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 兄弟相殘(4)

塵土飛揚,浩浩蕩蕩,郝瘸子的車隊,遠遠看上去,就像是一條長龍,帶起了漫天的風雨,緩緩駛向了小克的太陽島別墅。選在這裏舉行會議,是臨時更改決定的。郝瘸子不明白小克為什麼會突然通知,將會議的地點,改到這裏。不過,他也並沒多想,畢竟太陽島他也常來。至於究竟是誰做的決定,當然毋庸置疑,鐵定是喬四。太陽島賭城的缺點,就是離市中心有些遠,但沒關係,連車都沒有的窮人,不是小克歡迎的顧客。優點則也是比較遠,在這裏無論發生什麼事,賭錢玩女人也罷,殺人分屍也罷,都可以悄悄進行,不會引起太大的騷動。山雨欲來風滿樓,任何事終要有個結果,躲是躲不掉的。無論是小克還是黃庭利,甚至是李正光,都不希望看到手足相殘的那一幕,但人的一生中,總有一些不想做,卻必須要去做的事情。或許,這就是成長的代價吧。
「老三、老四、老五,我這個當二哥的,沒有什麼對不起你們的地方吧,你們是聯合起來對付我嗎……」,衝動易怒的郝瘸子,再傻也發覺有問題了。他強壓住怒火,從牙縫中蹦出了這句話。他的話www•hetubook.com•com一出口,李正就知道,完了,今天這次會議,看來是難有圓滿結局,要不歡而散了。可是,讓他更加想象不到的是,黃庭利、小克、李正光並沒有接過郝瘸子的話語。反而是一個絕不應該出現的聲音,從會議廳的大門後傳出,他的心,瞬間跌入低谷,宛如墜入了阿米十八層地獄。他甚至一度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如果這真的是夢,那也是一場噩夢,一場他永遠都無法醒來的噩夢。
嶄新的襯衣、西裝,披在身上,郝瘸子對著鏡子,仔細整理著自己的頭髮、鬍鬚。一將功成萬骨枯,風光的背後,總伴隨著鮮血和淚水。今天,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天,他要風風光光的上位。從此,他將踏上嶄新的舞台,笑傲江湖,刀鋒所指,莫敢不從。至少,在東北這一畝三分地,他就是閻王老子土皇帝。
「李正光是我們當中,公認的單挑第一,大哥的仇,也是李正光一手報的,我提議,李正光接替大哥的位置……」,沉默良久后,一名舵主率先打破了沉寂,既然有人開頭,那發言的氣氛就踴躍多了。有提議https://www•hetubook.com.com小克的,有提議黃庭利的,甚至有人提議,讓楊饅頭這個當年叱吒風雲,和喬四平分天下的大哥重新掌權,但就是沒有人提議郝瘸子。這讓渾然不知所謂的李正一頭霧水,也讓郝瘸子的面色,變得越來越鐵青,越來越難看,不斷地給李正使眼色,明顯有些按耐不住,要暴走了。
「大家靜一靜,聽我說句話,大哥走了,理應二哥上位,論資歷,論輩分,論實力,我相信沒有人能比二哥更讓人信服,更適合這個位置,我提議,讓二哥上位……」,李正被郝瘸子瞪得發毛,深怕憤怒的郝瘸子,會做出一些出格的事,功虧一簣。萬般無奈下,只能硬撐著頭皮,挑明說了。可更為讓人尷尬的一幕發生了,聽到了他的話,氣氛一時變得非常詭異,嘈雜的會議廳,忽然變得鴉雀無聲,靜的連一根針掉下來都能聽到。事到如今,郝瘸子和李正就算再傻,也感到不對勁了。
郝瘸子前腳剛踏進賭城的大門,小霸王和一群人緣特別好的副舵主,即把郝瘸子帶來的人馬,迎接到了賭城中的豪華包間,好酒好肉伺候。作為一名馬仔,哪裡會想那麼www.hetubook•com.com多,會考慮那麼多,自己人招待,有免費的酒肉,當然不吃白不吃,不喝白不喝。加上小霸王等人好歹也是個副舵主,消息自然比他們靈通,既然小霸王說今天大家都不會離開太陽島賭城,會在這住下,那他們還有什麼好猶豫好擔心的。別說普通馬仔,就算開車的司機,需要保持清醒的馬仔,都喝的酒氣熏天。北方人喜歡勸酒,這是人所共知的事,東北那旮旯更嚴重,你要不喝就是不給面子。一群所謂的副舵主,都是比猴還精的老油條,陪酒吃飯的老手,自然精通此道,讓一眾馬仔,想不喝都不行。結果,酒菜剛上,屁股還沒坐熱,三兩三的高腳杯,已是三杯白酒灌下肚。至於需要喝酒的理由,不過才剛剛開始,誰叫這是東北呢,入鄉隨俗,南方人頂不住的。
郝瘸子和李正,剛趕到小克的太陽島賭城,即發現了一股不尋常的氣氛。可兩人並沒多加懷疑,人都有七情六慾,如此重要的良辰吉時,誰能沒點小心思呢?正規部隊,不想當將軍的士兵尚不是好士兵,那一群黑社會,怎麼還不能有點私心。所以,郝瘸子和李正,錯誤的認為,這是大家都有點小算盤,www.hetubook•com•com想上位,所以氣氛才會如此尷尬。但不管怎麼說,郝瘸子還是堅信這些從小一起長大,出生入死的把兄弟,會支持他上位的。誰叫他是老二呢?老大死了,老二不上,難不成想翻天?
馬仔們可以無憂無慮,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一眾三十而立、四十不惑的中年人,可沒那麼好的福分。人年紀大了,總是想得比較多,活的比較累,坐在會議桌兩旁的人,都沒有了少年時那份洒脫,那份熱血純真,變得都有些陰狠沉穩。從小混黑道混了半輩子而不死的,都不是簡單的人。當然,那些街頭小混混例外,他們混一輩子,也就是那樣,高不成低不就,大事不敢惹,小錯犯不斷,得過且過,明天是否有錢吃飯都是問題,瞎混。
「大哥,該走了……」,早已等候多時的李正,似乎也得了失眠症,醒的特別早,大清早天沒亮就跑到郝瘸子家門口等候,明顯也是激動難耐。李正是一個善於察言觀色、攻於心計,非常精明狡猾的人,對於郝瘸子的稱呼,早從二哥轉變為大哥。雖是不起眼的兩個字,一個小細節而已,但卻叫的郝瘸子格外舒服。畢竟當年李正也是和喬四一黨拜過靶子的,排行老六,不和_圖_書管感情是否淺薄,事實就是事實,改變不了。出來混,死就死不長眼的,嘴甜一點,察言觀色一點,不管做什麼行業都有前途。
「大哥走了,我們都很難過,可龍不可一日無頭。我相信,大哥在天有靈,也希望我們能好好地。大家都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沒必要說那麼多客套話。兄弟之間,只要能讓大家繼續過上好日子,誰接替大哥的位置都無所謂,大家提議吧……」,主持會議的,當然是能言善辯的李正同學。兵法有雲,欲擒故縱,倘若他一上來,就推舉郝瘸子,那恐怕實為不妥,徒增別人懷疑。所以,他等著眾人提議。會議,其實也是一場戰爭,誰能掌握會議的節奏,誰就能掌控最終的結果。
晨曦,一點微弱的光芒從黑雲密布的天空中透出,越變越亮,逐漸驅走了黑暗,還大地一片光明。郝瘸子站在洗手間,任由冰冷的涼水,洗刷著身體。寒冬臘月,本該洗個熱氣騰騰的熱水澡,可由於現在的郝瘸子什麼都沒有,窮的只剩下錢,而有錢人家裡是不會冷的。但不管屋子裡有多熱,都沒有郝瘸子那沸騰的心熱,他的血液,早已變得滾燙,熱血上沖,他需要一個冷水澡,給自己降降溫,讓自己保持冷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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