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渡海東征
第355章 計取遼陽

前面出城的肯定是豪格與他的手下精銳,放過前面這些,避免清軍困獸之鬥。
遼河上,一支由百多條船組成的艦隊出現,高高的桅杆上掛著的是九頭鳥的大旗。雖然不是四桅的大戰艦,可船上也依然裝載著許多火炮。
劉鈞聽到這消息,絲毫不以為奇,晚上派人入城,其實就是為了給豪格再增加點壓力。代善的五千人馬還在遼河西岸,劉鈞並不想強攻遼陽。就算火炮能破開城牆,可與城中的萬余清軍硬戰,韃子肯定會魚死網破,劉鈞已經在遼河西岸損失了三千多人馬,不想再多受損失了。
「楚國公派我等前來通知爾等,黃台吉已經被我明軍陣中斬殺,現在給爾等一個機會,限你們三日內棄械投降,如若不然,三日後定踏平你們。」
遼陽。
「差不多了,動手。」傅山親自坐鎮北門,當他看著已經有將近五千騎出城后,便下令動手攔截。
甚至他還已經知道了他們的身份,隨皇上一起返回遼陽增援的上三旗勇士們。現在,這些勇士卻全都死在了這裏。
清軍一陣騷亂。
許久之後,豪格召集城中的將領,向他們下達了命令。
天亮之後,劉鈞下令炮轟遼陽。
代善下令退後十里紮營,然後派出數支輕騎,讓他們想辦法回遼陽附近,打探情報。
部下的心意他其實明白,他們想要勸他回瀋陽爭奪皇位。若是最些年,代善確實會對皇位有覬覦之心,但現在,已經五十多歲的代善卻沒有這種念頭了。
「有四千多具無頭屍體。」屬下報告。
代善身邊的兵並不多,也就五千騎。他來的時候,本以為帶五千騎來足夠了,有他的五千騎加黃台吉的五千騎,一萬騎精銳增援遼陽的豪格,憑城而守足夠了。只是怎麼也沒想到,皇上居然如此大敗,他甚至都想不明白這一切是怎麼發生的。
豪格在屋裡不停的踱著步。
正因為想不明白,他也不敢帶著這五千人冒然出動。況且,hetubook.com.com遼河已經被明軍艦隊封鎖,他這五千人想去遼陽都過不了河。
「告辭!」三名清軍策馬離開,代善任由他們離開,一直緊盯著那件龍袍。
豪格面對著城外的明軍,有種發自心底的畏懼。見識了明軍攻城火炮的犀利之後,他清楚的知道,如果沒有援軍,就憑著他手下的這點兵馬,肯定守不住遼陽。
那是一件龍袍,黃台吉的龍袍。
代善沉默,腦中有些混亂,心中帶著驚恐顫粟。這些屍體雖然沒有腦袋,沒有鎧甲,可他依然能一眼看出來,這些都是八旗勇士。
最後他搖了搖頭,情況不明。
這個時候,一騎快馬來報。
想來想去,代善決定還是先回錦州把兩紅旗的兵權控制在手,如此一來,只要握緊了兩紅旗的兵權,不管誰當皇帝,都得先問過他。
明軍艦隊中一條小艇駛靠西岸,然後三個人牽著馬上了岸,騎乘而來。
代善心裏越發的不安,明軍的艦隊駛入遼河,還封鎖了遼河,這個情況很不好。
一發又一發的炮彈出膛,埋伏在兩側的火槍兵也開始對著清軍猛射。
豪格聽到後面的銃炮聲嚇了一跳。後面有將領大聲稟報,「王爺,只出來五千來人,還有大半人馬被攔截住了沒出來。」
「皇上定是已經突圍了。」一名將領在旁邊說道。
屍體層層堆疊,每一堆都有上百具,壘成了一個屍堆。極為恐懼的是,這些屍體都沒有腦袋,只剩下了一個空空的頸腔。屍體上的鎧甲衣服也都被剝的光光的。
「放過豪格。」劉鈞道,「不過別把韃子全放跑了,等韃子半數出城后,我們再攔截伏擊,堵住後面的人。」
這是京觀,充滿著威懾力的京觀,用八旗勇士們的屍體所壘積的京觀。
代善自己不適合爭皇位,他的兒子就更不適合了,想來想去,代善覺得也不能讓多爾袞來當皇帝,還是應當扶持豪格來繼承皇位。
三騎明軍和-圖-書馳近,將一封書信交到迎上前的清軍手裡。清軍把信帶回遞到代善手中,代善打開,匆匆看過,手已在發抖。
現在黃台吉也死了,論理這皇位應當由黃台吉的兒子們繼承,代善是黃台兄的兄長,又年老,他想接位條件還不如當年。況且,他知道,多爾袞、多鐸等一群人肯定也不會同意他來當這個皇帝的,而多爾袞三兄弟偏偏執掌兩白旗,比他的兩紅旗實力強多了。
代善是努爾哈赤的次子,努爾哈赤有十六子,長子褚英早年被廢囚禁而死,代善雖是次子,因此可以說也算是長子了。因此在努爾哈赤後期,四貝勒當政,五大臣贊襄時,代善曾是四貝勒之首。
一發榴霰彈帶著尾焰劃過天空,吹響了戰鬥開始的號角。
正紅和鑲紅兩旗的勇士們緊隨其後,彼此沉默不語,心情沉重。
「回錦州。」代善下令。當務之急先回遼陽與多爾袞把新皇帝推選出來,然後再來收拾局面。
豪格對於代善被擊敗的消息半信半疑,可他不打算孤軍死守遼陽了。命令下達,城中清軍開始準備撤退,到了半夜的時候,豪格帶著部下打開了北門,趁夜色衝出城去。
五千對五萬,面前還有一條無法跨越的遼河。代善沉吟許久,最後還是決定撤回錦州再說。
一咬牙,豪格冷聲喝令,「明軍早有防備,不管他們了,咱們先走。」
他騎在馬走過這場戰場,觸目所及到處都是大戰後的恐怖景象。
豪格沒有勇氣再回頭,他伏低身子,狠狠的抽了坐騎一鞭,加速向北逃跑。
「王爺,遼陽已是孤城一座,黃台吉和代善援軍先後大敗后,已經不可能再有兵馬來援了。憑我們楚軍的大炮,頂多三天就能攻克遼陽。楚國公讓某前來轉告王爺,莫要負隅頑抗,免徒增傷亡,若王爺就此投降,楚國公定當設法保全王爺性命。」
代善看了看那件染血的龍袍,又看了看身後的京觀,再看看前面和-圖-書遼河上的明軍艦隊。
有部下勸代善先回瀋陽,但代善最後還是決定先回錦州。
明軍大舉圍城,前來增援的兵馬全軍盡沒,皇上都戰死了。現在豪格覺得天都塌了,大難臨頭的感覺。
劉鈞率軍進駐遼陽,將城中的女真和蒙古人都關押起來,然後派人修繕破損的城牆。
半天後,遼陽城牆被轟開數道缺口,劉鈞再次派人勸降。
遼河西岸,派出去的斥候回報,肅親王已經棄遼陽返回瀋陽,遼陽城已經被劉鈞佔領。他們還帶回了另一個重要的消息,皇帝確實在遼河一戰中被殺,代善的次子碩托也被明軍所俘,后被處死在瀋陽城下。皇帝增援遼陽的五千兵馬,在遼河全軍覆沒,戰死四千余,被俘八百余,這些俘虜現已全都在遼陽城下被殺。
論理說,代善要扶持豪格當皇帝,就應當馬上回瀋陽。可老狐狸想了想,若是就這樣回瀋陽,那麼錦州的數萬清軍可就都握在多爾袞手裡了,萬一到時他扶立了豪格,多爾袞不肯,這就要出亂子了。
豪格有些意外,想了想,點了點頭,「帶進來。」
明軍使者再次向豪格下了最後通牒,明天正午之時,若是豪格還不開城投降,明軍就將直接用大炮轟開城池,城破之後,必血洗遼陽女真人。
清軍頓時大亂。
他們砍下了戰死八旗勇士的首級,剝了他們的鎧甲、收走了他們的軍械,甚至戰場上連具馬屍都見不到。
代善叫住一名張弓搭箭的清軍,「讓他們過來。」
今年的天氣有些怪,這都十一月中了,可河上還只是薄薄的浮冰,根本過不了河,而原先河上的浮橋,早被明軍拆了。
代善一句話也沒有說,遼河邊的戰場上丟下了四千多具清軍屍體,而皇上身邊只有五千人。皇上真的突圍出去了嗎?還是皇上已經被俘了?看著戰場上的京觀,代善心裏有股很不好的預感,既然明軍還有時間砍下所有的首級帶走,還把屍體堆成了京觀,那說明明https://m.hetubook•com.com軍時間很充裕。
就因為這樁醜事,代善在努爾哈赤死後,在皇位爭奪時就很是不利。最終,代善支持了黃台吉當皇帝,黃台吉當了皇帝之後對代善也曾十分厚待,加封禮親王,還讓他執掌兩紅旗。
「王爺,快看,有一條小船過來了。」
「王爺,城外有明軍使者求見。」
明軍的使者帶上來后,先告訴了豪格一個壞消息。禮親王代善率領的五千兩紅旗騎兵在遼河渡河之時,遭到明軍半渡而擊,損兵折將大敗后,退回遼河西岸。當代善得知黃台吉已死的消息后,已經撤回錦州。
「遼陽城中有五萬餘明軍,孔有德等部兩萬人馬也都已在劉鈞麾下效力。」
少了豪格五千人馬,城裡的守軍越發的孤立無援,雖然還有數千兵馬,但這些都是些臨時拼湊起來的各旗余丁和漢蒙青壯而已。
說完,那名明軍取下一個包袱打開,從裏面取出一件血衣扔到了代善面前。
見到前軍沒有回來救援,最終剩下的清軍又被炮火逼回了遼陽。
后后努爾哈赤死,代善本來是皇位的有力爭奪者,但最後他卻讓位黃台吉,不是因為他不爭,而是他身上有個污點。當初在努爾哈赤的五個后妃中,大妃阿巴亥與代善有曖昧不清的關係。阿巴亥是代善兄弟多爾袞的生母,作為化外蠻夷,滿人本有「父死,子妻其母」的習俗——努爾哈赤曾經向當時相當於准太子的代善說過,將來他死後,要把大妃阿巴亥和年幼的子孫交給代善撫養,這本來是女真的習俗。
「帶他們上來。」
「王爺?」兩紅旗的將領們大聲喊道,「這定是謊言,我們立即殺到遼陽去。」
努爾哈赤的確說過,他死後將把妃子和兒子都託付代善,但眼下他還正「春秋鼎盛」啊,所以,看在眼中,十分不滿,在得知她將金銀托代善保管后,一怒之下,乃下令侍衛去代善府中,將這三包金銀搜了出來,於是,幫助窩藏的丫環被砍頭,阿巴亥被休棄,www.hetubook.com.com但努爾哈赤卻原諒了年長的兒子——畢竟這事情也深究不得,家醜不可外揚;另外,長子褚英因自己處治失當已死了,他不願再失去一個兒子。
遼河西岸,和碩禮親王代善騎著棗紅馬穿過遍野屍堆。
使者離開后,豪格越發的坐不住了。
三個明軍被帶上前來,代善盯著他們,「你以為胡言亂語,我就會相信嗎?」
艦隊發現西岸的清軍,迅速的開了過來,停在河心下錨,然後側舷擺開就對著這邊放了幾炮。
折斷的刀槍,插在地上的箭支,還有一堆堆的屍體。
北門外,明軍早料到清軍可能會從北門突圍,因此這邊增加了不少火炮。
當時阿巴亥才三十齣頭,年輕漂亮且深有心機。努爾哈赤還沒死,阿巴亥已經迫不急待的跟代善不清不楚。本來她也許是想要提前與代善弄好了關係,為自己找條後路,結果這事情被揭發,努爾哈赤難以忍受阿巴亥和代善在他還在世之時就這樣眉來眼去,曖昧不清。
最終,孤立無援自知守不住城池的遼陽城中清軍投降了。
「王爺,遼河上出現了明軍的戰船,數量不少。」
「大帥,豪格跑了!」早盯著遼陽城的九頭鳥夜不收們第一時間發現了豪格逃跑,立即稟報。
簡直不敢相信。
據說,她經常趁努爾哈赤不備,深夜去代善府中,還把三包金銀托代善保管。有一回,努爾哈赤舉行慶功宴,眾妃嬪都出來侑酒,阿巴亥竟打扮得花枝招展,站在代善的身後,不勸別人,單單隻把好酒來勸代善。
「夜半之時,全軍突圍,撤返瀋陽。」
夜幕降臨,遼陽城中的守軍卻都惶恐不安,無人能眠。
明軍打掃過戰場,打掃的還很徹底,只留下了無頭屍體壘成的京觀,還有一些斷折無用的破槍爛刀。
遼河西岸邊數里的那片曠野,被騎兵鐵蹄踐踏留下無數帶著黑色血漬的印跡,在這些蹄印間還有無數的炮彈坑。插在地上斷折的刀槍和箭支,帶著暗紅的血漬,猶如一片可怕的莊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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