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等等吧，我幫你們問問。」
姜大水道：「縣裡這次到了五千萬，我們才申請一百萬救濟款而已，這麼個小事你怎麼定不了？」
下午。
「這件事以後再說。」
「我們鄉去年乾旱，受災十分嚴重啊，看著鄉親們的日子一天不如一天，鄉領導都很著急，你也知道我們這邊靠的就是畜牧業，環境災害一來，那是直接會影響到鄉親們生存問題的，今年看樣子情況也十分不好，難，難啊，所以我們鄉想申請一批救濟款，一百萬就夠了，這點兒小錢也沒必要麻煩我們家芳芳，她工作也忙，你說是吧？所以就跟你打個招呼。」
進來的是一個黑臉的小老頭，後面還跟著幾個人，應該是村裡的村幹部，進屋后他們反倒還挺橫，「董縣長，為什麼我們村的錢還沒有到？這都多少天了？還沒有批下來？我們都已經揭不開鍋了啊！」
董學斌笑道：「這個我明白。」
過了幾分鐘再打才通。
「聽說你回來，不少人打電話到我這兒，都說要請你吃飯，有衛生局的柳主任，工商局的陳……」
「你們經費不夠下什麼訂單？誰答應給你們撥款了？」董學斌蹙眉道：「還先斬後奏是吧？」
董學斌問，「您看這錢到底是該？」
要錢！
姜芳芳看看他，「你不在的這些天，財政局挺亂的。」
姜芳芳抬頭道：「請進。」
許學龍坐下后，就開始訴苦了，「最近民政局的同志hetubook.com.com都情緒很大，沒別的，所有縣直局委辦各個部門都有車，就連文化局也有一輛大金杯，可惟獨我們民政局一輛車都沒有，出門辦事工作太不方便了，我也不是給我自己要車，我是為了局裡的工作開展，咱們縣的路不好走，坑坑窪窪的您也知道，唉，看著大家天天都等著自行車出去辦事，我心裏不是滋味兒啊。」
就他媽知道要錢！
可剛一回自己辦公室還沒開門，屋裡就傳來電話的響聲，也不知道打過多少次了，進去后，董學斌抬手接起來。
「不夠啊，遠遠不夠，都是進口的設備，起碼要幾百萬的。」
董學斌往辦公室外走，那邊有人也開門進來了，一看，是副縣長慈伯陽，慈伯陽是蒙系的幹部，倆人之前也發生過一些不愉快，關係很一般，見了面也就是點點頭，算是打了個招呼。
「都找到你那兒去了？」
姚翠悄悄道：「這還不算什麼，我聽說下面還有人托關係托到了蒙書記的父親，蒙書記父親愣是來了縣委跟蒙書記要錢，蒙書記沒給，好像還被老人家罵了，這都……唉，沒法說了。」
董學斌一看，乾脆就不接了，坐在那兒抽煙。
而且話里話外似乎總拿姜縣長壓自己的口氣，讓董學斌聽著很不舒服，他心裏清楚，要是姜芳芳答應了，這個姜大水怎麼可能還會給自己打電話？錢早下去了，肯定也hｔtps://wｗｗ•ｈetubｏｏk•coｍ.cｏｍ是姜縣長不同意的！
董學斌懶得廢話了，直接掛掉了電話，都什麼跟什麼啊。
「對了學斌。」
許學龍看看他，「董縣長，申請我們已經報上來了，不過一直都沒什麼消息，你看是不是……」
董學斌不說話。
董學斌深以為然，接過水杯道了謝。
「嗯，自己注意身體。」姜芳芳關心了一句。
「你們急我也沒辦法，這都得走程序一步一步來的。」
電話剛一掛，鈴鈴鈴，鈴鈴鈴，居然又響了，董學斌怕有什麼急事，也不可能不接，就拿起話筒。
姜大水嘆氣道：「一言難盡，一言難盡啊。」
「是我，你哪位？」
「董縣長，我們……」
「有你把關我也放心。」姜芳芳放下文件站起身，拿著暖壺給他倒了一杯水，「一筆錢，暴露了很多問題啊。」
這哪門子親戚？
姜芳芳清冷的一點頭，「嗯，我和蒙書記這裏也差不多，一波一波的人，你這次回來也清閑不了了，先有個心理準備吧。」
麻痹！一個個地都要瘋啊？？
關上姜縣長辦公室的門，董學斌走了。
姚翠道：「剛接了一個小學同學的電話，非讓我幫著跟你說說，給他們鎮子里撥一個什麼農業款，我說了半天才給推了。」
「可沒有，設備問題是早就說好了的啊，慈縣長很久之前就應給我們了，現在縣裡到位了這麼多撥款，我們想著肯定縣裡肯定會解決和圖書我們的經費問題，也不是很多嘛，就先下單了，畢竟都是進口設備，要提前訂的。」
「嗯，你哪位？」
又是來要錢的？這幫人啊！
「翠兒，忙呢？」董學斌道。
許學龍沒走，「我們民政局也是縣政府的直屬部門，縣裡不能厚此薄彼吧？幾輛車也沒多少錢，現在縣裡財政也很寬鬆，總不能讓我們……」
不過比較是跟姜縣長有關係的，董學斌說話也客氣了些，道：「這樣啊，嗯，您有什麼事嗎？」
「喂。」
董學斌也就告辭了，「那我先回去了。」
一點半。
「哪兒啊。」姚翠無奈，低聲道：「是不是姜縣長的親戚給你打電話了？都是胡扯，就是幾天沒下雨而已，讓他們說的天花亂墜的，前些天清水鄉的人也來過財政局呢，鬧了半天。」
「都給我推了吧，說我身體還沒康復。」
三表叔？
「董縣長，您回來了？」
小老頭理直氣壯道：「鎮長說了！縣裡沒同意撥款！他們也沒錢撥給我們！我們只能來縣裡要錢！」
「我是衛生局的老柳，董縣長，不知道我們那筆經費什麼時候能下來？那批設備很重要，對咱們縣醫療水平的提升會有重大幫助，我們前些日子訂單都下了，可錢卻一直沒到位。」
可本以為不接電話還能躲個清閑，可沒過多久，敲門聲卻響了，董學斌說了聲進來，門一開，民政局局長來了。
董學斌道：「我會考慮的，你先回去吧。」
「你好和圖書你好，我是清水鄉政府的工作人員，我叫姜大水，是你們姜芳芳縣長的三表叔啊。」
還沒說完，咚咚咚，又有人敲門了。
董學斌嗯了一聲，「我聽說了，都是來申請撥款的吧？」
縣政府，姜芳芳辦公室。
「還是撥款的問題，我們那裡真的很困難，答應的獎金也一直都沒發，現在同志們情緒都很大，您看……」
有人敲門。
你可真敢開口啊你！
電話佔線。
他們縣的幹部，目光確實有點短，平時也沒見辦什麼正經事，一個個都坐在辦公室里穩當著呢，出門也是派頭極了，可現在一看到錢，一個個倒是全都坐不住了，跟一頭頭餓狼似的。
「姜縣長。」
「鄉親們和鄉領導都很著急啊，我們等不了了。」
董學斌開門出去。
掛了手機，桌兒上的電話又響了。
董學斌還沒讓他進來，門就已經被人從外面推開了。
要錢！
「既然慈縣長應的你們！你找他去！」
董學斌道：「您說吧，我聽著呢。」
一百萬還是小錢？
董學斌蹙眉道：「你們村？去找鄉鎮！這裡是縣政府！」
「辛苦你了，對了，清水鄉那邊的情況你了解嗎？真的受災很嚴重？」
「可單子都……」
「你們衛生局沒經費？」
咚咚。
「怎麼了？」
「是許局長啊，請坐吧。」董學斌看看他，還是第一次見，開會的時候雖然應該碰過照面兒，但沒什麼印象了，「有事？」
「我董學斌。」
「好，和*圖*書那我明白了。」
姜芳芳告訴他道：「我跟蒙書記的意思是明天常委會上討論，再決定這筆錢到底該分幾個方向操作，這個會很重要，所以我才讓秘書叫你回來，不過雖然錢的方向還沒定，但可以肯定的是，一般的改善型撥款是不會落實下去的，比如蓋宿舍，比如裝修教室，比如添置設備，很多都沒這個必要，錢還是得用在刀刃上，我跟蒙書記單獨碰過頭了，大概都是這個意思，你心裏也有個數兒，這個口子不能松，否則開了一個先例，剩下的也不好處理了，畢竟咱們財政有限。」
董學斌一聽，頓時搖搖頭，「這都什麼人啊。」
唧唧咕咕說了好半天，董學斌才掛了所謂姜縣長三表叔的電話，想了想，就給姚翠打了一個。
有些面子能給，有些面子卻不能給，如果真是十萬火急的錢，縣裡早批了，可如果是可給可不給或者甚至是一些莫名其妙的由頭來要錢，就算託了關係領導也不好給的，會讓人戳脊梁骨的，更何況還是這麼個敏感時期，董學斌也能體會到蒙書記和姜縣長的難處，確實不好辦。
「不止一次了，前陣子我家親戚都來過，給我爸我媽煩壞了。」
董學斌道：「這件事我一個人也定不了。」
「董縣長，我是民政局的許學龍。」是個中年男子。
「慈縣長，有事嗎？」
「是董縣長嗎？」
簡單交了心，把事情說開了，董學斌也就放鬆了下來，談完了私事兒，倆人也聊到了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