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劉明珠失神喃嚀，「他竟然成親了？」
商太孫只能搖頭離去。
「我不喜歡，您厚待誰都沒用。」
顧天澤不可能不感動，蔣大勇從戎幾十年，從一個不起眼的大頭兵做到國朝國公，還是在不是開國的狀況下，足以證明他在軍中的資歷。
顧天澤皺了皺眉，剛剛歸京的寧遠侯孫女怎麼會認識他？
「是。」王譯信對寧遠侯的印象不深，前輩子寧遠侯直到乾元帝駕崩時才舉家返京，新君登基后，協同復興的蔣家兒郎共掌五城兵馬司。
蔣大勇低聲建議，「你該同小妞妞說，阿澤，滿嘴情意綿綿的男人固然不可信，但小妞妞會喜歡聽你偶爾袒露真心，你看她彷彿心很硬，其實是心腸軟得不像話，你對她好一點，她便還你更多……沒準聽了你這番話，她什麼都順著你。陛下……別以為我不曉得陛下教了你什麼！」
一處幽靜的別院，傳來瓷器破碎的聲音，商太孫再一次被一陣瓷器的攻擊趕出門去。
「哪能呢，你外祖母跟我同甘共苦，以前窮的時候，什麼好東西都可著我，我豈會弄幾隻小妖精來戳她的心？阿澤，沒有你外祖母幫襯，我走不到今日。」
不是誰都能安慰顧天澤受傷的心，比如顧天澤會寺廟的路上，在一處溪邊歇息，恰好碰見一位衣著華麗，姿容明艷的少女。從她驚訝的臉上看得出，她認識顧天澤。
有顧天澤護著，蔣家應該無憂的。
寧遠侯雖然在東北響噹噹，但同王譯信此時的官位，權勢相比還大大的不如。
顧天澤眼瞼一番，「如果她是，以我的性情，能讓她在關外待上十幾年？關外不比京城，貧乏得很。」
蔣大勇當時撇嘴，說得好像顧天澤會故意尋死似的，不過女婿的話，他倒是記在了心上，完全把阿澤當作自家小子看待。
同時，蔣大勇出身草莽，同誰都能稱兄道弟，拉著伙夫都能閑話家常，很多人願意為他效死命。
「帶走！」
「阿澤，你就不覺得遺憾？」
「……」
「帶走！」
眼圈泛紅，略帶委屈的小臉極為讓人疼惜，乾元帝對寧遠侯是很看重的，也記得乖巧的劉明珠，道：「阿澤一向粗魯，你別在意他。」
「顧……顧大人英偉不凡，臣女怎敢說他不好。」
顧天澤一手撥開少女的胳膊，側身讓過，順勢把她的手臂反綁在身後，少女側頭正好見到顧天澤俊秀的臉龐，鼻尖能嗅到他身上的味道，俏臉微紅，明https://m.hetubook.com.com亮的眼睛盛滿薄怒，不知是因為顧天澤忘了她，還是被顧天澤如此無情的對待。
他是野路子，領兵打仗憑直覺，便是強逼他，他也說不出打勝仗所用的兵法，反正他就是能打贏。
乾元帝被顧天澤拽著，不滿的埋怨，「您怎麼總是好奇無聊的事兒？真不曉得有什麼可看的。」
「顧天澤，你不能讓你手下對我！」
既然識破顧天澤的身份，他便不能放任少女回京。
顧天澤受過最正統的培養，在兵法上有獨到之處，當然每個名將都缺不了直覺，顧天澤比蔣大勇更有理性，並不過分依賴直覺。
「是。」
「他們的婚事是陛下御賜的，成親之時震動整個京城，天下人此樁姻緣都有所耳聞，劉小姐在寧遠就沒聽說么？關外的消息竟然閉塞到如此地步，著實讓本官意外。」
阿二不再遲疑，伸手去捉少女，誰知少女身手敏捷，躲閃開，她揮拳直奔顧天澤，「混蛋！」
王芷瑤慢慢的合上眼睛，明日，還有一日！三少，你該在明日出現的。
「陛下！」
便是自私，也是如此可愛。
「我記得！」顧天澤冷漠的說道：「劉明珠，我姑姑很喜歡你，你娘同她是手帕之交，六歲時，在宮中見過。」
砰，她身體向前搶了一步，整個人趴在地上，顧天澤突然用力推開了她，手臂和膝蓋磕破了皮，火燒火燎的很疼，此時從一旁的樹林中衝出幾名丫頭婆子，還有兩三個侍衛，「小姐！」
劉明珠淡淡一笑：「若是方才曉得此事，少不得要同顧大人說一句恭喜。」
這丫頭……王譯信心似被攥緊了一般，沒準才是瑤兒的勁敵！
門后，王芷瑤嬌笑道：「什麼時候你下棋贏過我，什麼時候你再進門，我記得，我夫君是……高手來著。連我都贏不了的人，斷然不會是他。」
少女抬頭時，見顧天澤冷峻的臉龐，從他眼中看不到任何的後悔以及相逢的喜悅，「你怎麼能忘得如此徹底？」
乾元帝拍了拍顧天澤的肩頭，「也是，看你對瑤丫頭的在意，她的一腔鍾情是沒地方訴了，可惜啊，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顧天澤盤膝坐下，小聲道：「姑父怎麼玩都成，但若是讓小七誤會了我，我是不依的。」
顧天澤從哪方面來看都比定國公其餘兒子高出許多，謀略，膽識，忠貞，心計，甚至孝心樣樣不缺，定國公不曉得ｈttｐs://ｍ•ｈeｔuｂoｏｋ.ｃom•ｃoｍ惜福啊，也好，阿澤有他和王老四看著，總比在定國公面什麼都得不到要好。
蔣大勇一巴掌拍在顧天澤肩頭，斜眯著眼睛，道：「你不必太感激我，我給你的，一半是因為你娶了小妞妞，二來你比我家小子適合。阿澤，你比他們都適合適合，否則我也不會越過他們，把一切都留給你。」
顧天澤扶著乾元帝的胳膊，王譯信橫跨一步擋在劉明珠面前，「劉小姐初來乍到，此地不是寧遠侯府，因陛下聖駕再此停歇，侍衛防範很嚴，還請劉小姐莫要亂走。」
蔣大勇撫掌大笑，直到顧天澤身影在天牢消失，他的笑聲還充斥著整個天牢，「有趣，有趣。莫怪陛下願意逗他。」
「那小子是有良心的人。」
顧天澤生而富貴，貴公子一般凌駕于軍中將士之上，但別以為顧天澤的麾下就不會真心追隨，他的能力，武功，戰法，以及跟隨顧天澤會有極好的前程都讓將士們樂意聽他的號令。
乾元帝聽聞顧天澤帶回來寧遠侯的家人，微微愣神，「謹之，扶朕去看看。」
這回換王譯信愣神了，劉明珠說完此話后，轉身離去。
蔣大勇還向顧天澤眨了眨眼睛，隨後嚴肅了幾分，「誰也不曉得王老四能不能一輩子疼愛護著小妞妞，阿澤，我把她交給你，我相信你比我的混帳女婿強，起碼不會出爾反爾，故意噁心髮妻。」
顧天澤曉得同蔣大勇夫妻患難見真情比不了，「便是不如外公，我也不會辜負她，小七對我很重要。」
乾元帝便以重鎮地名寧遠封他為世襲侯爵。
蔣大勇摸著腦袋，得意的笑道：「沒想到我還同陛下想到一起去了？王老四偏心的名聲足夠響亮，不過，他偏心小妞妞，我就當看不到了。」
「外公，我走啦。」
他們是同道中人。
乾元帝悵然道：「天意，沒想到朕竟養出一個情種來。母后打過朕，罵過朕，也教過朕，可惜朕無法做到守著你姑姑一人，朕不是怕大臣們議論才納妃嬪，而是朕喜歡她們，喜歡她們的身體，喜歡她們爭寵的手段，挺有趣，也挺可樂的。」
王譯信一向清高，端著謫仙人的派頭，誰知他竟然會用自己的官位逼迫一個小姑娘。
「哦？」乾元帝挑起眉梢，「阿澤從哪裡看出朕是玩兒？寧遠侯也是朕的股肱之臣，哎，手心後背都是肉，朕也不好只厚待一個。」
「陛下！」
寧遠侯？
「男人嘛，誰不想hｔｔｐs://m•heｔｕbｏｏk.ｃom•ｃｏm左右擁抱？總是愛看漂亮的女子，但是……行事得有分寸，得有良心。」
阿二等人很快把寧遠侯的家人制服，又查看四周並無漏網之魚，一群人返回山上的寺廟。
「陛下年輕時候，風流得緊。我也曾做過他的侍衛，當年的姐兒都愛陛下，便是他不袒露皇帝的身份，也有不少姐兒被他迷得神魂顛倒。」
劉明珠沒想到還能見到乾元帝，揉了揉發脹的胳膊，福身道：「臣女拜見陛下。」
……
「陛下！」
「可那又怎麼樣？」
「我岳父也是多事，他怎麼就不懂，劉明珠再好，就算同我一起長大，我不喜歡，就是不喜歡。」
「是不是顧伯母又傷了你？」
劉明珠分析得出，明日只怕是太后的末日。
少女嬌艷的臉龐露出幾分不悅，「你竟然把我忘了？」
「您還沒偷看夠？」
「姑父該明白的，什麼樣的女子我沒見過？」顧天澤的左手放在胸口，眼瞼低垂掩藏起眼底的深情，「她是唯一一個，只有她能住進來。」
王譯信板著臉，臉上的傷痕雖有損他俊美無雙的謫仙姿容，但也凸顯幾分崢嶸，凜冽氣息，「兒女情長不在此時，政事要緊。」
顧天澤眯起眼睛，她怎麼會知道？
蔣大勇有幾分陶醉，顧天澤錯愕了一會，「您享用了？」
寧遠侯一直為乾元帝鎮守東北重鎮，是防止韃靼作亂的鎮守將軍，十年前寧遠侯曾指揮過一場很大的戰役，一舉殲滅韃靼的精銳，讓其這些年都無法再興兵犯境。
他至今想不通，定國公怎麼就能捨棄一個孝順能幹的兒子？
「這話陛下也說過。」
「我不會移情別戀。」
乾元帝多了幾分明悟，又看了一眼如同出鞘長劍一般冷傲無情的顧天澤，想到生死未卜的瑤丫頭，他確實不適合在此時過於關注劉明珠，「阿澤，你同朕回禪房。」
但凡顧天澤喜歡的人，都會被他護著，顧天澤就如同霸道的獅子不准許任何人窺探自己鍾愛的人。
「她不是你的初戀？」
「是。」
顧天澤心中本能不悅，也許寧遠侯是四皇子的人，對眼前的少女更是看不上了。
「行了，你這話對我一個老頭子說作甚？」
「姑父……」
他比定國公威信還要高。
王譯信勾起嘴角，「劉小姐是聰明人吶，實不相瞞，本官添居吏部尚書，獲封世襲侯爵，最重要的一點是，本官是阿澤的岳父。」
「哈，阿澤真真是一點憐香惜玉的心都沒有，把明珠ｈｅtubook.ｃoｍ.ｃｏm都綁成粽子了。」
蔣大勇能在乾元帝手下混得如魚得水，自然有一套獨特的察言觀色的心法，顧天澤來天牢時心情並不好，許是在定國公那裡受了委屈，蔣大勇如果不趁此機會讓阿澤把自己當作親人看，他這些年就白混了。
劉明珠本身也受過極好的教養，有貴胄小姐的傲氣，面對王譯信的警告並沒露出怯懦，反而落落大方的福身一禮，「大人對陛下忠心一片，也該明白寧遠侯上下也是效忠陛下的。」
「阿澤！」
「……」
在皇宮長大的顧三少如此純情，真不知道陛下怎麼養的。
西寧公蔣大勇比定國公出身低很多，又不是皇親國戚，因為性情粗狂，鄙俗，戰功總是被文臣們議論是得天幸而得，然而在軍中，尤其是中低層的將士眼中，蔣大勇是傳奇，是他們的榜樣。
「你說朕封他為國公的話，他顯擺得只怕會更多。」
「你……」
王譯信曾同蔣大勇私下說過，請求蔣大勇多多關愛顧天澤，蔣大勇還記得女婿意味深長的話，『多些親情的牽絆，阿澤會曉得世上有很多人離不開他。』
雖然欺負小姑娘非王譯信所願，但他也不能眼看著劉明珠用童年的事兒勾起顧天澤的回憶，受女子愛慕的眼神多了，王譯信自然能分辨得出，劉明珠對顧天澤的好感。
「遵旨。」
「阿澤……」乾元帝半邊身體的重量壓在顧天澤身上，低笑道：「真沒想到你岳父還有如此細膩的心思，哈哈，他顯擺官職爵位時，哪是謫仙？不行，笑死朕了。」
如他所言，除了乾元帝之外，無人能打壓他在軍中的地位。
「你知道我家老婆子長得不好，脾氣不好，性情也不好，力氣還很大，所有人都為我抱屈，年輕剛得勢之時，很多人給我送美人，真真是嬌嫩得如花一樣的美人，手摸上去比絲綢還柔軟細滑。」
少女眼底的薄怒盡去，閃過幾分同情之色，柔聲說：「總有一日會好的，阿澤……」
只要能打勝仗就是好將軍，就有人追隨，如果蔣大勇總是吃敗仗，他性情在隨和，也不會有人樂意跟他。
蔣大勇一臉感慨，眼底閃過幾分的遺憾，「你和小妞妞的經歷還是少，說實話看你們現在我不擔心，然而將來……再過上幾年，阿澤，我希望你記得小妞妞是你的髮妻，註定同你白頭到老的人。」
沒想到四皇子登基，竟然把寧遠侯都從東北調回京，想來此人是接替外公掌控五城兵馬司的。
阿二上前，少女向後退了hｔｔps://wwｗ•ｈｅtubｏｏk•cｏm.ｃom幾步，厲聲道：「不得動手，我……我祖父是寧遠侯，我父親為侯府世子……」
顧天澤俊臉一紅。
「……」
顧天澤可是乾元帝手把手教出來的，蔣大勇就不信乾元帝會忘記把床上功夫交了他。
顧天澤再也忍不住蔣大勇的『豪放』，起身向牢房外走。
「嘿嘿。」
「我有分寸，多謝大人提醒。」
顧天澤聲音更為冷漠，漠視一切，「我有準許你叫我阿澤么？下次再聽見你這麼叫，寧遠侯……親臨也保不住你。」
顧天澤一甩肩膀，乾元帝跌坐在蒲團上，可就是如此，乾元帝還是笑不可知，顧天澤冷哼一聲，「您別玩啦。」
見顧天澤臉比紅布還紅，蔣大勇大有深意的笑道：「陛下皇孫也不有不少，不過我猜想，他最想抱抱阿澤你的兒子，你同小妞妞得努力了，小妞妞是我外孫女，有我的血脈，她生得兒子都是頂呱呱。」
「都帶走。」
把一切留給顧天澤，只因為……顧天澤能做到，順便也可給兒孫留一份香火情，他也該為子孫們謀劃一番了，不願意看到他故去后，蔣家因為沒有領軍人物而落魄。
「謹之，當年皇后同朕誇耀過，阿澤同明珠是……」
他看似擁有一切，橫行無忌，但卻是一個最孤獨的人，所有人不是羡慕嫉妒他，就是想從他身上得到好處，小七接近他時候，也沒安什『好心』，可她就是有辦法撩撥他的心弦，讓他忍不住靠近，遠離曾經一個人鮮衣怒馬的日子。
劉明珠嬌憨中帶有幾分小埋怨的模樣逗笑了乾元帝，「你呀，同以前一眼，沒怎麼變。」
「所以您說我和小七的經歷不夠？」
「孫子們雖是齊心，但我也不好總是偏心小妞妞。我疼她毋庸置疑，也得為蔣家將來考慮。我可學不來王老四，疼一個，扔下一個。」
乾元帝示意懷恩給劉明珠鬆綁，「朕記得你，皇后曾經留你在宮中半月。」
乾元帝去世后，王譯信就再沒有關心朝堂上的任何事，孤身守在妻女墳前，日子過得越發的孤寂，難捱。
蔣大勇雖然把軍中的人脈資源留給顧天澤，可他並沒教顧天澤怎麼治軍，不是他忘了傳授顧天澤統兵的經驗，而是他同顧天澤的路數不同。
原來，他們躲在禪房的窗口偷偷的聽著外面動靜，當然興趣盎然的只有乾元帝，顧天澤是一臉的不耐煩。
「……」
「子非魚，焉知魚之樂。」乾元帝道：「朕不逼你，阿澤，只要你開心就好。」
「去年迎娶本官愛女，他們關係極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