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兵一笑道：「我指你家裡的……嗯，測試一下，你爸喜歡什麼？」
更難堪的是尹白鴿，她看著大兵誠實到痴獃的表情，實在分不清他話里的真假，她頭一側，像是放棄了，然後突然回頭道：「組織上有任務交給你。」
「那就好，其實經歷過苦難的人，才更懂幸福是什麼滋味，現在的年輕人，離挫折可是太遠了。這叫吃虧長記性啊，原來南家這大小子操蛋得很，跟他爸頂牛，跟他媽犟嘴，脾氣怪得誰的話也聽不進去……瞧瞧，吃回虧變化多大？知道心疼媽了，知道他爸以前不容易了……呵呵，雖然有點晚，可總比到死時候才後悔強。」宋部長絮絮叨叨說著，已經下了樓層。
是揭開了偽裝面具之後的真容？抑或還是他升華的另一重人格？
或許是……想到了尹白鴿的原因？他不知道，對於那位，是一種欲說還休的心情。
「警察心理學……一個個體在目睹罪行，目睹罪犯、目睹案發過程及結果之後，會帶來某種心理上的負面效應，可能是厭惡、可能是焦慮、可能是輕度抑鬱，這是警察職業病的源頭……我怎麼看你好像覺得挺好玩的。」尹白鴿不解問，車已經駛出小區，到了海邊路，她泊在路邊，嗒聲開門，瞅著大兵樂滋滋的表情，不解了。
一笑把姜佩佩嚇著了，這貨不會是真像是有人格分裂吧，怎麼笑得這麼淫|盪？她伸著手晃著：「嗨，嗨，你別緊張，我就是閑著沒事，覺得你老有意思了……你別多心啊。」
「那不就對了，其實心理問題，是自己的問題，而不是別人給你的問題，就像看山是山，和看山不是山一樣，取決者觀者怎麼看，而不是山會不會變。」大兵道，警察怎麼樣看，人家罪犯才不在乎呢。
看著大兵瀟洒地離去，漸漸消失在視線中，這裏恢復了海邊的景像，海水、鷗鳥、輪渡，和空蕩蕩的觀景公路，在落霞的餘暉下，是一種無法形容的靜謐和壯美。
姜佩佩一怔，樂了，點點頭道著：「這個很容易辦到，你什麼意思？怎麼用我爸我媽身上。」
大兵臉拉長了，就那麼鬱郁地看著她，姜佩佩一呲笑，沒發聲，可兩肩直聳，然後捂著臉，似乎不相信自己能說出這麼污的話來？
大兵扣了老媽的電話，踱回了西餐廳。拿著刀叉，僅僅是淺嘗的姜佩佩，正複雜地看著他。
「那你說句真話，還記得我嗎？我指，在長達一年多的任務里，我可是你的直接聯繫人。」尹白鴿不客氣地問。
尹白鴿被逗笑了，她懶懶問著：「那有中意的么？」
「沒事，回頭我聯繫他吧。」尹白鴿道。
尹白鴿訕笑道著：「您是擔心，組織上又把他招走？」
「我們看問題的角度不一樣，我不是在意被驅逐，而是不想再生活在陰暗的角落裡。」大兵道，扭過了身，遠眺著讓他心胸開闊的海面，若有所思補充道：「鴿子，組織的決定是明智的，你不應該質疑，理想和信念動搖過的人，是不可信的，比如我們這個層次。工作中的個人感情，是要不得的，比如你們那個層次。我知道你來沒有壞心惡意，可這些都是原則問題，你在犯錯誤啊同志。」
「我怎麼覺得你根本信不過啊，你行你怎麼不搞定你媽呢？」姜佩佩懷疑道。
留下的是髮妻改嫁、兒女伶仃，尹白鴿抿抿嘴，無言以對。
那雙憂鬱、清澈的眼神落在姜佩佩眼中，卻有點誤解了，她直道著：「我怎麼覺得你對女人有恐懼感？不會是你取向有問題吧？要不，我發展你當我閨蜜？」
他回頭瞥眼瞧了瞧，然後猶豫了片刻，僅僅是片刻的留戀，再然後像形同陌路一樣，躊躕地、慢慢地踱步離開了，尹白鴿痴痴地看他，沒有出聲阻止，也沒有起身離開，她知道，大兵是對的，一直都是對的，不管對wwｗ.hｅｔubook.cｏm•com嫌疑人，還是自己人，直到現在，他仍然是對的。
尹白鴿呲笑了，笑了聲，又咬著下唇憋著，刺|激他道：「你可想得美，能給你發工資就不錯了，還想給你發老婆……單位工作怎麼樣？」
輕輕坐回原位，大兵笑了笑，端起了飲料，淺嘗、輕放，而放的時候，大兵驀地發現，曾經訓練過了言行舉止還在他的身上起效，是優雅地放下了，而不是跟哥們對瓶吹一樣，握著頓桌上了。
「你腦傷？」尹白鴿示意著腦袋，最擔心的是他的傷。
刺|激到對面那台漂亮機器了，姜佩佩怒容滿面，瞪著眼，要不是這個高雅的環境，怕是得發飈了。
大兵開門，跳下車，懶洋洋地往欄邊一靠，笑著道著：「那這樣假設，用一種厭惡的心態，和一種喜歡的心態，兩種不同的心態當法警，你說對於犯罪分子，和犯罪率，有沒有影響。」
尹白鴿反問著：「那現在呢？你又是誰？」
這是警察守護著的幸福與安寧，過了很久，尹白鴿悄然離開了，她心裏打定主意，不準備再打擾這位已經回歸到幸福與安寧中的戰友，因為，她讀懂了大兵眼中的眷戀，每一顆傷痕纍纍的心，渴望回歸，渴望得到的又何嘗不是這種……簡單的，幸福與安寧。
看來無論貧富，家家一本難念的兒女經，大兵想了想，現在回憶起當騙子的經歷還有頗有心得的，比如那些推銷產品的、賣保險的、出售原始股的，專門針對中老年的男女有過N種暖心的設計，比如上門探望啦，提的禮物不是幾袋鹽、一壺醋而已，一勾搭就把他們的養老錢給哄走了；還有大叔大爺大媽一稱呼，又是按摩又是檢查健康，一忽悠，把尼馬一兩萬一台的按摩椅就賣出去了，他一想到這兒，臉上情不自禁地笑了。
「好吧，看來你真是廢了。」尹白鴿失望地道。
「嗯，想給你個驚喜以及教訓，忽略美女的存在是要付出代價的。」姜佩佩威脅道，不過威脅更像是在撒嬌，她得意地笑著看著大兵，可惜了，這傢伙像不諳風情一樣，好像沒有什麼反應，一轉眼，姜佩佩又咧著嘴問：「給點表情啊，帥哥，你怎麼像木頭人一樣？」
尹白鴿無從判斷，只是從未見過他這樣子，變得謹慎、小心、睿智，而且那麼的不近人情。
「挺好？」尹白鴿不信了，那個最底層的工作，簡單繁瑣的解押，實在想不出有什麼地方挺好的。
「這不排著隊相親么，家裡還等著一個呢，我走了啊。」大兵說著，從路口直上計程車。
「所以，就去勾搭我媽去了？」大兵哭笑不得問。
「我不知道是腦子有問題，還是心理有問題，我想起了我爸以前把我往死里抽，可現在覺得一點都不介意；我還想起了以前很厭惡我的職業，可現在覺得很有意思；還能想起來，我宣誓加入特種警察訓練的時候……但是現在我覺得我宣誓的時候肯定心裏在撒謊，肯定沒有為祖國、為人民，犧牲一切的想法，肯定是在想撈點資本，然後授個什麼銜，評個什麼級，當個什麼官來著。」大兵猶猶豫豫，從回憶簡要的摘出來了，讓人分不清他是失憶，還是變異了。
饒是尹白鴿心理學造詣不淺，一下子也沒搞清大兵用輕鬆的口吻說這種事，是屬於那個類型，她隨口道著：「那你什麼感覺？」
「真的挺好，我現在看見嫌疑人，比自己人親啊。」大兵笑道。
意外地沒有聽到怨言，讓尹白鴿有點心軟了，她道著：「有什麼要求，可以提提，職權範圍內，我申請給上面，可以調調。」
「呵呵……一樣啊，兩種職業，都能看到一個人的負面心理，佩佩，我現在給你說正經話，你能聽進去嗎？」大兵道。
「那我就放心了，小尹啊，我說和_圖_書句不中聽的話啊，我當一輩子兵了，見過的生生死死也多了，多到麻木了，有時候站在個人情感上看啊，咱們多少也得考慮考慮同志們的實際困難啊，就比如南驍勇，他倒是生為家國，死為國家了，烈士的精神長存我不否認，可烈士身後能留下什麼？」宋部長問。
「什麼意思？」尹白鴿偏偏搞不懂大兵的變化莫測心理。
「誰？」大兵笑了。
尹白鴿頭大了，瞟了他一眼問著：「什麼意思？」
宋部長掏著電話摁著鍵道著：「大兵這小子，不知道來了沒有。」
「兩回事，良醫也不醫自身病啊，情況不一樣。」大兵說著，禮貌地給姜佩佩開門，揚手攔著車，姜佩佩隨口問了句：「什麼事啊你急著走？你媽媽電話里……」
「你在安慰我？」尹白鴿訕笑問，告訴大兵：「我接受你的安慰，但你也沒必要用抹黑自己的方式啊。」
「哦，也行。」老宋想想，又裝起手機了，他狐疑地看著尹白鴿一眼，那眼神的蘊含的東西太多，尹白鴿笑笑解釋著：「純粹私事，您真別擔心。」
「她漂亮嗎？」姜佩佩突然問。
「你要指剛才打電話的，是我媽。你要指我心裏的，有一個，確實很漂亮。」大兵輕聲道，眼裡閃過的，卻是一位觸不可及的佳人，到現在為止，判決還沒有下來，而且就即便下來了，他都不知道怎麼去面對。
「呵呵，上學時候學過一個蝙蝠的故事，我當笑話看，說是鳥類和走獸大戰，蝙蝠有翅膀又有牙齒，天生的兩面派，走獸快贏了，它就加入走獸的行列，而鳥類快贏了，它又當間諜加入鳥類的行列，這麼一來，上帝給他的禮物就成了致命的了，然後它不容於兩派，被驅逐了，只能棲身在陰暗的山洞里，白天不敢出門。」大兵笑著講這個不知道誰編的故事。
「很難嗎？你跟我媽說去找宋部長，就在隔壁不到三公里。」大兵道。
「你現在，不知道該怎麼辦。」大兵好奇問著，像冥冥間，能讀懂姜佩佩想說什麼話一樣……對了，表情語言，這是曾經尹白鴿教他的，通過一個人的表情去讀懂他的內心，就像現在姜佩佩臉上的猶豫、複雜、不忍、又不甘一樣，他出聲道著：「因為，你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或者，為什麼這麼做？」
姜佩佩痴痴地聽著，像是觸動了她心裏的哪根弦，她不得不又一次審視南征，這個帥氣陽光，卻偶而憂鬱的男子，她感覺到了，是他身上的那股子堅忍和成熟，讓她微微地動心了。
「不會煙和酒，白來世上走啊，真沒點嗜好，那生活該著多沒樂趣了……年紀稍大了，吃不多了、喝得也少了，床上也那個也干不動了，你讓他幹什麼？」大兵道，說到此處姜佩佩聽得面紅耳赤，噗哧一笑，大兵順手一個響指，叫著服務生結了賬，邀著姜佩佩起身教著：「相信我，很容易搞定的。我先走了，你不用送我了，趕緊照我說的辦。」
「那怎麼可能有影響。」尹白鴿道。
「沒有，沒有，我還在失憶中。」大兵正色道。尹白鴿摁著車鑰匙指指：「上車吧，陪我看看嵐海風景，一會兒我還得趕回去。」
「記得，老在電話里調情來著……不過，你身上的政治味道這麼濃，肯定是自找沒趣。」大兵道，這是一個必須的結果，有些女人總喜歡高高在上的姿態，面前這位就是了。
「教育我？」姜佩佩警惕道。
「啊，相親啊，平均一周最少給我安排三個，醫生、護士、稅務幹部、政府公務員、老師等等，我現在都算不清，自己已經見過多少適婚美女了。」大兵笑道。
「明知道我問誰。」姜佩佩嘟著嘴，似乎怏怏不樂了。
「你是私自出行吧？」大兵開著車門問。
姜佩佩一怔，好像在理，可她面露難色，分不清大兵和*圖*書這是什麼用意了。
「放心吧，女人從十八到八十都一個樣，愛臭美，我媽都那樣，你媽也差不到哪兒……還有你爸，不煙酒都沾么，那更好辦了，去找做外貿商品的，搞幾個有逼格的手捲煙器、還有高檔煙絲，抽煙就變成一種玩和樂趣了，他肯定喜歡……你怎麼這麼笨呢？給他倆轉移轉移興趣，也省得牢叨你啊？就看你這樣，和你爸你媽沒少吵吧？」大兵教唆著，句句在理，頭頭是道，聽得姜佩佩直眨巴眼，似乎很可行。
「也不會有，罪犯的心理平均素質，要遠遠大於執法者的心理素質。」尹白鴿道。
「啊？」姜佩佩剛反應過來，那點不適的感覺襲來，即上即走的計程車，已經拉著大兵走了，把她搞得好沒成就感地傻站在當地了。
「你一定在奇怪，我為什麼變成這個樣子？」姜佩佩得意地道。
這事讓大兵微微不爽，回敬了句：「個人感情亂摻合什麼，那不直接給發個媳婦不更好？就跟我爸我媽樣，組織介紹，認識三天集體婚禮然後進洞房，吵了一輩子。」
「你換一重人格，去對付他們……別緊張，不是讓你人格分裂，而是讓你，用一種截然不同的方式去對待他們，絕對有奇效。」大兵道。
「抽煙，喝酒，還能有什麼。」姜佩佩百無聊賴地道。
「哦，也是，我……我為什麼覺得有點尷尬呢。」姜佩佩直述著胸臆，放棄嬌嗔的小動作，那樣太膚淺了，會被對方一眼看穿的，而到這步境地她才發現，自己辦了件蠢事，和太過聰明、太過理性的男人打交道，本身就不會是件快樂的事。
「不不不，挺好。」大兵擺手道。
雖然穿著顯得有點寒酸，不過卻也不覺得違和，彷彿他天生屬於這個環境一樣，揮手叫侍應彬彬有禮，點菜點飲料行雲流水，那怕就穿著和這個環境反差很大的著裝，也沒人覺得很刺眼，相反的是，似乎他身上有某種氣質契合了這裏。
姜佩佩聽得合不攏嘴了，剜了句道：「你變著法玩我啊？多大的人了，讓我把我媽領時裝店出洋相啊？」
好奇，在姜佩佩心裏發芽了、蔓延了，她甚至思忖著要驗證一下，是不是可以改觀一下她和父母間那麼老緊張的關係了……
「不早說了，挺好。」大兵道。
「其實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對幸福的感覺麻木了，我是不是不應該這麼誠實地打擊你，畢竟，我們連朋友也算不上。」大兵微微不好意思了，看出姜佩佩的難堪了。
尹白鴿心裏喀噔一下，愣了。
「那你認為，她的生活就應該在鍋前灶后？就應該給你無私服務？就應該放棄自己的一切，全部奉獻給家庭、兒女，連一點自我都不要了……如果有一天，你的婚姻也成這樣，你自己滿意嗎？」大兵反問。
「都說像木頭人了，還想要什麼表情？快吃啊，不掏錢一定很美味。」大兵道。
對呀，這是好奇怪的地方，那怕她覺得自己很淵博、很有主見，而且也不缺乏判斷，怎麼會稀里糊塗被他忽悠的啞口無言，還全盤相信了呢？
尹白鴿從宋部長家裡出來，老宋帶上門客氣地請著：「我送送你，這大老遠來了，也不留下吃頓飯，實在是過意不去啊。」
尹白鴿回身，握手再見，有點巴不得早點離開，上了年紀的老頭和老太太愛好是相同的，話嘮起來沒完，光擔心就不知道表達了多少次了。她匆匆出門，幾步后怔了下，然後看到了南征，已經倚等在她的車旁，正笑著招手打招呼。
「什麼辦法？」姜佩佩上心了。
她悻悻然朝車方式走著，好無聊、好失落的感覺，被人忽略過一邊那滋味難堪到不知道該怎麼說出來，坐到車裡的時候，一個奇怪的問題從她心裏冒出來了：
「也是，現在咱們兩清了，那麼……」姜佩佩斜斜地覷著大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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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買菜、做飯、打麻將、然後給我找對象。」姜佩佩攤手無奈道。
那這就是真相了，大兵無所謂地道著：「其實沒必要，就不是我，也要有其他人去……就像我爸當了英雄一樣，其實他只是下意識地，想警示他的通訊員……我們都沒有那麼高尚，我用另一重身份進入鑫眾，可以更多的是在想怎麼享受，怎麼消費，怎麼把苦逼生活的委曲補回來。」
「你教你玩個遊戲，效果就用在你爸你媽身上，保證他們興趣轉移，不過你得保證，別來騷擾我家，特別是我媽，你一騷擾我倒無所謂，你讓我媽期待太高啊，還以為她兒子多能耐，勾搭上白富美了？」大兵道。
姜佩佩豎了個大拇指道著：「對頭，我已經嚇跑一個排了，但你不在這兩種人之間，那我就免不了好奇了。」
「您老別客氣，我就是順路來看看，還得趕回去呢。」尹白鴿笑道。
「謝謝你，我也不知道我是怎麼了。」姜佩佩囁喃說道。
「你看呢？」尹白鴿發動著車，表情不耐煩地問。
「你有怨氣，這不是驅逐，是保護。」尹白鴿聽懂弦外之音了。
咦？我只告訴我爸媽的愛好，他就說了這麼多。
「你一直對我有愧疚？」大兵突然轉話題問。
姜佩佩一噎，憋住了，對面那位就讀心一樣，準確地讀出了她想噴出來的話。
「不知道，但應該是一個該是的樣子。」大兵道，想想老媽、戰友、同事，他補充道：「一個讓周圍人可以接受的樣子，你覺得還能是什麼？」
「我老了，思想也落後了，孔曰成仁，孟曰取義，每逢在大災大難面前，總會有奮不顧身、捨身取義的人，這種人越來越少了。」宋部長概嘆道。
姜佩佩表情變成驚恐了，她眨著美目，狐疑看著大兵，剜了句：「你……是當法警的，還是當巫婆的？」
好像還不行，姜佩佩道著：「我和我媽正逼著他戒煙呢，你讓我給他找捲煙器去？」
「你媽……好像在張羅你的事？」尹白鴿猶豫問。
……
尹白鴿就那麼獃獃地看著他，彷彿他揭的不是自己的醜事一般，大兵不舒服了，直道著：「我向組織宣假誓，都相信……我說真話，怎麼沒人相信了？」
「其實你需要的不是一場相親，而是親情，被寵愛的久了，會忽略身邊的親情，不失去不知道它的珍貴。你需要的也不是一場戀愛，而是學會去愛你身邊的人，任性的久了，有一天會傷到身邊的親人、朋友的。您別誤會，我不是教育你，而是在反省自己。」大兵輕輕道著，臉上是一種自責的表情，他悠悠地說著：
「你應該知道我爸的事，他去世我都沒有回來，這次回來，我發現了沒失憶之前的自己，很不堪，連最親的戰友都看不慣我，都覺得我很裝；連父母我都理解不了，就覺得他們太要臉面，太沒本事，連兒子的工作都解決不了……可當有一天，我再也見不到他，我卻發現我是那麼的想他，那怕他曾經教育我很暴力，我也一點都不介意，因為，再沒有人在乎你是好是壞了，那怕是很粗暴的方式。」
「那您可以放心，真不是，我只是擔心他回歸后的生活，不過擱您介紹的，他好像很快樂，我怎麼可能忍心破壞呢？」尹白鴿笑道。
「不，恰恰那是一個真實的我，人性的源頭，是慾望。」大兵笑道。
「我可不想光榮地接受你最後一個禮敬，回去吧，鴿子，你越界了。」大兵輕聲道，眼光示意著海邊公路的去向，不再往下講了。
「那能怎麼樣？解押、開庭、開完庭再送回看守所，不算複雜啊。」大兵道。
「什麼怎麼辦？不你說兩清了。」大兵https://www.hetubook.com.com道。
「你是想說，給臉不要臉？」大兵道。
「你是在故意攪了相親，遇上個太正統的男人，他一定接受不了你上次見我那身裝扮，要被嚇走。遇上個不正經的男的呢，你正好借題發揮，把他嚇跑，而你家裡介紹的，肯定大多數是正統居多，所以你嚇跑他們很容易。」大兵微笑道，女孩的小心思被他揣摩到了。
「宋部長，留步……留步，休息日打擾您，太不好意思了。」
這特么的是個女奇葩。大兵心裏暗道著，沒想到時隔才兩周，她一下大變樣了，披肩發、淑女文靜那種、披紗、V領的毛衣、深色的裙褲，色調偏暗，不過卻顯得嫵媚內斂，更添風致，就像從一個太妹一下子變成鄰家小妹一樣讓人很難接受，偏偏還突兀地出現在他的家門口。
「你媽媽呢？」大兵又問。
「對於罪犯呢？」大兵問。
「我就騙個帥哥也不是問題啊，我騙老頭幹什麼？」姜佩佩哭喪著臉，對面這傢伙越來越像非人類。
「是啊，越能幹就越讓你干，能敢幹就越用你干，自古如此，反而那些平平庸庸、碌碌無為的人，能享受簡單的幸福。」宋部長道。
「對不起，讓你沒勁了。我……可能無法滿足你的虛榮，任性，其實我是個很無趣的人。」大兵輕聲道，像身上貼著貼片，在對測謊機說話。
「這樣吧，我教你一招騙人的……專騙老頭老太太，想學嗎？」大兵靈機一動，笑著問。
「很簡單啊，自己人，板著臉、瞪著眼、嚴肅到沒表情，幾乎一模一樣，個個都是苦大仇深的。」大兵道著，回味著自己的所見，更大的興趣在於那些嫌疑人，他總結著：「反觀嫌疑人就不一樣了，兇狠的、賤損的、猥瑣的、狡詐的……很多你從他的眼光里就感覺得到，讓你噁心的、讓你驚懼的、讓你同情的、還有讓你痛恨的，反正那兒才是一個更精彩的世界，全面是人類最真實、最原始、最赤|裸的感情……當然，都是負面的。」
「不好講啊，都挑花眼了。」大兵笑道。
「你這是違反條例的啊，除了歸隊期間，你和我這類的特勤不能有私下接觸，我也不能和案情相關的人接觸。」大兵道。
「別忘了，你結婚也得通知組織上，對配偶要進行政治審查……所以，別忘了告訴我啊，到時候我還得給你簽字呢。」尹白鴿提醒了句，對於出行過秘密任務的警員，保密期未過，所以的事都要按條例辦的。
不料這一驚一乍根本不管用，大兵在摸著鼻子，笑吟吟看著她，她一下子抿起嘴唇了，省悟到一個研究心理問題的，可未必真能和有心理問題的搭上調。
……
私下接觸非解密身份的人，肯定是越界行為，尹白鴿反被大兵斥得無言以對了，她幽幽一嘆，然後驀地驚省，「鴿子」，那聲稱呼好親切，好熟悉，然後這讓她意識到破綻了，她吃驚地看著大兵問：「你肯定……完全恢復了。」
「哎，沒勁。」姜佩佩一縮身，靠椅子上了，像是很失望了。
「記憶仍在，可惜打亂重組了。」大兵笑著道。
「都會挑我毛病了，看來你恢復了。」尹白鴿發動著車，駛出了小區，補充道：「我還沒聯繫，你都找到我車周圍了。」
這個理論似乎是反教科書的，環境對於心態的影響這是已經有定論的，尹白鴿好奇看著大兵，恍若初識，可這個變化似乎大了點。一個人的精神拔高到某種程度，結果有兩個，一個是瘋了，一個是成了哲學家，尹白鴿在審視著大兵，究竟是哪一種。
「喲，恢復的不錯啊。」尹白鴿匆匆走著，臉上覆霜，保持著威嚴。
「這樣，你媽，下午把她騙出來，陪她逛個街、做個美容，給她來個改頭換面，聽你這話好像是主婦，很簡單啊，把她變成貴婦，讓她找回點那種……紅顏未老，青春依舊的感覺啊。」大兵嚴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