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泯然一嘆。
只是不知道在這笑容下，是怎樣的思想與意志。
「爸說的沒錯，做過頭了，確實有淪為階下囚的風險。」
「你也別怪爺爺多事，這幾件事，是在曉菲找過我后我才找你說的。」
他並沒有想象中那麼嚴肅刻板，反而大多數時候都在笑，那種最標準的笑，談不上虛偽也談不上豪爽，不管是看歌舞還是相聲小品，都是那副表情。
張國棟啞然片刻，腦子裡像是在經歷著某種鬥爭。
「上個月吧，她也長大了，覺得自己不適合一起來吧。」張翰墨笑道，「她當時話里話外的意思，你過一段可能會去她那個公司？」
「這個過程得有，這不是申奧剛剛失敗了么，得讓全世界看到咱們的領導人還精神矍鑠，把面子找回來。」張國棟嘴上雖然這麼說，手裡已經拿起了遙控器，「都一樣，小到我們處的飯局，大到國宴，都一樣，都是一張臉對著那麼多張臉。」
和-圖-書「另外啊，出去做，不容易，什麼事都要遵從組織的領導。」張翰墨接著說道，「在組織內，多交些朋友，總是沒錯。我看你在公司威望非常高，你一走，怕是不少人都要跟著，你得知道，他們留下來，也許對你的幫助更大。」
「你這話說的。」寧瀾罵道，「還有咒自己兒子的理了？」
「哎呀你就別多話了，逸夫有掂量的！」寧瀾已經感覺到張國棟蓄勢待發，連忙說道，「你也別總抱著你那套思想了，現在里裡外外沒幾個朋友，什麼都做不了！」
張逸夫想了想，還是說道：「我打算出去跟曉菲幹了，這邊太累了。」
「所以啊，趁那之前，讓你幾個兄弟姐妹都踏實了。」張翰墨比劃道，「等你出去了，再有事，他們也會幫你，一家人就這麼團結在一起了，你們都年輕，將來指不定發展成什麼樣。」
張國棟思索片刻道：「那怎麼處理人際上https://www.hetubook.com.com的問題？官商勾結么？」
「哦……看你……」寧瀾第一次聽到這個說法，要在原來，兒子想脫離體制，肯定是要勸一勸的，可現在張逸夫能耐已經擺在這裏，自己說什麼好像都是多餘。
「她？什麼時候？」
「說大些，我當個北漠的總經理，就算正直到頭，也只能保證北漠是乾淨的，北漠選用最合適的產品，發揮最大價值。但北漠公司之於中國電力，不過杯水車薪。」張逸夫知道，這件事早晚要跟父親說清楚，趕上了，那就來吧，「與其如此，不如創造更多質優價廉的產品，拉動行業標準，影響全行業。」
張國棟半天沒說話，憋紅著臉。
這不是辯的問題，辯不出個是非黑白。
「嗯。」
其中權衡與交織，張逸夫曾經考慮到過，但眼看離抉擇不遠，被張翰墨這麼一點，苦惱才浮上心頭。
「是，我也是後來才想到的。」張逸https://m.hetubook.com.com夫點頭稱是。
張逸夫搖頭笑道：「再過火，我也沒那能耐了。」
有一點至少肯定，不管橫著看豎著聊，賈老爺大概都只在一人之下。
「是的。」張逸夫不假思索地答道，「我在體制內朋友很多，難免會照顧。」
張國棟卻不樂意了：「當真？」
未等張國棟發話，張逸夫率先說道：「我能保證，我們的產品質量是行業最優，性能價格比最高，是我國電力事業最需要的。如果我不官商勾結的話，其他人就會勾結，那些劣質且更昂貴的產品就會投入應用，爸你告訴我，我該怎麼做。」
轉眼說道正題，張翰墨看來看遠處另外幾位兒孫，沖張逸夫笑道：「我替他們，謝謝你，不過這樣就夠了。他們若再有想法，你得自己掂量，也不能太過火，那樣反倒不好。」
「你的路，你自己走吧。」張國棟靠在椅背上，那股支撐了他幾十年的思想，恍惚變得柔軟了，「你就記ｈtｔps://ｍ•ｈetuboｏk.cｏｍ•coｍ得，不管你是高官還是工人，不管你是企業家還是囚犯，你都是我跟你媽的兒子，這裏都有一個家。」
張逸夫也是頭一次在鏡頭中仔細觀察賈老爺的音容笑貌。
可官商勾結這種事，他終究忍不得。
「換台吧？」寧瀾好像無法忍受那些千篇一律歌舞昇平的節目了，「領導人也真夠苦的，還得津津有味的看倆小時這些東西。」
「是了。」張逸夫也不隱瞞，「應該會的。」
「真厲害。」寧瀾已經不知道該如何誇獎超水準幾倍發揮的兒子了，只望著電視嘆道，「你說會不會有一天，你也會受邀去國宴？」
「……」張國棟也沒想到張逸夫回答得這麼露骨，反倒愣了。
張逸夫頭一次覺得，自己與這樣的大人物距離是如此之近，想必他也記清楚自己的名字了吧。
晚上，張逸夫一家人湊在電視前，看著國慶的報道和晚會，張逸夫倒不是想看那些無聊的歌舞，主要是他想認認清楚誰是誰。國宴和_圖_書的座次，鏡頭順序都是很有說法的，他從前不感興趣，但現在必須得感興趣，因為指不定哪天也許就要與其中之一握手了。
張逸夫提前開火，把張國棟憋著的話都噎了回去。
張逸夫嘟囔道：「好像有個計委的領導，開會的時候遠遠見過，握過手。」
「別介了。」張逸夫連忙擺手，「跟家歇著挺好，隨便換台，而且……」
「逸夫，你有沒有當面見過哪個啊？」寧瀾頗為好奇地問道。
的確如此，文天明、秦玥、甚至於林少聰，這一個個人將來都少不了發展，讓他們在組織內成長下去，也許就是下一個局長司長，恆電也許不少一個文經理，到絕對更需要一個文局長。
張逸夫聽聞此言，微微愣了片刻，如鯁在喉。
「走之前，多留下些好名聲吧。」張翰墨笑著拍了拍張逸夫。
這也許，也就是張逸夫混這些年的意義所在了吧。
他也清楚，兒子混的比自己要高太多了，雖是父親，但已然不方便再開口罵，直接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