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肖月華緊緊握著話筒，神情拘謹地叫了一聲。
「和肖月青一模一樣。」林秀秀微微笑著，神情中卻帶著一絲惆悵：「對風小雨盲目信任。」
「一般如此。」林秀秀微微搖頭：「要想長久就不能按照一般思維，唱戲的腔，廚師的湯，都是同樣重要。」
「葷湯不按比例。」風小雨一邊說一邊拿過一隻老母雞和一隻鴨，隨手用刀把胸脯肉和腿肉刮下來，然後把兩個骨架和一些豬腿骨扔進另一個湯罐，加上水，加熱，繼續說道：「熬葷湯關鍵是把幾種味道融合進去，讓人回味無窮。」
「那個小丫頭並不像表面那麼簡單。」時宜封深思著說道：「我和她較勁的時候，你們看到那些服務員在幹什麼？」
「過一會再放點雞鴨肉茸進去。」風小雨擦了擦手：「你們兄弟兩看著，只要湯有點渾濁就加一點，提取雜質，保持透明就可以了。」
「唉。」林秀秀忽然嘆息了一聲。
「我發現一個大的問題。」風小雨喝口茶，眉頭緊皺：「對付秦天柱等人，是在揚州大賓館，材料隨便用，海參鮑魚燕窩魚翅都可以，可這是在小縣城，原料缺乏不用問，即使現在用高檔原料勝了這一次，以後經營卻是大問題，小地方菜肴要求的就是價廉物美，現在必須用當地比較低廉的原料做出高檔美味。」
「是啊，是啊，一群鄉下丫頭，沒眼光。」有人附和，安慰著時宜封，如此出類拔萃的青年在公共場合得不到女孩的另眼相看簡直就是太沒面子了。
風小雨和林秀秀相互看了一眼，苦笑了一下，肖月華卻沒有在意，沉浸在姐妹相見的喜悅中：「姐，你知道啊？」
「怎麼啦？」美女嘆氣總令人心動，孫祥和和-圖-書風小雨還有肖月華一起看著林秀秀。
「可以。」林秀秀隨口報了個電話號碼，指了指吧台上的座機：「自己打。」
「其他的要分幾次加入嗎？」方舉輕聲問，他學過吊湯的理論，平時也做過一些，可真正的高湯還是要言傳身教。書本永遠是教條的記憶，代替不了經驗。
「藏龍卧虎？」時宜封掃了一眼身邊的人：「我看那一堆男女有龍鳳之姿，不可大意，現在就回去讓福運飯莊認真對待，別真的讓我擦桌子去。」
「方寒，方舉。」風小雨大聲喊道：「把蘑菇，香菇，雞腿菇，竹筍，黃豆芽這些素的原料拿過來。還有倉庫里的一些桂花瓣。」
大門外不遠處，時宜封回頭望了望祥和酒樓顯眼的招牌，眉頭微微皺了皺，旁邊一人輕聲說道：「時宜封，看什麼呢，那個小丫頭不知天高地厚，何必與她一般見識，福運飯莊的老師傅原來就是這邊過去的，那樣的好手小縣城想找也找不到，他們怎麼會勝過福運飯莊。」
眼看著時宜封等人惴惴不安地走了出去，肖月華開心地大笑起來：「時宜封，有什麼了不起，看你那樣，別人怕你，我一個鄉下丫頭也用不著拍你的馬屁。」
「不是準備好了嗎？」林秀秀疑惑地問：「一個小小的宴會，用不著那麼費心吧。」
「這不是大城市，每個人還是喜歡油膩重一點。」風小雨又搖了搖頭：「嘴裏太淡，客人也不喜歡。」
「難做也得做，而且要做好。」風小雨苦笑了一下：「福運飯莊的兩位老師傅不僅來自大城市淮安，而且在這裏幹了很久，有高超的手藝和當地食材運用的經驗，不可小視。」
「那你說怎麼辦？」林秀秀略顯煩躁，用和-圖-書
力揮了一下手：「雞鴨和骨頭吊湯太普通，素湯又太淡，總不能把兩種湯熬好倒在一起吧。」
廚房間，風小雨對著一堆原料獃獃出神，許久，林秀秀端過一杯茶，輕聲問：「怎麼啦？對付秦天柱他們也不見你如此費神。」
「難道祥和酒樓藏龍卧虎不成。」身邊有人發出疑問。
「姐，我是小華。」肖月華聲音充滿驚喜。
「太好了。」孫祥長長吸一口氣：「就憑這兩種湯，我們祥和酒樓完全可以在林春縣城屹立不倒。」
「沒那麼容易。」風小雨搖了搖頭，看了看前面遞進來的菜單：「上客了，你們忙吧，我再想一想，做幾道價廉物美的菜肴，無論高檔中檔還是低檔，都不能輸給別人。」
「在幹活。」一個人介面說道：「有什麼奇怪的。」
「可以用素一點的湯。」林秀秀眼前一亮：「你不是會做文思豆腐的湯料嗎，堪稱一絕。」
「看好了。」風小雨一邊在湯罐中加入原料，一邊說著比例：「蘑菇二斤，香菇一兩……記住了，比例錯了熬出來的湯就失去了特色，甚至會適得其反，很難喝。」
「我笨，記下來慢慢琢磨。」方寒呵呵笑著：「風大師傅，還有葷湯呢，按照什麼比例？」
「對啊。」風小雨忽然拍了一下案板，嚇得廚房間的人吃了一驚，他大聲笑道：「就這樣，一個葷湯，一個素湯，油膩的就用葷湯，味濃滋潤，清淡的菜就用素湯，清爽香鮮。而且按照比例搭配，可以調出不同味道。」
「我們在福運飯莊和大堂經理說話的時候那些服務員又在幹什麼。」時宜封繼續提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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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我真的錯了。」肖月華臉色有點不好看：「時宜封是個有身份的人，當和-圖-書然千方百計要勝過我們，無形中多了一個仇家，不大好。」
「姐。」肖月華忙碌了好幾天，林秀秀一提醒，才忽然想起肖月青，期望地看著林秀秀：「我記得你說有我姐的號碼，可以通電話嗎？」
「用豬腿骨和雞鴨就可以了，一般飯店都是這麼做的。」孫祥在一旁插言。
「好，來了。」方寒和方舉兄弟兩動著麻利迅速，如此學習絕活的機會千載難逢，他們怎麼能不多多賣力。
「咱們是老鄉。」風小雨神情也有點尷尬：「相互了解，當然信任，怎麼叫盲目。」
「不。」時宜封眼中寒光一閃：「我看得出來，祥和酒樓那些服務員是懼怕肖月華，如此年紀竟然有這樣的管理能力，這祥和酒樓不可小視。」
「在縣城，風小雨回來了，安排我在這邊上班。」肖月華望了風小雨和林秀秀一眼，聲音低了狠多：「還有一個漂亮姑娘。」
「這點確實難。」林秀秀柳眉微皺：「巧婦難做無米之炊。」
「如何才能燉好一鍋獨樹一幟的湯呢？」孫祥也猶豫起來。
「那些人都在看著你。」另一個人脫口而出：「這邊的服務員也太沒眼光了，連你這樣英俊瀟洒而且大名鼎鼎的人竟然熟視無睹。」
方家兄弟按照吩咐，謹慎地操作著，大約一個小時過後，葷湯的肉香和素湯的清香一起飄逸，廚房間空氣中立即充斥著令人陶醉的氣息。
自信需要強大的實力支持，一個淮揚菜廚王級別的高手，在一個小縣城如果都不自信也無法混了。
電話那頭忽然沉默了一會，肖月青語氣淡了很多：「是林秀秀吧。」
「記下了。」方寒迅速掏出一個小本子，用筆記下。風小雨笑著拍了一下他的腦袋：「你倒機靈，和圖書我在揚州研究了一整天的東西，你幾筆就掌握了。」
「小華。」肖月青話語也激動起來：「你在哪打的電話？」
風小雨揚了揚手，欲言又止，林秀秀衝著他緩緩搖了搖頭，輕聲說道：「許多事是瞞不住的，肖月青那麼聰明，或許早就知道了，況且我們就是在大明寺認識的周宇飛，他不可能不告訴肖月青。」
「姐……」肖月華眼角看到服務員和孫祥等人臉上的微笑，立即拉長聲音，撅著嘴說道：「我又不是小孩，用不著你嘮嘮叨叨，我掛了啊。」
「我和林秀秀是朋友，怎麼會不知道。」肖月青情緒可能恢復了一點，傳來一陣笑聲：「我讓他們去的，你可要聽他們的話啊，不要調皮搗蛋，你那性格我知道，現在大了，收斂一點。」
「還好，我們這裏的設備不錯，開兩個湯鍋也可以。」孫祥欣慰地笑了笑。小縣城原來用的還是炮台灶，焼焦炭，這幾天林秀秀又讓人運來一些高壓煤氣灶，還有兩台柴油灶，另外還有幾個專門熬制湯的大湯罐，不鏽鋼，又大又粗。
「誰呀。」是肖月青的聲音。
「不一定是仇家，說不定是冤家呢。」林秀秀忽然咯咯嬌笑起來：「肖月華，用不著擔心，要是這點困難都客服不了，風小雨就不叫風小雨了。」
「我想過。」風小雨望著爐灶上還在不斷熬制的湯鍋：「在揚州可以用乾貝蝦籽等原料調製鮮味，這裏只有簡單的雞鴨魚肉，很難。」
肖月華不說還好，話音剛落，大廳里響起一陣大笑聲，風小雨一邊笑一邊搖頭：「真拿你沒辦法，我還是到廚房準備明天的酒宴吧。」
風小雨的話時宜封聽得清清楚楚，臨走時還望了風小雨和林秀秀幾眼，一個俊秀一個艷麗如ｍ•hｅtuｂoｏｋ.cｏm.coｍ花，相貌還可以，如果說是作為廚師，就看不出什麼特別之處了，要是說手藝超過一些老師傅更是令人難以相信，但他們的臉上為何如此自信。
這就是風小雨的優點，對待任何一位競爭者都是全力以赴，從不掉以輕心，這也是他一步步走向成功的基礎，可是，憑藉艱苦的努力就一定能保持不敗嗎？面對強手如雲的廚王大賽，風小雨將印證這一點，但結果卻是他做夢也想不到的。
「你別得意得過早。」風小雨笑著說道：「如果輸了你就要去擦桌子了。」
「小火燒幾分鐘，保持輕微的沸騰，這樣的湯才能味濃，色澤清澈透明。」風小雨把一些雞茸放進湯罐，稍微加熱片刻，用細細的篩子撈出雞茸，轉臉對方家兄弟說道：「還可以把味道融進湯里並且帶走雜質。」
說完，啪的一聲肖月華掛了電話，姐姐也真是的，電話聲音這麼大，當著大夥的面竟然當自己是個小孩子，豈不讓人笑話，她鼓著腮幫掃視一眼，氣鼓鼓說道：「你們看什麼，有什麼好看的。」
風小雨把雞鴨的胸脯肉和腿肉扔給方寒兄弟兩：「斬成茸，細一點。」
「可以先從基本的湯入手。」林秀秀不是外行，輕聲分析：「每個飯店都有一個專門熬制調味湯的鍋，只要調味湯做好就有一大半勝算。」
方家兄弟兩基本功倒是紮實，風小雨在葷湯里加入蔥姜和料酒，湯剛剛開始沸騰，兄弟兩已經把雞鴨肉斬成細茸。
「不能大意的，小心駛得萬年船。」風小雨思索著搖了搖頭：「肖月華剛才和時宜封較勁，時宜封可不是個傻瓜，一定看出點什麼，回去就會讓福運飯莊倍加小心。」
「我們會輸嗎？」肖月華搖了搖頭：「我相信你，絕對不會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