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心，那誠懇的表情，傳達出來的期待和信任，讓老特疑慮漸少了，他觀摩似地看著大兵，又回頭看看張如鵬，似乎在以他的經驗判斷，片刻后他突來一句：「我可以給你包幾包東西拿走，但離開這兒前不能打開，而且我不保證是真貨……怎麼樣，就換你樓下停的車。」

這時候機會就到了，大兵趁著這個空隙，陪笑道著：「王老闆，您可能誤會我了，我想和您做生意，其實不是買您東西，是想賣給您點東西。」

張如鵬心裏暗道，這孫子，車是誑來的，他當然不在乎。反而是張如鵬自己覺得真把車換一堆假貨回去，那可冤死了。

張如鵬一聲嘆息，不再說話了。

「成交。」大兵一甩手，車鑰匙扔茶檯子上了，這下真讓王特驚訝了，不會碰上個白痴了吧。大兵卻是笑笑道著：「王老闆，我其實根本不認識真貨假貨，我不在乎這輛車，您也不在乎那點貨，但是，我相信您一定在乎，將來有一個穩定長遠的客戶吧，其實這個世界不大，我們之間一定會找到共同的朋友的，相信我。」

「有買賣就有盜採啊，沒聽昨晚那老頭說嘛，掙著錢的都進城了，留下的等死吧。」大兵道，昨晚借宿的地方，花了兩千塊，問到不少消息，是找的一個已經行動不便的老人。

「那老頭能信么？」張如鵬不通道。

那妹子好奇瞪瞪大兵和張如鵬，像是審視像不像壞人，看了半https://www.hetubook.com.com晌，覺得像一對壞人，這才指指樓上。

「真沒文化，這叫話裡有話，什麼叫有刺。都爛到這程度了，你還指望這裏的警察隊伍很純潔？」大兵反問。

「喲？你看我缺什麼？」老特不屑道。

張如鵬手裡持著攝錄儀，每隔幾里，就拍著現場，廢棄的礦口，浸池很容易被發現，因為沿著礦口四周都會成為寸草不生的絕地，土質顯偏暗棕紅色，處處龜裂，如果走近，還能聞到刺鼻的味道，如果你不小心把這樣的污染土沾到手上，手會感覺到灼燒一樣的痛感。

張如鵬怒道：「這話特么的怎麼聽著有刺啊。」

兩人眼睛瞪大了一圈，沒成想在這小陰溝裡翻船了，相視一眼，然後下意識選擇了最正確的方式，異口同聲道：

「啊？你……這能成不？」張如鵬哭笑不得了，騙了董魁強家裡一輛車，回頭再把這車賣了？怎麼看著大兵這法制意識比村裡這個文盲還差。

大兵像氣勢萎了，拱手做揖道著：「對，謝謝王老闆，我們不等天黑就走，我以茶代酒，敬您一杯。」

看來張如鵬的顏值確實能派上大用場，沒人把他當好人，反而在這種法外之地省了很多麻煩。

「鐵礦沙伴生的，來這兒的，還不都沖這個。」大兵道。

那眼神是挑逗，知道你什麼也做不了，大兵笑笑搖頭道：「沒什麼發現，所以，我和_圖_書們想來和王老闆做點生意。」

大兵說了，又不是販槍販毒多大的事，一輛車換他點樣品，不至於那麼小氣。

「誑都誑出來了，你還準備還回去啊，能辦點事就辦點，這車四十來萬呢，討便宜生意，還應該是很好做的……一會兒別說話，我跟他談，看看這位地下領導，比咱們領導差多遠，好像就在這家吧？」大兵說著，車慢慢地泊到了一家酒樓前面，據說這間招待四面八方來客的店面，就是大店鄉知名人物老特開的。

話落人跑，兩朝著路沿下的灘地，撒丫子就奔，奔得還真不慢，等警車駛近，那兩個王老闆報案賣贓車的「賊」，已經跑得只剩下兩個小黑點了……

「他媽的，人心能壞到這種程度啊，別說五十年，一百年也恢復不了啊。」張如鵬感慨著，對於此行耿耿於懷了，根本無法靠近可能是偷採的礦口，放哨的不是人，就是狼狗，兩人在山上，被驅逐了好幾次。

「我只賣飯，偶而聯繫下業務，也是鐵礦沙，你想要什麼。」老特問，口風不露。

大兵想想，兩人肯定是沒什麼作為了，他道著：「昨晚老頭不是說嘛，這地方辦事得找老特，王特，那咱們就去會會這個地下世界的領導人嘛。」

「好，八萬，留下……我可不領情。」老特果真給了個跳樓價，故意刺|激大兵一樣。

「快跑！」

「我們不吃，找老特。」大兵道。

上樓，出了樓口就和圖書見著一位，正沏著茶的中年男，身材魁梧，光頭鋥亮，那氣勢竟然不比張如鵬稍差，只是回頭瞥了大兵兩人一眼，再沒理會。

「你拉倒吧，生打生的，怎麼可能給你……再說，你有錢？」張如鵬道。

卻不料大兵比他想像中還要傻一點，陪笑道著：「其實用不了八萬，我的想法是，給我幾份樣品，我帶回去，我也是給人跑腿辦事的，錢嘛，我們還真不在乎，但這條路，兄弟我是很想趟出來……您放心，下次我來，一定帶上現金和熟人，一定讓您放放心心和我們交易。」

「怎麼下手啊？干這活的得有上千人吧？一個團了，我看就這買賣，裝備都差不了。」張如鵬道，走得越近才發現越讓他心虛，不是因為發現了什麼，而是因為什麼也沒有發現，那未知的事有多少，讓人摸不著深淺了。

「下面那輛牧馬人怎麼樣？純正美版進口，賣給您。」大兵道。

這樣光怪陸離的事，讓張如鵬想起了警務資料里出現過的「雞樓」、「販毒村」、「騙子村」等等，反正是有錢為榮，犯罪不恥，可能已經不是三觀崩壞的問題了，而是習以為常，根本不覺得有什麼不妥。

「對，你們在徐老頭家住了一晚上，我以為你們早晨會來找我。」那人笑了，不屑地笑道：「挺會辦事啊，先套消息，然後再自己個上山瞅瞅，有發現嗎？」

大兵笑著道：「我沒錢，可我屁股下這輛車值錢啊。」和-圖-書

此時，另外兩個傻瓜，正沿著鄂瀾山一線下山，冬季雲山霧罩的山巒綿延不絕，身在山中卻根本不識此山，栗勇軍提供的消息根本沒有參照性，因為在這裏，偷採的礦山你根本發現不了，而能發現的，已經是廢棄的了。

這時候連王特也覺得大兵老有意思了，哈哈大笑了幾聲道著：「好，那你別後悔，到鄉路口等著吧，車沒了，我找輛車送送你們，這兒可不是你們來的地方。」

「嗯，給他做筆生意怎麼樣，買他點貨。」大兵道。

「肯定是，可您這地方，難道還有查車的交警？隨便一轉手半價也值二十萬啊，不想做這單生意嗎？」大兵誘著道，那怕就千萬富翁，出生在這種環境里，那貪小便宜的毛病總該有點吧。

「恐怕你小子要失算了。」張如鵬道，眼光變得狠厲了。

兩人提著簡單的行李，進了店裡，偏地小店，服務惡劣，一位臉皮像污染過土質顏色的妹子不客氣地道了句：「沒吃的，晚上再來吧。」

張如鵬站在樓口，大兵大大方方坐到了這位老闆面前，那人用公道杯給他倒了一杯，示意著請用，大兵單刀直入問：「您是老特……王特王老闆？」

「那我就不清楚了，不過我可以告訴你，來這兒的大多數都是熟人引見，沒有熟人你什麼也看不到買不到，而且，我忠告你一句，不管你是誰，你從那兒來，在今天天黑之前，最好滾出大店鄉，否則，會發生點意外，那和_圖_書就不好說了，您說是嗎？」老特毒眼如刺，盯著大兵，那氣勢是根本沒有把大兵放在眼裡。

大兵端著茶杯灌了一口，老特卻是笑笑，把大兵看低了一截，防備心理慢慢鬆了。

「什麼意思？」大兵省得張如鵬發現什麼了，驚聲回頭，然後看到，一輛警車駛到了飯店門口，遠遠地那位飯店的丑妞指著兩人的方向，警車立時鳴著警笛，呼嘯著朝兩人駛來了。

「公開的事，估計能說的都不是秘密，往往這種違法作亂之地啊，所謂的秘密，就是除了警察不知道，其他人都知道的事。」大兵道。

他沒有動的意思，大兵拱拱手作別，兩人下樓，步行著離開鄉里，到三公裡外的路口傻等著，張如鵬不一會兒便受不了，直瞪著大兵，就差罵傻逼一個了。

「那特么是黑車吧？」老特笑道，明顯看不上眼。

「十五點，差四分。」張如鵬道，問著大兵：「你真去見王特？」

「幾點了？」大兵問。

兩張內存卡已經錄滿了，山路就快走完了，現在才發現，這種車走山路太合適了，有些地方被村民刨的坑像是量過的，也就越野車能堪堪過去，換輛車准得趴窩，而且在這鄉里，跑得幾乎都是越野車，其中不乏三菱、JEEP、本田一類的高檔貨色，不光車高檔，房子也牛逼，四五層的小樓房還真不缺，就一個偏僻鄉，娛樂場所居然也有，你轉一圈沒準就能瞅見濃妝艷抹站在門口拍著大腿招徠顧客的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