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秦海無語了，好像擠占紅鋼名額的，也包括自己這個王八蛋在內。他想說自己是無端中槍，因為他們的費用是自己承擔的，與紅鋼無關，但這種事情又豈是能夠解釋得清楚的，再說下去，只怕是越抹越黑。再說了，姚國傑這話也不一定就是針對秦海來的，因為那邊桌上也都是一群閑人。

蔣煥文看到秦海，點了點頭，端著裝了食品的盤子走了過來，他的幾位屬下也跟了過來，與秦海坐在一張桌子上默默地用著早餐。

吃過早餐之後，代表團兵分幾路，各自前往自己感興趣的所在。人數最多的一路，是由祝曉峰領頭的官員和太太們，他們的任務是參觀馬德里的名勝，順便再去逛逛馬德里的商業街。其次的一路，就是紅原鋼鐵廠的幾位，他們自然是前往OMT去洽談引進設備的事情。最後一路則是陳鴻程和秦海兩個人，照著秦海的安排，他們要去訪問馬德里的幾所學院。

接連三天，陳鴻程就在這種煎熬中度過。對於他來說，只有早上和晚上在酒店裡的時候才是活得有價值的，因為他可以發揮自己的交際才能，與代表團里的官員們進行周旋。一到與秦海共同外出的時候，他就成了一尊人形自走道具，只能立在秦海身邊，聽著秦海與不同的人說著那些他根本就聽不懂的話。

「哪有人？」一旁的財務科長姚國傑沒好氣地說道，「我們原本說多帶幾個工程師來的，結和-圖-書果，名額也不知道被哪個王八蛋給擠了。」

「馬德里大學，我知道一位搞工業過程的教授，可以聊一聊。」秦海說道。

「這種事，找幾個留學生來幫忙吧。」秦海建議道，「據我所知，咱們國家在西班牙是有留學生的，雖然人數不多，但找幾個來也應該夠用了。」

陳鴻程道：「我倒不懷疑你做事，只是我不知道你想幹什麼，就這樣傻跟著，什麼忙也幫不上，總不太合適吧？就像昨天似的，我一句話都沒說，全是你說了。」

「你應該早說的，我可以帶本小說坐在旁邊看。」陳鴻程說道。

朱守和搖頭道：「這個只怕是不行。我們要翻譯的是專業資料，沒有專業背景是做不了的。」

從秦海嘴裏，陳鴻程知道這幾個人都是聖路易學院里頂尖的材料學專家，有搞金屬材料的，也有搞無機材料的。秦海與他們用英語交流起來，一開始這些人還有點敷衍之色，不多時，他們的神情就變得越來越專註，也越來越興奮。到後來，聊天完全變成了學術研討，陳鴻程看著他們幾個一邊說一邊在小黑板上寫著各種公式，一個個手舞足蹈，大呼小叫。

「你們紅海公司好像有這方面的學習傳統。」秦海笑道，他想起自己初到曲武的時候，陳鴻程的手下蘇亞波就是躺在床上看小說的。

「我們不是來賣鋼材的嗎，去學院幹什麼？」坐在計程車上，陳鴻程一臉納悶heｔubook•ｃｏｍ•cｏｍ地對秦海問道。自從兜里裝進100萬比塞塔的鈔票之後，陳鴻程就不再覺得打計程車有什麼不妥了，要不怎麼說由儉入奢易呢。

「哦？」秦海點點頭，說道：「要不這樣吧，我白天要出去辦事，晚上回來以後沒什麼事情，如果你們信得過我，我可以幫你譯一些，權當是聊勝於無吧？」

陳鴻程嘀咕道：「沒聽說過賣鋼材還需要到學院去建關係網的，難道西班牙的規矩和咱們中國不太一樣？」

再往下的事情，就更是讓陳鴻程覺得驚訝了。他看到幾名紅臉蛋、高鼻子、半禿頂的西班牙人從樓道里出來，這些人先是詫異地對著秦海問了幾句什麼，聽到秦海的回答之後，這些人便把秦海和陳鴻程迎進樓里，帶到了一個有小黑板的小會客廳。

兩個人坐著車先來到了馬德里的聖路易學院，據秦海介紹說，這是一家始建於19世紀的老牌學院，在材料學研究方面頗有一些名氣。陳鴻程正奇怪秦海打算如何與學院里的專家們取得聯繫，卻見他旁若無人地闖進了科研樓，對著樓里的門衛嘰哩咕嚕地報出了一串名字，接著門衛就開始給樓里的人打電話通報了。

「好吧。」陳鴻程無奈了，他不知道秦海說的是真是假，但不管怎麼說，他其實也沒法發揮什麼別的作用。他的英語水平不足以與外國人交流，專業水平就更不用提了。

「放心吧，一切盡在掌握之中。」和-圖-書秦海沒心沒肺地對陳鴻程說著。

「小秦，馬德里的學校和科研機構，咱們好像跑得差不多了吧？你可別忘了，咱們出來是來賣鋼材的，還要採購你所要的煤炭和鐵礦石，咱們別把正事給忘了。」到了第五天的早餐時分，陳鴻程終於忍無可忍地向秦海提醒道。

「我和他們討論了一下單邊壓痕法中殘餘應力的影響問題。」秦海笑呵呵地說道。

「要翻譯的資料太多了，可是不弄明白，我們根本就不敢隨便談引進的事情。現在我們這幾個人裏面，也就是小肖的英語水平還不錯，我是過去學的，現在撿起來一點，做翻譯還得查字典……這麼多資料，譯到什麼時候才算完啊，在這裏多住一天就是一天的費用，蔣廠長都快愁死了。」朱守和長吁短嘆地說道。

「你們聊了什麼？」從聖路易學院出來之後，陳鴻程拉著秦海問道。

「下一步咱們去哪？」陳鴻程問道。

秦海道：「賣鋼材的事情不急，我們要先去建立一些關係網。只要把關係網建立起來，還愁鋼材賣不出去嗎？」

聽到朱守和提起自己，肖夢琴也沒有抬頭，但秦海分明發現她的眼角噙出了一滴淚珠，吧嗒一聲落在了面前的餐盤上。

陳鴻程忍不住有些想笑，卻又覺得可笑的也許是他自己，畢竟在這一群人中，只有他不知道眾人在談論什麼。

「怎麼不多找幾個人呢？」秦海問道。

「……」陳鴻程無語了，秦海說的是中文https://m.hetubook.com.com，但陳鴻程偏偏聽不懂這些中文的意思，再問下去就是自取其辱了。

所有這些，秦海自然是不會向肖夢琴說明的，而在肖夢琴的眼睛里，秦海就成了一個神一般的存在了。

「你？」肖夢琴終於把頭抬起來了，她看著秦海，奇怪地問道：「你到底是做什麼的，你知道奧索，還敢幫我們翻譯資料，難道你也是搞技術的？」

「蔣廠長，這邊坐吧。」秦海揚手招呼了一聲。

「怎麼，難度很大嗎？」秦海有些於心不忍了，聽著另外幾桌上的人在大談著什麼名勝古迹如何奢華，再看到眼前這幾位愁眉苦臉的樣子，秦海心裏湧起了一絲不平。

秦海笑道：「我當然是搞技術的，我和我們陳總到歐洲來，就是來談特種鋼材問題的。有關冶金方面的東西，我多少知道一些，也懂一點英語，肖工如果不信，可以拿幾份資料讓我譯譯，一試不就知道了。」

蔣煥文轉頭看了看技術科長朱守和以及肖夢琴，嘆了口氣，沒有作聲。朱守和看看秦海，勉強笑了笑，說道：「唉，有些資料還在翻譯，小肖這幾天都在加班呢。」

秦海笑道：「你不用說什麼，只要跟在我旁邊就行了，你能夠給別人製造出一種神秘莫測的感覺，這種感覺其實也是非常重要的。」

如果肖夢琴說的是別的什麼企業，秦海肯定不會這麼輕鬆地就說出名稱和位置來。但OMT就不同了，它是一家專業從事冶金設備製造和冶金工藝www.hetubook.com.com研究的企業，與秦海的專業有很多重疊之處，秦海怎麼可能不知道呢？前一世的秦海曾經參觀過這家企業，與這家企業的幾位高層有過一些往來。他這一次到馬德里，也打算要去拜訪一下這家企業，所以昨天晚上還曾經查過它的地址。

「我這就有一份，你看看吧。」肖夢琴也是說到做到，手一伸就從自己的包里掏出了一份資料，遞到秦海的面前。估計這姑娘也是被翻譯的工作給壓狠了，連下樓來吃飯都隨身帶著資料，準備忙裡偷閒地看幾眼。

秦海接過資料，一目十行地看著。冶金本來就屬於材料的領域，這一段時間秦海主要是在搞鍊鋼，對於鋼鐵設備又更是多了一些關注，看這樣的資料有何難度？

「怎麼樣，項目的情況如何？」秦海關心地問道。

秦海安慰他道：「好了，老陳，你就別琢磨了，你就想想，我做事還能有錯嗎？」

他翻了幾頁，眉毛不禁皺了起來。他用手拍著資料，對朱守和問道：「朱科長，這就是你們要引進的設備嗎？奧索方面真的告訴你們說，這是相當於歐洲70年代末水平的設備？」

秦海呷了一口牛奶，嚼了幾片麵包，抬眼一看，正見著紅原鋼鐵廠的幾位從外面魚貫而入，眾人的臉上表情都很嚴肅，尤其是肖夢琴，看起來疲憊不堪的樣子，眼睛里還布著血絲。

「好吧，反正說好了出來就聽你的。」陳鴻程實在是奈何不了秦海，只能端著自己的餐盤跑去和其他人聊天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