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風風火火闖長安
第40章 汝敢作踐公主耶?

雖然拿到眼下的大唐來,即便你只是一個為賦新詞強說愁的偽文學青年,在大唐這種濃烈的詩歌氛圍下,也並不會有人從根本上鄙視你,大不了暗地裡嘲笑一番而已,但是,李曦是從現代社會穿越過來的,不管承認不承認,他的思想里都帶著濃重的後現代風格,所以,他對文學青年,尤其是咸宜公主這般的文學女青年,那可是打從骨子裡反感的。
李曦聞言一副不解的模樣,攤攤手,道:「沒有啊,公主殿下何來此言?」
這時候再回想一下剛才李曦念詩之前那番解釋的話,這可就更是有意思的緊了。
李曦看見她那副樣子,實在是沒有好感。
別看李福兒才十五歲,學問還沒法兒跟陳慶之比,但是要知道,大唐的宮廷教育向來不避諱這些東西,所以即便是這詩中的典故偶有晦澀,而且還比較黃色,但李福兒卻仍然是可以一下子就聽得出來的。
念這首詩之前,李曦就已經打算好了,公主是可以捉弄一下的,但是卻絕對不可以落人口實,畢竟咸宜公主是壽王李清的親妹妹,武惠妃的女兒,而且人家還沒出嫁呢,如果落人口實,顯然,這足夠形成一個不大不小的罪名。
所以,這會子雖然李曦已經擺明了車馬的不甩咸宜公主了,他卻仍是會忍不住的想,這李曦如此長才,若肯為壽王謀,該是何等幸事?
然後,咸宜公主殿下狠狠跺腳,「李曦,你好,你很好!福兒今天記住你了!」
但是顯然,這時候的李清,畢竟才只有十七歲,而且如果算整年整歲的話,他其實才十六,即便再是皇家子弟,再是從小就接受了良好的教育,可他自己的情竇還沒開呢,也還沒老婆呢,初次遇到這種事情,他自然免不了是要有些手足無措的。
陳慶之本想下意識的就拍手叫好,手都抬起來了,卻又愣住,然後,他轉轉眼珠子想了一會兒,吃驚地看了李曦一眼,這手邊便愣在半空中了。
「弦」即為「琴弦」,在中國古代,這是女陰器官的部位名稱。《交接經》雲:「又素女曰:女人陰深一寸曰琴弦,五寸曰谷實,過實則死。」
當下看見李曦沉吟著站起身來,在亭子內來回踱步,幾個人頓時就把目光落在他身上了。就連李福兒都不由得扭頭偷覷過去,心中暗暗得意,心想,既然這李曦這般知趣,清哥哥只是略點撥了他兩句,他便已經上路了,那麼……若是他真能為自己做出一首好詩來,自己也就湊合著……選了他吧!
紫鳳放嬌,赤鱗狂舞,簡直就是淋漓盡致的寫出了男女相戲之情。
如果說剛才聽到李曦拿自己比他家中一歌姬的時候,李福兒還只是胸中唯有薄怒的話,那麼現在,他簡直就已經是怒火中燒了。
眼看著她走了,壽王李清還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一時間竟是不知道如何是好,因此便只能是看看陳慶之。
因此,當李曦坐下之後優哉游哉地端起酒杯來的時候,咸宜公主李福兒卻是突然拍案而起,這會子,什麼文學女青年的姿態,自然是統統都不要了的,她只是憤怒地瞪著李曦,豆蔻少女那堆雪般賁起的酥胸急劇的上下起伏著,大聲道:「李曦,汝敢作踐我耶?」
但是,當李曦擺明了是把這首性|愛詩送給李福兒這麼一個十五豆蔻,還沒有經歷過任何男女性事的女孩的時候,卻已經不是www.hetubook.com•com什麼調戲和恭維了,如陳慶之所想,這就是在……作踐!狎弄!甚至是……把她當做自己的歌姬一樣在把玩!
他這話說的文雅,翻譯過來的意思就是,你看,我這首詩寫的是我很羡慕人家蕭史當年,吹了一首曲子就把公主弄玉給勾搭走了,兩人可以相扶以老,每天都辦那件事,多幸福啊,可惜,我也只能是想想罷了,我知道,我是夠不著公主的,所以早就做好了一個人孤枕難眠的思想準備了,不敢多想……
當下里,咸宜公主深吸氣,再深吸氣,本來還不是特別茁壯的酥胸,硬是讓她自己這個大吸氣的動作給抖動得相當蓬碩驚人。
而這個時候的陳慶之呢,固然是隱隱約約的明白了李曦心中對咸宜公主怕是並無好感,也就是說,這次壽王殿下的拉皮條,怕是要失敗了。
於是,陳慶之緩緩地收回手臂,低了頭端起酒杯,一臉的尷尬,乾脆誰都不看了,只是裝沒聽見一般,一小口一小口地抿著杯中酒。
他這話里拐著幾層彎兒,饒是聰明如壽王李清、咸宜公主李福兒,乃至於長史陳慶之,聽完了他這個話都覺得有些不對勁,一時之間還沒等仔細尋思一番,李曦已經朗聲吟道:
不逢蕭史休回首,莫見洪崖又拍肩。
大唐的公主們,簡直臭大街呀!
而且,若只是如此,還倒好說,問題是,李曦明明是把人家從頭到腳調戲了一遍,偏偏還能自圓其說,叫人明知道讓他給摸了,卻硬是找不到證據,甚至還只能看著李曦扮出一副很無辜的樣子,這個……實在是太氣人了,太打擊人了,也太讓人臉上下不來了!
心想:這李曦也未免太厲害了些,他那詩里的意思如此明顯,誰能聽不出來?但是叫他這麼一解釋,那層卑下的意思卻是立刻就消失不見了,竟然變成了一首再正宗不過的讚美詩!
而且,這獻給公主殿下的詩裏面,你赤鱗狂舞?還撥湘弦?
看見你的模樣,聽到你的聲音,我心中突然傷懷,想到了昔日我榻上那個羅衣羞褪的完美佳人,你若不和我這位你的乘龍快婿蕭史重逢,那麼不管是誰喊你,都不要回頭,也千萬別給老子弄頂綠帽子,因為我還時時都在挂念你啊,想起當初咱們上床那時候的美妙情景,尤其是現在,當我只能一個人孤枕難眠,更是加倍的想起了你的美妙琴弦。
一聽他竟是主動的跟李曦道起歉來,壽王殿下不由得一愣,陳慶之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於是這時候說完了這句話,便趕緊給壽王李清丟了個眼色過去,示意你別說話。
雖然明知道李曦這肯定是詭辯之詞,但是他這麼解釋,完全是很通暢的,很合情理,也很合邏輯,你有什麼話好講?
顯然,不光是陳慶之想到了這些,李曦這麼一說,壽王李清和咸宜公主李福兒也都是很自然的就想到了這些。
這時候,就在大家的滿心期待中,李曦踱步完畢,雙手往身後一背,昂著頭,笑道:「曦在蜀州時,家有一伎,其形貌倒是與公主差堪放佛,亦美人也。故今日得見公主花顏,倒是讓曦不知不覺就想起她的風情來。也罷,就為詩一首便是——」
思來想去,李曦這心裏就逐漸掂量清楚自己該怎麼辦了。
這首詩一念完,李曦便笑眯眯地回去坐下了。
「蕭史乘龍,弄玉配和_圖_書鳳,彼此相攜,翱翔而去,豈不快哉?如曦這般,雖日日上望,卻也只見得一片雲山霧繞而已,只能徒有羡言,故以此溢美於公主爾!」
如果單單隻是被調戲了,還倒罷了,關鍵是此前她曾經滿以為李曦這就要向自己靠攏了,這前後的落差,自然是大的厲害。
然後,他看看壽王李清和陳慶之,見他們都是一臉納悶,就笑道:「想必,殿下和陳長史也是誤會了?」
陳慶之看看壽王李清,再看看李曦,又是一臉苦笑。
所以,不可,萬萬不可!
說完了這句話,剛剛在詩里從頭到腳,連琴弦都沒躲過去的被李曦摸了一遍的李福兒覺得自己已經是再也沒臉在這亭子里待下去了,於是她恨恨地盯著李曦看了片刻,拂袖便走。
話說,別看李曦穿越過來之後,盜竊了不少著名的詩篇,但其實就他個人來講,是堅決不承認自己是文學青年的。
到眼下,雖然自己根據實際情況略做調整,可以適當跟壽王殿下李清眉來眼去的勾搭一下,給太子李鴻一些壓力,叫他以後不敢輕舉妄動,至少是不至於再用出那種刺殺的卑劣招數來,但是公主這一塊兒,卻還是碰不得的。
雖然每個作詩的人都知道,只要一提到龍鳳,在詩中都是比作男女的,至於紫鳳、赤鱗,那自然也是本該做男女對解的,但是如果把這首詩的本意改作是獻給公主,公主么,本來就是天子之女,自然是龍女,而且按照市井間的說法,這天家嬌女,也是被稱為鳳凰的,如此一來,拿來咸宜公主與弄玉做比,都比作鳳凰,也無不可……
老師周邛有言在先,皇子不準碰,公主也不準碰。
拿公主,比一歌伎?
所以,等到咸宜公主發作出來,李曦裝作不解的模樣問了一句之後,便很快又哈哈一笑,道:「我知道了,公主殿下肯定是誤會曦這首詩里的意思了。」
而這個時候,壽王李清和咸宜公主李福兒,也已經是反應過來了。
於是,當下李曦從咸宜公主李福兒身上收回目光,笑著看看李清,再看看陳慶之,然後便站起身來,在亭子里緩緩踱著步子。
鄂君悵望舟中夜,綉被焚香獨自眠。」
聽了這個解釋,別說壽王李清和咸宜公主李福兒愣住了,就連一向自負足智多謀且擅急智的陳慶之,也是不由得目瞪口呆,心中為之咋舌不已。
「對影聞聲已可憐,玉池荷葉正田田。
好詩,當然是可以有的,就是為了把今兒這場面應付下去,在壽王李清面前不至於墜了自己此前的偌大名聲,也必須得拿出一首說得過去的好詩來。
於是在這個時候,他少見的露出一絲無措,只能是看著陳慶之,讓他幫自己拿出一個該有的態度來。
於是,這拉皮條的任務,他很自覺地就接了一半兒過去,當下里便撫掌笑道:「殿下所言甚是,此情此景,其美如畫也,更有佳人當此,子日兄素有捷才,豈可無詩乎?」
有這一聲哼,就足夠了,禮節上就算是沒有偏差了,於是當即站起身來就搖搖晃晃的往外走。
後世西夷曾有巴爾蒂尼君,做了一幅著名的畫,名字就叫《吉它》,那幅畫簡直就是李商隱「赤鱗狂舞撥湘弦」一句的西方圖解:一位形容落魄的男子,把一位赤|裸的少女像吉它一樣抱在膝上,右手撥向「湘弦」位置。
於是當下看到咸宜公主帶著和*圖*書自己的宮女顏清微走遠了,他看了壽王李清一眼,弄明白了壽王的意思,當下便不由得苦笑著搖搖頭,很直接地問:「子日先生,咸宜公主雖則出身皇家,卻畢竟年幼,而且脾氣素來如此,還請子日兄勿怪!」
而且對於李福兒這等身份尊貴的女子來說,本就是無數風流詩人的夢中之人,即便隱晦的扯一些這個話題,她也大都只是會一笑而過罷了。
而李曦聽到陳慶之這番話,知道他是個明白人,當即就擺手,道:「沒什麼,說起來,還是曦荒唐了,呵呵,僅以此一杯向壽王殿下還有陳長史,致歉了!」
只是,因為這首詩是說好了要寫給咸宜公主李福兒的,所以這話里話外的意思一尋思,這首詩,可是不恭的很!
說不大,這事兒畢竟模稜兩可,而且玄宗皇帝也不至於小氣到就因為自己作詩捉弄了一下咸宜公主,就把自己抓起來砍頭,但是說不小呢……堂堂皇室公主,雲英未嫁之身,豈容爾等信口誣衊?
別的不說,單說赤鱗狂舞撥湘弦一句。
因為這根本就是一首性|愛詩。
要說這首詩寫的,那自然是極好,千年以降,提到愛情詩,提到李商隱,這首詩幾乎躲不過去的要成為必須說的一首,雖然地位不如《錦瑟》,但其實就詩歌本身的成色來說,卻是絲毫都不比《錦瑟》稍遜的,而且它跟《錦瑟》的風格也都是一脈相承,因此,李曦這首詩剛念完了,對於亭內眾人來說,的確又是一次不小的震撼。
紫鳳放嬌銜楚佩,赤鱗狂舞撥湘弦。
他心裏一盤算,發現如果李曦能尚了咸宜公主,這可就等於是直接把李曦綁在壽王殿下的戰車上了,這辦法竟是比自己原本設想的還要好,如此一來此事若成,怕是就算李曦不願意,也得被迫的站到壽王這邊來跟自己同呼吸共命運了。
但是在他看來,李曦卻畢竟是有才的,拋開那首詩不論,單隻是李曦這反過來的第二種講詩法,就足見他有多麼厲害,人稱有捷才,真是一絲兒都沒說錯。
他不明白還好,一旦他明白了,這一時間里反而是鼓掌不是,不鼓掌也不是了。心裏只是一個勁兒的咋舌:這李曦,也太不拿公主當東西了吧?
當下里壽王李清的話音落下,陪客的陳慶之扭頭看看李曦,似乎已經鬧明白了今兒咸宜公主表現異常的原因之所在,他是多聰明的人哪,一旦明白了這個,自然也就隨之弄明白了壽王殿下今兒的任務了。
一個兜攬之間,他竟是把這首詩的意思給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自己又拉回來了!
話說,這首詩擱到後世里,固然會索引很多,各家都有各家的解釋,拿到唐代來,也是如此,因為詩題晦澀難解,本就是李商隱的代表風格,但畢竟這首詩的指向性還是很明確的,而且對於陳慶之和壽王李清這等有學問的人來說,字面意思理解起來絲毫不成問題。所以,聽完了之後稍微一想,人家陳慶之自然是很快就明白了李曦的詩意之所指。
這是擺明了不拿公主當根菜啊,簡直就是拿了做歌姬一般的狎弄把玩了……
如果他再年長几歲,經歷的事情多了,此時大約就會也隨著李福兒一起拂袖而去,說一聲,「子日先生所言,孤不敢苟同,道有合有不合,子日先生不必多說,孤王事忙,就不相送了。」如此一來,才是十足的皇家氣派—和-圖-書—既表示了不贊成和反感,卻又並不勃然作色給人以勢壓人的感覺。
他既不會像自己的妹妹咸宜公主那樣,因為期望太高,所以有著切膚之痛,可那畢竟是他最疼愛的妹妹,自家妹妹被李曦這般作弄,他這心裏自然也是不爽得很。
咸宜公主殿下刻意的擺出這麼一副架勢來,再加上眼下李清和陳慶之又是這麼一唱一和的架勢,李曦哪裡還會不明白他們打的什麼主意。可問題是,如果把李太白那幾首《清平調》拿過來誇這位裝逼的咸宜公主,李曦覺得實在是有點糟蹋了人家李白的一番心血。
猶豫著看了壽王李清一眼,陳慶之最終還是站起身來,口中對壽王李清說著,「下官代殿下送一送子日先生」,然後便起身追了出來。
壽王李清猶豫了一下,他到底年紀輕些,遇到這等事情,還不太懂得該怎麼處理,陳慶之是他的長史,素有機謀,因此這時候雖然陳慶之竟是反過來向李曦道歉的做法讓他心中不悅,不過他還是沒有說什麼,只是微微低頭,表示不參与,耳朵里卻還是很認真的在關注著陳慶之和李曦之間的對話。
再怎麼捷才,也不能張口就來啊,那個也太假了,所以,這個作詩之前的姿態,倒是必須要擺一些出來的。
至於什麼楚佩,什麼湘弦,你當然可以拿來做男女性器來理解,但是如果非把它們都理解成男女定情之物,而且一是佩,高潔之物,一是弦,樂器,這當然本來就是字面的本意,哪裡會有不可以的說法?
後來他當然是看到過很多種版本的解釋,但是都覺得未免有些牽強附會,總之是覺得不太對,一直到後來,也忘了是從什麼上頭看到了一個解釋,這才讓李曦恍然大悟了。
然後,他起身道:「多謝殿下相召用酒,今酒已酣,詩已完,曦請告辭!」
他念的這詩,自然又是李商隱李義山的大作,是從《碧城》三首中選了第二首,話說李商隱以寫悱惻纏綿的愛情詩著名,上學那會子,對於他的一些名作,李曦倒真是背過不少,這會子拿出來,自然是惠而不費。
自己剛才說什麼道歉的話,本意是想替壽王殿下挽回則個的,但是顯然,人家李曦不吃這一套。而且,似乎壽王殿下對於自己的主張,也並不怎麼滿意。
這首詩擱在後世,索引甚多。而且歷來註解李商隱的人極多,又偏偏喜歡各執一詞,當初李曦背下它的時候,說實話壓根兒也不懂得是什麼意思,只是覺得很美,尤其是第五六句,紫鳳放嬌銜楚佩,赤鱗狂舞撥湘弦,李曦尤其喜歡,就背下來了。
這樣一來,叫他這麼一解釋,這首詩自然就不是污衊公主了,相反,這是一種讚美,而且是拿公主來比作弄玉公主那樣的來讚美,而且為了烘托公主的牛叉和高貴,你看,像我李曦這樣的人,根本就不敢奢望能跟蕭史一樣……
他端起酒杯一飲而盡,然後擦了擦嘴,道:「吾此詩所寫,乃遙想仙子爾!」
他要告辭,壽王李清不知該如何作答,便只是哼了一聲,不說話。
其實如果李曦這首詩不是打著直接獻給她咸宜公主的名頭,乾脆就說是想起蜀州的佳人,是寫給她的,那麼咸宜公主李福兒指不定還會大加讚賞。畢竟大唐時代,女性們並不是特別忌諱談到性這個話題的,尤其是在詩歌之中,詩人大多狂放,寫到性就更是不值什麼和圖書,若是寫得好,非但不是什麼德行有虧,反而會被贊是風流騷客。
中國古代按入陰深淺尺寸,分別為它們的位置命名:中極(陰|道口),琴弦(入陰一寸處),麥齒(入陰二寸處),嬰女(入陰三寸處),昆石(入陰四寸處),谷石(入陰五寸處)。而女性最理想的性興奮位置正是琴弦與麥齒之間,所以「赤鱗狂舞撥湘弦」其實就是描寫了在男女雲雨之時的一種性|愛姿勢。
但是,李曦扭頭看看咸宜公主,見這位公主此時已然是越發的擺出了一副清傲的姿態來,雖然十五豆蔻脖頸細膩白皙,那胸口也已薄有資本,更加眉如遠黛面目如畫,說實話,倒真是有些可觀。可問題是,你丫的也太裝逼了吧?
要好詩,有,上學那會子雖然功課只能算一般,但幾位大詩人的名篇還是都背過一些的,甚至於在高考前為了拿那幾分的名句填空,還加大過背誦面,不就是幾句美人詩么,中國人最善於誇美人,歷史上那麼多詩歌,至少一半以上是為美人寫的。
其實李曦這一來一去的意思,他都明白了,只不過該如何決斷呢?
說完了,他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至於另外幾句,諸如玉池荷葉正田田等,自然也是不難叫人想起漢樂府《江南》中的名句:「江南可採蓮,蓮葉何田田!魚戲蓮葉間。魚戲蓮葉東,魚戲蓮葉西,魚戲蓮葉南,魚戲蓮葉北。」這個「魚戲蓮葉」,也正是性的隱喻。所以歸總來看,「玉池荷葉正田田」一句,便恰是勾勒出一個朦朦朧朧的裸體美人。
再說了,詩仙大人的詩那威力可不是鬧著玩的,尤其是說到描寫和讚美女人,他的那三首《清平調》比之李商隱的《錦瑟》也絕對是毫不遜色的。而看咸宜公主這架勢,沒準兒是對自己有點意思了,不然壽王李清不至於擺明了車馬的給自己妹妹拉皮條。那麼,要是萬一詩仙大人的名作一拿出來,這位文學女青年還真是以為自己對她有意思了,可怎麼辦?
而且仔細想想,你不能不服,李曦這個說法竟是完全解釋的通!
其實要從本身的詞面意思來理解,文學青年毫無疑問是一個好詞語,即便是後世人時常拿林妹妹那般傷春悲秋的做派來調侃文學青年這個詞,可是究其本意,仍然是尊重大過於調侃的,因為林黛玉之文學女青年,林黛玉之傷春悲秋,皆有所憑,他的感傷,自有其來源,有其底蘊在,她的傷感,只會讓人敬重和感慨。
在現代社會,你要是跟一個女人說,我昨晚做夢夢到你了,夢到咱倆叉叉圈圈了,那女人會罵你流氓,罵你不要臉,但是在大唐的女人們看來,能夠得到男子夢中的青睞,甚至叉叉圈圈了,這簡直就是一種至高無上的恭維。對於這種等級的所謂「調戲」,她們心裏並不會有多麼的反感,只要你別弄得太露骨就好。
壞只壞在,當歷史一步步前行,一直到李曦原來所生活的那個時代,所謂文學青年,大多已經淪落為「為賦新詞強說愁」的境地,矯揉造作,搔首弄姿,偽文學青年之種種姿態,不一而足。於是這一來二去,劣幣逐良幣,這文學青年已經隱隱約變為傻逼的代名詞了。
如此一來,這首詩的意思,可就不難解釋了,拿到當下,李曦把它念出來,而且打的名頭是要送給咸宜公主李福兒的,所以這首詩的意思就是——
無他,丟人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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