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稱王遼東
第38章 射死他

脫幘憤深檀道濟,爰書冤及魏元成。備遭慘毒緣何事,想為登壇善將兵。」
護龍軍弓箭手張弓搭箭,隨後一串箭矢射來,那個剛說了一句話的人變成了一個刺蝟。
此時的他已經被下了錦衣衛詔獄,但心中那種堅持還在,他還在希望著可以有出去,重整山河的一天。
「竹葉喜添豪士志,桂花香插少年頭。嫦娥必定知人意,不鑰蟾宮任我游。」
洪承疇是有大才,領兵打仗確實沒話說,即使在松山之戰中,朱由檢給他的是一支拼拼湊湊的十三萬大軍,但洪承疇依舊穩紮穩打,硬生生以雜牌大軍逼迫得八旗軍節節後退,最後還是愣是逼得身體不適的皇太極親自從盛京日夜兼程到前線指揮戰鬥。但後來面對來自皇帝急切出戰的壓力,權力被幾員來自朝廷的「監察」者架空了的洪承疇無法,選擇了向自家軍事草包皇帝妥協,開始主動出擊,最終一敗塗地。不過其最後降了滿清,混得還可以,讓人對其有些啼笑皆非,或許是他知道,自己前任的結局,倒不如直接做個漢奸吧,這條路,每個人選擇的方向都不同。
「公車猶記昔年情,萬里從戎塞上征。牧圉此時猶捍禦,馳驅何日慰生平!
孤身守遼東m.hetubook.com.com,對自己的糟糠之妻既是思念也有些慚愧,自己無力顧家,家中事宜就由你來撐著了。
他自詡是個鶴立雞群的人,也準備去做鶴立雞群的事,去做這蒼天即將垮塌下來的擎天之柱。
這三人或可惜、貨不值、或可笑,卻都沒有袁崇煥來得……悲壯。
「遇主人多易,逢時我獨難。八千憐客路,三十尚儒冠。」
他也曾經為熊廷弼的遭遇深感痛惜,可是,他是否曾料到,自己的遭遇會比熊廷弼更加令後人痛惜?
才堪逐電三驅捷,身上飛鵬一羽輕。行矣鄉邦重努力,莫耽疏懶墮時名。」
龍辰一聲令下,身後上萬護龍軍一起從懷中掏出了一道白綾,裹扎到自己的額頭上,這是事先都準備好的,來了京師腳下,總要祭奠一下他。
「離多會少為功名,患難思量悔恨生。室有萊妻呼負負,家無擔石累卿卿。當時自矢風雲志,今日方深兒女情。作婦更加供子職,死難塞責莫輕生。」
在獄中,憶往昔崢嶸歲月,半生之中,唯有遼東那些年,是他最引以為豪的事情,甚至已經超過了昔日金榜題名,此時的他,已經預感到自己的結局不妙。
「龍辰,你今如此行事和_圖_書,可是對得起督師?枉你還這般祭奠他,你覺得自己配么?」
孫承宗對大明等同於唐朝郭子儀一般的人物,數度臨危起任,扛起挽救瀕危明王朝的重擔,但居然因為御史的彈劾,被朱由檢貶為了一介草民,最後當清軍攻打其家鄉時,孫承宗率鄉親父老拚死守城,城破,孫承宗自殺,全族殉國,女真韃子也對孫承宗的遺體給予了尊重,讓他選擇了體面的死法。只是這樣的一代名帥,他應該率領萬千大軍和女真韃子爭鋒在遼東之地,讓其領著一群老弱婦孺殉國,委實太讓人心裏憋屈,難受。
科舉折桂,他春風得意馬蹄疾,終於從獨木橋上擠過來的他終於有機會開始施展自己的抱負了,他的一生不平凡即在此刻開始,他也曾意氣風發,也曾激昂文字,也曾和其他科舉成功之人一樣,對未來充滿展望。
龍辰一笑,淡淡地下令道:「射死他。」
自古忠孝不能兩全,他也曾留下遺憾,留下悔恨,留下對家中老母的愧疚。戍邊衛國,無暇侍奉老母,這是他心頭永遠的痛。然而,當他知道自己的結局是禍及全家時,又會作何感想?
太息弓藏狗又烹,狐悲兔死最關情。家貧資罄身難贖,賄賂公行殺m•hetubook•com•com有名。
「河水奔流去,暄騰萬馬聲。源從天上落,性本地中行。」
「一生事業總成空,半世功名在夢中。死後不愁無勇將,忠魂依舊守遼東。」
他落第后,曾一度熄滅了科舉的野望,但最終不甘心的他還是決定再重試一次,家鄉山水雖說迷人,但他的心卻真的停不住。有些人,無論其出身,他都是屬於那個風雲激蕩的歷史舞台,只因為他們有著一顆不甘於平淡的雄心。
「夢繞高堂最可哀,牽衣曾囑早歸來。母年已老家何有,國法難容子不才。負米當時原可樂,讀書今日反為災。思親想及黃泉見,淚血紛紛灑不開。」
肅穆的氣氛進行了一個時辰,這時,城牆上被放下來一個吊籃,上面站著一個文官打扮的人,從其官服上可以看出此人官位不是很高。鼻樑堅挺高聳,額骨很凸起,目光中有著淡淡的陰狠之氣流轉,整個人乾乾瘦瘦,就像一個筆杆子。那人出了吊籃,居然就這般往龍辰這裏走來,隨後斥咄道:
「上白綾!」
這是一首「臨刑口占」,當面對自己想要保護的百姓爭相吃自己的肉時,或許他心中的痛遠比肉體遭受凌遲強烈十倍。
「出谷鶯偏媚,還枝鳥亦安。故園泉和圖書石好,歸去把漁竿。」
此時,他的文風中,已然鏗鏘之音環繞,早也不見昔日山山水水我寄情的尋常文人嬌柔之態,棄筆從戎,為國戍邊。遼東苦寒,冷卻不了男兒胸腔的熱血滾燙!
弟兄于汝倍關情,此日臨歧感慨生。磊落丈夫誰好劍,牢騷男子不能兵。
「天上月分明,看來感舊情。當年馳萬馬,半夜出長城。鋒鏑曾求死,囹圄敢望生。心中無限事,宵柝擊來驚。」
「戰罷文場筍陣收,客徒不覺是中秋。月明銀漢三千里,歌醉金秋十二樓。」
「北闕勤王日,南冠就縶時。果然尊獄吏,悔不早輿屍。執法人難恕,招猶我自知。但留清白在,粉骨亦何辭。」
上萬鐵騎神情肅穆,白綾飄飄,宛若一直送葬的隊伍,只是這次的送葬,卻晚了四年。四年前,那人從城牆上一躍而下,日後便被冠以數之不盡地污名。真的為其守墓燒冥紙似乎也就是一個佘姓老奴和一個叫語嫣的女子。
「獨處真須激,清來自太平。濟川吾有願,擊楫動深情。」
在明末,薊遼督師這個位置上,坐過好多人,卻沒幾個能全身而退的,先是一代將才熊廷弼被殺,而後就是孫承宗被數度被貶成庶民,接下來的袁崇煥被凌遲、而後接任洪承疇松山和-圖-書一敗后投降了滿清。
由來友愛鍾吾輩。肯把鬚眉負此生。去住安危俱莫問,燕然曾勒古人名。
慷慨裂眥須欲動,模糊熱血面如生。背人痛極為私祭,灑淚深宵苦失聲。
黃河孕育了華夏文明,卻不求回報,見此有感,他將何去?去學那黃河無私?
「記得相逢一笑迎,親承指授夜談兵。才兼文武無餘子,功到雄奇即罪名。
寧錦大捷之後,由於黨爭,他被迫離職,回到家鄉的他卻依舊不忘遼東之事,鄉野溫柔化不去他滿心的男兒陽剛。在此,只得嘆一句「女真未滅,何以為家?」
「五載離家別路悠,送君寒浸寶刀頭。欲知肺腑同生死,何用安危問去留?策杖只因圖雪恥,橫戈原不為封侯。故園親侶如相問,愧我邊塵尚未收。」
在這一系列人中,熊廷弼因為有東林黨人王化貞扯後腿,最後意氣用事之下乾脆跟努爾哈赤玩起了堅壁清野,留給了努爾哈赤一個什麼都沒有的千里遼東,但畢竟也有丟土之責,雖說殺之可惜,也不無道理。他留給人的是無限惋惜和慨嘆,明清對抗時,大明將領不光要面對兇狠的滿清八旗鐵騎,還要同時面對來自內部自己人的扯後腿和攻擊。
「玉筍瑤簪里,茲山獨出群。南天撐一柱,其上有青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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