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遍又一遍，手機里一直是同樣的提示錄音：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

「嗯？什麼?」

她頓時楞住。

「哦，是我糊塗了，抱歉！開完會趕緊回去，路上小心！」

余永麟定定神：「我知道了，這就收mail。你在哪兒？」

余永麟扔下手機，直撲到桌前支起電腦，網路連接，登錄公司防火牆，進入outlook，然後，他看到了那封奇怪的郵件。

Kenney劉先生與她隔了至少三層，八竿子挨不著的關係，大概又是告全體員工書之類的廢話。

只有一句簡單的英文：程睿敏自即日起離開公司，不再擔任大hｔtｐs://m.hｅtuｂook•coｍ•ｃｏm中國區銷售總經理一職。

此刻已是晚上九點十分，辦公室內寂靜無聲，偌大幾百平方的空間，只有她一人還在挑燈夜戰。

「老大，」譚斌吸口氣，盡量讓自己語調平緩，「Ray要離開公司了。」

譚斌哭笑不得：「Tony，我在替你和Headquarter那幫閑人開會，忘了？」

類似內容的文字，她在五年前初進MPL公司時，見識過一次。過程異常殘酷，所以印象深刻。

「老大，謝謝啊謝謝！」譚斌做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樣子，收線掛機，到和_圖_書此為止。

三分鐘后，譚斌終於按下余永麟的號碼。

都在一個圈子裡混，抬頭不見低頭見，這是最基本的禮貌和尊重。

「Kenny十分鐘前發的mail。」譚斌回答，心卻直沉下去，余永麟也不知道，事情肯定不對了。

余永麟終於警覺，推開太太從沙發上站起來，走到書房去。

最後一個句號落停，譚斌抬頭、伸懶腰、喝水，隨手點開剛才的郵件。

她把這句話來來回回看了無數遍，確認不是自己眼花的幻覺，心中升起不祥的預感。

「Cherie，什麼事？」隨著余永麟的聲音傳出話筒的，還有m•ｈｅｔubｏｏk.ｃｏm.ｃoｍ背景電視的嘈雜聲。

余永麟的手機差點脫手落地。

噪音太大，余永麟顯然沒有聽明白，回答得漫不經心，話筒裡間或有女人低低的笑聲。

不為別的，只因余永麟是程睿敏帶進公司的，兩人又是大學同窗，一根繩上的螞蚱。

「辦公室。」

譚斌卻覺得手心冰涼。

那一回，是亞太區和大中國區分家，董事會中涇渭分明，為幾個位子殺得血流成河。

那天晚上，MPL公司無數人在同一時刻撥打同一個號碼，但他們聽到的，都是移動網路那個呆板的女音：對不起，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請您稍後再撥。

「Shi和-圖-書t！」他一腳踹上書房的門，開始撥打程睿敏的手機。

譚斌走到窗前，茫然注視著大廈腳下熟悉的燈光和土地。

這一晚，和北京初夏任何一個夜晚相似，清風拂面，夜涼如水，立交橋上車燈如鏈，CBD地區的不眠夜。

「你聽誰說的？」

但是這封郵件，顯然是個異數。

譚斌聳聳肩，接著寫她的紀要。

「叮」一聲響，電腦右下角迅速彈出一個浮動窗口，表示有新郵件進了郵箱。

郵件的發信人，是MPL中國公司的執行董事長劉樹凡。

譚斌的火氣一下竄了起來：「Tony，請找個安靜的地方說話，我有急事。」

她已盡到一個下hｔｔps://m•heｔｕｂｏoｋ.ｃoｍ•ｃｏｍ屬的本分，其餘的話，一句也不可多說。

程睿敏進公司九年，從銷售代表一步步做到銷售總經理，幾乎堪稱元老。他這種身份，若屬正常離職，總該由總裁親自執筆，極盡感激肉麻之詞，然後通告天下。

「為什麼還不回家？」

可她實在擔心是自己的神經過敏。

「Ray，老大，Ray要離開公司，你知道嗎？」

譚斌猶豫著，好象應該立刻給上司余永麟一個電話。

正在埋頭寫會議紀要的譚斌，漫不經心瞄了一眼。

余永麟是MPL公司的北方區銷售總監。太太懷孕幾個月，已經令他脫胎換骨，變成一個模範的住家男人，每天六點按時下班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