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第十四章 運寶行動

龍鷹道:「駝兒和馬兒離墓愈遠愈好,它們不像我們有理解任何異事的能力,一旦讓它們感應到籠罩墓穴範圍的森寒凶厲之氣,說不定會抵受不住而發瘋。我不知這樣想對不對!但有些事還是不試為妙。」
史奇道:「史奇向鷹爺保證,絕不會輕忽大意。」
風過庭道:「起出寶藏似易非易,正如龍鷹說的,必須將人性考慮在內,故而入寶藏後人人須嚴守定下的規條。」
荒原舞大訝道:「太少少有這麼忍得手的。」
史奇微一錯愕,方醒悟過來,連忙推辭。
荒漠再非令人生畏的凶地,而是他們的樂土,未來的希望。
荒原舞道:「我有一事不解,橫豎這麼多兄弟無所事事,何不讓他們掘開道路,只要避過泥石流的斜坡便成,不會擾及被活埋的亡靈,如果駱駝可抵墓穴,可減省很多時間。」
龍鷹頷首道:「做法正確,太少長大了,懂得顧全大局。」
兩人交換個眼神,一起放聲大笑。
千多人齊聲答諾,矯健如神地翻上駝蜂、馬背,由六百多頭駱駝、二千多匹戰馬、二百頭沙騾組成的運寶大隊,浩浩蕩蕩的朝沙陀磧進發。
風過庭笑道:「或許這就是『財多身子弱』的原因。」
龍鷹道:「很慘嗎?」
整個運寶大計務求迅快,以免夜長夢多。
又道:「鷹爺準備留守此處嗎?」
龍鷹道:「你能在荒漠待上半天一夜,絕不簡單,我自認辦不到。」
桑槐嘆道:「只剩三枝。」
龍鷹將密函交給史奇,解釋清楚。
龍鷹道:「不怕一萬,只怕萬一,守穩瑪納斯湖,既要防突厥人的奇兵,對遮弩亦不可全無戒心,最關鍵的一刻就在眼前,不容有失。」
龍鷹脫掉外袍,拉開向湖一邊的小帳窗,讓湖水的氣味隨風泌進帳內,跪坐下來,心中填滿愛憐之意。
龍鷹極目遠方,喃喃道:「太少滾到哪裡去呢?今次是我首次希望他沒有新發現,因失去了舞刀弄劍的心情。」
符太聳肩道:「再來的就沒有這種優待,我是不願令莫哥過早生出警覺。」
風過庭道:「我陪你留在此處。」
桑槐道:「明天早上,方將軍https://www.hetubook.com.com負責的部分該可完成,第一批寶物可於明天運返瑪納斯湖去。」
方雄廷以漢語引介,原來是負責攻打格倫部一軍的將領史奇,挺拔強壯,是天生神力的勇士,容顏粗獷,雙目精芒閃爍,說話有條有理,予人老謀深算的印象,難怪得獨解支委以重任。
龍鷹點燃了從帳頂中央懸垂下來的小風燈,帳內獨立的天地沐浴在柔和的芒光里,柔然美女躺在一旁,全身覆蓋在薄氈之下,只讓情郎看到散披在外部分如流水般的秀髮。
龍鷹欣然道:「既然太少肯接受命運的安排,趁現在閑得發慌,勾劃一下我們未來的前景如何?」
生命變得完美無瑕。
龍鷹非是賄賂史奇,亦無此必要,只是明白塞外游牧民族的部落式作風,由大酋頭領著一眾小酋頭,每攻陷一地,所得牛羊女子依身份實力瓜分。史奇雖是奉獨解支之命行事,其手下兒郎該為直隸他的本族戰士,今次出了大力,當撫恤傷亡也好,當什麼都好,若不分他少許甜頭,史奇會心中不舒服。
美女呼吸急促起來,美目緊閉,紅霞從嵌著酒窩的兩邊玉頰往耳朵和胸頸蔓延,艷麗誘人,不可方物。
桑槐道:「見到哩!」
符太道:「那就要看和誰在一起。唉!看來我是逃不脫做你葯童的悲慘命運。」
史奇只好「眉開眼笑」的道謝,此時丁伏民來了,先報上一切妥當,然後從懷裡掏出竹筒子。
雪兒偕風過庭和覓難天的愛馬等老朋友,在不遠處喝水吃草,樂也觸融。
符太道:「有什麼話要說呢?」
龍鷹說了聲「好」后,高喝道:「兄弟們!是時候哩!」
龍鷹答道:「是又哭又笑,眼珠子差點掉下來,就像我首次入墓的情況。」
氈子隨她的呼吸起伏,滿帳幽香。
稍頓續道:「先起出所有黃金,就地分配,然後輪到珍寶,最後才是兵器。」
史奇識英雄重英雄,非只因龍鷹是獨解支推崇備至的人,對龍鷹有種發自心底的誠敬,先抱歉地道:「因須追擊逃亡的格倫部人,不得不移師至東北離此三十里處,和*圖*書未能趕回來向鷹爺請安問好。嘿!真的沒想過鷹爺這麼快回來。哈!我真的是造夢未想過,鷹爺不單找到寶藏,還將裏面的東西拿了些回來。唉!百載奇謎,來到鷹爺手上立即迎刃而解,大王肯定不相信。」
眾人仍浸沉在勝利和得寶的喜悅中,做起事來賣力不在話下,最難得是萬眾一心的勤奮積極。
龍鷹往右方望去,道:「他正從大荒山走下來。」
龍鷹道:「單獨一個人,是否對修行更有利呢?」
符太開懷的道:「請師父指點!」
龍鷹晃晃腦袋,揮走忽然而來擾人心神的念頭。
外面偶爾還傳來歡笑談話,每當沉寂下來,湖水拍岸和春蟲鳴叫便主宰了寧夜。
龍鷹從帥帳走出去,方雄廷正和一個回紇將領在等待,遠處傳來駝馬嘶鳴的聲音,大隊正整裝待發,準備上路。先頭部隊已經開出,今次行軍,因目的地和路途全在掌握里,故而準備十足,且絕不會因非是去打仗而稍有鬆懈,皆因不容有失。
林壯道:「請鷹爺發令!」
震空的致敬聲在前方響起,精兵旅員人人精神抖擻的立在駱駝或戰馬之旁,還有是由班蒿等負責的二百多頭沙騾,等待頭子的來臨。
覓難天道:「希望亡靈們看在我們拜祭過他們的份上,不會出來作祟,真怕墓穴忽然塌掉一角。」
龍鷹問史奇道:「大將清楚我們運寶的程序計劃嗎?」
不到半炷香的工夫,符太來到眾人前方,道:「有情況哩!」
又道:「此處為我們的最前線,敵人任何行動,均瞞不過我們的眼睛,只要有十來筒箭,我可保證令敵人難越雷池半步。莫哥既負盛名,我們絕不可低估他,故必須組織一支約百人的緊急應變部隊,選我方最強的人加入,如見到煙花火箭的緊急訊號,立即來援,那不論敵人如何精明厲害,我們仍可保不失。」
眾皆失笑。
龍鷹一手搭著史奇肩頭,又召來雪兒等馬兒,四人朝大隊舉步走去。
龍鷹搖頭道:「我們兩個,須分出一人到墓穴主持大局,這處有我、太少和桑槐兄已足夠有餘。」
念頭剛去,心湖浮現送了給符太的清神珠,m.hetubook•com.com直覺強烈地感到此珠與某一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有直接關係,可是任他搜索枯腸,仍想不到與何事有關係。
龍鷹道:「難天放心,當我步入寶墓的一刻,我有事事如意順利的預感。」
但想到被驅離家園的格倫部人,仍覺心中不忍,在不管城的格倫部人,甘作突厥人走狗,橫蠻霸道,狗仗虎威地凌逼其他民族,但婦人孩子終是無辜的,忍不住問史奇道:「格倫部情況如何呢?」
符太道:「有情況指的是拿達斯的傻瓜,正全面動員加強防禦力,我靜觀半天一夜,後來又在大荒山遙遠監察,突厥人先後派過五個探子到大荒山來,逗留不到半個時辰便離開返回拿達斯去。」
符太道:「原因正在於清神珠,荒漠的乾旱風沙反成了最有利修行的地方,只要再有一段時間,我可像拓跋斛羅將本深藏的力量正常化,如呼吸般自然,所以我對你的感激是真心的。」
史奇珍而重之納入懷裡,道:「我今天會將密函用快馬遞給大王,該可在兩個月內送抵神都,鷹爺放心。」
日沒之前,炎威稍減,龍鷹、風過庭、覓難天、荒原舞、勝渡和桑槐六人策騎來到山區東南面可俯瞰荒漠的高崗,感覺和以前看著同一境況,有著天壤雲泥之別。
風過庭同意道:「就這麼決定。」
龍鷹重重吁一口氣,道:「運寶成功哩!從這裏到拿達斯去,最快要三天時間,太少也要走天半,我們就在這三天之內,起寶離開。」
尚余少許的雜念立告不翼而飛,龍鷹忘掉了帳內帳外之別,忘掉了身在何處,忘掉了他們之外的一切,俯頭重重吻在她香唇上,另一手探進薄氈里,其令人感動之處,絕不下於從秘道鑽出來,首次踏足「大汗寶墓」內那種莫以名之的滋味。
龍鷹不忍聽下去,岔開道:「我那份是大將的哩!」
桑槐道:「下一步怎麼走?」
風過庭迎上來道:「走了!我和難天、博真送他們離開的。」
龍鷹苦笑道:「任何情況,都不及沒有情況。」
精兵旅員開始拆卸營帳。
荒漠從未如此美麗可愛過,賦予窩心的安全與太平。
勝渡問龍鷹m•hetubook.com•com道:「博真那傢伙是否哭了?我似聽到他的哭聲。」
他深吸一口氣,輕輕拉開氈子一角,讓皇甫嬋善別具異族風情的秀美容顏、修美的玉項,小截雪白嬌嫩的胸肌,如神跡般展現在他一雙魔目下。
龍鷹知是指皇甫常遇、皇甫嬋善和族人,他因要趕呈上給女帝的信函,沒法抽身,心中湧起既甜蜜又傷感的複雜感覺,也是無奈,最美麗的事物底下總蘊含著某種悲哀,正是生命本身的特質。不論昨夜他如何和柔然美女抵死纏綿,然而愛盡天明,現在只是埋在心底的一段記憶。
方雄廷笑道:「只要曉得是鷹爺的一份,大王會不置一詞。」
龍鷹又問符太道:「見到無瑕的獵鷹嗎?」
任何其他與眼前一刻無關的想法,都是對美人的一種冒瀆。
符太失聲道:「以前你只當我是個孩子嗎?」
龍鷹將寫好的信捲起來塞入筒子里去,丁伏民親自以火漆封口,一番工夫后,由龍鷹畫押,丁伏民再加自己的將印,送回龍鷹手上。
一雙陌生男女,偶然相遇,沒說過多少句話,今天再次重逢,忽然深陷熱戀的焰火里,再沒有任何男女間的距離,無分彼我,但當明天太陽再出來時,這個動人的晚夜將成為過去,各處大地的一方,再沒有相見之日、如夢似幻,想想已教人魂斷神傷,低回難禁。
商量了行事細節后,風過庭偕覓難天、荒原舞和勝渡離開,剩下龍鷹、桑槐和符太三人。
龍鷹一震道:「太少來哩!」
龍鷹問道:「還有多少枝捲煙?」
符太道:「非我所願的,當然是苦不堪言。哈!幸好鷹爺向有化苦為樂的本領。」
龍鷹領博真進入寶墓,其他人在秘道口等待,所以不知穴內發生的事。
風過庭運足目力,道:「仍見不著人。」
史奇冷然道:「他們的出色戰士該仍留在東方,且是一擊下即告崩潰,我們從正西、西北和西南三路進犯,令他們疲於應付。他們尚算知機,將婦孺先一步撤往東北方的山區。哼!今年他們的冬季會過得很艱難,不單因喪失大批牛羊,更因失去瑪納斯湖,或許是永遠地失去了。」
史奇欣然道:「鷹爺放心和-圖-書,我已和丁將軍和林將軍談妥所有細節。」
荒原舞笑道:「不是『孩子』,而是『野孩』。」
看著輕柔地起伏的氈子,龍鷹心忖自己的寶藏,是在帳內而非帳外。
此時天已黑齊,陣陣寒風從沙漠吹過來,桑槐道:「是否該找個能防沙避風之處?讓馬兒休息喝水,我們則輪流睡覺。」
風過庭笑道:「各位兄弟都等得不耐煩,這是未之有過的情況,以前則希望愈遲起程愈好。」
龍鷹心忖每次行軍前,吐蕃軍和漢軍各自拜祭,但他們這些作頭子的從沒有參加,今次破例,有點像來俊臣般臨急抱佛腳,求心之所安。覓難天現在的想法,是人之常情,就像風過庭在南詔時的情況,因過度關切免不了會患得患失。
兩天後,大隊陸續抵達大荒山,精兵旅在山區西面邊緣處設立營陣,又派出人馬到最接近拿達斯的東南區域設置哨崗,並於扼要處疊石築防。沙漠一望無際,誰能取得山區或綠洲為立足點,已可立於不敗之地,拿達斯之所以被稱為永遠不會被攻陷的要塞,正是天然環境使然。
桑槐知龍鷹有話和符太私下說,知機地去覓避風沙的好處所,但雪兒怎都不肯隨他走,要傍在主人身邊。
勝渡嘆道:「鷹爺想得周詳。」
覓難天笑道:「我軍雖士氣如虹,但心神卻移往寶藏去了。」
符太苦笑道:「荒兄真風趣。」
符太佩服道:「此正為我看足半天一夜的原因,見不著。」
在帳內的一角,整齊摺疊地安放著她的武服和革靴,尚有從不離她玉背的兩把彎月刀。龍鷹不由記起彎月刀在她手上化為兩道電芒的颯爽英姿,此刻的她卻是毫無保留、全心全意向情郎獻上所有的多情女兒。
皇甫嬋善如春藕般的玉手從氈子伸出來,用盡氣力纏上龍鷹強壯的肩頸,不住抖顫,強烈回應。
方雄廷補充道:「我們已使快馬報上大王,否則沒十天八天他仍不會動身來此,大王常說『兵法之要,貴乎動靜;動靜之要,在於掌時』嘛!哈哈!」
史奇對龍鷹的親昵動作受寵若驚,滿腔熱血的問道:「鷹爺要史奇如何配合?」
龍鷹道:「麻煩桑槐兄哩!」
眾人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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