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再入深府
第452章 騙精光

小丫鬟低著頭,「是夫人……夫人讓婆子去抬的。」
「啊……」青穹身上一軟摔回炕上,「那夫人會不會怪奶奶……」說到這裏青穹自覺口誤頓時止住話。
任靜初還沒說話,任夫人已經哭起來,「我含辛茹苦將你們一個個拉扯大,誰知你們卻不跟我一條心,這都什麼時候了還由得丫頭教唆。」
她成親時父親、母親哪有說這種話,任靜初嘴唇翕動,原來是這個原因父親才會將她嫁去薛家。
「那你說,現在怎麼才能讓你哥哥從大牢里出來?」任夫人瞪大了眼睛,直直地看著任靜初,「怎麼才能讓你父親從西北回來?」
瞧著任靜初臉色不好,青穹撐起身子,「奶奶這是怎麼了?」
任夫人抬起頭看看任靜初,拉起任靜初的手哭起來,「現在看來也只能如此,先兌掉幾間店鋪再壓了宅院。」
青穹伸出手來拉住任靜初,「奶奶想想,從金華府回來之後,奶奶帶回來的錢財大部分都哪裡去了?世子爺說是幫奶奶管鋪子,可是給奶奶盈利的銀錢是少之又少,奶奶嫁去薛家之後,世子爺更是連賬目也不給奶奶看了,奶奶再將銀錢貼補出去,只怕是有去無回,將來薛家那邊也靠不住,奶奶要怎麼生活?」
青穹道:「奶奶有了身孕,薛家定然會好好待奶奶,奶奶不如趁著這時候回去薛家。」
任靜初看著母親厲聲厲色的模樣,頓時心跳如鼓,「母親要將這些都怪在我頭上?」
「你這是怎麼了?」任靜初關切地看青穹。
任靜初見任夫人掉了眼淚頓時慌張,從前那些思量也都無影無蹤,「女兒怎麼會和母親分心,女兒和母親是一個心思,只要哥哥能回來,錢財都是身外之物,若是家裡現銀不夠,我們家有店鋪有宅子大不了先壓了出去。」
青穹擔憂地點點頭,「奶奶只能先顧了自己再說。」
待到那婆子出了門,任靜初再看青穹,青穹https://www.hetubook.com.com咬緊了嘴唇,額頭上已經起了汗。
管事婆子道:「二老爺和三老爺已經治了喪,夫人就安心吧,夫人就算趕回去只怕也要下葬了。」
「上次我去薛家怎麼說的?讓你想辦法討好薛老夫人,你怎麼答應我的?」任夫人聲音冰冷。
任延為道:「正在外面候著。」
本來當她是寶,誰知道卻是一對魚目。任夫人完全失望了,沒有了老夫人,族裡不可能會伸手幫忙,他們這次該怎麼渡過難關。
任靜初突然被任夫人這樣責罵,一時忘記了啼哭,「母親怎麼……這樣說……我是……真的……沒發現祖母生病……我也不知道……祖母為什麼瞞著我。」
任夫人顧不得聽任靜初說什麼,徑直問任延為,「報喪的人呢?」
管事婆子不知說什麼才好,目光閃爍,「四姑奶奶就在老夫人身邊,竟沒有發現也是怪事了。」
回薛家……她本來是要和薛明靄和離的。
任夫人一陣冷笑,「留著她做什麼?在你面前搬弄是非?挑唆你和我分心?」
任靜初臉色變得異常難看,「不可能,祖母從來沒和我說起。」
那婆子不慌不忙地鬆開手,「姑奶奶別動氣,奴婢下去也就是了。」
任靜初心裏頓時一緊,就算那時候她不被哥哥接回來,到了金華府也見不到祖母了,「祖母是什麼病症?祖母身子向來康健。」
任靜初半天才掉了眼淚,「金華府來消息,祖母沒了。」
「母親,」任靜初聲音焦急,「母親怎麼讓人將青穹挪了出去。」
「母親怪我在金華府沒有看出祖母時日無多,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那管事婆子說完話退了下去,任靜初想到任老夫人的好處哭哭啼啼個不停,「祖母不可能連句話也沒給我留,定是他們故意隱瞞了。」
管事婆子詫異地看了任靜初一眼,「老夫人素www.hetubook•com.com有舊疾,當年讓四姑奶奶回京就是因為病得厲害。」
任夫人冷笑道:「別人都能長些心,我看你除了吃飯花錢,旁的也不能了。你素以為是老夫人心尖子上的肉,口裡含的珠子,如今老夫人死了,可留給你毫毛?是不是你在金華府惹了大禍,老夫人才將你送回京里?」
「你如今懷了薛家的孩子,薛家人可來接你回去過年?我在京里這麼多年,還從來沒見過你這樣的笑話。老夫人又是什麼人?向來做人周全,就算厭棄你也會笑著將你送出金華,我早該想到,老夫人給你幾間店鋪就是要封住我們的嘴讓你有去無回。」
任夫人本來滿懷希望一下子萬念俱灰,整個人說不出的沮喪,而今在聽的任靜初這樣哭鬧,心情立時煩躁不堪,「好了,好了,許多事還沒問清楚,有你哭的時候。」
青穹目光閃躲,「奴婢是說……」
青穹思量片刻下定了決心,「這些年夫人將奶奶留在金華府就是為了銀錢,奶奶到今日還不明白?世子爺雖然出了事,夫人必然能想到法子,奶奶千萬不要將自己的銀錢拿出來貼補。奶奶將來是要回薛家的,如今薛家四條衚衕已經被朝廷封了,薛家恐是沒有銀錢了,奶奶要度日只能靠自己的體己銀子,夫人眼裡只有世子爺,什麼時候為奶奶想過?奶奶不能再傻了啊。」
「我……」她沒往心裏去,再說薛老夫人對她的態度強硬,她怎麼能捨得下臉。
任靜初身子一垮癱在椅子上。
任夫人忙著問管事婆子,「現在喪事誰主理,老爺去了西北,世子爺又下了大獄,一時半刻我也不能脫身。」
任靜初和青穹說了會兒話回到房裡歇著,剛睡了一覺起來,身邊的小丫鬟匆忙來道:「奶奶,青穹姑娘病重了,夫人要將她挪出園子。」
任靜初嘴唇哆嗦,「我有什麼辦法。」
任夫人道:「虧你還來問我,我們和_圖_書這樣做,還不是為了你丈夫的前程,你以為我願意管,夏家的事連累了你父親去西北,連累你哥哥丟了差事,我說過你什麼?」
「今時不比往日,奶奶若是真的和離了要怎麼辦?」
任靜初從來沒聽過母親這般說話,本來就傷心,現在更加的委屈。
任靜初思量半天才明白青穹話里的意思,母親聽說祖母沒了立即對她變了臉色,從前凡事對她好,都是要她從祖母手裡要些銀錢出來,「那你說我要怎麼辦?」
「沒有?」任夫人瞪圓了眼睛,「你才回京幾日闖下了多少禍事?就連施個米糧都差點連累你父親,嫁人之後又哪裡有半點消停?今日和離明日又偷跑回金華府,鬧得滿京城人盡皆知,多虧你沒有旁的姐妹,否則也要被人牽累名聲。」
任靜初看那婆子一身的素服,既然是來報喪就錯不了,怪不得她給祖母寫了那麼多信卻沒有半點的消息回來。任靜初想到這裏一下子哭起來,「我要回去看祖母,我要回去看祖母。」
任夫人忙伸手,「快讓人進來。」
任靜初半天才回到自己院子,屋裡的丫鬟、婆子見她面色陰沉沒人敢和她說話,任靜初想了想去看青穹。
任靜初頓時心中冰涼,「祖母……不是……那樣的……祖母是真的疼我,那些店鋪只是給我做嫁妝,當時母親也聽到祖母怎麼說的,如何現在怪在我身上。」
青穹又勸,「奶奶就算要和離,也要過了這段時日再說。」
話音剛落,門口的丫鬟將金華府來的管事婆子叫過來。
金華府那邊就是知曉她回去趕不及,才這樣將事辦了,否則大可讓小廝騎馬送信進京這樣可以省一大半時間,老夫人沒了,那些養老田族裡也該做主分了,他們不在金華府如何能佔著便宜,當初老爺進京任職,她將靜初留在金華府,就是為了靜初哄住老夫人得些好處,要不是她向靜初再三確認老夫人身子尚健,她也不會先和*圖*書將靜初叫進京安排了婚事。老夫人活著的時候靜初成親,老夫人就會準備一份優厚的嫁妝,沒想到為了多得一份嫁妝因小失大。
任靜初道:「那總要試試,我手裡的店鋪也是家中的,母親用拿去就是了。」
任夫人伸出手向任靜初指指點點,「你瞧瞧你自己,還用得著我說別的?」說到這裏愈發生氣,「都是你祖母驕縱了你。」說完話似是不想再看任靜初一眼,轉身出了屋子。
真的和離了她就要回娘家,可是自從哥哥下了大獄,家裡人人惶惶不安。
任靜初用帕子擦了眼淚,「哥哥給朝廷收棉的銀錢不夠周轉,我如何能看著,怎麼也要幫襯著母親將哥哥救出來。」
管事婆子向任夫人和任靜初行了禮,然後道:「老夫人是臘月初十沒的。」
任靜初沿著青穹的目光看過去,只見那婆子抄著手盯著青穹看。
任靜初聽出端倪看向青穹,「你說什麼?」
青穹話剛說到這裏,只聽門外有婆子重重咳嗽一聲,青穹臉色頓時變得異常難看,整個人也重重一抖。
任靜初聽得這話猛地從床上坐起來,「是誰讓的?剛才還好好的怎麼就病重了。」
「不可能,」任靜初不肯相信,「祖母身子向來是好的,怎麼可能突然就沒了。」
任夫人被任靜初哽咽的心煩,拿起茶杯又扔在桌上,「就你被蒙在鼓裡,這樣聽來老夫人的病不是一日兩日了,你怎麼一點都不清楚?我和你父親將你留在金華府是為了什麼?哪年回去不是對你千叮嚀萬囑咐,你怎麼說?你都說你祖母最疼你,將來必然不會虧待我們長房,卻不知你竟然蠢到這個地步,被人賣了尚不自知。」
「我還不是因為家裡才會如此,」任靜初忍不住辯解,「上次都是因為夏家的事,薛明靄才會遷怒我,若是母親先和我將夏家的事說了,我何必受這樣的委屈。薛家人都以為我和娘家串通好的,故意害薛亦娟。」
任夫人想www.hetubook.com.com及這些悔不當初,早知道應該將靜初留在金華府,只等到老夫人沒了之後再讓她回京。任夫人負氣地看一眼任靜初,靜初在老夫人身邊那麼多年,竟然沒有看出來老夫人已經時日無多。
任夫人哭道:「你說的簡單,誰知道賣了這些能不能救你哥哥。」
任靜初惱怒道:「我們主僕說話,這裏用不著你,你先下去。」
青穹趴在通炕上,幾天養傷折騰下來臉色憔悴。
青穹垂下頭來,聲音微弱,「奴婢是覺得奶奶也該為自己打算打算,從前是有老夫人依靠,往後……奶奶還要生活的啊,老夫人給奶奶的那些鋪子和銀錢,奶奶要仔細著,三爺去了西北,這次的科舉舞弊怎麼也牽連不到三爺身上,奶奶名下的店鋪朝廷應當不會動的,」說到這裏青穹懼怕地看看周圍,聲音更低了些,「世子爺也進了大牢,將來萬一波及到家裡……只有奶奶這個嫁出去的女兒能置身事外。」也就是說,現下這個情形,奶奶守住自己名下的錢財最重要。
任靜初眼淚猶在眼眶裡打轉,「你是說讓我只顧自己?」
「結果你偷偷地從薛家跑了出來,若不是這樣,你現在好歹也能在薛家打聽些消息。要知道武穆侯向來和你父親政見相悖,這次我們家被陷害定然和武穆侯有關。當時你父親將你嫁去薛家,還不就是要防著薛家對付我們任家。」
任靜初漲紅了臉說不出話來。
任靜初想起剛才青穹的那些話,難不成是有人去母親面前說了?任靜初穿上鞋徑直去了任夫人房裡。
任延為去前院安排,任家得了消息應該將府里上下都掛白,遲了半刻都是不孝。
母親從來都是溫軟地和她說話,什麼時候這樣不顧情面,尤其是祖母剛沒了,母親就這樣質問她,「沒有,我哪裡會惹禍。」
任靜初皺起眉頭,那婆子行個禮皮笑肉不笑,「四姑奶奶怎麼來這種粗陋的地方,青穹姑娘有奴婢照應著,姑奶奶就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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