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書記還是為大家著想的。」女的話卻多了起來，「這不現在就是，使勁幫咱們爭取呢。」
在聽到文天明的彙報后，張逸夫稍微想了想，也很快說道：「明白了，是我錯了，塞紅包會沒事的。」
另一方面，這部分人，大多的文化素質起點就在這裏，一旦見到有機會來了，他們也會用自己的方式處理。大多數情況下，像恆電這類事，下面鄉親們肯定也會有收益，但作為這個區域的領導，企業多數會頻繁踏門去公關，其中的事就不必多說了。
「行，我了解了，謝謝大哥嫂子能給碗水喝。」文天明也知道這件事也問不出什麼了，轉而問道，「咱們這兒，有沒有誰還比較有威望，但不是官兒的？」
「既然錯了，那就……錯到底吧。」
「去彙報，去彙報！」劉慶豐再次嘲笑道，「我知道你們怎麼運作的，你個小年輕，就是個跑腿的，傳話的，什麼事都是張總拿捏對不對？去彙報，把情況都彙報過去，讓他來說，你跟我這兒說破天了也沒結果。」
「好，那這事已經超出我的職權範圍了，我回去請別人來做了。」文天明立刻起身，「如果讓我們張總，在這件事上浪費時間，他會很不高興的。」
「……這不好說。」
「是。」
劉慶豐握著茶杯，想了一想，隨後露出了令人髮指的耿直：「那領導呢？領導也去做土木么？」
「張總張總，你沒完沒了的張總……和_圖_書」劉慶豐皺眉道，「他到底是個科長，還是處長啊？京官多，他是哪個啊？」
本來跟趙紅旗和老丁一起見劉書記，文天明還有幾分膽量，現在他幾乎是被綁架來的，心下已經有些慌了，劉書記看來也很不希望恆電跨過他，去直接聯繫村民。
「能力有限，我搞砸了，張總。」文天明低頭說道。
「那你想要什麼？」
「明白了么？」張逸夫再次質問道，「六百多萬的投資，因為你溝通不力，被活活壓著，一百多口子人在乾瞪眼！我的老師，電機工程學會副主任委員，常思平教授在干著急！你就告訴我，一條22公里的路，為什麼就搞不定？！哪裡出了問題？」
他眯眼看著文天明：「怎麼，去搞基層工作？」
「哈哈哈！」文天明狠狠笑了三聲，轉而佛袖而去。
劉慶豐依然笑著，不行。
「別急，別急。」周潤發聽出了不善的味道，但還是連忙招呼三人，「先坐，張總都來了，這事肯定能解決。」
「我讓兩步。」文天明喘著粗氣道，「道路和宿舍區地基，基礎的土木工作，雇你們的人做一些，你覺得成，咱們就合作。」
文天明有些忍不住了，雖然是單槍匹馬，但到底是個男人，雖不及張逸夫，可他當年也是拍過局長桌子的人，離開體制的時候大小也是個薊京正科級幹部，你個劉慶豐，還比巴幹什麼的都猛了？
辦公室中的劉慶https://www.hetubook.com.com豐，官味十足，泡著茶端坐，有些曾經縣太爺的味道。
「叫聲舅啊……那算了……」文天明搖了搖頭，再三感謝后，在女主人的授意下偷偷摸摸出了屋子。
文天明氣場被壓，強龍不壓地頭蛇，也沒辦法，只得說道：「我們工地被破壞了，想問問大家知不知情。」
和談方案，失敗了。
劉慶豐笑了，你不會不知道的。
……
次日上午，張逸夫強行拉著向曉菲風塵僕僕趕到了市政府辦公樓。這次不是空說，是拿著東西來的，他要讓周潤發意識到，究竟什麼更重要。
「哪有，哪有，小文的能力是很值得肯定的。」周潤發只得唱白臉，但也不能唱過度了，這便說道，「不過縣裡村裡的事情……還是得請縣裡村裡解決……我們只是過問一下。」
「就你話多。」媳婦埋怨過後，沖文天明道，「你可別出去賣我們。」
「劉書記，我最後再跟你客氣一下。」文天明憋著最後一口氣說道，「我這個人，脾氣好很多，事情跟我談，我自然會酌情解決。你真把張總逼來，只怕你不知道怎麼收場。」
「我可沒說啊。」劉慶豐立刻擺手道，「你們自己做的事，自己看著辦。」
所以這次是張逸夫錯了，他的「合法公關」，在上面是行得通的，因為上面人除了個人錢包外，也會看重自己的業績，聲望，有這些潛在的提升空間，才會接受和*圖*書合法公關，底下，卻不管這些的，跟一個時代作對，是張逸夫錯了，不怪文天明。
「哎呦！火氣不小么！」劉慶豐笑得更厲害了，「我又不是沒見過你們張總？咋了，他說破天不就是個老闆？還是處長，市長了？」
向曉菲無奈從包里取出了一沓報表給文天明：「不都怪你……」
文天明「顫顫」拿起報表，看著看著，擦了把汗。
值得一提的是，這其實不怪文天明，錯在張逸夫的指令——不送紅包。改革的浪潮中，縣鄉鎮幹部是很神奇的一個群體，由於其在當地人頭熟、能辦事、威望高，上面領導通常也不願動他們，怕影響地區穩定和諧，同時他們也很難提拔上去，這讓他們很快認清了一個事實——自己一輩子都吃這裏了。
「他們怎麼知情？」劉慶豐嘲笑一聲，仰頭喝了口茶，「你自己清楚就好了。」
男的沒怎麼猶豫就說道：「那肯定是老胡了，劉書記都叫他聲舅。」
「就是喊勞動號子？」
頭一天，文天明已經來反應過這事，只是沒有任何回應，市長是沒功夫理他的，其他人表示市裡也不好管縣裡的事，況且又沒有丟東西，只好拖下去。而此番張逸夫親自連夜從薊京趕來了，周潤發本來在開會，但聽說張逸夫殺過來，就在門口等著，站著等，周潤發也沒轍了，只好暫停會議，在辦公室接見張逸夫。
「嗨，征地款也壓著呢。」男主人搖了搖頭，「遲早是會hetubook.com.com
給的，按照劉書記話說，這點錢對你們來說根本不算什麼，大家要團結一致，爭取更多……」
冀北這邊還是小事，不值一提，後來真正的房地產項目，那才是深不見底。
是利用大家去爭取吧？
「書記回來了，走吧。」
文天明哭笑不得。
周潤發打了個機靈，登門來搞苦肉計，咱至於么張總？
「……」文天明沉聲道，「就是說劉書記知情了？」
「就是不行了？」
「領導帶領大家做。」
「我還想再看看。」
「你看，要大家團結的方法，也就是扣著賠償不發了，賠償款一給下來，誰還有閑心折騰？」
卻不料，張逸夫淡然道。
「嗨，有啥可看的！」
「這其實是不合規，不合理的。」文天明立刻說道，「壓著征地款去搞建設投資的話，還勉強有說辭，青苗賠償，就是賠償大家地里的苗子的，這是個人財產。」
張逸夫一面坐下，一面氣惱地沖周潤發道：「周市長，我是覺得，事情您交代下去了，其它問題我們下面人溝通就可以了。只是天明從冀北電廠就跟著我，這都五年了，還是處理不好事情，要鬧到您這裏，佔用市領導開會的時間，我恨鐵不成鋼！」
「劉書記，我也是得到我們張總的授意，以和為貴，不要委屈了鄉親們。」文天明壓著火道，「您再這樣，我們張總，脾氣也不一定有那麼好的。」
張逸夫立刻瞪著文天明，又罵了起來：「是啊天明！周市長都和圖書過問過了！你怎麼還有問題？！」
「萬萬不會的，嫂子，我也是農民出身。」文天明使勁點了點頭，「這樣，我如果回去做工作，讓這兩筆款都落實了，是不是大多數人，就不會再鬧了？」
反正上面不動咱，咱又升不上去，那就剩下及時行樂了。
「……」
文天明轉而問道：「劉書記在大家這邊口碑如何？」
「那麼現在是……」文天明有些憋屈，如果張逸夫真的一聲令下，讓他去送紅包，那他舔著臉也得去的，就是會很憋屈罷了，難以想象到時候劉慶豐是怎樣的表情。
其實，塞個幾千塊的紅包兒，這事兒早解決了么！怎麼就不懂！
張逸夫是帶著文天明來的，握手問候過後，回頭便厲色沖文天明道：「周市長這麼忙，你給我解釋一下，這件事為什麼非要找周市長解決？」
張逸夫隨即轉頭沖向曉菲道：「你把總公司確切的數據，拿出來，讓文天明好好看看！」
「是我能力不足，態度不好。」文天明繼續認錯。
「至少我們這樣的老實人，不會有動作了。」男人點了點頭，「但你也知道，總有不老實的，遊手好閒。」
剛出去不久，便見路邊有人沖他指指點點，而後兩個年輕人急匆匆過來抓住了他。
兩個人又拉又扯，把文天明拽離了村子。
「張總，這事不怪天明……」向曉菲在旁勸解道。
「你是恆電的吧？」
「哼……」劉慶豐見他走了，也狠狠放下茶杯，「根本就不會辦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