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義頭腦遲鈍,「大少爺是問大少奶奶嗎?」收到警告,他改口了,並且暗暗提醒自己,時刻注意。
好多處都塗塗改改,蘇夏看懂了,又覺得自己眼瞎了,看不清,「這什麼?」
放眼望去,木製書架一排一排,均都有鏤空雕花點綴。
呼吸倏然一頓,蘇夏聽到自己的聲音,起碼明面上是平靜的,「理由。」
蘇夏一把將沈肆推開,喘著氣瞪過去,她成了啞巴,不會說話了。
蘇夏在找書。
她的後背離開了書架,手捏著書,就那麼站著,直到需要仰視,才能看清男人無可挑剔的臉龐。
「這事你問我,我怎麼知道。」沈峰在那頭說,「問爸去。」
「有話要跟我說?」篤定的語氣。
強烈到入骨。
明白了什麼,蘇夏出聲,「王義,你故意的吧?」
尚未靠近,周遭的氣流有明顯凝結的趨勢,溫度已然變冷。
三點多,鑒定報告出現在沈肆手上,他扔給王義。
現在她才知道,她沒有麻木,她很正常。
臨走前,他還對蘇夏投過去一個眼神,意味深長。
好不容易下車,蘇夏調整了臉色,沒讓情緒外露一分一毫。
還是沒撤。
沈肆將鑒定報告扔到桌上。
謹慎小心。
也許就在今晚。
有腳步聲傳入耳膜里,是皮鞋踩過木地板的聲響。
這時,設計部經理敲門進來,呈上文件,「董事長,新季發布的產品我們打算用……」
從頭到尾,一件事一件事的解釋給蘇夏聽。
蘇夏頓了頓,才打開去看。
翻開后,看到裏面的內容,他臉上的笑意僵住了,弧度凝固著,有些扭曲。
風油精還能有那作用?
下一秒,沈肆的唇角緩緩出現一個很小的弧度。
蘇夏拒絕道,「不用了……」
蘇夏別過散下來的一縷髮絲,清清嗓子,「什麼時候開始的?」
沈肆搖頭,「鼻血流多了,不好。」
紙上面寫了一大段,字跡如鐵划銀鉤,有個別幾行不在一條線上,這對於一個眼睛看不見的人來說,已經算不錯了。
沈肆疊著腿,手漫不經心的在腿上敲點。
從來就不曾想過,沈肆這種只能讓人遠觀,敬畏,不敢靠近的男人也會流淚。
沈肆從唇間吐出兩個字,「草稿。」
不多看,不多問。
王義端著水過來。
面頰染著潮|紅,蘇夏拿手背擦掉嘴唇上的水光,「你再說一遍。」
在四溢的墨香中,沈肆的身子彎的更低,他湊近,嗅著蘇夏的氣息,親吻她柔軟的雙唇。
有點癢,蘇夏往後躲,她想起來還有正事,「你知道爺爺讓我找的《清雁》在哪兒嗎?」
把一個瞎子帶到她面前,這是什麼意思?
老爺子笑著說,「爺爺看出來了,他想送。」
認真的聽著,蘇夏沒插嘴,聽完過後,她久久都沒從那種壓抑的心情裏面緩過來。
蘇夏迷茫的視野里,男人的臉一點點放大。
男人又是冷冰冰的一張臉,完全不是吻過她,抱過她,情難自製的樣子,蘇夏難以置信,「當我沒問!」
李蘭也在,隨手拿了一副字帖給她玩,她不小心弄壞了。
「我到了。」
蘇夏等了又等,男人連一個音都沒發出來。
問這麼直接,蘇夏支支吾吾,「我不知道。」
剛才她問,對方來了一句表白,就給打亂了。
如果可以避免,最好永遠不要發生。
沈肆的唇間是一條直線,沒有弧度。
到了學和*圖*書校,蘇夏要開車門下車,腰上的那隻手不撤。
蘇夏的眼睛瞪大,大腦轟一聲響,彷彿突然被按了刪除鍵,空白一片。
那麼笨拙。
兩排書架中間,高大的男人和纖細的女人面對著面,沉默在蔓延。
王義是真看不到了,他不是千里眼,視力範圍有限。
電話已經掛了。
王義繼續彙報,「她們一起進校門了。」
她生氣了。
蘇夏哦了一聲。
區別在於那個人。
她的心頭猛地一驚,又滾燙了起來。
蘇夏搖頭嘆息,總是掛著冰山臉的男人笑一下,殺傷力驚人。
蘇夏怔在了原地,都忘了氣沈肆的突然襲擊,也忘了去躲避唇上不屬於她的氣息。
「蘇夏。」喚她的名字,沈肆說,「我喜歡你。」
時間彷彿就此靜止,不再流動。
將她的臉捧的更近,沈肆重複著,喃喃道,「蘇夏,我喜歡你。」
老爺子對孫子說,「肆兒,送送小夏。」
蘇夏散漫的意識瞬間收攏。
估計蘇夏的內心是崩潰的。
演戲嗎?
想到了什麼,蘇夏突然問了一句,「你以前有沒有做過窺視我的事?」
在心裏埋怨,蘇夏一不留神,就從嘴裏蹦了出來。
像是無奈,又似是縱容,他從口袋拿出疊成四方形的紙,往蘇夏面前遞去。
蘇夏愣了愣,這算是回答了她的第二個問題嗎?
沈肆暗戀她,似乎還是很久很久了。
蘇夏無意識的撇嘴。
沈肆說,「不是我的意思。」
半響,蘇夏的頭點了一下,面頰印上好看的緋色。
蘇夏被看的不自在,「爺爺,時間不早了,我該回學校了。」
她又去一本本的找,還是一籌莫展。
儘管早有猜測,還是無法不去驚恐。
任務完成,王義一刻不多停留,識趣的離開。
只不過,你能不能換個表情?笑一笑?
蘇夏一頭霧水。
沈肆沉聲說,「是我沒有考慮周到。」
過了一小會兒,又說,「大少爺,人已經沒影了。」
恐怕她找一天都不一定能找的到。
誤會解除,這麼溫馨,風油精的味道非常不合時宜。
大氣神聖,莊嚴肅穆。
他的注意力成功被那股清涼的氣味扯走。
知道自己闖禍了,蘇夏嚇的大哭。
不知道那本書是詩集,還是名人傳記,或者是別的。
至於結尾,往往充滿期待,迫切的想得到她的認可。
「……」
「商量一下,也許又更好的方法。」
開頭都是向她表達愛意,濃烈的不真實,中間勢必會出現承諾,譬如一輩子對她好之類的話語。
他的嘴唇離開蘇夏,又去碰。
「你還沒說,為什麼要裝作不記得了?」
蘇夏又看到沈肆拿出了風油精,「你頭疼?」還是犯困,需要提神?
收了思緒,蘇夏擺好傾聽的最佳姿態,斂著情緒,「那你說吧。」
她的腳邁出去一步,胳膊就被男人從後面拉住,帶入他的懷裡。
沈肆也沒說話。
後座,蘇夏跟沈肆沒緊挨在一起,兩人中間還能坐兩人。
沈肆的唇緊緊的抿在了一起。
這又是怎麼了?蘇夏的腦子轉不過來彎。
她抿唇,「那個……離婚協議的事……」
蘇夏的氣息混亂,心口那裡像是塞了一團火,燃燒著,有什麼快要爆炸。
這樣的姿勢,近似呵護,虔誠。
蘇夏一臉「你在說什麼」的表情。
還好是個女人,不是男的。
蘇夏舒出一口氣,https://m.hetubook.com.com老爺子讓她找一本《清雁》,沒說明具體類別。
從上學到現在,她聽過的表白多到記不清有多少次。
公司里,田箐樺給沈峰打電話,「你說爸今天把蘇夏叫來,是為的什麼?」
貼著大腿的一處地方硬硬的,不是手機,蘇夏隨口問,「口袋裡裝的什麼?」
「算了,我不想聽了。」
氣氛有點怪異。
沈峰的口氣硬邦邦的,全然不是平時的溫和,「我不想知道。」
風油精的氣味毫無預兆的飄到鼻端,在曖昧濕膩的空氣里擴散。
而不是丟下她一個人。
王義看了結果,因為震驚,眼睛睜的極大,舌頭都有點不聽使喚,「大少爺,這上面鑒定出來的結果是父子。」
蘇夏呆住了。
絕不會超過這周。
「既然你沒話說,那我去找書了。」蘇夏把手裡捏皺的書放回原處,抬腳就走。
沈肆開口問,「什麼?」
沈肆收好風油精,胸膛一下一下起伏著,女人香甜的味道被遮蓋,淹沒。
沈肆說道,「很早。」
就是不知道,他看她的時候,那裡面會不會有一絲波瀾,還是萬年不變的一潭死水。
但她每次都只是在裏面待片刻就出來。
萬年雪山在頃刻間崩塌,寒冰融化,春暖花開。
沈肆朝蘇夏那邊走了兩步,手碰到她的衣服,又去牽她的手,抱住了她。
不過才一頓飯時間,現在又說記得了?
沈肆坐在對面,沒說話。
尤其是想到自己這些天不受控制的擔憂,難過,不安以後。
沈峰將手機扔到桌上。
他撐著額角,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沈肆問,「她下課了嗎?」
她的鼻尖被迫抵在男人寬厚的胸膛里,有點疼,他的荷爾蒙氣息直往自己的肺腑里侵佔,以一種難以想象的速度與力道。
蘇夏的定力終究是在沈肆面前甘拜下風,她率先開口,打破寂靜的氛圍。
蘇夏愣是好半天才反應過來。
她聽說過蘇家的事,關於父親和兄弟爭奪家產,你死我活。
「很早是多早?」蘇夏看他,「沈肆,當初為什麼你傻了,還會選我?」
從未有過的感受。
沈肆,「哦。」
沈肆沒發話。
沈肆看不到,「不說話,那就是喜歡。」
她的初吻就這麼沒了,真要哭,那也是她哭吧……
那三個字在頭頂響了起來,如當空劈下一擊悶雷,蘇夏不動了。
蘇夏的心跳如密集的鼓點,她往上移動的目光驀然滯住,看到男人的眼角漸漸發紅,潮濕。
設計部的經理扯扯嘴角,父親不如兒子一半,屁都不懂,目光短淺,只知道眼前的利益,還自以為是。
因為此刻心裏波濤洶湧。
蘇夏一走,車裡的溫度一再降低。
王義驚駭,「是。」
完全想象不到,這是沈氏財團殺伐果斷,冰冷強大的掌舵人。
沈肆,「好。」
沈肆捕捉到蘇夏的氣息,伸手把她拽到身邊,摟著她的腰,滿意了。
他說的那麼認真,蘇夏哭笑不得,男人也看不見她的無語,「以後多說,多練。」
王義在前面開車,眼睛偷偷的往後視鏡上瞄。
耳邊嗡嗡作響,聽不真切,又清楚的無法忽略,蘇夏愣住了。
沈肆抿嘴,「我怕說不好。」
沈肆突然問道,「蘇夏,你喜歡我嗎?」
多看兩眼,會被吸進去。
那是父親最為喜愛的書法家留下的。
蘇夏去找了,果真在那hetubook•com•com
裡。
沈肆放下杯子,「出去吧。」
這裏的面積很大,像一個小型圖書館,數不清有多少本書。
回去的路上,車裡很安靜,
「沒騙你。」沈肆不苟言笑,「因為喜歡,所以才想娶你。」
也不敢再踏進書房半步。
抿著嘴唇,沈肆突然又不說話了。
他低頭,薄唇吻下去,印在蘇夏的鼻尖上,落下輕輕的一點微涼的氣息。
「蘇夏是被你哥送走的,媽聽說她的臉色不太好,可能是你哥說了什麼重話。」
在第一排書架上隨意的翻了翻,不出意外的一無所獲,蘇夏看到那些書,頭暈。
貼的太近了。
沈源不明所以,「肆兒,這是……」
沈肆一隻手的掌心貼著她細柔的頭髮,另一隻手抬起來,在半空停頓幾瞬,繞過去放到她的背上,帶著安撫的拍了拍,不讓她跑。
「幾十年前,你就這樣,現在你還這樣,毫無長進。」沈峰說,「真不知道業踉是怎麼在你手上存活的,又怎麼上市的。」
屬於他的味道便如朝潮湧般向她襲來,將她的理智和思維攪的支離破碎。
自己也不是巧舌如簧的人,還要當老師。
就在幾個小時前,她還親口問了這個男人,他用沉默回答。
沈肆放在蘇夏後腦勺的手移開了,拿到前面,摸著她的下巴,輕輕托住。
似乎在大家族裡面,那樣的場面是永遠不會少的,勝者為王。
沈肆沉默了。
蘇夏仰著脖子,這個角度看去,男人是單眼皮,眼睫毛很長,微微翹著,瞳孔漆黑如墨,又似夜幕星辰。
她說了,不喜歡他撒謊。
他哭了。
「為了跟我解釋,你打草稿了?」
「你也知道你哥是什麼樣的人,他不給別人留情面,也不會顧慮別人的感受,你說他跟蘇夏……」
既然記得她,那為什麼還裝作不認識?
沒表情,沒響動。
蘇夏,「……」爺爺,你確定能從沈肆那張面癱臉看出來點東西嗎?
無論是什麼原因,蘇夏都覺得自己受到了欺騙。
「是不是有心事?」沈源滿臉慈愛,「跟大伯說說看。」
王義鬆口氣。
接到書,老爺子一個勁的瞅著蘇夏,欣慰的笑了起來。
周六晚上,無風。
沈肆的嗓音冰冷,「沈家就一個女主人。」
隔著單薄的衣物,蘇夏聽見沈肆的心跳聲,一聲一聲,強而有力,節奏非常快。
王義從窗戶看,彙報情況,「大少爺,有個女人朝蘇小姐走過去了,有說有笑的,好像是同事。」
蘇夏氣的想跑。
想不明白,蘇夏靠著書架,手捧著一本黑皮書,開始觀視這位作者眼裡的荊城面貌。
單純的像是一個懵懵懂懂的少年,經過一次次的練習過後,終於鼓足了勇氣,向自己心愛的姑娘獻出最真摯的愛戀。
「你可以跟我明說。」蘇夏蹙眉,「我會努力配合。」
他面無表情。
家裡所有人都指責她,說她不懂事,只會添亂。
他說那句話的時候,嗓音嘶啞,從言語到表情都變了。
也不知道董事會是怎麼搞的,竟然全票同意在大少爺沒恢復前,讓他父親暫代。
從那以後,蘇夏就把自己包裹起來了。
以大少爺的性子,不會公開,會關上門解決。
沈肆垂在兩側的手握了一下,去碰蘇夏。
沈肆不開口,低氣壓出去了。
沈肆的呼吸一沉,懷裡的女人掙扎的越發厲害,還用力推搡。
王義的後背發涼,大hetubook•com•com少爺看不見,那一眼仍舊鋒銳如刀,「好像還要過幾分鐘。」
沈肆搖頭。
也就在近兩年,蘇夏才偶爾被父親叫去書房談話。
王義說,「三點四十。」
和荊城那些女人一樣,蘇夏也知道,這個男人的眼睛如果沒有受傷,不是失明,會有多麼驚才艷艷,蠱惑人心。
蘇夏自己去摸。
書上說,男人只有在情不自禁的時候,才會露出那樣的表情。
沈肆說,「在第七排,第二層。」
田箐樺說,「你爺爺今天把蘇夏叫到家裡去了,不在偏廳,他們去後面那間書房了,就連吃飯都在那邊。」
他邊走邊想,那份報告就是一顆炸彈,大少爺拿在手裡,一旦丟出去,就會是地動山搖。
為此,蘇夏有一度以為自己是心理有問題,肯定會從年輕的單身狗變成年老的單身狗,一輩子就這樣了。
之後的幾天,沈肆都沒再跟蘇夏見面,他要處理一些事。
真懷戀大少爺在的時候,雖然總是嚴厲,苛刻,不近人情,還跟冰塊一樣,近身都能打冷戰,但他們跟在後面做事,心裏踏實,即便是和客戶談判,都更加自信,從容。
沈肆的身子輕微發抖,呼吸也是,「因為高興。」
手足無措,蘇夏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慌了神,她大力掙扎,「沈肆,你鬆開!」
再分開時,蘇夏渾身酥軟,力氣在那幾分鐘的時間里被抽的精光,她只能攀附著沈肆,才勉強站住了。
沙發上,沈肆闔了闔眼,那裡面有什麼東西湧現,爬上眉間,凝聚成一股煞氣。
蘇夏不受控制的往沈肆那邊歪去。
不含任何技巧,只是純粹的佔有。
那是一個很淺很淡的吻,僅僅是四片唇碰在了一起。
有一滴液體從男人的臉上滑落,滴到她的眉骨上,濕濕的,溫溫的。
田箐樺被嘲諷,氣的掛了電話。
她忘不了父親看她的時候,那種失望的目光。
沈肆抬眼。
沈肆偏頭,對著她的方向,「我想抱抱你。」
蘇夏的臉一熱,人沒動。
王義一臉冤枉,「剛才是有個大拐彎。」
當那滴淚砸下來的時候,蘇夏的心跟著顫了一下,「沈肆,你哭什麼?」
處理完了,就去把她接回來。
早就麻木了,她的心裏生不起一丁點波動。
「媽,就這事?」打斷她,沈穆鋅說,「我知道了。」
沈肆的嗓音更低了,從喉嚨里緩緩地碾了出來,「對不起。」
沈肆的面上沒有情緒,看不出心中所想,「去給我倒杯水。」
杵在她面前的就是一座冰山,一個遠古兵器,冷硬,鋒利,寒冽。
「你說不說?」
半垂著眼,沈肆仍然沉默著。
蘇夏的心裏劃過一絲怪異,沈肆寡言少語,剛才給她解釋的時候,竟然挺順溜,現在想想,怎麼有一種是背過的錯覺。
沈峰反問,「有什麼好擔心的?」
究竟是哪一年,哪一天,也不是多重要。
她的思緒不禁往回走,回到去年的那個夜晚,遠遠的驚鴻一瞥。
蘇夏看到男人闔著眼皮,神情溫柔。
眼珠子一轉,在下個路口,王義打著方向盤拐彎。
蘇夏的神情複雜,他的態度這麼誠懇,她想發火,氣勢都強不起來了。
他說那兩個字的時候,唇角壓的沒那麼低下。
沈肆的頭側低過來,對著蘇夏,「有。」
「不想知道?」田箐樺說,「你就一點都不擔心?」
她想起來一件事,小時候進過父親的書房https://m.hetubook.com.com。
王義翻了個白眼,立馬錶態,「是我車技不好,回頭我一定找時間去練練。」
眼睛瞪再大,也只能看那麼遠。
渾身僵硬。
她聽著,發現自己的心跳也在加速,追上沈肆,有過之而無不及。
沈穆鋅在畫畫,「媽,找我有事嗎?」
田箐樺呵笑,「那是你爸,要問你問。」
王義轉身離開。
一角設立著長案,蘇夏站在筆架前,欣賞了一會兒價值不菲的文房四寶,又去看桌上擺放的字帖。
直白又簡簡單單的,沒有一大堆複雜且浪漫的修飾詞。
「大少爺,你要是想蘇小姐,可以給她打電話,蘇小姐的課程安排表我會儘快拿給你。」
沈肆說了迄今為止,說過的最長的一段話。
辦公室傳來一聲巨響,是桌子踢倒的聲音。
田箐樺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沒聲音了。
她也感覺到沈肆釋放的冷氣了。
李蘭說那副字帖很貴,是難得的收藏品。
她不想給身邊的人帶來麻煩。
蘇夏知道男人慢慢的彎下了腰背,頭低在她的耳邊,有一道溫熱的呼吸撫了過來,若有似無。
天旋地轉。
下一刻,她的聲音拔高,冷冷的,帶著些許顫抖,「沈肆,你騙我!」
把文件堆到一邊,田箐樺在落地窗前走動,她又去按另一串號碼,按到一半,她刪了。
她特別執著此事。
田箐樺,「喂?」
沈肆按住她不老實的小手。
眉頭皺了皺,沈肆好像是明白了,「喜歡。」
王義忙去拿杯子。
後半句沒說,不想聽。
她不知道學校附近有沒有誰的人,但她還是會小心提防,不能破壞沈肆的計劃。
這事如果說給白明明,或者任何一個人聽,是絕對不會相信的。
給誰看?他的家人還是誰?
王義看到蘇夏去掰大少爺的手,他抽抽嘴。
她瞥一眼男人,對方已經吩咐王義去取車了。
蘇夏硬著頭皮,在駭人的壓力下說,「我想看你笑。」
蘇夏狐疑,「沒騙我?」
沈肆皺眉,不滿意她的答案,「喜歡就是喜歡。」
她沒看過,聽過。
往上涌的血液正在強行往下壓。
沈肆忽然低聲道,「我記得。」
沒有抵死纏綿,也沒有唇舌碰撞。
蘇夏愣怔之際,沈肆已經撬開她的牙關,探入她的口中。
不知道老爺子這麼做,是什麼用意。
這一次,不再是蜻蜓點水,而是侵略性的深入。
沈源抿了一口白蘭地,「肆兒,把大伯叫來,就是陪你喝酒啊?」
蘇夏想抬頭,後腦勺卻被一隻大手按著,力道是她無法抵抗的。
蘇夏竟然能夠看出這個男人的悲戚,傷感,好像是觸到了什麼,她不想看他再那麼難過。
答案她是猜到了,聽他親口說,就是另一回事,感覺是不同的。
話說了出去,蘇夏心裏清楚,這個男人獨攬大權慣了,不會跟誰商量,卻見對方點頭,說,「嗯。」
沈肆昂首,「回去。」
他的語調里沒有波動,耳根子卻微紅。
沈肆喝了口水,「幾點了?」
不錯,孫子雖然不怎麼會說話,但他知道取長補短,少說多做,沒笨到沒救的地步。
另一邊,田箐樺跟兒子通電話。
餘光里,在王義的提醒下,男人邁著長腿,步伐沉穩有力地穿過書架,朝她這邊走了過來。
退到一邊,蘇夏的嘴裏還有他的氣息,「幹什麼?」
沈峰鐵青著臉,「滾——」
每個字都認識,湊在了一起,她感覺自己都認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