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分裂症患者
第169章 查疏找漏

「肯定的,證據太單一,時間又太長,同夥又死絕了……不過還好,我們終於看到水落石出的希望了。需要採取措施嗎?防止他狗急跳牆。」那位刑警道。
「我明白了,嫌疑人有可能和文雨欣有血緣關係,因為她的遭遇悍然殺人。」方處長道。
「首先是文英蘭母女,我想到這種境地,她們肯定知道點什麼,能挖出來,說不定有效果;第二,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可以禮貌的拜訪、甚至傳喚,把他身邊的人一個一個捋清楚,那他對於這些故人編出來的謊言,自然就不攻而破了,如果他發現自己越來越難自圓其說,那他的心理壓力就會越來越大;第三,適當的時候,那份生物證據,就足以攻破他最後的心理防線了。」紀震條理地道。
生意失敗、傾家蕩產,又有足夠的作案動機。本身又是地下管道的承包商,那對於地形地理肯定無比熟稔,應該在作案后找到藏身地點根本沒有難處,就像華登峰選擇鐵路廢棄的信號站一樣,誰會想到他能找個垃圾遍地、臭氣熏人的地方當安全屋?
一個已經停止犯罪的罪犯,還能操控著其他人犯罪?
「對,正在儘可能地搜集證據、資料,我想我們的殺手鐧,不要輕易使出來。」紀震道。
「具體點,壓力從何而來?」孫啟同好奇問。
「好吧,我知會一下紀總隊長,你找個地方休息。」尹白鴿道。
「鋌而走險,策劃搶劫?」孫啟同道,分析成立的充要條件,是必須和已經掌握的信息相互切合,印證,而上官浮出水面之後,一切就都順理成章了。
「謝隊找到文雨欣母女了的吧?」鄧燕追著問。
此時,遠在肖川的隊伍剛剛啟程,冒著瓢潑的大雨,穿行在蜿蜒的鄉路上,找到文英蘭母女費勁周折,可帶走卻沒有任何困難,兩個可憐的女人在肖川村舊居老屋裡,女兒形同痴獃,母親以淚洗面,似乎對於被警察帶走沒有任何意外,兩人在車裡相擁著瑟瑟發抖的樣子讓謝遠航記憶深刻,想想文雨欣的遭遇,他的情感迅速突破職業底線,直覺得麻實超真他媽該殺,把這一對母女害成這個樣子。
「那大兵他們呢?就是您說的津門那個邪門警察。」鄧燕道。
「還好,終歸還有堅持下來的,他給我們好好上了一課啊,幾茬警力都試過,都放棄了,省廳會議上提過不止次,都認為要成死案了。」方處長感慨地道。
大貨司機、郊區工廠、建材商店,逐步成長為一個有錢人,誰又懷疑這樣的人會是劫匪,頂多會把嫌疑扣在那些居無定所,劣跡斑斑的人身上。
「詳細點。」孫啟同一離座,起身關上了玻璃隔間的門,外面一片電腦屏幕,技偵的方向全部指向上官順敏此人。
「但是他不是希和圖書望你們找到周明,而是把你們往坑裡引,他知道周明已經死亡。」大兵道。
兩人討論著案情,越說越來勁,其中無法解釋的細節,免不了讓兩人驚訝加讚歎。
「不是,不是,別誤會,讓我這個大老粗辦,我早直接拿人去了,是有人教我的。」紀震笑了。
就即便是他,這個人也沒有那麼容易對付!
「當然,我找到當年上官老闆手下的一個工人,他反映,出院后是上官收留了華登峰幾人,而那時他可不富有,不但沒掙到錢,還砸鍋賣鐵給工人發了工錢,和周明一樣成了窮光蛋,周明後來開物流公司撈了一筆……你說,上官老闆的第一桶金,是怎麼撈到的?」大兵道。
「市政公司。」紀震輕輕吐了幾個字,孫啟同表情僵了,就聽紀震牙疼似地補充著:「政府欠款是大頭,到現在還有沒結清的。因為工程落馬了幾任領導了。」
孫啟同坐在紀震指揮的位置,剛剛出爐的資料排出來,他感慨了一句。
「八成是他教唆華登峰幾人乾的,從這位老民工高王宏反應的情況來看,醫院住了三個月,他們收工的時候,已經是春節后了,到這兒時間大部分民工也回家過年了,而上官當年連水泥管材的本錢都沒有要回來,因為要錢還被派出所關了幾天……這是把人往絕路上逼啊。再往後他和那幾位收留的民工就一樣了,徹頭徹尾的窮光蛋了。」紀震道。
「布置任務吧,方處,這種事要趁熱打鐵。」鄧燕請戰道。
孫啟同一笑揭破了:「大兵吧,玩心理戰他們卧底警察都是好手。他人呢?」
一個劫匪,成長為一名富豪?
「不,沒那麼容易,如果是他,應該是個比華登峰更隱忍的角色,做了大案,繼續作案犯罪升級不難;可要一把收手,轉身還變成了一個富豪,那就難了……找到文英蘭母女了嗎?」大兵問。
「任務只有一個:睡覺,休息。」方處長道,說這話時,連司機也笑了。鄧燕又驚咦了聲,就聽方處笑著道:「放心吧,他要跑那就更簡單了,可要不跑,肯定會失眠了……因為證據太少的原因,省廳準備來個逐步加壓方式,突破他的心理防線。」
「壓力,給他施壓。」紀震道:「華登峰、牛再山、牛松,三個同夥已死,我想他肯定鬆了一口氣,已經加固好了自己的心理防線,肯定會認為那些淹沒的事沒人刨得出來,就刨出來也沒有證據,那這個時候,我們如果能在心理上給他壓力的話,我想會更好一點,到適當時機把人帶回來就行了。」
「啊什麼啊,都火燒眉毛了,上車說。」方處長催著道。
……
大兵告了個別,釋然地掛了電話,開車的一位刑警好奇問著:「哥,對上了?」
「華登峰是個反m.hetubook.com.com社會型人格,這種人能夠交往的人非常之少,這是藏得很深的原因,第四個人肯定在他關聯的人裏面,那就沒錯了。華登峰能和文英蘭關聯到、上官和文英蘭也能關聯到、而且又找到了上官和華登峰關聯的目擊……這就沒什麼難度了,接下來只剩下證明了,就即便春暉搶劫案暫時關聯不到他,那這次津門槍案,應該有他的影子,證明嘛……」鄧燕想了想,在「上官順敏」、「文雨欣」兩個名字是點了點,連成了線,把文英蘭和周明之間的關聯線,擦去了。
……
「怎麼成了富豪我解釋不了,不過我能解釋他和華登峰、牛再山、牛松有過一段時間的生活交集。」大兵道。
「確實邪門,不眠不休追著線索,一查到消息,反而不急了,放心睡大覺了,九隊的說就睡在車裡,都叫不醒。」方處長道,沒有責難,話里更多是欣賞。
「我知道了,好,放心。」
這接機級別可嚇住她了,一個省廳處長來接她這麼信息指揮中心的副科級,有點受寵若驚地說不上話來了。
「這個人沒有那麼容易對付啊。」
……
「那他怎麼搶銀行去了,當時幹活的僱主是誰?搶那人才說得通啊。」孫啟同道。
「春暉路劫案,四名嫌疑人他是唯一活著的,就即便生物證據能指向他,但那將成為孤證,不足以給他定罪……當然,假設就是他的話,抵賴的嫌疑人我想您比我見識的多,一句話就是生和死的差別啊。」紀震道。
這種軟刀子整人的方式,似乎和這個武警指揮的鐵血風格有點不符,孫啟同好奇看著紀震,驚聲問著:「策略不錯啊。」
這是一個難點,萬一他只認自己製造霰彈,在沒有其他旁證的前提下,春暉路搶劫案依然不能釘住他,畢竟十幾年了,恐怕存在的證據也消亡怠盡了,孫啟同想了想道著:「麻實超的死?」
幾車啟程,還未彙報,電話已來,他接起來道著:「尹處,我們已經上路了,兩人情緒都不太穩定,文雨欣的病情似乎還很重,見誰也不說話……啊?河苑工地挖到了,又是老盧?」
「案情倒不知道,可這幫作案的,他都認識。」方處長道。
「對呀,我們那時候都不知道,和他一起的女人就是周明的前妻……他只說是親戚住院,而且都沒有進醫院看過。」尹白鴿道。
「他太累了,追這幫人追了快兩年了,我預感到,這一次他仍然會圓滿……我和謝隊就不行了,中間放棄了無數次,揀起過幾次,可查不到線索,又放下了。」鄧燕道。
「文雨欣為什麼隨母親的姓?周小旦反映她經常受到家暴,而文英蘭,又是個燴面西施……」鄧燕挑著疑點,方處長倒吸著涼氣,抓到那個奸|情m•hetubook•com•com的小尾巴了,鄧燕又道著:「我了解的情況是,文雨欣很尊重她的媽媽,也很愛麻實超,她是個善良到沒有原則的那種女人……她自殺未遂,被文英蘭接回中州,沒多久麻實超就被殺,您看醫院的記錄,也就是輕度抑鬱加上貧血,是精神受到了打擊的原因,可為什麼在案發後,病情就加重了?而且兩人莫名其妙地回到了肖川?我覺得不是巧合,就給她長輩做冥壽,也不至於拖上病情不輕的女兒啊?」
「你明顯是撿了便宜還想賣乖嘛,作案動機、作案時間、嫌疑關聯線索都浮出來了,舊案難查,在於線索難找,可萬一找出來,想錯都難,因為時間已經把旁枝末節給清理了……注意方式方法,懸了這麼多年,要辦就辦成鐵案。」孫啟同道。
……
一個殺人犯,潛伏十八年,沒有露出絲毫行跡?
匆匆上車,方處長交給她一個平板,尹白鴿給的,讓她馬上熟悉,對於信息這東西沒有難度,鄧燕看著恢復的人物關係樹、查到的個人信息,眼睛是越來越亮,幾分鐘就梳理清楚了,方處長趁熱打鐵問著:「你什麼看法?」
「什麼意思?」方處長愣了下。
嗯?都不是疑問句,尹白鴿反應快,接著問:「你有什麼發現?」
「目前也就這個人最有嫌疑了,麻實超被殺動機至今為止找不到,而能驅使華登峰等人的,我們也找不到第二個人了,你們抓緊時間往回趕,路上小心。」尹白鴿道。
……
「小鄧……小鄧,哎呀,還好沒誤了。」省廳方處長拿著手機匆匆奔來了,要拔電話時,恰巧看到了從津門回來的鄧燕。
「那不重要。」方處道。
「對,而且文雨欣這情況,很有可能知情。」鄧燕道。
「太好了,那先對她做DNA檢測……對了,他們還得幾個小時,遇上了雨天,路不好走,車趴了,正在往回趕。」方處長道。
那邊驚訝地回道:「你別嚇我……我這兒剛剛找到了一個線索,文雨欣回到中州時,暫住在華僑醫院,前期對醫院的排查做過,除了他們母女沒有發現其他,今天我們試著回溯文英蘭的乘車路線,居然發現了一個人和文英蘭在一起,而且是我們排查過的,那天我們剛和他見過面,就是他提供的線索找到了周明。」
「到他崩潰的時候,我就不信,身邊的人死的死、查得查,他還能坐得住,正好也是塊試金石嘛,試試我們的判斷對錯,也試試他的心理素質,到底有多強悍。」方處長雲淡風輕地道。
「對,他期待用那十幾年前那場連警察都不願意深究的爛事,掩蓋他收羅華登峰、牛家堂兄弟的事情。」大兵道。
「呵呵,這小子查到這兒,反而放放心心去睡覺去了,讓他好好睡一覺吧。」紀震https://www.hetubook.com.com道,他問著孫啟同:「怎麼樣?孫廳,如果正確的話,這將是一件轟動全國的大案;如果這一次錯了,我們可以結伴卸甲歸田了。」
「找到了,今天晚上就能帶回來了,你……」尹白鴿問。
大兵悠悠道,他放了放椅子,斜靠著,在發現這個目標之後,整個神經都放鬆了,車沒有到九隊,他已經鼾聲響起,沉沉入睡了……
「對,你那兒也有發現?」尹白鴿好奇問。
「我想睡會,我要好睡一覺,這個對手槍可對付不了。」大兵道。
「那就更對了,大貨司機是兩人輪班,人歇車不歇,吃喝拉撒都在車上,這種營業都是干半月歇半月,據我所知能連著干五六年的可不多,你不覺得這是個最好的躲避排查方式嗎?時間幾乎都在路上。」大兵道。
……
「那得到什麼時候啊?」鄧燕不解了。
「我猜你的發現,嫌疑人你見過。」大兵賣了個關子。
其實也就沒怎麼好過,一個接一個排查案子、一本接一本的案卷、一天連一天的排查,都忘記了正常的生活是個什麼樣子,她踱過機場的商店,看著琳琅滿目的商品,看著花枝招展的女孩,看著衣著光鮮的帥哥,想想自己的生活,頂多能自嘲地笑笑了。
嘖……孫啟同嗟著牙花,表情極度憤慨,可又無可奈何,他咬牙切齒了半天才恨恨道著:「貪腐之害、流毒一世啊,這可能才是根上,咱們迴避一下這個問題,就案說案,你剛才說,不啟用生物證據,那怎麼往下查他?肯定是矢口否認啊,淹沒這麼多年的事,誰也不可能承認啊,承認了肯定是死罪難逃,這偌大的家產,豈不是又要旁落了。」
「我記得對他我們順查過一次,他的履歷很清白,在案發時間之後,一直是大貨司機,幹了足了五六年。」尹白鴿道。
「對,欠薪引發的案件從九十年代後期開始,愈演愈烈,我們武警處理的事件里,有很多這種誘因,辛辛苦苦掙點血汗錢被人吞了,有點血性的,都得跟人拚命去啊。」紀震道。
越來越多的合理性把曾經一件無頭懸案描述得更加清楚了,可越清楚,越讓謝遠航心驚肉跳,肯定從排查到他頭上開始,華登峰就應該得到警示了,他沒有選擇逃跑,而選擇了死路一條;文英蘭母女莫名其妙的躲回鄉下,肯定也此人的原因在內,於是這詭異的行徑,讓謝遠航意味到了一件事:
是尹白鴿,大兵隨手接聽,兩人幾乎在接通的一剎那同時道:「有發現!」
「津門那個邪門同事,不知道怎麼發動了一群民工,更邪門的是,他們在民工堆里,刨出了一個知情人。」方處長心有餘悸地道,這個消息源實在是另類,可能是警察永遠接觸不到的地方。
「那當然,其實我現在都不急了,查不到是咱們心hetubook.com.com急如焚;可要查到了,接下就該他度日如年了。」紀震笑了,亮著手機剛剛收到的消息,那是對上官順敏外圍信息的調查,註冊資金、銀行存款、不動產等等,億萬富豪還達不到,可千萬已經綽綽有餘了。
「什麼重要?」鄧燕驚聲問。
越說越像,但似乎缺乏點直接的證據,尹白鴿又道著:「我們剛剛查到,他名下一個門窗廠、兩個建材商店、三輛車、四套房子,根本都沒看出來,是個隱形富豪。」
驚聲起,謝遠航仔細聽著,悔得腸子都有點青了,他媽的這叫什麼事,幾箱煙換回了一條關鍵的線索,沒有比這事更划算的了,他聽著聽著,嘴張得下巴都快掉了,驚恐地小聲重複了句:「居然是他?」
「他在躲開所有的警務節點。」大兵道。
鄧燕是乘著20點到站的班機落地的,出了接機口,她四下張望,試圖看到熟悉的面孔,可惜他失望了,沒有看到大兵,也沒有看到尹白鴿,她莫名地有了種孤獨的感覺,心情變得不那麼好了。
謝遠航心事重重地掛了電話,那邊的消息嚇著他了,他重新捋著思路,從械鬥受傷到作案,九個月時間,從普通民工到銀行劫匪這個身份的轉換就在這段時間里,還包括進了療傷的時間,那除了收留這幫人的上官,可能別人也沒有機會了。
「那嫌疑就可以成立了,這個團伙最初的成型期,能直觀地影響到他們以後的隱藏方式、作案手段、成員構成,找到根上,那範圍就太小了,很容易查的。」鄧燕道,沒想到幾個小時后,已經變天了。
頭一次享受這種待遇,鄧燕又一次受寵若驚了,不過她還真安安生生地去休息了,看著案情通報就睡著了,睡得很香,估計是心態也放鬆了,因為從現在開始,心裏那個揮之不去的陰影不再存在,而噩夢,將會去糾纏那些依然法外逍遙的人……
「排查時,他說他根本記不起華登峰,那他應該在撒謊,文英蘭還給華登峰買過葯,他們之間有聯繫。」尹白鴿道。
「呵呵,什麼都有可能發生,唯獨不可能逃跑,家累千金,不可能再是草莽龍蛇嘍。」
「知情人?不可能知道案情吧?」鄧燕驚喜了,知道是誰了。
「看來,我們撿著了。」尹白鴿喜出望外了。
嗡……嗡……大兵兜里的手機急切的響起來了,在回九隊的路上。
鄧燕卻是驚咦一聲音:啊?
等待揭曉的答案,讓紀震和孫啟同兩眼放光,那股子職業性的興奮被勾引起來了……
肯定已經開始布置了,鄧燕笑笑不再問了,果真是休息任務,車把鄧燕直接送回了市局宿舍,頭回見上級領導這麼關心下屬,不催任務,而是催她好好睡一覺,一定休息好,明天任務也不急。
「對上了,但還會有很長的路要走,可能麻煩還在後頭。」大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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