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再入深府
第247章 丟臉(下)

瑤華正挑香讓丫頭們熏衣,湘竹急匆匆地進了門。
丫頭們將幾件小衣捧下去,湘竹走上前低聲開口,「常寧伯夫人打發身邊的一位管事媽媽來了,正在老太太房裡說話呢。」
瑤華想到這裏,胸口一熱頓時咳嗽不止。
瑤華從鏡子里看陳媽媽笑容滿面的臉,輕輕頜首。
……
瑤華喉嚨一癢咳嗽了幾聲,湘竹這才回過神來,忙去伺候瑤華。
就算是讓她做最壞的打算,也絕不是這樣偷偷摸摸地嫁人。
老太太是她的祖母,不是常寧伯府主事的老夫人,祖母說的話不過是個意思,最後點頭的還是常寧伯府。
陳媽媽道:「可不是,我讓人將跟轎的管事媽媽叫了來,」說著微微一笑,「按理說,花轎來了就應該燃炮仗,只是吉時還未到……」
瑤華眼睛一紅低頭道:「母親快別這樣想。」
雖然天還沒亮,藉著燈籠的光亮仍舊將人看個大概。
瑤華又躺了一會兒,等到湘竹來叫,穿了衣服去套間里洗澡。瑤華換好了衣服出來,陳媽媽帶著全人剛說了幾句吉祥話。
湘竹不等瑤華問就開口,「大太太也過去了。」說著又寬心瑤華,「應該是常寧伯家不肯像老太太說的,許多禮節都不要了,所以才會讓人來和老太太商議。」
「老太太雖然這樣想,到底還是要以常寧伯府為主,只要常寧伯府堅持,老太太說的也就不算了。」世子讓人捎了幾次話,都是讓二小姐放心的,再說常寧伯府那是送了不少聘禮來和_圖_書的,怎麼就能草率地辦了婚事。
陳媽媽這邊進了大太太屋裡,將話向大太太說了,「轎子早早就到了。」
她怎麼一早沒有想透?
湘竹臉色一陣青白,咬咬牙道:「奴婢聽說常寧伯府送了通書,還說都按老太太的意思辦。」
那婆子去了一會兒,跟轎的媽媽帶著喜娘進了院子。
常寧伯世子還沒除服,頂多一年之後再圓房,也不至於將婚事辦得這樣草率。再說他明明是答應過她的,總要想辦法將婚事辦得風風光光,不會讓她受半點的委屈。
兩個人這樣走過來,不由地讓人覺得有幾分古怪。陳媽媽撩開帘子這樣一怔愣,外面的鞭炮聲已經響了起來。
瑤華猛然想起老太太讓她青燈古佛的事來,不由地出了神,與其這樣被人折辱還真的不如……免得在人前忍氣吞聲。
瑤華咳嗽一陣喘過氣來,吩咐湘竹,「扶我去母親房裡看看母親。」
湘竹道:「都問清楚了,常寧伯府的人都走了,我還去了大太太屋裡問陳媽媽。大太太被氣病了,府里正急著叫郎中過來。」
到了現在這個地步,她應該怎麼辦?
瑤華在屋子裡聽教引嬤嬤教各種禮數,教引嬤嬤下去,丫鬟們將大紅底綉彩鳳團花嫁衣熨好撐在木衣架上。
青色的幔帳換成了淺綠雙繡花卉草蟲煙羅,容華要看書,錦秀準備了兩個攢盒,裏面設著各種果子,茶盤裡放著一套煙雨樓的茶具,春堯在一旁邊做針線邊侍候容華喝茶和-圖-書
瑤華看向湘竹,微微蹙起眉頭,似是憂心忡忡。
翡翠也道:「你聽清楚了沒有?」
不可能。
那全人周太太也笑著道:「對,對,對,憋憋轎子是福氣。」
瑤華剛迷迷糊糊地睡著,就聽湘竹的聲音,「這可如何是好?」
馮立昌家的進房裡回話,「顧家轎子都已經準備好了,還請了喜婆,這下子是要鬧大了。」馮立昌家的看一眼容華接著道:「空口說無憑,顧家帶了東西去就麻煩了。」這樣就不能隨隨便便將人打發了。
陳媽媽從瑤華屋裡出來,走過抄手走廊這才問那婆子,「跟轎的媽媽呢?快請進來,我先去向大太太稟告。」
馮立昌家的不由地驚訝,木槿雖然不是一等丫鬟卻是最先跟著少夫人的,極得少夫人信任,木槿做生日,只有少夫人身邊得力的丫鬟才能過去,她們在少夫人面前矮了一等,就算知道了也不敢隨便去湊熱鬧,尤其他和高金瑞兩家是大太太安排過來「看住」少夫人的陪房。
容華點點頭笑了。
雖然她一家沒有像高金瑞一家被少夫人安排去莊子,而是在府里得了差事,可是她心裏明白,少夫人一早就摸透了她的底細,她若是像高金瑞家的那樣仗著大太太的臉面在少夫人面前放肆,遲早也會被趕出府去,唯有盡心儘力為少夫人辦事,徹底絕了做太太太眼線的心思,將來才有可能會被信任。
容華抬起頭來看馮立昌家的,微微一笑,「木槿今天做生日,大家都過www•hetubook.com•com去湊熱鬧,春堯正等著媽媽一起過去。」
沖喜這兩個字不但能打開常寧伯府的大門,還能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大太太穿了藕色的妝花褙子,正讓媳婦子戴上赤金的步搖,聽陳媽媽這樣一說,也微微怔愣,半晌道:「雖然姑爺不能來迎親,轎子倒是來得早。」
大太太默默流淚,「只是委屈了你。」
那婆子還有話要說,陳媽媽看了她一眼,轉頭笑著看瑤華,「興許是姑爺性子急,先過來接了,花轎停在門口那是給小姐積福呢。」說著上前將瑤華扶坐在椅子上,「奴婢到前面去瞧瞧,一會兒就回來。」
湘竹看瑤華怔愣的模樣,頓時焦心,「小姐您千萬不能想窄了,或許是不得已……畢竟老太太是長輩……」
一切都不是她想象的模樣,明明都是她算計好的,只要順理成章地進行,她不但能風光地嫁人,將來去了常寧伯府做了大奶奶,也能籠絡住世子的心。
瑤華捏緊了手帕,容華握著她和常寧伯世子私通的把柄,祖母又對她沒有了往日的寵愛,陶家還隨時有可能被顧瑛的案子卷進去,她想著只要離開這個家,嫁進常寧伯府去,這些問題就會迎刃而解,也就沒有再思量別的。
瑤華抬起頭來看陳媽媽,旁邊的全人都變了臉色,「這頭還沒梳呢,可不能誤了吉時。」
湘竹道:「我再出去打聽,等有了消息就回來稟告。」
陳媽媽被說得心裏一慌,忙去看時辰,「怎麼這時候就到了?https://m.hetubook.com.com」常寧伯府送來的通書她是看了又看,按照她的安排,等到二小姐梳妝打扮好了,還有一段時間花轎才會到的。
常寧伯世子為了見她一面遣人來向她百般央求,見了她又在她面前自稱小人,整顆心都撲在了她身上,為了娶她過門又這樣大費周章,怎麼可能到了節骨眼上就這樣寧可簡便?
瑤華喝口茶抬起頭來看湘竹,「到底是怎麼了?」
不管怎麼樣,她都是正經的大奶奶,以後的路還長著,她還有的是機會將今天的事扳平,她不能就這樣認輸。
湘竹和翡翠忙將瑤華扶住,「二小姐先別急,奴婢再去問問,說不定……」
大太太嘴角翹起來,半冷笑,「那有什麼關係,又不是我們家要憋花轎,畢竟姑爺不能來迎親,也該有些補償……就去燃了炮仗讓鄰舍都聽一聽。」
就有婆子匆匆忙忙地進來,見到陳媽媽立即就道:「花轎來了。」
不,不行,她努力了這些年不是為了進家庵了此一生。
湘竹匆匆地走了出去,翡翠看瑤華臉上有倦色,忙拿了琺琅的香爐點了安息香來。
常寧伯府這樣隨便地應承了,可見並沒有在意這門親事。
湘竹几個應了。
卻怎麼會到了今天的地步?不但嫁妝要比容華的少,禮數也不周全起來,以後讓她在人前怎麼抬起頭來?
那媽媽尖瘦著臉,眼睛四處亂轉,雙手插|進袖口裡,弓著腰,見到人還有些怯意,身上穿著半新不舊的緞子卻也不十分合身,旁邊跟著的喜娘一臉市儈的https://m.hetubook.com.com笑容。
比起陶家忙亂成一團,容華屋裡有些閑情。
翡翠端了茶水給瑤華潤嗓子。
瑤華之前聽到一言半語心裏有了準備,可是聽得這話仍舊胸口一悶喘不過氣來,手腳頓時一陣酥麻,渾身起了冷汗。
瑤華只是闔了會兒眼睛,就聽到外面的婆子叫湘竹起來,丫鬟們剛準備了洗澡水,陳媽媽就進來囑咐湘竹几個道:「太太說讓你們緩些叫二小姐,二小姐身子不好,能多休息就要多休息一會兒。」
瑤華睜開眼睛,抬頭看見湘竹和翡翠在門后的幔帳旁說話,兩個丫頭早已經慌了神,不知不覺就放開了聲音。
瑤華成親的日子,有兩頂花轎來接,這樣的情形恐怕在京城大家閨秀里還從來沒過。要麼是嫁不出去,要麼是一下子許給了兩家,瑤華的婚事果然辦得和別人的不同。
翡翠伺候瑤華躺在貴妃榻上,也是一臉的笑意,「常寧伯府那是娶大奶奶,又不是一般人,不將婚事辦好,常寧伯府臉上也沒有面子。」
大太太擦了擦眼淚,又吩咐陳媽媽將東西都準備妥當,母女兩個敘話到了很晚這才各自睡下。
這些話他前幾日才讓婆子帶來,怎麼一下子就變了?
陳媽媽應了一聲立即出去喊了個婆子安排下人點炮仗。
等她嫁過去情形會如何?萬一真的被當成是沖喜的媳婦……
那婆子應了一聲,忙去垂花門前喊人。
馮立昌家的連忙道:「木槿姑娘不嫌棄,奴婢就過去湊個趣兒。」
瑤華服侍大太太吃了湯藥,又軟聲軟語地勸慰了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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