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集
第十章 融合

「對啊,除了十先生,難道還有別人叫這個名字的嗎?」小姑娘眨巴著眼睛,很是好奇的樣子。
而藏跡于森林邊緣的是一片綿延數里長的帳篷區域,清一色的黑頂行軍營帳,裏面進進出出的全都是些黑袍武士。間或有幾頂像十災的這種金色大帳,卻都垂下了帳簾,看不清裏面都住的是什麼人。
一出帳篷,視野頓時變得寬闊起來。
直到現在,莫遠的屁股後面還緊緊地跟著一群「食客」,那是四五隻形像豪豬,卻長著紅色長毛的孟槐獸,兩隻粗壯的後腿像人類一樣直立行走,毛茸茸的雙手抓著兩把足有三四百斤重的大鎚,嘴裏發出「溜溜」聲響,聽得莫遠汗毛根根豎起來。
這一次,他確確實實的在自己右手心看到一顆淚珠形的神化印記。與此同時,他還清楚地感覺到,先前漲漲的丹田裡此時變得空蕩蕩的,更加證實了先前的一切都並非是夢,而是自己的神識無意中進入到了丹田空間里,並且蘊藏在丹田內的那些真氣融合成了淚珠,凝聚在了自己的手心裏!
一個嬌柔稚嫩的聲音忽然傳來,把正在沉思中的莫遠給嚇了一跳,回過神,卻才發現自己竟然置身於一處臨時搭起的帳篷里,除了自己躺著的這張床外,空蕩蕩的再沒有別的東西,卻不知聲音是從哪裡傳來的。
莫遠置身其中,甚至都無法感覺到自身的存在,似乎只是一縷神識,遊盪在這無窮無盡之間。
「那就是宮主的行宮。」宮裝少女見莫遠似乎對如此多的帳篷很感興趣,於是就指著營區中央那個很是顯眼,足有十幾間房子大小的紅色紗帳說道。
「慢著!」莫遠一伸手,捉住了那個黑袍武士的胳膊,阻止他捉住小姑娘:「你們要把她帶到哪裡去?」
可惜莫遠被陰氣侵體過重,神智早已不清,無法聽見痞子龍的提醒,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道黑光侵入他的額頭,朝他的識海涌去,莫遠的世界頓時陷入一片黑暗、寂靜當中。
「不,以後我再也不欺負你了。」莫遠撓了撓頭,感覺自己很冤枉:不就是比劃了一下你的身高嗎?又沒把你怎麼樣,就賴我欺負你了,果然是小女生最可怕!
「呼呼……」
昨天,他連夜趕到了烏騅嶺,也就是此前他打獵時,敢於最深入迷霧森林的地方。但從今天開始,他將失去此前熟悉環境的便利,和大多數修行者一樣,踏入那片未知的所在。
莫遠抬頭看了一眼,直覺告訴自hetubook.com.com己,十災嘴裏那個想要見他的人,就在營帳裏面。
「嗚嗚,大壞蛋,你以後還欺負小柔嗎?」小姑娘轉過頭來,雙手捂著臉,眼睛透過指間縫隙在悄悄觀察著莫遠。
莫遠想到這裏,就已經決定要替她出這個頭了,但還沒等想好該如何拒絕這些黑袍武士,帳篷門口卻又走來一個宮裝打扮的少女。
而讓他感覺奇怪的是,隨著自己踏足於黑白兩界,好像是打破了某種平衡,整個球體都開始劇烈地顫動起來,金光與那黑白二氣分離開來,形成了三顆顏色各異的晶球,互相激斗吞噬,最終化成了一顆淚珠形的透明液體,直直地朝莫遠右手心飛來,在那裡形成了一顆淚珠形的神化印記。
「那好吧,小柔不生氣啦!」小姑娘撲扇著翅膀又飛了回來,落在莫遠的肩膀上,眨巴著一雙明亮的眼睛,笑嘻嘻地看著莫遠。
在這片領地里,痞子龍這頭神獸的威嚴似乎消失了,短短不到三里路程,莫遠就先後遇到了好幾次危險,一隻拖著兩條灰色長尾的靈狼差點用爪子刺穿他的喉嚨,一隻嘴裏能夠噴射出火箭的赤虎險些把他烤熟……
痞子龍畢竟是身負重傷,而且還正是每年那幾天「不方便」的時候,帶著莫遠一個人就有些吃力,更何況下面還拖著幾個沉重的鬼靈?眼看著就要被拽下去了,忽然覺得尾巴一輕,卻是莫遠為了不拖累它鬆開了雙手。
眾黑袍武士在這看起來弱不禁風的少女面前,一個個連頭都不敢抬,終於有個稍微膽大的,聲音細若蚊蚋般的答道:「是鍾副宮主命令我們來抓江柔兒的。」
就在莫遠猶豫著是不是該使出自己新學的《金鋼咒》時,痞子龍忽然驚醒,賊溜溜的探出它的小腦袋,用爪子指著前方一處茂密的山林說道:「不好,枯榮寺的禿驢們在那裡等著龍大爺呢!」
看見莫遠站在床邊,這位宮裝少女展顏一笑,道:「莫公子醒了就好,宮主和十先生都在等你呢!」說完,她轉向那些黑袍武士,黛眉輕皺,聲音也變得嚴肅起來:「你們在這裏做什麼?不知道會打擾公子休息嗎?」
「這是在十先生的帳篷里啊,難道公子不知道嗎?」小姑娘一副意外的表情。
背面的山上遍布著密密麻麻的紅樹和瀰漫其間的濃霧,顯然就是迷霧森林的所在。而正面卻是一片廣闊的平原,這處平原一直延伸到了天邊,隱隱約約的可以看到在https://www.hetubook.com.com天際線上有幾處突起,聽那位宮裝少女介紹,那裡就是末日之城的所在。
漸漸的,莫遠感覺到自己有種體力透支的感覺,渾身已經麻木了,他僅憑著殘存的些許靈智和機械的動作,在阻擋著幽冥鬼卒的攻擊。
會是誰呢?
清晨,雨終於停了。
那些孟槐獸也知道這黑霧當中隱藏的危險,紛紛捨棄莫遠,四散而逃。但那些黑霧的速度明顯要比它們快得多,幾隻孟槐獸沒跑出多遠,就被黑霧追上,翻騰著將其裹了進去,慘叫聲響徹雲霄……
「啪!」冰涼的水珠打在臉上,使得莫遠從沉睡中醒來。
「小柔也不知道。」小姑娘說到這裏,忽然飛到莫遠耳旁,悄悄說道:「小柔是偷偷跑來的,十先生不知道,等會兒公子見了先生,可千萬別說小柔來過。」
黑暗,無窮無盡的黑暗,彷佛是這個世界從未有過光明一樣。
掛在樹葉上的水珠晶瑩剔透,被絲絲寒風一吹,在空中盪起一道漂亮的弧線,輕輕往地上落去——
顯然,此前這位副宮主沒少欺負她!
「痞子,你還會飛不?」莫遠皺著眉頭,一臉緊張地看著從四面八方圍聚過來的黑霧問道。
「鍾副宮主有令,要我們把江柔兒帶去。」黑袍武士不亢不卑地回答道。
「江柔兒,快跟我們走!」其中一個黑袍武士說著,無視莫遠的存在,伸出手來就要把藏在他肩膀上,被這些人給嚇得瑟瑟發抖的小姑娘帶走。
「咦,手心?我不是沒有了身體嗎?」莫遠驚訝地睜開雙眼,坐起身來,往自己的手心看去。
莫遠神情一凜,凝神往那山林里看去,卻見這一會兒的功夫,山林里就升騰起一股黑霧,見風就漲,轉眼間便瀰漫整片山林,並迅速往四周擴散,彷佛是幽冥地獄忽然張開了大口一樣,陰森恐怖,遮天蔽日,鬼哭狼嚎的聲音夾雜其間。
「公子是在找小柔嗎?」稚嫩的聲音問道。
與此同時,憤怒的咆哮聲和清朗的佛號傳出,緊接著法器光芒閃爍,金屬擊鳴之聲不絕於耳,顯然是枯榮寺的那些僧人們遇見了麻煩。
而那些圍在他四周的幽冥鬼卒也都好不到哪裡去,一個個要麼被金光穿體而死,而要被化為灰燼,甚至籠罩在周圍的黑霧,都被這股金光震退。
但是,這樣的情形是無法持續太久的,如果繼續下去,就算是他能逃過鬼卒的攻擊活下來,也會成個廢人!
她那燦爛的笑容彷和圖書佛是能夠化解世間所有的悲傷,更能帶給人無盡的希望,連原本簡陋的帳篷,都在她的笑聲中變得堂皇起來。
「是比較少。」莫遠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轉而又問道:「那你知道他現在在哪裡嗎?」
「……」莫遠此時正忙於用彎刀揮砍那些附在身上的鬼靈,根本就騰不出空來與痞子龍說話。
雖然以前他也曾見過孟槐獸,但那時只有單獨的一隻,卻還差點被它的大鎚砸成肉泥,眼下猛然出現四五隻,莫遠可沒有多少信心能夠逃得過去。幸運的是,這東西速度並不是很快,一時間倒也不需要擔心被它們追上幹掉。
「小柔怕宮主打……」小姑娘說到這裏,一臉落寞地低下頭去。
莫遠現在還不知道自己身處何地,擔心這位食指姑娘出去后,會給自己惹來什麼麻煩,於是連忙跳下床去,喚道:「哎,柔兒姑娘,對不起。」
莫遠根本就理不清這雜七雜八的關係,也沒有興趣去了解,他轉向小姑娘,想要詢問一下她的意見,卻發現小姑娘一聽到鍾副宮主這個名字,竟嚇得連頭都不敢抬了。
宮裝少女轉向縮在莫遠肩頭的小姑娘,原本沉下來的臉色漸漸的變得緩和起來:「江柔兒,你是要在這裏呢?還是隨我去見宮主?」
莫遠一想到這裏,手心那顆剛才淚珠形的神化印記就忽然顫個不停,與此同時,他的心也莫名其妙的悸動起來,彷佛是等了很久很久的一個答案即將揭開……
看著小姑娘的可愛模樣,莫遠不知為何,就想把她捉在手裡好好欺負一番,看看她哭的時候是不是也這麼好看。強忍著心底的慾望,他乾咳一聲,問道:「柔兒小姑娘,你能否告訴我這是在哪裡呀?」
「為什麼?你很怕他嗎?」莫遠問道,其實在他心裏已經是這樣想的了,那十災因為同時參修魔、靈兩種心法,使得他的性格也變化多端,若說眼前這位嬌小可愛的小姑娘怕他,並不會讓人感覺意外。
小姑娘很是可愛地嘟了嘟嘴,扯著自己的白色裙子轉了一圈,然後歪著小腦袋說:「公子,我是小柔啊!」
「我……我去見宮主。」小姑娘搓著衣角,猶豫著回答道。
莫遠抓住痞子龍的尾巴就要爬上去,但那黑霧卻像是有靈性一樣,忽然加快了速度,挾裹著幽冥鬼卒的怪叫聲迅速襲來,甚至還有兩個已凝化成形的鬼靈脫離了黑霧的掩護,張牙舞爪地撲了過來,伸出鋒利的尖爪死死地扣住莫遠的腳踝。
莫遠愣m.hetubook.com.com了愣神,卻發現這聲音是從下面傳來,低頭一看,驚訝的發現床沿上站著個只有一寸多高的小姑娘,他眼睛頓時瞪大了,一臉怪異地問道:「你,你是什麼東西?」
「你是人?」莫遠說著,很是好奇地伸出一根手指,比了比小姑娘的身高:「一根手指大的人?」
「怎麼會這樣呢?」莫遠皺起了眉頭,下意識的摸向自己脖子里戴著的那顆石墜,卻驚訝的發現,石墜已經消失不見了,只剩下原先系著石墜的那根繩子還在!
睜開眼,卻才發現天已大亮,遠處此起彼伏的野獸咆哮聲鑽進耳中,讓莫遠的世界開始變得喧鬧起來。
「快走,不然等冥界鬼卒出來,咱們也別想活命!」痞子龍催促著莫遠就要繞道而行。
「試試吧!」痞子龍也知道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語氣難得嚴肅地說道,轉而彈出莫遠的錢袋,跑到空地上幻化成一頭兩丈來長的黑龍,朝著莫遠擺了擺尾巴:「來,上來!」
宮裝少女點了點頭,轉向那些黑袍武士說道:「你們也聽見了,江柔兒去見宮主了,鍾副宮主若是有話說,讓她去找宮主好了!」說罷,對莫遠施了一禮:「莫公子,這邊請。」
短暫的相識過程,卻已經讓莫遠喜歡上了這個精靈一樣的小姑娘,若說對她的遭遇不聞不問,顯然不大可能。
「哼,公子欺負人,小柔以後再也不理你了!」小姑娘說完,她的身體忽然變成了幻影,背上出現一大一小兩對雪白色的翅膀,撲扇著就要往帳篷外面飛去:「嗚嗚,欺負人,欺負小柔兒,大壞蛋,臭壞蛋……」
這是一個外表裹著層聖潔金光,內里卻充斥著黑白二氣的球體所在。
回答莫遠的依舊是沉悶的呼嚕聲,痞子龍像是要把它這一整年的睡眠都在這幾天時間里補足一樣,任憑如何呼喚,卻都沒有反應。
短短一刻鐘的時間內,在莫遠的周圍就堆積起四五尺高的鬼靈屍體,只可惜對方實在是太多了,殺不勝殺,再加上那些原本被他砍死的鬼靈被黑霧一吹,立即就又活了過來,拖著殘肢斷臂,重新加入到戰鬥當中。
抓住這轉瞬即逝的一個機會,痞子龍俯衝而下,爪子抓住莫遠的衣服,把他往背上一甩,轉而往天上飛去,得意地怪笑著逃離黑霧籠罩的地方,往遠處飛去……
似乎是混沌初開時天地間發出的第一聲響,枯行神僧留在莫遠體內,用以壓制陰靈真氣的那股真氣忽然被激發出來,暴射出一道璀璨奪目的hetubook.com•com金光,本已侵入莫遠識海的那個冥魂甚至都沒來得及反抗,就慘叫一聲化為烏有。
就在他也不知道自己遊盪了幾千百個世紀的時候,從黑暗的最深處,忽然出現了一道亮光,這道亮光越來越近,彷佛是撕開了沉下千百萬年的帷幕一樣,整個世界都變得清楚起來——
「嗚哇!」似乎是看出莫遠堅持不了多久了,黑霧裡忽然鑽出一道鬼影,尚在半空中就化為一道黑光,竟然直向他頭頂襲去。
「痞子,不要再睡了,再睡你就要變成第一頭被孟槐獸吃掉的神獸啦!」莫遠不無焦慮地拍了拍錢袋中的痞子龍。
「公子醒啦?」
「臭小子,你是找死!」痞子龍看著被幽冥鬼卒淹沒的莫遠氣得大叫起來。
「十先生?」莫遠皺起了眉頭,心底一番沉吟后,立即問道:「你說的可是十災嗎?」
「嗡……」
「起來,我們該趕路了。」莫遠拍了拍錢袋裡那個還在呼呼大睡的傢伙,然後跑到河邊去洗漱一番,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行裝,緊握著彎刀就再次踏上了前往末日之城的旅途。
也難怪他會有這麼大的反應,眼前這位小姑娘雖然五官精緻,和人類一模一樣,甚至比絕大多數的女孩都要漂亮,但她實在是太小了,小得任何人見了她,都會懷疑這是不是西方傳說中在花叢里飛來飛去的小精靈。
不知為何,看到她那傷心的模樣,連向來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莫遠都忍不住想要出聲安慰幾句,但還沒等他有所動作,帳篷外面就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莫遠扭頭一看,卻見四個全身都籠罩在黑袍里的武士走了進來。
痞子龍擺著龍爪在半空中扭來扭去,嘴裏嘀咕著:「完啦完啦,臭小子這下死定了。」
但還沒等他們跑出多遠,前面就被一股黑霧擋住去路,隱隱約約的,還可以看到這股黑霧裡不斷閃現出幽冥鬼卒的身影,密密麻麻的,似乎有萬千大軍藏身其中。
「臭小子,那東西是要附身奪舍!」痞子龍在上面大叫著提醒道,但也根本就不敢靠近,因為它現在的靈智神識比莫遠還差,冒然下去只會給那些暗中等待的幽冥鬼卒奪舍的機會!
與此同時,莫遠體內的石墜能量也被激發起來,在他的彎刀上形成半尺多長的光刃,一刀下去,往往都沒等碰到那些鬼靈的軀體,僅是光刃就把它們撕碎。
天空中依舊是霧蒙蒙一片,雜草叢生的森林里,隱伏著各種各樣的危險,以烏騅嶺為界,再往前,卻是更高一階凶獸的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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