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八章 兄弟相殘(5)

「答應你們的條件,我不會反悔,明天我會讓人把另一半錢打到你們的賬戶。但他畢竟是我的人,不管他有什麼錯,我都不可能把他交給外人,送客……」,喬四並不想關於這個問題,浪費過多的口舌精力,強勢的人根本不會給別人解釋爭取的機會。俄羅斯黑勢力,確實有本事讓人人間蒸發,其實非常容易,比方說偷渡時在深海,綁上石頭丟進海里喂鯊魚,或帶回國折磨完了直接半夜打開鍊鋼廠的大門,丟硫酸池裡,或熔爐里,真的一根頭髮都不可能存在。不要說什麼海里屍體會浮上來,有點常識的人都明白,什麼叫深海,深海有多可怕。
「不錯,一切都是我做的,那又如何。憑什麼我就要做老二,而你卻永遠是大哥。論年齡、論實力、論人緣,我郝瘸子哪一點比你差,要殺就殺,我不後悔……」,郝瘸子面目猙獰,歇斯底里。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他身上連把刀都沒帶,還反抗什麼。
喬四的身影,並不偉岸。但在這一刻,他的光芒,籠罩了所有人,郝瘸子和李正的身影,在他的光芒下,變得黯然失色,整個人跌入到冰冷的谷底,無法自拔。郝瘸子第一個反應是無法相信,他不明白,喬四為什麼還活著。而李正的第一個反應是驚訝,隨即便明白,大勢已去,一切都完了。這就是智商的差距,不同得智商,遇到相同的事,反應不可能相同。
聽到了郝瘸子的辯解,喬四忽然笑了,笑的很大聲,而且越來越大聲。他從小出生入死,一起長大的把兄弟,就為了這麼個虛名,可笑的理由,就要殺他,讓他如何能不想笑。有時候,笑比哭,更加悲戚。隨著他的笑容,所有人都感覺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怖,整個會議廳,陷入了一片冰冷的汪洋當中,寂靜無聲,只有喬四有點凄厲的笑聲,不斷回蕩。
「二哥,當初我們什麼都沒有,現在我們要錢有錢,要人有人,什麼都不缺。可我想不通,為什麼我們一定要斗個你死我活,誰做大哥,又能怎樣。但不管怎麼說,你都是我二哥,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你死,老大,留二哥一條命吧……」,黃庭利一向能言善辯,和_圖_書他不是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只是開導郝瘸子而已。見到小克和黃庭利都張口了,李正光也不甘落後,立馬錶態。三個巨頭都發話了,那其餘沉默的人,也變得沒有顧慮,不再害怕,大胆求情。甚至,當初的綠軍裝們,為了保住郝瘸子,差點集體下跪,他們和郝瘸子沒有多少交情,但他們知道,只要保住了郝瘸子,就等於給了李正一條活路。若是郝瘸子死了,那李正這個幫凶,焉有活下去的可能。歲月不饒人,但就算小老百姓,混到這個年齡了,多少也懂點人情世故了,誰真的傻啊。
喬四輕輕嘆了口氣,這種結果,早在他的預料之中。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他也不想落下個殘殺兄弟的惡名。郝瘸子可以不顧兄弟情義、道義,他不可以啊。這就像日本人可以當畜生,那不代表中國人就可以以彼之道還施彼身,這是兩個概念。
「喬四先生,我們希望,您能把他交給我們處理,我們會把他帶回俄羅斯,乾淨利落的處理掉,保證連一根頭髮都不會留下……」,俄羅斯黑幫不是傻子,接二連三的派出殺手,全部陣亡,難免會引起懷疑。可事情總是這樣,有心插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經過俄羅斯黑幫派來的專家調查,這些殺手確實是技不如人,死不足惜。可在查清事情真相的同時,他們很不小心的發現,郝瘸子的險惡用心。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二十多個追殺A的好手,全部滅亡,想封住家屬的嘴,是不可能的。不管郝瘸子一方做的有多麼乾淨,多麼高明,甚至想把禍水引到楊饅頭的身上,可真相永遠不會被湮沒,總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國外的偵探水平,可不是中國那電棍手銬嚴刑逼供能比擬的,水平和酷刑是兩個概念。
「四哥,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原來你沒事,沒事真是太好了……」,冷汗,一滴滴從李正額頭冒出,他眨著一雙小眼,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再說什麼。但有一點他很確定,那就是打定主意,寧死不招。許多事,哪怕所有人都知道是你做的,只要你不認,就拿你沒轍。哪怕證據確鑿,但人證兩字,口說無憑和_圖_書,物證也可以偽造,只要你寧死不認,別人即使知道是你做的,也會產生一定懷疑、動搖,到時就有機會翻本。若是認了,沒有人會可憐你,所有人會覺得果然是你,一點錯沒有。
「四哥……」,會議廳的所有人,齊刷刷的集體站起身來,鞠躬,恭迎大哥歸來。當人大哥的,光坐上那個位置是沒用的,關鍵要有那威信,能讓底下人信服,這才是做大哥的王道。這是黑道,不是白道,凡事要看資歷,看年齡,誰有能力誰上,只要你有本事,你就是天王老子。沒有威信的人,勉強坐上那個位置,也只會換來幫會的分裂。
「四哥,這些人說的話,能代表什麼。若是就憑這些人說的話,就能定我李正的罪,那我隨便出去喊一聲,可以叫上幾百號弟兄證明我無罪,我不服……」,事關生死,即使面對喬四,李正也不甘心束手就擒,因為,若不據理力爭,無理攪三分,那付出的代價,將是自己的生命。
「李正,有個人我想你一定會覺得面熟……」,沒有想象中的暴怒,喬四聽到了李正的話,一反常態的極其平淡、冷靜,因為若不是胸有成竹,怎麼可能公然翻臉,化暗為明。洋人攻打滿清王朝,那不管清王朝有多腐敗,都要談判問個原由。喬四屢次遭到俄羅斯黑幫的偷襲,難道沒長嘴巴,或是白痴到對方是誰都不知道,不會自己去問發生什麼事?當然,他不會傻到自己跑到俄羅斯,送上門給人當魚肉,任人擺布,但他可以派專人,甚至可以雇傭俄羅斯本地的黑勢力,替他解決。無非就是求財而已,錢他有的是,這又不是古時江湖,凡事講什麼正義、講什麼絕世武功秘籍,現代黑社會,只要你有錢,什麼朋友敵人的,只要你錢足夠多,當你手下都沒問題。若不是俄羅斯黑幫和喬四都太強勢,雙方相持不下,真相早就水落石出了。現在好了,一方什麼好處沒撈到,接連損失精英殺手,另一方日子也不好過,兩敗俱傷,既然喬四肯掏錢,自然一切好商量。畢竟雙方所謂的衝突,就是為了錢。
「四哥,看在往日的兄弟情分上,饒他一命吧……」https://www•hetubook•com.com,凡事都要有個帶頭的,帶頭的這個人,往往需要一點分量,縱觀喬四集團的頭目,能有此資格的,無非是小克、黃庭利、李正光三人而已。而最有分量的,當然是小克,哈市三巨頭,可不是談談而已,三人無論經濟實力,手下馬仔數量,都半斤八兩,相差不是很懸殊。求情的,不是別人,正是小克同學,若小克和郝瘸子聯起手來,那相信喬四也未必能佔便宜。所以小克的話,喬四不得不考慮,畢竟他已經失去一個兄弟了。不能再因為這事,失去另一個兄弟。
「老二……」,喬四的槍口,猛然對準了郝瘸子,時間剎那凝固,所有人瞳孔收縮,畢竟一起出生入死長大的兄弟,就算郝瘸子再有錯,他們也不能眼睜睜看著郝瘸子死在自己面前,而不聞不問,不理不睬,不管啊。
「李正,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不到黃河不死心是吧……」,冰涼漆黑的手槍,頂在李正的太陽穴上,喬四面目猙獰,眼珠子發紅,大有一言不合即開槍的架勢。會議廳一時鴉雀無聲,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心跳加速,睜大了眼睛看喬四的下一步動作。不過,喬四雖然很想扣動扳機,快意恩仇,但俠客和大哥是不同的,做一名大哥,往往身不由己。清理集團的敗類,要做到讓人心服口服,讓所有人同意才能執行。不然,會給人留下獨斷專行、殘暴的陰影。而千里之提毀於蟻穴,一點小小的陰影裂痕,往往可以引發難以想象的結果。猖狂是喬四的性格本色,不代表他傻,沒有能力。人無完人,毛主席再優秀,一樣會犯錯誤。岡村寧次再豬狗不如,廢物絕對成為不了侵華總司令。
「四哥,我想我們之間有些誤會,如果你就這樣打死我,就算我力爭賤命一條,兄弟們也不服啊……」,李正邊說,邊直給郝瘸子使眼色,讓他稍安勿躁,不要說話。因為李正已經看出來了,喬四這是敲山震虎,郝瘸子畢竟地位不同,不能想捏就捏,想扁就扁。他就不痛了,他現在最擔心的,是怕郝瘸子眼珠子一紅,一衝動,直接就敢作敢當,英雄主義了,那就真的離死不遠了。至於和*圖*書他自己,他相信,喬四不會輕易開槍,畢竟綠軍裝一黨,是喬四集團的骨幹力量,這麼多年的同學兄弟,那些綠軍裝即使明知道是他做的,也會求情,阻止喬四開槍,這點把握他還是有的。
「李正,你不錯,很不錯……」,喬四邊說,邊用手拍著李正的肩膀,拍的一下比一下重,拍的李正渾身肥肉顫抖,一個趔趄沒有站穩,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滾刀肉五人算是破罐子破摔,豁出去了,橫豎都是凶多吉少,相信喬四,還有一線生機,若是不信,一家老小都落在喬四手中,哪裡還有選擇的權利。於是,五個人把所有知道的事情,全盤托出,交代了清楚。聽得郝瘸子是面色越來越蒼白,越來越難看,心一點一點的跌落到黑暗的深淵,再也看不到陽光。
「好,李正,我今天讓你心服口服……」,喬四收起了槍,拍了拍手,一群馬仔壓著鼻青臉腫的滾刀肉五人。會議,就要有會議的規矩,即使黑社會也不例外。逢開這種會議的時候,任何人進入,都要把槍支交出去統一保管,這造成了喬四可以拿著槍為所欲為,根本沒有人能攔得住他。事實上,只要喬四沒死,也沒人敢和他作對,敢攔他。當然,懇求那不叫攔,求人能算阻攔嗎?
一名戴著眼鏡的俄羅斯人緩緩走了進來,他的身後,跟著兩名體格健壯,布滿紋身的光頭肌肉男。郝瘸子機關算盡,卻忽略了一件事,他和對方虛與委蛇,對方又何嘗對他放心過,不過是利益聯合罷了。亞洲人所謂的聰明,多是勾心鬥角的小算盤,縱觀近代史,亞洲地區哪一個國家,沒被西方列強欺辱過。若是西方人真的蠢,恐怕近代史就要改寫了。西方人是性格直,不是傻。亞洲人所謂的聰明,是自私自立的小聰明,而小聰明等於蠢,勾心鬥角的唯一的結果,就是坑害別人,毀了國家。
五個人講述完畢,現場一時陷入到了沉靜當中,所有人都沒有說話。淡淡的煙霧繚繞,氣氛一時變得有些悲悲戚戚。畢竟兄弟相殘,撕破了臉赤|裸相見,實在不是一件愉快的事。左右都是大哥,底下這些兄弟,幫這個也不是,幫那個也不行,有心想當和事老,和*圖*書和平解決,又知道這種事必須要有個結果,無法善了,很難做人的。
兩滴淚水,從喬四面頰輕輕滑落,他猛然甩手就是一槍,擊在郝瘸子那條有殘疾的腿上。這一槍,打的極准,結結實實的打中了膝蓋。開完這一槍后,喬四嘴裏發出了歇斯底里的怒吼,槍口朝上,憤怒的不斷扣動扳機,把一梭子子彈全部打光。他這一槍,可謂歹毒至極,因為他打殘的不僅是郝瘸子的腿,還有他的自尊、驕傲、自信。郝瘸子花了大把的錢,才把這條腿治療的和正常人差不多,不仔細看,走路基本看不出有什麼太大不同。可現在,喬四這一槍,硬生生把郝瘸子打回原形,讓郝瘸子再度陷入極度自卑,瘋狂當中。肉體的傷痛固然讓人飽受摧殘,可精神的痛楚,遠不是疼痛兩字可以解釋的。那種滋味,會讓人生不如死,郝瘸子寧可喬四殺了他,都不願徹徹底底的變成一個殘廢。想要折磨一個人,最好的方法,不是殺死他,而是讓他一蹶不振,徹底頹廢。喬四沒有殺郝瘸子,卻等於徹底殺死了郝瘸子,因為從今天起,郝瘸子活著的,只是一具沒有靈魂的橫屍走肉,他的心,被喬四徹底擊碎了。
「正光,安排些好手跟著他們,直到他們離開東北。他們的一切開銷算我的,但若是發現他們有任何動作,立刻殺了他們……」,自家兄弟,需要心服口服才能殺之。對於外人,喬四可是從來都不講什麼原則證據,想殺就殺,不需要任何理由。
一盤錄音帶,放進了錄音機里,帶子里錄得是郝瘸子、李正,和俄羅斯人談判的話語,錄音帶確實不能作為呈堂證供,可一群黑社會那麼講究法律幹嘛,能證明就可以了。事到如今,李正面如死灰,郝瘸子就算想沉默也沉默不下去了。
「李正,你還有什麼話說……」,陰冷的笑容,浮現在喬四面頰上,他悠閑地點上一根香煙,反而給人一種更加可怕的感覺。人要審時度勢,老是板著個臉,短時間可以,時間長了,誰會怕你,只會激起別人的怒火,集體反抗。統治手段,要恩威並施。血腥恐怖,不能作為長久的統治手段,杯酒釋兵權,不聽話的就殺,那才叫高明的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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