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再入深府
第248章 名分(上)

嫁衣的顏色鮮紅刺目,穿著嫁衣的女子一臉的蒼白,目光慌亂,緊緊攥著鴛鴦戲水的帕子。
管事媽媽道:「府里已經燃了炮竹,我們家挑的吉時也到了,不知道二小姐有沒有準備妥當。」
陳媽媽急忙勸慰大太太,「太太不要動氣,」又去看顧家派來的管事媽媽和喜娘,「你們到底有什麼話就直說了吧!」
陳媽媽看一眼綠釉,綠釉忙帶著屋子裡的小丫鬟退下去。
管事媽媽仍舊笑臉相迎,「您這話說的,我們怎麼敢……」
瑤華眉毛輕微地揚起,面容像花瓣一樣緩緩綻開,露出了難以壓制的笑容。
大太太一怔,本來要拿茶碗的手停在那裡,上上下下將那管事的媽媽看了一遍,轉頭看向陳媽媽。
芮青道:「也不知道呢,聽說是特意來等二小姐的。」說著話丫鬟已經端了茶過來給老太太,老太太喝了茶,芮青又扶著老太太躺下,「好容易這時候涼快,老太太再休息一會兒。花轎雖然來得早了,時辰還是照舊的。」
陳媽媽已經聽了外面婆子的話,早已經驚在那裡。
老太太皺起眉頭,「怎麼是這個時辰?」
芮青出了老太太的院子,提著燈籠走過翠竹夾道,到了壽山石處兩個婆子忙碌地鋪毯子,兩個婆子沒見到芮青,仍舊低聲說著閑話。
丁顧氏挑的這位管事的媽媽素來膽大,管事媽媽來之前又早做了準備,雖然聽到陶大太太這邊質問,仍www.hetubook.com.com舊面不改色,一字字清楚地道:「親家太太這樣說就不對了,我們兩家何時退過婚?二小姐的泥金庚帖還在我們奶奶手裡呢。既然早就換了庚帖,成親的日子就該我們家來挑,」說著頓了頓,似是再自然不過,「我們是小家小戶不比府里的規矩大,婚事辦得倉促親家太太也要見諒才是,畢竟我們顧家少爺還在刑部大牢里。」
另一個婆子道:「快別亂說,怎麼會有這種事。我看你是睡糊塗了,隨便一瞧花了眼。」
芮青聽到這裏,故意腳步放重一些,兩個婆子聽到了回過頭來,看是芮青臉色頓時都變了急忙行禮。
聽得這話,大太太頓時不住地咳嗽起來。
這個時候需要母親主事,母親卻暈了過去。再這樣拖下去,等到常寧伯府來迎親……瑤華緊咬住嘴唇,「祖母和父親怎麼說?」
不過是個姨娘,什麼時候也主起她的事來?
大太太眼前一黑差點就暈死過去,她怎麼也沒想到大門口停的竟然不是常寧伯府的花轎,沒有讓人仔細問清楚就點了炮仗,現在炮仗也點了,迎親的人也被請進了府……周圍的鄰居全都知曉了。
大太太總算是聽了明白,「你說是顧家?」
老太太點點頭閉上眼睛。
大太太緊緊攥住椅子的扶手,嘴唇鐵青,半晌才哆嗦著道:「我們家之前雖然和顧家有過婚約,可是如今顧瑛進了大www.hetubook.com.com牢,兩家的婚事早已經作罷,今天你們家將花轎抬來是什麼意思?」
老太太也從夢中驚醒,芮青拿了燈來,低聲道:「老太太安心,是常寧伯府的轎子來了。」
管事媽媽沒說話,旁邊的喜娘已經道:「這話是怎麼說的,本來是大喜的日子,壞了喜氣那可是不得了。」
就是為了勒索錢財,大太太靠在椅背上,捂著嘴順過氣來,「要多少銀子?」
全人已經給瑤華梳了頭髮,屋裡的丫鬟、媳婦子都給瑤華道喜。
「我們奶奶的意思,或是想辦法將親家少爺從牢里放出來,或是賠些錢財,都是使得的,我們也不會強要許多。」
芮青道:「老太太歇著,有了消息我就過來稟報。」聽到老太太「嗯」了一聲,芮青這才輕手輕腳地走出去。
兩個婆子恭謹地應了。
瑤華艱澀地開口,「母親怎麼說?」
顧家竟然要了一千兩銀子。
湘竹一時之間不敢說出口,看了瑤華一眼這才小聲道:「老太太一直睡著,芮青叫了幾次都沒叫醒。老爺那邊也知曉了,老爺的意思是讓大姨娘幫忙將顧家先穩住,這件事怎麼也要遮掩過去。」
……
畢竟是自己的好日子,聽到了夫家這樣善待,會自然而然覺得幸福。
芮青恭謹地道:「老太太惦記著二小姐,讓我到這邊過來看看。」
芮青上前給瑤華行了禮。
芮青停下腳步沒有出聲,聽兩個婆子https://m.hetubook.com.com說話。
芮青過了月亮門去了瑤華的院子,屋外站著幾個穿著新衣的丫鬟,見到芮青笑著上前打簾,芮青點點頭進到屋裡。
芮青和屋裡的丫鬟說了幾句話,剛要回去侍候老太太,瑤華屋裡的翡翠從外面急匆匆地進了屋。
翡翠看到滿屋子的人,視線一縮,快走幾步到了瑤華身前,低聲在瑤華耳邊說了些什麼,瑤華花一樣的臉頓時變了,舒展的面容緊張地僵在那裡,整個人似是從雲端一下子掉入了泥淖,渾身的汗毛都豎立起來。
管事的媽媽道:「也不多,一千兩銀子就夠了。」
芮青淡淡地道:「將毯子趕緊鋪好,別誤了時辰。」
管事媽媽道:「親家太太說的是。」
不可能,怎麼會這樣。
芮青重新放下幔子剛要走,老太太又道:「去探聽探聽到底是怎麼回事?」昨日里常寧伯家讓管事媽媽來,那意思還是花轎按時辰來,接上瑤華就去府里,因世子不能來,過程就盡量簡單,怎麼今天會讓人這麼早過來,要知道只有夫家比不上娘家,夫家人才會這樣示好,常寧伯家分明沒有這個意思,再說天不亮就來接,她還沒聽說過哪家勛貴這樣做過,畢竟成親是好事,再早也要頂著亮才能取個吉祥。
那管事媽媽這才笑著開口,「退婚總是要有憑據的,若是府里不願意與顧家結親也要拿出個說法才是。我們家大奶奶因為親家少爺的事天天以和圖書淚洗面,不知花了多少錢財都沒能見上親家少爺一面。」
「大奶奶說了,這門親事早該做成了,偏拖到了現在,還請親家不要挑飭才好。」
湘竹目光閃爍,「大太太氣暈過去了。」
那婆子道:「管事的將我叫起來說轎子到了,我是嚇了一跳,還以為是有了變數。」說著聲音更低了,「你沒瞧見那轎子,破破爛爛的哪裡像勛貴家的,轎夫也不像府里的下人,倒像是外面賣命的粗人,那喜娘我瞧著眼熟得很,似是來給我們家葵兒說過親的。」
大太太用手捂住胸口,「你們家是知道瑤華今日出嫁,這才來我們家裡威脅的是與不是?」
無論怎麼說都似油鹽不進,尤其是兩個人有恃無恐地站在旁邊……
那管事的媽媽早就見過潑賴的事,現在就學了來,「我們家還請了禮樂來,一會兒就讓他們吹奏起來,一直到二小姐上轎為止。再說來陶府的路上我們也安排了人手接應,大太太不用怕我們不周到。」只要能擋住常寧伯府的花轎,陶二小姐這門親事就難成了。
官宦人家的小姐不過是幾百兩銀子的嫁妝,顧瑛之前送來陶家的定親用的東西加起來不過幾十兩銀子。
那婆子道:「我可是出了名的眼睛好,怎麼會看錯的。」
大太太氣得牙齒髮顫,伸出手來將茶杯扔在地上,「你們這是無法無天……」
「我還沒聽說誰家黑燈瞎火就來接親的,這時候接走了,前面的人點著燈籠,又和_圖_書沒有姑爺騎馬引路,還不嚇死了人,黑天娶親的只有冥……」
二小姐出嫁,府里人手不夠,這些眼生的婆子是特意從莊子上抽下來的,比府里的婆子少了規矩,說起話來也隨便。
大太太看陳媽媽這種模樣,手指不受控制地抖起來。心臟慌跳個不停卻要佯裝鎮定,深吸一口氣,問道:「你家大奶奶?」
瑤華還沒開口,屋裡的嬤嬤已經道:「府里這麼多小姐誰也沒有我們二小姐有福氣,常寧伯家的花轎早早就來等了。」
……
大太太怒急了,「別以為你們這樣我就怕了,這樣的事我見得多了。」不過就是一頂轎子……
一千兩銀子。
寂靜的早晨鞭炮聲尤其響亮,陶府左近的人們都醒過來,拉開門一看才知道是陶家二小姐要出嫁,轎子已經到了陶府門口。
瑤華忙問:「祖母怎麼樣?」
讓大姨娘幫忙?
另一個婆子道:「快別說了,讓人聽見可不得了。二姑爺雖然病了,還不至於到這個程度。」
不給顧家銀子,顧家就要將事鬧大,她這輩子最重要的一天,不能有半點的閃失。給了顧家銀子,她一樣要成為笑柄,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兩頂花轎進了門,她如同再嫁之婦。
管事媽媽道:「按理說這件事應該是長輩出頭,可是親家少爺如今在大牢里,除了大奶奶身邊也沒有別的親人,大奶奶才讓我跑這一趟。」
丫鬟捧來彩冠、嫁衣和各種精細之物請瑤華過目,瑤華看后羞怯地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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