張,是宴請玻利維亞總統夫人及各首長夫人茶會時刊登的。
「是巧合的,中國人沒有來過這裏!」老先生又說。
「你我衣冠不夠美,還是我進去,穿涼鞋的等在外面的廣場上,二十分鐘一定出來了!」我對米夏說。他聽說不必進去,很開心的晃走了。
在一八七九年之前,玻利維亞原先的領土本是一直延伸到太平洋的,因為一場爭佔沙漠礦場的五年之戰,那片沿海的土地被智利奪去,直到現在沒能討回來,雖然智利同意玻利維亞使用原先的一個海港,但是在意義和便利上便不相同了。
票確是售完了,我不肯放棄,站在窗口向人說好話。
「嘉年華會呢?」我問。
中國的好孩子,雖然身在異國,但是中文永遠不要放下,這份美麗的文化,將是終身的享受和珍寶。天涯海角,我們彼此鼓勵紀念吧!
「有沒有去過月谷?」大使問著。
對於一個旅客來說,一個國家的機場是否豪華其實也並不是很重要的,查照和海關人員是不是辦事快捷,態度親不親切,才是旅客對這國家最初步的印象。
夜來了,大使帶著我們想離去,吳媽媽卻被主人硬留下來,不肯我們沒有吃晚飯便走。
特別愛吃的是一種本地風味的烤餃子,我喜歡將它譯成「沙嗲娘」,烤過的麵粉外皮,裏面包著多汁辣味的雞肉、豬肉、馬鈴薯和洋蔥,一只只放在溫火烘著的玻璃櫃子內,二毛五美金一只,小皮夾的大小。
大使在此朋友多,看得出過去五年來在國民外交上所付出的努力。
厄瓜多爾親如家人,秘魯亦是一團和氣,而今的玻利維亞,更是厚拙。
再說我所接觸的玻利維亞人實在是一群令人感動的好百姓,入境問俗的道理也應明白,不當見怪。
身外之物,失去了反而輕鬆,再說到了拉巴斯,迫於情勢非買新毛衣不可,這又使我高興了好幾分鐘。
長輩如此誠意,卻之不恭,勉強接受了,心中還是不安得很。
本來也是要拜望大使的,只求張先生給介紹,沒想丁姐姐就這麼給拉進了辦公室。
對於有著極深信仰的我,巫術其實並無可求,只是那份遊戲的心情,民俗的歡喜,都在這些小攤子上得到了滿足。
那一日吃了十幾個水彈,背後一片透溼,別人沒有惡意,自己一笑置之。
「不可能的。」另一個老先生也夾進來了。
入境的人很多,一些沒事似的去排隊了,另一些大約如我,是第一次來,大半先坐著,不敢亂動。
那一日是週末,大使請他司機回去休息,自己開車,帶著米夏與我回到他們住宅區的家中去。
在秘魯利馬時已經吃了一只水彈,三樓丟下來的,正好打在頭上,那邊挨了一只之後便來玻利維亞了。
「可是中國人比西班牙人又早來了南美洲,這已經有上千的證明了,你們那裏來的龍鳳嘛!」
有關詛咒人的那些東西,博物館內說得明白,至於我自己,與人沒有那麼大的仇恨,避之不及,也無心去探問如何害人的事了。
那邊攤子的地下便是一盤一盤配好的像菜一樣的好運的東西。
海拔四千一百公尺的平原是我生平所面臨最高的地勢,在這兒,機場的跑道也比一般的長;因為空氣的阻力不同了。
丁姐姐堅持要帶米夏與我去吃最後一頓飯,又找了一個十三歲的中國小朋友作陪。
玻利維亞,這南美的西藏,過去想起它來,心裏總多了hetubook.com.com一份神秘的嚮往。
歐魯魯到了,長途車停在城外,又轉城內的公車進市中心,車太擠了,我不會推人,站在下面大叫。
那一頓飯吃得熱鬧,其他桌上的人、餐館的工作人員,個個與大使夫婦親密友好,招呼不斷。
「我可以付再高些的,最好有私人浴室。」我有些不好意思的說。
沒有想到自己的旅館門外沒有二十步便是那條著名的橫街。
這時另一杓水又淋了下來,我又沒能躲開。
「這是世界最高的球場,拍一張照片吧!」大使說。
據說,在歐魯魯城郊外的一片湖水旁邊,仍然住著一群有著中國人臉譜的居民,在他們的語言中,依然帶著與中國話相似的字眼,至於這群人實在的居所在哪兒,便不能考察了。
大使說話淡淡、低沉的調子,冷不防一句幽默滑出來,別人笑,他不笑,沒事似的。
這份親子的赤子之心,被我悄的看了下來,藏在心裏。
在這風俗下,怎麼被淋也不能罵人的。
雖然我知大使夫婦陪著我們一下午,實在也累了,可是場中兩人的好風采一樣怡然,那些玻利維亞的友人又是多麼的愛他們。
這時拉巴斯的市長走了過來,我放下米夏的談話,與市長說起他的城市來,將這份欣賞不保留的傾訴給他。
美麗的月谷拍完照片,又去了高爾夫球場。
「吃飯當然跟我們去了!」
「那麼現在就開你們去吧!」吳媽媽說。
「來找一位張先生。」我笑著說。
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個癱在位子上的中年人,這時前面幾排的一個日本人也開始不對勁,歐的嘆了一口長氣便不出聲了。

離去

下機的時候,手提的東西全托給米夏,知道自己心臟不太好,便不逞強了。
據說這種大地之母的石刻,是應悄悄埋在家中土裏的,每年她生日的那一日,將她請出來,在石刻土澆香油供拜,再埋回地裏去,這樣大地之母一定保佑田宅家畜的興旺。
司機先生不但熱心,同坐的三位玻利維亞人也是極好,他們替我們想出來的旅社,都因價格太低了,令人有些茫然。
那日分手的時候忘了告訴您,我的中文名字,與您們可愛的城市有著同樣的意義,也叫做「和平」。
那時候,我悄悄的看大使,怕他覺得累,已經是下午五點半鐘了。
休息過了之後,趕快穿了厚衣服到街上去玩耍,高原的夏天,即使是正午,也穿一件薄毛衣,到了夜間便要再加一件了。
「妳不是三毛嗎?叫人好等呀!」那個婦人跑上來抓住我的手,歡喜得不能形容。
這些事情雖說茫無頭緒,可是例如此地的一些村落的印地安人,在喝酒的時候,必先將一些酒灑在地上,便與中國古時祭過往鬼魂的風俗有相同之處,實在是有趣的事情。
如果說,一個國家的食物也算做是文明的一部分,那麼玻利維亞的文明是值得稱道的。
我看這一對大使夫婦,喜愛的不是書籍便是石頭,收集的東西,民俗古物偏重,花園內的果實纍纍,下班開的竟是一輛吉普車。
次日早晨又與吳媽媽打了電話才上街去,回來時兩本忘在吉普車上的書籍放在旅舍櫃台上,必是大使來過了。
「這隻乾鳥呢?」我指著一隻隻乾黑大眼睛的死動物問她們。
一時便被她拉住了,張先生的辦公室也去不了。

歐魯魯的魔鬼

在美的極致下,我沒有另一個念頭,只想就此死去,將這一霎成為永恆。
那日去之前又去手工藝市場買了一件新毛衣,換了穿上,算是對使館的尊敬,可是下面仍穿著藍布長褲。
一日與大使夫婦的相處,學到的東西並不能訴諸筆墨,那是一種無形的感化和薰染,是一個人的風度言談裏自然流露出來的學問,親近這股汨汨的氣質,是不可能空手而回的。
因為這個國家有著世界最高的大湖「第第各各」,鱒魚在此並不算太名貴的東西。
我的毛線衣是褪色的,站在旅館的玻璃門內不敢出去。
路邊的小孩子買氣球的皮,裏面灌足了水,成為一只只胖水彈,經過的人便請吃一只。
看見代表自己國家的大使,住在這樣美麗的房子裏,心中不知如何的快慰,我們的駐外機構要這麼漂亮才是好的,畢竟它代表的不是個人,而是整個的國家。
小傢伙仰起了頭,大使彎下了腰。
他們在星期日這一天,開了中型吉普卡,上面盛滿了水,街道上慢慢開車,看見路人便潑個透溼。
這種當地風味的食物,一般的觀光飯店內要吃便比較難了。
玻利維亞的機場雖然不算太氣派,可是無論在那一方面,他們都給了旅客至誠的歡迎和周到的服務,使人賓至如歸。
說他是高人雅士當然不錯,事實上也是個怪人。
第二日早晨離去之前,與張文雄先生通了電話:「張先生,不與你說再見是不能走的,再見了,謝謝一切!希望很快再見!」
Echo敬上
我眼中所看到的拉巴斯,是一個和平之城。在這兒,街道清潔,公車快速,車廂全新。計程車司機和氣,商店有禮,餐館的服務無論大小貴廉都是親切。
許多人聽說玻利維亞落後,來了之後才知傳聞的不實在和可笑,明明是一個極好的國家。
他們的辣味雞南美唯一,牛舌不輸哥斯達黎加,便是餐館做出來菜式的色香味,也絕對不是粗糙的。
便是只在機場吧,那蒼蒼茫茫的大草原已呈現了不凡而極靜的美。
兩個空中小姐捧著氧氣瓶給他們呼吸,弄得全機的旅客都有些惶惶然。
在這兒,我的足跡由拉巴斯的好幾個博物館、老城、新區、大街、小巷一直走到花市、菜場,甚而動物園、美容院。
「那我們先離開,吃完中飯再來了一起去。」我說。

打水仗

當然這句話是用中文跟米夏說的,旁邊坐著的內政部長聽不懂。
這些葉子在秘魯的古斯各城其實還有一大包沒有用完的,只因害怕放在行李中帶過境,海關當做毒品,因此便留下了。
我心中急得https://m.hetubook.com.com很,眼看他們要來愛護我了,這使我非常不安,覺得給人招了麻煩,浪費了別人寶貝的時間。
車站的建設非常現代化,弄不錯班車,擠不到人,一般乘客都是本地人,衣著不豪華可是絕對不寒酸,那份教養,那份和氣,可能世上再找不著。
幾個旅行的人一再拉我去巴西,說是那樣的盛會錯過不得,終生要遺憾的。
聽他那麼吩咐,我先噗的笑了出來,便真的一句話也不講了。
「哎呀!毛衣褪色的呀!」我也不知逃開,便是站在那邊狂叫哀求。
五年的時光在這個國家度過,大使夫婦被選為此地一個古風猶存的印地安村落「達日阿布哥」的教父教母,這份百姓對他們的愛,是民間親近中國最好的象徵。
中南美洲的旅行,雖然處處是可愛的人,如畫的風景,但是民風如玻利維亞,城市如拉巴斯,卻是難得一見。
特別要感謝拉巴斯給了我們那麼多棵的大樹和廣場,您們愛護蔭濃,卻使旅人的腳步,在深夜裏踏著落葉散步時,心中悵然不捨,因為期望再來。
「小女孩,妳的梨掉啦!回來拿吧!」
「跟你講是褪色的,怎麼還要澆呢?」我擦了一把臉上的水,向著陽台大喊。
聽說我次日便要離開了,吳媽媽——也就是吳祖禹大使的夫人,便說中飯要帶了出去吃。
親愛的市長先生:
旁邊一位來過拉巴斯的日本老先生一直握住我的手,替我拿一本薄書打空氣,口裏溫和的說:「不要怕!先不要就怕了嘛!」
遠天有蒼鷹在翱翔,草原上成群的牛羊和駱馬,那些穿著民族風味的男女就在雲的下面迎著青草地狂跑,這份景致在青海、西康,又是不是相同呢?
米夏的鞋子拍照時跌進第第各各湖邊的水塘裏去,全溼了,在那樣的氣候下只有穿了一雙涼鞋去使館。
看到歐魯魯的魔鬼舞,使人深深的覺得,如果做一場長時期的追查,可能有希望查出南美印地安人及亞洲的關係。
夜間的拉巴斯是那麼的寧靜平和,在那多樹的街道上談話,散步,呼吸著完全沒有污染的空氣,走過一幢一幢透著燈火的小樓,我禁不住為自己的離去,留下了深深的悵然。
便在那些美麗的老建築下面,放著一攤一攤的街頭店舖,守攤子的嬤嬤們,披著絲質繡本色花拖著長流蘇的披肩,穿著齊膝而多褶的大裙子,梳著雙條粗辮子,一個個胖墩墩的在賣她們深信的巫術道具。
初到拉巴斯時,旅館內住滿了來此地參加嘉年華會的人,歐魯魯是一個距離拉巴斯兩百公里的十一萬人口的小城,那兒的嘉年華會卻是玻利維亞最盛大的。
「這個房子在搬來的時候花園完全荒蕪了,弄了近兩年,才有這樣的規模。」吳媽媽指著眼前的一片欣欣向榮,快樂的說。
「嬤嬤!這些東西靈嗎?要不要找什麼人給唸一唸咒呢?」我看著自己買下的一個小瓶子,裏面用油泡著一大堆小東西,紅紅綠綠的,還有一條蟲也在內。
在我離去的時候,咖啡店中的小姐,路邊賣大地之母石刻給我的嬤嬤,都溼了眼睛,一再的喊:「媽咪達!快回來呀!」
這種潑水的風俗本是好玩的事情,農業社會時各村的青年男女彼此認識,灑灑水只有增進感情,實是無傷大雅的事。
您已經知道了,我住的是舊城區的一家客棧,並不是拉巴斯那些豪華的觀光旅館,也正如您對我所說的:「如妳這樣的人,應該更深入的觀察我們的城鎮村落人民和這塊土地,不應只是在大飯店內消磨旅行的時光。」
他們實在是中國的,獅口裏還含著一把寶刀,不正是台南安平一帶許多老房子門上刻著避邪的圖畫嗎?
旅館櫃台的人一直向我銷售一日來回旅行團組成的票,每張要五十美金。
也只有懂得生活情趣的人,才找得到如此的好地方。
遊行已經開始了,米夏急著找看台要上去,我卻固執的定要先去買回程的車票,不然不能放心。
車掌看見我上不去,伸出手來用力拉我,將我塞安全了,一雙手托住我,才叫開車。
付車錢的時候,因為麻煩了司機,心中過意不去,多付了百分之三十的小費。沒有多少錢,那位司機先生感激的態度,又一次使人覺得這個國家的淳樸和忠厚。
這位大使先生喜愛大自然,星期天海拔五千多公尺的大雪山一個人爬上去,躺在冰雪中休息,說是靈魂的更新。
嬤嬤們賣石刻的手、腳、動物,也賣各色奇特的種子,也有各色毛線,更有許多已經配好方的小瓶子,裏面放著一些吉祥如意的象徵。
這一回我氣了,死命拍人家樓下入口的門,要上樓去跟這家人對打。
他的夫人功不可沒——吳媽媽是甜蜜的。
即使是語言吧,此地除了契川話之外,又多了一種阿伊瑪惹,聽上去極為溫和的調子。
「來了怎麼不先通知,我們歡喜還來不及呢!不用名片了——」大使那麼親切的握住我的手。
在我吃早飯的那家小店內,每天批進一百只沙嗲娘,不到中午已經賣完。
我的小讀者們,玻利維亞的時光太匆忙,你們要求的座談會來不及安排,亦是使我難過。
我知那兒的嘉年華會必是瘋狂燦爛,喝醉酒的人更不會少,旅館也成問題,滿城的狂人喧嘩並不見得真能喚出旅人的快樂,便堅持不去了。
其實我根本沒有一絲懼怕,只是因為飛機下降,正在劇烈的暈機而已。
在市中心佈滿鴿子的廣場上,即使坐滿了人群,他們卻不喧嘩,一群安靜而寬厚的好百姓。
放下了行李,先去街上攤子買古柯葉子治將發的高原病,知道是逃不過的。
「哎呀!妳——」那個婦人喊了起來。
來到拉巴斯的最後一個晚上,碰到了一位華僑小弟弟,大家一同去吃晚飯,沿街找餐館時,只要是印地安人開的,他便直截了當的叫這種飯菜是——土人餐。
接受了電台的訪問之後已是午後,匆匆跑去使館,再見丁虹姐姐一面。
理由其實很簡單,因為玻利維亞先愛了我。
「他們合適,不看大家如何的歡迎妳的大使夫婦——」米夏笑著說。
買好了回程的票,轉在人山人海m.hetubook.com.com裏找看台上的座位,一路被人用好烈的水槍狂射——那是生氣不得的,被水射中的人算做好彩頭,要帶運氣來的。這也是南美幾國嘉年華會的風俗。
我的性格是深愛吉普車的,看見大使也有一輛,心中不由得喜歡了他。
玻利維亞能吃到的東西很多,而且風味不同於其他南美國家。
「再晚些去也可以,他們開始得晚!」
在這兒,沒有太差的食物,便是街頭印地安婦人點著燭火擺的小攤,吃起來都是一流調味的。
旅館的人跟我說,前一日才抵達的我們,是無論如何擠不到巴士票了。
在一個叫做歐魯魯的礦工城內,他們跳一種完全民俗風味的舞蹈,算做嘉年華會的大典,那種舞,叫做——魔鬼舞。
同台看舞的人什麼樣的都有,上層坐的是兩個印地安老媽媽,我的厚毛衣擠得沒有空隙放,她們馬上接了上去給我保管。
旅客服務中心交給我的資料對我們來說仍是有些太貴,旅館的一長列名單上,沒有低於四十美金一日的地方,有些更貴到一百美金左右一日了。
「進屋來看房子。」吳媽媽親切的引我入室。
在那無數次的散步裏,我的巫術嬤嬤賣了金錢、幸福、愛情、健康、平安的每一個代表給我。
初到拉巴斯的時候,不知道會面臨一個怎麼樣的城市和人民,心中是十分茫然的。
與其說這些五光十色的攤子是一份迷信,不如將它們視為一份珍貴的民俗和神話。
「那為什麼魔鬼的太太們要叫China,不是與中國女人又同音了,是巧合嗎?」我問。
看見一位中國婦女,我仍是微微笑著,不停步子,對她點點頭。
我將自己靠在前面的椅背上,臉色蒼白,話也不能說,兩手冰冷的。
玻利維亞的秘書小姐有禮的請我進使館,我說來拜望張文雄先生的,穿過兩張大書桌,臉上微微笑著,跟著秘書往內間走。
「不跟妳客氣,要去中國飯店內吃豆腐。」我說。
進城的公車說是沒有的,計程車可以與人合併一輛,收費非常合理,一塊五毛美金一個人。
「不要生氣嘛!潑到了是好運氣的呀!」上面笑得不得了。
歐魯魯的嘉年華會是星期六,拉巴斯城內的星期天也開始用水灑人了。
本以為來的是一群披頭散髮、青面獠牙的鬼,結果看見了極似中國獅面,漆成紅紅綠綠,瞪著大眼球,披著繡龍繡鳳披肩,胸前明明一隻麒麟伏著的所謂魔鬼們的打扮。
「要配的,光毛線沒有用。」
為了嬤嬤不厭煩我,先買了一排小動物的石刻,說是保佑家畜平安的。
那是一頓豐盛的玻利維亞菜和美酒。四周的人,對我親切自然,一家人似的沒有距離。
「今天嘉年華會!」大使笑著說,那份怡然自得的態度,便是他的好風采。
旅館的餐廳沖來了一大壺滾水,問他們多少錢,說是不收費的。給送水的人一點點小帳,換來的又是連聲道謝,這樣的民風令人受寵若驚,好似是來此受恩的一般叫人失措,不由得更加想回報他們。
第二日的清晨,天尚是全黑的,叫起了米夏,在昏昏暗暗的街上喘著氣往公車總站走。
「什麼樣子的?我去找!」丁姐姐那份率真令人拒絕不得。
「穿涼鞋毛線衣的高個子。」我說。
我是一個中國人,有自己的家,自己的國,照理說,在感情上,應當不會對另一個國家付出這樣深的欣賞和愛。
吳媽媽十二分的活躍而有人緣,馬上被省長拉了去跳舞,她的步伐輕、身體靈活,是全場視線的中心。
卻不知玻利維亞的本地風味比起其他的南美國家來,真是另有文化及口味,實在是極好,一點也不土的。
便在那個攤子上,我買下了一塊石刻的老東西——此地人稱她「班恰媽媽」的大地之母。
那是一幢被鮮花和果樹包圍著的餐廳,裏面佈置脫俗雅致,一派鄉村風味。
古柯葉事實上並不是什麼毒品,可能一噸的葉子也提煉不出幾公克的古柯因。
嘉年華會的日子越來越近了。
「怎麼可能嘛!這個風俗是好久好久以前就傳下來的,是玻利維亞的呀!」她堅持著。
當然,那些嬤嬤們都是能說西班牙文的。
這些歐魯魯著名的魔鬼,都給拍下了幻燈片,回台時大家一同欣賞吧!
我的性情最是孤僻,見到生人更是拘束,這一點外表也許看不出來,可是內心實在是那樣的。
報上茶會中的佈置便盡入眼前了。
車子在市郊一帶開著,處處好風景。
那樣的攤子,每買一樣小東西,都給人帶來幾分承諾,光是那份期許,付出的小錢也就值得了。
機場詢問台的小姐熱心的寫下了市政府的名稱給我。
這都是我極愛吃的食物,伸出手去付小錢,換來的又是一聲聲誠懇的道謝,這個國家如何能不愛它。
「在這兒打球,阻力也是少的。」
「都不是那些事情用的——」那個婦人又笑。
一路上大使風趣不斷,迷人的談吐卻偏是一副淡然的樣子,與吳媽媽的另一份活潑,恰好是一個對比。
離開玻利維亞的前兩日,終於跟我國的使館打了電話,那邊是張文雄先生在講話,他聽見我到了,立即要我過去吃晚飯,同時尚有外客的一次晚餐。

沙嗲娘

魔鬼群出場了,先是樂隊打頭陣,鬧了好半天,在大家的掌聲及叫聲下,那一群群戴著面具的魔鬼載歌載舞而來。
「治什麼病?叫誰來愛?還是旅行平安的?」
一望無際的草原在寒冷的空氣裏迎著朝陽甦醒,遠天邊凍結著的一排大雪山,便是粉紅色的霞光也暖不了它們,那麼明淨的一片高原,洗淨了人世間各樣的悲歡情懷。
坐上了計程車還不知要去哪家旅館,這已習慣了,心中並不慌張,開車的司機先生是最好的顧問,他們會帶的。
那輛瀟瀟灑灑的小吉普車,終於開到軍校裏去,校長為了這個嘉年華會,特別在請帖之外又附了一封信給大使,非來不可的。
高原的居民將少數的幾片拿來沖滾水喝,只是幫助呼吸而已。
雲彩便在草地上平平的跟著我們的車子跑,如果下車,就能抓到一團;不能忘記自己是在四千多公尺的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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