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再入深府
第246章 丟臉(中)

大太太聽得這話,心裏一痛立即喘不過氣來。
老太太點點頭,態度冷淡了許多,「你回去和夫人說,既然親家已經做成,該怎麼樣你們知會就是,我們只等著。」
天色漸漸暗下來,屋子裡點了燈,仍舊不見常寧伯府上的人過來,大太太不由地急躁起來,皺著眉看陳媽媽,「有沒有叫人過去問問,到底是怎麼回事?別誤了好時辰。」
大太太暗自咬牙,心中思量著常寧伯夫人昨日來說的話,句句是高看瑤華的,說好了必定不能委屈了瑤華。這樣想下來,就算老太太讓人去找常寧伯家的人拿主意,常寧伯家也應該不會答應就這樣簡單地辦了婚事。
老太太長嘆口氣,「我病著,你們就將這些事都定了下來,我自然不能再說什麼。只是你們就沒想想,常寧伯世子的大奶奶才去了多久?即便是沖喜又哪裡能鬧出風光來?大奶奶的娘家知曉了,豈能饒了?理不在這邊,要是能順利將事辦了,倒便宜了,你還想到許多?」
桂媽媽恭謹地看向老太太,「我來的時候夫人說了,家裡都按照親家老太太的意思準備。」
老太太接過通書,大太太急著要站起身,誰知手臂早沒了力氣,一下子歪在椅子上,多虧陳媽媽上前攙扶,這才不至於摔在地上。
大太太趁機問桂媽媽,「老太太也是要先問問情形,免得明日有什麼不妥當的。」
厲媽媽一臉自信,「那還得了,陶家二小姐還要不要和*圖*書見人了?如果陶家能捨出面子我們又怕什麼,畢竟陶二小姐的庚帖在我們手裡。」
老太太只是慈祥地笑笑,看向大太太時目光帶著許譏誚。常寧伯府的下人不過殷勤一些,她就像吃了定心丸,眼前的形勢一點都看不透。
大太太就算暫時休息也不敢安心,聽得外面有半點響動,都難免心驚肉跳。
桂媽媽難免又是一陣的客氣。
丫鬟上前撩開帘子,大太太便看到一個穿著淡綠色褙子的媽媽坐在椅子上,身後跟著兩個婆子,正笑著和老太太說話。
老太太讓丫鬟拿來童子鬧春圓枕歪躺下來歇著,芮青上了炕給老太太捶背。
這樣躺下來,最後的一絲力氣也像是被抽幹了,即便是嘴裏口渴,話也不想再說一句,只疲憊地閉上了眼睛。
芮青帶著丫鬟們將側室里簡單收拾一番,讓大太太躺在軟榻上。
世上的事要是都這樣簡單,她也白活了這樣大的歲數。老太太冷笑一聲,「什麼都逃不過去一個人情,誰家死了女兒屍骨未寒,會讓你們這樣大的操辦?姑爺還穿著齊衰沒有除服,既然是格外開恩,就不要再多聲張。」
桂媽媽便從身後婆子手裡將紅木雕喜字的盒子呈給老太太,「這是夫人準備的通書,明日花轎準時來迎娶。」之前已經下了知帖,通書是等到娘家人踩花堂時才會送出來的,上面記著嫁娶的吉時。常寧伯府送來通書,踩花堂自然就沒了必和*圖*書要。
陶正安猙獰的面孔又回到她眼前,大太太駭得渾身一抖,頭「嗡」地一下,再睜開眼睛似是見到淑華臉色青白地站在那裡……
大太太嗓子一噎,梗在那裡,喘氣的功夫桂媽媽已經將話流利地說完。
老太太將眼睛一抬,「你也知道是好好的女兒,怎麼就能答應這樣將婚事倉促地辦了?落得現在族裡的人都不來一個,本家的嫂子不來,你讓誰去踩花堂?真的隨便遣了婆子去了,在人前不失禮?再說我已經讓人去問了常寧伯府的意思,一會兒常寧伯府里的嫂子來了,再商榷怎麼辦好。」
丁顧氏聽了難免心裏慌張,「會不會驚動衙門裡的人?」
厲媽媽將一杯茶几口吞下肚,這才露出笑容,「奶奶就放心吧,我都準備好了。請了媒婆,又租了一頂花轎,雖然沒有禮樂,這兩樣也足夠了。」
大太太下身痛得難耐,狠命撐著才坐在椅子上,現在見老太太這般舒坦地卧著,身上更加難過起來,恨不得馬上回去躺在床上養就一會兒,可是又怕一會兒常寧伯家來了人,老太太先拿了主意,就沒有了轉圜的餘地,於是掙扎著有氣無力地道:「我還是就在娘屋裡陪著,一會兒也免得讓人再去找。」
桂媽媽走了,大太太回到房裡怔了半晌,這才哭出聲,「這可怎麼得了。」家裡準備了宴席,族裡卻一個人也沒有來,老太太又是這樣的態度,常寧伯府也沒有異議https://m.hetubook.com•com。這樣成親如同兒戲,她將姑娘辛辛苦苦養大成人,卻得來這樣一個見不得光的結果。
……
大太太心裏一緊只覺得喘不過氣來。以前從來沒經過這樣的事,就算家裡的庶女婚事也是辦得妥妥噹噹,「我們家一個好好的女兒,怎麼就……」
老太太慈祥地點頭,「畢竟辦得倉促,姑爺又不能來迎親。」
圓圓臉的桂媽媽這才笑著到旁邊坐了,「奴婢之前回老家料理些事,也就沒和親家太太見過。」說著更笑深了一層,露出兩個酒窩來,「這心裏早就惦念著,今兒正好有這差事,就搶著來了。」
若果然看重這門親事,就不會有這樣的安排。她讓人捎話去常寧伯府,不過是引他們的真心出來看罷了。
老太太睜開眼睛訝異地看了大太太一眼,「你身上不舒服就彆強撐著。」
丁顧氏做完了手裡的針線,乳娘厲媽媽也從外面辦完事回來。
那桂媽媽似是一個爽利的,接著道:「夫人本是要親自來的,只是在府里忙到這時候,仍舊抽不開身,才讓奴婢過來,親家老太太、太太見諒才是。」
老太太點點頭,「不講這些虛禮,親家夫人見外了。」
今天的事瑤華必然已經知曉了,如果瑤華能就此醒悟,就算落得個青燈古佛,還算是個有福氣的。如果還僥倖要一意孤行,將來就沒有人再來救她。
沒想到常寧伯府會派這樣一個和氣有禮的媽媽過來,大太太本來懸著hetubook•com.com的心微微放下一些,抬起頭笑著道:「媽媽怎麼這樣客氣,快請坐下。」
大太太攥緊了手裡的帕子,抬起頭道:「可能老爺沒和娘說清楚,常寧伯家也知道有禮數在先,娶瑤華的事是上過奏摺的,都安排好了,不會出什麼差錯。」
桂媽媽低著頭謙卑地道:「親家老太太說的是,」說著用絹子擦起眼淚來,「自從換了庚帖,世子的病似是好多了,夫人請了御醫來,原本想著調養好一些,說不定就能來迎親,誰知道還是不行……多虧親家大義點頭應允,加上皇恩浩蕩,這親事才能成了。我家夫人說了,親事雖然辦得簡便了些,等到二小姐嫁進府里,必然不能讓小姐再受委屈。」
老太太疲倦地閉上眼睛揮揮手,「你先回去吧,一會兒常寧伯家裡來了人,我再遣人去叫你。」
大太太看向老太太,趁著說話的間隙,先開口插話過去,「親家夫人自然是忙的,府里上下都是夫人張羅。」
大太太皺起眉頭,「還有沒有旁人?」
大太太應了,在旁邊一直坐等老太太睡著了,大太太才向陳媽媽點點頭,陳媽媽急忙叫了兩個丫鬟一起將大太太攙扶了,進側室里歇著。
桂媽媽聽到腳步聲抬起頭來,見是大太太忙起身上前行禮,「這位一定是親家太太。」說著一臉的笑容,上前接過丫鬟的手攙扶著大太太坐下,一點不見生疏。
綠釉道:「還有兩個婆子一起跟著過來。」
桂媽媽看陶大太太有和圖書氣無力地靠在椅子上,臉色如同金箔一般,精氣還不如老太太,應該是和昨晚大太太房裡走水有關,又聽大太太急切地搶在老太太前面開了口,桂媽媽目光閃了閃,只怕是陶大太太現在做不了老太太的主。
大太太向陳媽媽招手,「快扶著我過去。」
厲媽媽道:「等到天亮,我就帶著花轎去迎親,陶家不給個說法,我們就將花轎一直停在那裡,看她姑娘要不要臉。」
老太太這才點頭,「那你就坐著吧,我先歇著了。」
丁顧氏仍舊憂心忡忡。
陳媽媽道:「我這就讓人過去問。」話音剛落,綠釉進門來,「常寧伯夫人身邊的桂媽媽來了。」
只是一個媽媽帶了兩個婆子,來的還這樣晚。若是老太太說出什麼章法,一個媽媽又怎麼能拿的了主意,難免要遣人回府問常寧伯夫人的意思,這樣一來一往等事情定下來,不知道就到了什麼時辰。
常寧伯府豈是那麼好算計的,不走到今天這個地步,那些愚人也看不清楚。老太太讓芮青扶著躺下來,長長地嘆口氣。
老太太已經讓人去找了常寧伯家?大太太手一顫,這是什麼時候的事,心裏想著抬起頭來看陳媽媽,陳媽媽也是一臉的錯愕,渾然不知的模樣。
桂媽媽笑道:「可不是。」
大太太道:「娘放心吧,我躺了一天好多了。」
常寧伯家恨不得悄悄地將瑤華娶進門,好讓人知道,陶二小姐就是娶來沖喜的,陶家出了事,常寧伯家必然會第一個與陶家劃清界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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