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姦細入門,又至月圓

錦夜糊裡糊塗的點頭:「差不多了。」
楚律在身後不輕不重的提醒:「今晚子時,後院。」
「我聽到了。」 她清清楚楚聽到了嚴子湛說別讓她進來,這五個字比起任何人不得打擾更為嚴重,足以激起錦夜所有的憤怒和不甘。
幸而到書房門口的時候錦夜就冷靜下來了,甚至可恥的意識到某些真相,在嚴某人心中,他們的感情似乎也沒到那一步吧,所謂的一回家就要先同娘子見面之類的習慣,並不適用於他們……
嚴子湛微笑:「無論如何,我讓你不要進來的,既然你這麼急著要見我,我權當這是邀請了。」
錦夜頷首:「既是如此,我就先回房了。」語罷她慢騰騰的轉過身,佯裝要離去,下二刻卻猛然從對方的身邊溜了過去,推開門就朝里跑。
嚴子湛在她耳邊咬牙:「你說呢。」語罷,他伸著長指細細撫上她的腿側,感受那光滑如緞的肌膚在手心的溫熱觸感。體內是洶湧而來的熱潮,逼得他不得不面對自己的渴望。
錦夜是鮮少來這裏的,一來沒那個閑情二來她從師裴亦寒那會兒見過不少毒物,其中又以最妖艷的毒花為甚,她曾經年少無知被姓裴的捉弄不小心摘下了劇毒的醉綺羅,而後整整昏迷了三天。自那之後,對於一切花卉之類的,她再沒有任何好感。
話未說完,錦夜就出聲打斷:「老姚,我沒有怪你的意思,你本就是負責這些,我不會插手也不會多做質疑。」頓了頓,她又道:「我有些餓了,今日早點用午膳吧。」
錦夜惱怒:「若我爹少了半根頭髮,你們就等著!」
說話的語調似乎冷下來了,錦夜慢吞吞的爬下桌子,苦笑道:「你生氣也是應該的。」
聽對方輕柔綿膩的語調喚出自己的名字,錦夜只覺臉頰更熱了,此時此刻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對於面前這個男人,她似乎已經有些在意了,所以才會一知道爹被劫持的消息后第一個想同他商量,她只不過是不想永遠藏著秘密帶著面具在他面前罷了……
「恕我無能為力,嚴子湛在書房的時候不喜歡他人打擾,而要是趁他睡著和_圖_書我夜半溜出去的話,萬一被其發現了該如何是好。」錦夜淡淡的推掉,而後認真道:「楚律,我無意捲入政事中,若你真把我當大小姐,就說出我爹的下落,我知道她為難……這樣,她只要指明一個大概的方向,其餘的我去找,好不好?」
「抱歉。」想解釋,可最後千言萬語還是化成這簡短的兩個字。
阿律?錦夜無聲的笑了笑,冷眼瞅著某道黑色身影從樹上一躍而下,繼而步履沉穩的走至自己面前,規規矩矩的跪下。那張臉的五官仔細看來依舊是斯文俊逸,不過膚色變得黝黑,右眼處也有一道傷疤橫亘在額角,瞅上去略顯猙獰。
這個笑容看在錦夜眼裡,忽而就覺得很是不對勁,啊,想起來了,他昨晚說幫她擦身的時候也是這麼笑的……小心翼翼的走了兩步,她又停住,狐疑道:「你有點反常。」
相府的後花園,其實算不得有多驚艷絕倫,至少比起前院正廳的奢華,這裏著實遜色了不少。大約也是受了嚴子湛那古怪的性格所致,除了正中央種著蓮花的玉池外,就只有那一排排單調的古樹以及圍繞成井字的花圃,裡頭開滿了不知名的墨藍花卉,遠遠望去,就是一團暗色,毫無半分美感可言。
「小的……是孤兒,沒有姓氏,自小就在京城裡做些零活。」提到孤兒兩個字,楚律不免有些失落,這番話聽在對方耳中或許是搪塞,但實則他確實是父母雙亡,從來就沒有享受過半刻親情。
總而言之,這便是大海撈針,難啊……
「小的見過少夫人。」低低的嗓音,並未做過多修飾。
「什麼!」他回來居然沒找她……錦夜聲音都忍不住拔尖:「少爺什麼時候回來的?」
正想著,外頭就傳來敲門聲:「少夫人,用晚膳了。」
「但是我一點兒都沒察覺到有發作的癥狀,甚至連口乾舌燥都沒有。」錦夜狐疑的皺起眉頭:「怎麼,你覺得很嚴重?」
「大小姐,這是小人最後的忠告,為了護得蘇老爺周全,你就照著我家大人的吩咐做吧,否則我真不敢保證會出什麼事兒。」楚律www.hetubook•com•com皺著眉,憶起從前宋正青那暗地裡使的那些令人髮指的可怖伎倆,一陣頭皮發麻。
「你不告訴他不就行了?」錦夜冷笑:「就算我沒有按時完成任務,也有辦法解決的不是么?你人在相府,宋正青的眼睛可沒辦法跟到這麼遠。」
嚴子湛倏然道:「你過來。」
良久,錦夜輕聲道:「我爹現在成了宋正青用來威脅我最好的把柄,我找了好久,都沒有查到他的下落。姓宋的讓我來偷偷抄去奏章上的批註,每晚子夜交給他的手下,否則就要拿我爹開刀。」
「錦夜,你總能讓我的計劃中途生出紕漏來。」無奈的嘆口氣。
錦夜環抱著衣襟,很勉強遮著□的肩膀,在這樣明亮的環境下糾纏不清,著實有些令她很是不自在。面紅耳赤的低著頭,她甚至都不敢抬眼去對上他的眼睛,腦子裡亂成一團,著實不明白事情為何會發展到目前這個狀況。
其實他先前一下朝就感到不對勁了,深秋的傍晚狠狠沖了個涼水澡都不見效,好不容易關在書房內想借處理公事熬過這一晚,哪裡曉得她那般莽莽撞撞的送上門來。
小丫頭撓了撓頭皮,思忖半刻后道:「大約是半個時辰以前。」
書房裡燈火熠熠,因著是用來讀書辦公的地方,特地重金買了價值不菲的夜明珠過來,鑲在那玲瓏燈盞的四面壁上,足以襯得這兒通明如白晝。
憑什麼不讓她進去?她是洪水猛獸還是什麼?有必要這般躲著她么,她還以為經過昨夜,他們已經結束了這場冷戰,誰知道這傢伙還是這樣難搞……
兩人雙雙陷入沉默,氣氛很是微妙。
稍稍後退了兩步,她不悅道:「我有事找他,很重要的事。」刻意加重了口氣,熟料對方仍舊一動不動,錦夜終是氣惱:「你這個木頭,就算不肯放行,好歹進去通報聲!」
「少夫人,請別讓小人為難。」辟歧伸開手臂,示意請回。
姚守義應道:「回少夫人,昨日新來的花匠花了些功夫,稍作了休整。」語罷,他抬手掩去過多日光,眯眼四處張望,忽而就大步走至某棵樹下,仰頭高聲道和_圖_書:「阿律,快來見過少夫人。」
「……」嚴子湛拉過她,一把將她壓在貴妃椅上,恨恨道:「你真拿我當傻子看待么?我早就知道了,早在那道聖旨頒布的時候,那老狐狸的馬腳就露出來了。」
本來是好好的站在他旁邊說話,而後就被他帶入了懷中肆意……輕薄,待得她想拒絕的時候他已經開始異常果斷地褪她的衣服。
熟料話未說完,就被嚴子湛冷不防打斷:「膝蓋好了?」
嚴子湛把她抱至桌上,一手取過披在椅背上的衣衫,甩手蓋上那琉璃燈,很快屋子裡就變得昏暗,光線呈迷濛色澤,瞧上去倒有幾分曖昧。
辟歧皺眉:「少夫人!」足尖一點,就想去抓她。
錦夜緊閉著唇,站在原地不語。
「嗯?」很迷茫的狀態。
被楚律這麼一攪,錦夜本就不算好的心情愈加雪上加霜,她的膝蓋還未好,只得派了初晴出去尋找爹的下落。但人海茫茫,京城又那麼大,更甚者,萬一宋正青把爹送到別處去了,後果不堪設想。
錦夜抬頭,盯著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辟歧,此刻他猶如門神一般擋在她面前,又高又壯的身子幾乎遮去了她的所有視線。
新來的小丫頭怯生生的瞅她一眼,小聲道:「少爺已經回來了,眼下在書房。」
「我覺得你不該拒絕我。」他略微彎下腰,抵在她的唇上低語:「月圓散的藥性你該清楚了,我問過葯池的那小子,說是不及時行樂的話,就會心脈受創,甚至落下病根。」
錦夜當下就努力,氣勢洶洶的甩開門,膝蓋的疼痛也顧不上來,一路上殺氣騰騰的模樣令路過的奴僕們無一不驚恐,心裏大感不解,為何平日里溫柔可人的少夫人會變了個人,看起來好難接近的模樣……
「嗯?」嚴子湛只是含糊的應一聲,那隻手又不安分了,蠢蠢欲動的沿著她的頸背往下滑,摸到腰間時一個使勁,就把她又抱了起來。
不過無論如何,錦夜是認得面前這個男人的,況且他此刻易容的並不算徹底,眉眼間還是那個楚律的模樣。唯一令她感到意外的是,她似乎又從他的眼神里看出些不尋常的東hetubook.com.com西,是愧疚?亦或是不得已的無奈感,她也說不上來……
見狀她一愣,天氣已至深秋,照他的習慣,唯有睡前才會凈身,怎麼今兒個倒提前起來。不過如今並無閑暇關注這些,她瞅到書桌上堆積如山的奏章,便上前道:「耽誤你些許時間,我……」
「我是宋正青送進來的探子。」很流暢的說完。
這時,裡頭終於有了反應:「算了,讓她進來。」
等了半天不見她過來,嚴子湛不耐的站起身,長手一拉,把她帶入懷裡,低聲道:「今天月圓。」
「老姚,這兒平日都是誰在打理?」稍微轉了一圈,她又退回樹蔭下,只覺得這兒同上次來時的模樣有些不同。
嚴子湛脫衣裳的動作一頓:「你不覺得在這個時候談此類話題很煞風景么?」摘下掛在胸前的翠玉,他轉身走至鋪著狐裘的貴妃椅畔,淡淡道:「你先過來。」
楚律搖頭:「我不願做一個叛徒。」他的命,是宋正青撿回來的,他發過毒誓的,此生要永遠效忠於宋家。
楚律默默的站起身,直接點明來意:「大小姐,大人要在子時前收到那些奏章上的批註,就有勞你費心了。」
楚律一聲不吭,只是一味的苦笑,他如何告訴她蘇家老爺的下落,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宋正青已經有些懷疑他了,刻意不讓他接手看管蘇起旺一事,他著實無能為力……
「迂腐。」氣悶難耐,錦夜再難持續這段對話下去,腳跟一轉就徑自離開。
錦夜看著他那雙美眸布上薄薄的慾望,就連唇色都比往日鮮艷了許多,襯得那張素來清冷的臉莫名妖嬈起來。她幾乎差點就又要屈服在他的美色之下,幸而胸前傳來的涼意帶回了理智,她死命推開他,找回被丟在一旁的裡衣,氣喘道:「嚴子湛,你不要亂來……」
「少夫人請回,少爺今日政事繁重,請勿打擾。」
在房裡苦思冥想了一個下午,也沒能琢磨出什麼有效的方法來,眼看著天色一點一點暗沉下來,錦夜坐立難安,一方面是初晴還未待會消息來,一方面則是距離子時愈來愈近。她想要找嚴子湛抖出一切,那廝卻不知怎麼回事,m•hetubook•com•com都過了下朝的時間還未回家。
其實她這個時侯完完全全忽略了一個事實,根本沒必要那麼生氣,因為嚴子湛不知道她在等他,所謂不知者無罪,那麼他的這些行徑也是可以原諒的了。
辟歧嘆氣:「少夫人切莫懷疑小人,小人所言屬實,少爺確實……」
嚴子湛開始慢條斯理解她的盤扣:「我前些日子碰到葯池的那個渾小子,他把自己做的那些好事兒都告訴我了。」
錦夜驚慌:「做什麼!」
辟歧沉默,半晌轉身進去,沒多久又出來道:「少爺說了,任何人不得打擾。」
錦夜驚訝:「那你為何還故意假裝不知道?」
「怎麼,你家宋大人是怕我耍花樣么?怎的如此不信任我。」 她倚著樹,似笑非笑的繼續涼諷:「楚律阿楚律,我該如何說你才好,是陰魂不散還是窮追猛打,連我在相府的這點兒清靜時光都要奪去。」
嚴子湛有些難堪的別開臉,他根本從來就沒想過會同她發展到如今這個地步,即便一直都明白她的身份,但卻始終未捅破那張紙,至於背後的原因,他不願作多想……
支走了姚守義,錦夜並不急於開口,她是耐得住性子的人,也早就料到宋正青會送進一個探子來。只是沒想到會這麼快,如此想來姓宋的果然對奏章的事情很看重,才急於派親信來監視自己……
姚守義見錦夜臉色不太好看,還以為是她不滿他收了個來歷不明的人進府,連忙接過話:「少夫人,老奴瞅著這小子會點拳腳功夫,用來照料這些參天的古樹再好不過,就……
好你個嚴子湛。
「等等……」努力伸手抓住他撩開她裙子的手,錦夜低聲道:「我們真的中了月圓散?」
「好,老奴這就去通知廚房準備。」
錦夜挑眉:「你叫阿律?姓什麼?老家在哪兒」 她倒要看看,這次他又編了什麼姓數來。
錦夜得償所願,繞過雕花屏風,看到嚴子湛面無表情的坐在書桌后,他眼下顯然是剛剛沐浴過的模樣,換了一身白衣,墨發濕漉漉的散在身後,很是清雅。
錦夜一頭霧水:「什麼好事兒?」
錦夜拉開門,淡淡道:「我等少爺回來,一起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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