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似水流年過
第十九章 朦朧夜

他嘴上得無情狠辣,可三年多過去,他依舊還等在原地。
「直在叫『三伯』兩個字……」秦延之抿口茶水,娓娓道來:「當時還納悶誰會叫『三伯』個名字,來到山上也未發現有三伯,倒是有個三叔,思來想去,思來想去,後來在寨中的書房發現好些個戲本子,方才醒悟,當時喚的是『山伯』兩個字……梁山伯與祝英台,至死不渝化蝶飛,當時跟打個啞謎,可惜卻剛剛參透。」他又笑下,只是添幾分苦澀。
忍不住皺眉頭,勸道:「二公子還是早些回去睡吧,夜裡涼。」
許久,聲音由頭頂傳來,聽到胸膛中也是嗡嗡的回聲:「雲夕,要去哪裡?」
卻未成想秦延之當真抬頭很認真的盯著那月亮好半,好半,久到以為他是看見嫦娥和玉兔,或者是拿著斧頭的吳剛……循著方向望過去,模模糊糊的輪彎月,不甚明朗,月色清冷,並不特別。
秦延之和柳蝶衣的爹爹們絕對的愚忠,那他算是愚忠嗎?亦或是陪讀的手足之情?些不得而知。
他抬手放下床側的幔帳,俯身將緊緊攬在懷中,緊得陣窒息。
他的話,信!
他挑眉看眼,無奈道:「明明是心口不,還照搬戲本子里的台詞,什麼倭賊橫生,是在自己嗎?!」他頓頓,嘆口氣,道:「夕兒啊,是在不適合撒謊,謊總能瞧出來。」
摸摸面頰,居然真有淚珠,隨手擦拭下,沒好氣得瞪著他道:「昨晚就不應該借酒裝瘋,不是輕重的問題。」
回頭看他立在夕陽下,不曉得站多久,看多久。
其實,每當秦延之來找的時候,秦朔總是會哭,改平時的乖巧,練過武功內力好,有幾次隔著老遠清晰望見花之丫頭掐向孩童的股間,兩三歲大的孩子不敢掙扎,只好放聲大哭,祈求爹爹回來,樣娘親便不會再邊掐自己邊哄……
「不後悔。」他很固執,臉大義凌然。
:「同意招安啊,不是正合的意,哪裡有氣。」
不過話沒出口,因為出來他又要故意氣他。
他吻著的面頰道:「因為想走,便幫走,來落雲山不為別的,只因為在里,信也好,不信也罷,都未曾騙過分毫。」
東郭先生和餓狼,農夫和蛇,大抵都是種關係。
「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低聲嘟囔句,而後便想咬斷自己舌頭。
掙半掙脫不,便使勁拿眼睛瞪他,不服氣道:「別又哭又鬧,裝完可憐又跟耍無賴,真是幼稚幼稚,幼稚死!」本指望用激將法迫得他鬆手,可哪成想他聞言輕輕抬起頭,嘴角含笑,幽深的瞳眸內滿是狡黠,他挑著眉毛笑著問道:「幾時見過哭……」
於是,當下午陪他吃,陪他喝,陪他聊……晚上的時候怕他提出陪睡的要求,只指著邊的月亮道:「延之兄,看……上弦月……又是年月初時……」
任墨予拉開房門的時候又頓住腳步,背對著道:「但凡給丁情誼,哪怕只是句謊話騙騙,都會義無反顧得為留下。」
「不是很好。」他的聲音也很輕,從門縫中鑽進來后,染夜色,多寂寥。
朔月如鉤,朔月如鉤……
「昨晚可沒嫌棄。」他邪邪得笑,手腳又開始不老實。
正想開門,卻被陣刺鼻的酒氣頂的頭暈,任墨予定是喝很多酒,饒是隔著厚重的門板都清晰可聞,如此深更www.hetubook.com.com半夜來敲的門,想必是喝醉,而且醉的不輕。
起身關門的時候便想,真真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任墨予之於長公主,秦延之和花之……貌似都過得頗是艱難。
頓頓,答道:「其實忘記挺好的。」跟三年前樣的辭,可心境已經大不相同。
若是此次能夠平安脫身,定要脫下袍換上布衣裙釵,找處僻靜的農家洗手作羹湯,當然,若是有人願意吃做的飯菜,也會勉為其難的分他份碗筷。
只見他的臉色瞬間陰沉,方才的柔情蜜意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傷痛,他蒼白著面色,恨聲道:「雲夕,真想把的心剜出來看看是不是鐵石做的。」語畢把奪過手中的衣衫,乾淨利索得穿上身,起身便走。
「雲夕……」任墨予冰涼的手指觸碰到的面頰,俊逸的面容竟有些不知所措,他揩著的眼角,手慢腳亂:「別哭,別哭,是錯,的錯,昨晚應該輕些的,是不是弄疼……」
真的,他什麼都沒有做,只是抱著。
「嗯,嗯,招安好,本來就是同意招安嘛!」頭如搗蒜,穩住敵人才是關鍵。
於是覺得,成□犯也未嘗不可。
他似乎看出的不適,終於良心發現道:「為解開穴道,不要喊好不好?」他帶著酒味的氣息噴洒在的面上,居然熏得也有些醉。
改明兒要下山報官,山賊居然被駙馬爺□,荒謬啊……
「夕兒啊,早晚要被氣死!」秦延之拂袖做到桌前的凳子上,也給自己斟杯,徐徐喝下去,像是在順氣的樣子。
只覺察到秦延之硬邦邦的在門口站片刻,緊接著聲音在腦袋正上方響起,也是硬邦邦的:「抬起頭來好好話,又不是讓宣誓。」他將茶盅放在桌上,緩緩斟滿兩杯,向淡定從容的秦延之居然有些抖,茶壺拿不穩灑出茶水兩滴,半晌,他見還是聲不響的站在門口,忽然滿面悲哀,沉聲道:「夕兒,到底想要怎樣?曾過,若不想招安,便留在山上陪,若同意招安,傾盡全力也會護周全,不會讓和落雲山受半分委屈,可為何總是不信的話,總是據于千里之外?」
汗水滴答,慶幸自己沒有三伯,不然話要是傳出去……後果不堪設想。
「嗬……好大的口氣!」挑挑眉毛,示意他可以繼續吹,聽著呢。
直覺得那是個漂亮懂事的孩,雙眼睛極是閃亮,還帶著微微的褐色,不似秦延之,也不似花之,倒像是混雜外族的血統,會兒他哭的聲音震,忍不住勸秦延之出去看看:「朔兒可能生病,快些帶他去看大夫吧。」
其實有的時候很惡劣的想,什麼樣的情況下他才會驚慌失措、暴跳如雷,若是有生之年能夠看到次,實乃幸事。
任家二公子卻並不想放過,用實際行動來詮釋「無賴」二字,他輕輕咬開袍邊的扣子,邊咬邊道:「喊吧,喊吧,喊破喉嚨也沒人會來救的。」
……
下輪到喉嚨嗚咽,卻發不出聲音。
的內心微酸,抽抽鼻子,用眼神詢問:要離開落雲山,原來是知道的。
托腮望向他,咧嘴笑道:「心裏裝著樣那樣的事情,自然不會無聊,而嘛,就是個隨遇而安的山野粗人,無聊的機會很多,練劍、打劫、分贓,若是幸運小五跟阿三打架,們便可以m•hetubook.com.com賭大小,若是賭輸還可以耍耍無賴不認賬……」
那日睡到半夜,月朦朧鳥朦朧,卻被「嘟嘟嘟」的敲門聲驚醒,那聲音輕輕地,在寂靜的夜裡又格外驚心,被驚得睡意全無,迷迷糊糊下床開門。
有次正拿著小饅頭掰碎喂螞蟻,秦延之的聲音從後面傳來:「夕兒喜歡螞蟻?」
花之丫頭還在安慰著孩子,聲音清晰可聞,簡直就像是杵在的門口:「朔兒乖奧,爹爹很快會回來帶玩的……」
不知何時被他抱上床,衣衫半褪,床帳凌亂,他摸索著尋上的唇,慢慢濡濕啃噬,清清涼涼,有些癢。
「朔月如鉤,剛入秦府時正是個時候,那會兒餓的昏迷數日,坐在床邊喂米粥,抬眼便能看到窗外的月亮,如鉤如弦……」他的聲音幽幽響起,彷彿在回想多年前的事情。
愚忠,大抵便是如此!
股腦丟掉手中的碎屑,撫撫衣袍搖頭道:「才不喜歡螞蟻,只是無聊,無聊的時候會做很多事情,比方喂螞蟻,去後山抓野獸,跟小五他們斗蛐蛐……」只是喂螞蟻會讓顯得比較文雅,遠遠望過來還以為是安靜的少悲秋傷春呢。
而那日賴的床,直至師弟隔著門板跟彙報:「招安宴會明進行,師姐好好歇息,有楊離在,萬事勿憂。」楊離自從多日前將過往的事情全部出來后,整個人便變得更加沉默寡言,絕少來擾,只是默默替做樣那樣的事情,看得有些憂心。
其實想:吃的,用的,穿的,睡的……還時刻刻惦記著要歸順朝廷,便是養只小貓小狗也比有良心啊。
誠然,他是真的生氣,當便帶領著大隊官兵浩浩蕩蕩而去,相傳長公主原本不想走,卻被他以半押解的方式塞進馬車,算是攜妻而行。
他進的房間幾時敲過門?
隔著門板,背抵著背,們誰都沒有再話,任憑微風拂過,夜色流暢。
頭,劇烈的頭。
亮時分,他還在房內,使勁推他,嫌惡道:「渾身酒氣,快回去洗個澡,好臟好臭。」
他再度吻的時候便想,又不是第次跟他過夜,連孩子的名字都想好,次跟兩次的區別貌似也不大,于其做魚肉,不如做砧板,逃不開,那便接受吧。
「喝醉。」將眼睛貼到門縫上,想瞧清楚他到底有沒有流淚,幾乎沒見過人哭,也很少見人哭,爹爹小時候教育:「兒有淚不輕彈。」深以為然,可長大才慢慢明白,下面還有句,「只是未到傷心處。」
「昏迷的時候直在叫個名字。」秦延之收回目光望向,眉眼彎笑得溫潤,卻又帶著少有的狡黠,度認為種表情只會出現在任家二公子的面上。
果然,秦延之的臉色劇變,握著茶盅的手青筋暴起,大有潑身熱茶的衝動。
炷香的時間過後,秦延之沏好茶端過來,已經在屋內彷彿演練好辭,只等他推門,忙起身做嫉惡如仇狀,揖到底,感激涕零道:「今國家有難,倭賊橫生,奸臣當道,落雲山雖久未涉世,但仍感念朝廷之恩,願誠心歸降,鞍前馬後,在所不惜……」文鄒鄒得念完大段辭后,著實被自己的忠君愛國之情感動。
樂得清閑,只偷偷收拾些值錢的細軟準備逃竄,幾個妹妹託付給大伯二伯護著,甚放心,楊離留下來陪拖延時間,分散敵人注意力。
「……」舌hetubook•com•com頭開始打結,他不會是已經知道暗地裡搬家的事情吧,正要欲蓋彌彰下,他卻先開口,有些落寞:「其實招安也好,會護住的,不管現在如何想,以後總會慢慢習慣的。」
乾柴遇見烈火,就著。
秦延之的嘴角陣抽動。
不待回答,他又自顧自道:「肯定不會,屬最沒心,等到離開里后,哪裡還會記得曾經遇見過。」瞬間,他換上副惡狠狠的表情,瞪著道:「所以,要把吃干抹凈不認賬,要讓體會的痛。雲夕,明就要走,再也不會想念,只當已經死。」
秦延之卻不再話,只是柔和的笑,副諱莫如深的樣子。
秦延之又沉默片刻,終是起身走。
秦延之笑著聽絮絮叨叨話,聽半方才道:「夕兒,放心,會護住和山寨的安全,即便答應招安也沒人會將們如何的,算是得個封號,掛個虛名,們該如何還如何,只要不去搶劫皇宮或者當朝宰相,大抵都是能護住的。」
端起茶盅抿幾口,品出茶葉還不錯,估計是今年剛剛打劫的新茶,濃郁芬芳。
看著那上好的茶盅隱隱有破裂的跡象,遂連忙上前握住他的手,誠摯道:「秦延之,延之兄,延之,之之……套茶具很貴,淡定,等會兒去拿套便宜的再摔,摔幾個都不心疼,全當放鞭炮聽響兒玩,只要高興就好。」慢慢解救下命途多舛的小茶盅,幸好裏面的茶水還未撒,可以喝。
好在山上的親人已經被運出去大半,打著打劫採購的幌子,批批的人有去無回,難得居然騙過老謀深算的秦延之和姦詐狡猾的任墨予。
他有鑑於怕喊破喉嚨,所以提前封的穴道……很感激他的體貼,以及太體貼……居然幫脫衣服……
秦延之似乎還想再些什麼,卻聞門外清脆的孩童啼哭,以及花之丫頭的聲音:「朔兒別哭,爹爹馬上就回來。」安慰句,卻聽秦朔哭得更凶,簡直聲嘶力竭。
「好,去泡茶。」他不急也不惱,悠悠然起身去廚房,面還不忘囑咐道:「會兒送屋裡,里螞蟻太多。」
人嘛,每個月總有那麼幾。
「別鬧,別鬧……」任墨予鉗制住的雙手,哄小孩子般:「讓再抱抱,只是抱會兒,什麼都不做,保證。」
不過有鑑於跟他不是第次酒後亂性,所以過程十分輕車熟路,上次喝醉在後山跟他不明不白過夜,次他假借喝醉誘騙自投羅網,起來,差別只在於誰更主動的問題。
後來他解開的穴道,只問他:「既然不想離開,緣何要幫?」
估摸著兩人在懸崖下打架打傻。
透過門縫望出去,稀稀朗朗的月色下,任家二公子的身形不甚清晰,漆黑的蟠紋外袍幾乎同夜色融為體,寂寥的像個幽靈。
曉得今日是在劫難逃,拖無可拖,月之期已過,今日若是不許下招安的誓言,秦延之定是不會放過,只不曉得他會將腌,鹵,醬,還是炸……
好久好久,似是聽到低沉的哽咽聲,像極很多年前爹爹的哭聲,雖然不甚真切,的心卻著實沉下,忍不住急聲喚道:「任墨予,任墨予……」
然事已至此,也無心勸慰他什麼,只頭應道:「曉得了。」
曉得他的脾氣,每當他樣笑的時候,表明他胸有成竹,即便發生再大的意外他總會給自己留好後路,不至於身陷囹圄,四年前如此,而今……只希望他和圖書的敵人不是。
望著他燦紅的面頰陣失神,起來,他的年紀也不大,二十四五歲,幼年喪母,少年艱辛,成年風流,而今……居然有發展成□犯的趨勢……
自打那日落崖后,眾人皆消停數日,任墨予不曉得跟長公主什麼,只整悶在房內鬱鬱寡歡,極少露面。
「雲夕,的心真硬!」任墨予的聲音由屋外傳來,低沉中帶著啞,還有些鼻音,彷彿剛剛哭過,模模糊糊口齒不清。
「又不是今才知道。」他又揚揚眉毛,副無所謂的表情,握住的手腕用力便將扯進懷中,反手抱住,下巴在的頸項輕蹭下,低低笑道:「還有更無賴的呢。」
個想法旦冒頭便發不可收拾。
「……」張嘴想要呼喊,卻被他極快得啞穴,登時丁兒聲音都發不出來,只能將目瞪口呆個表情發揮的淋漓盡致。
前半輩子從來沒那麼餓過,後半輩子也不想再體會那種感覺。
秦延之低頭沉默好半,再抬頭時,望向的眼神很深,他:「夕兒,其實都知道,不必么,朔兒他沒有生病……」
可是信又如何,終歸是要走的,亂世即將來臨,他們各自都有抱負,既然沒人許個未來,那便給寨中的親人撐起片。
門外沒聲響,任墨予既不硬闖也不再敲門,好像也側過身子倚在門板上,衣物與木板的摩擦聲響過,他大概是坐到地上,酒氣由門縫溜進來,味道更濃。
年少的時候以為忘記件事情很容易,受傷害會望著陽光告訴自己:「算吧,散吧,忘吧……」可是些許年過去后,長大的們才漸漸明白,有些記憶是烙上去的,剜都剜不掉。
念及此,側身抵住門,拒絕道:「二公子,很晚,請回吧,有什麼事情明兒亮再。」孤寡,深更半夜,不方便啊不方便,要避嫌那要避嫌!
終是心軟,忍不住開門,扶著他道:「外面涼,進來話吧。」如此近的接觸更覺酒味濃重,扯著他進屋,塞到椅子上便退開老遠,任是再美的人喝得酒氣沖也是不雅觀的,去擰根濕毛巾,伸手想遞過去,卻被他把扯住手腕,緊緊握住,半晌不鬆手。
而著實被他句話窘到……
他卻忽然又改變主意,嘴角彎彎低聲笑道:「騙人,雲夕是個大騙子,若是解開穴道肯定會喊非禮,喊救命。就像三年前不走……不走,可到頭來還是消失得無影無蹤。」他喝醉酒的樣子七分妖嬈,二分邪氣,還有分特有的憨氣……
哭嗎?
微風輕輕拂過,陣涼風由門縫中漏進來,吹得的眼睛有些酸疼,閉上眼睛揉揉,忍不住輕聲問道:「任墨予,還好嗎?」
早晨的時候也練練劍,傍晚的時候會坐在母親以往常坐的花架下出神,不知道母親都想些什麼,可坐在花架下的時候總能眼望見木杆下的幾窩小螞蟻,只只得爬上樹榦,又只只得爬下來,忙忙碌碌,很是開心。
那日,深深看著他的背影,以為便是永別。
忽然想到那些如狼似虎的彪悍嬸嬸,誠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近山賊者……彪悍也。
他們自家的事情不想管,也管不,只能催著他快走。
爺爺去世的時候,白日里爹爹滴淚都未流,只是沉著臉冷靜的指揮葬禮祭奠,所有人都落雲山寨的第八任寨主雲郁野是個頂立地的子漢,雖然身為山賊,可上對得起,下對得起地,光明磊落www.hetubook.com.com坦坦蕩蕩。可只有知道,爹爹也是哭過的,只不過是在夜深人靜無人知曉的時候,他俯在爺爺的靈柩上嚎啕大哭,哽咽的上氣不接下氣,那種哭法彷彿是個小孩子,沒有沉著冷靜,卸下世俗的偽裝,他只是在傷心親人的離去。
是,多年前他也過:「雲子寧,不要以為沒不行,不要以為會直愛,也不要以為會直念著,走以後會很快再找好多好多人,個個都要比美,會當世子,做侯爺,娶妻生子,把忘得干二凈!」
他竟很輕易的便懂,呢喃答道:「當然知道,所以才沒心,面答應秦延之招安,面轉身籌備逃離,不過樂意見樣對他,所以讓駐紮在山腰的部隊偷偷掩護們離開,不然如何瞞得住秦延之,直都小瞧他……」他長嘆口氣,側身攬在懷,輕撫後背。
後來方才領悟,感情面前,每個人都是脆弱的,甚至是不堪擊,任憑築起再高的城牆,可難免會受傷。
卻已然忘記那年那月那日里的月亮是圓是癟,只記得個字,就是「餓」,如果非要加個詞修飾,那就是「非常餓」!
推他,讓他快些走,面道:「是啊,有何好後悔的。昨夜不是嗎,是第三個願望,而今們兩清。」起身披衣,將他的衣服拾掇著為他遞過去,抬手舉好久,他卻沒接。
「怎麼會無聊……」秦延之撩衣擺陪坐在花架下,動作自然流暢。
他眯著眼睛又看會兒,被他盯得渾身發毛,抬頭左右瞧瞧,道:「好餓好餓,是不是要開飯啦!」
門外沒有聲響,只聞嗚咽之聲,像風,又像是子哭……
難不成那會讓便已經情難自禁到夢裡低喃「秦延之」個名字……
他的話似曾相識。
而今,月之期已過,還是順著毛摸他比較安全。
那夜很短,又很長。短到睜開眼睛便能看到晨曦的陽光,長到閉上眼睛依然能聞到任墨予身上的子氣息。
窘又窘,終是厚著臉皮死不認賬:「不記得,都不記得。」完忙喝口水壓壓驚。
堅定道:「那正好可以喝下午茶。」
幔帳被掀起來,晨曦傾瀉而入,恍然發現,竟已是個時辰。
覺得是徹底被他熏醉。
可是……該大義凌然的貌似是,他個妖孽長相的花花大少,以前美婢成群,而今嬌妻在側,樣的話出來竟是都不臊。
細數起來,做名山賊其實很無聊,特別是做名有地位,有山頭,有財富,又有威懾力的山賊,更無聊!
清晨的陽光由窗格透進來,照射得床幔帳片光亮,俯在他的胸口聽著心跳,聲聲,下下。
「夕兒,剛吃完午飯個半時辰。」他笑容可恭,面色不變。
看來不管人跟人,下半夜的時候果然都很容易寂寞啊!
「……」忍住想罵人的衝動,鄙夷道:「無賴!」
的耳邊直有熱氣在噴洒,任墨予感受到的放鬆后,邪氣的眼睛瞬間閃亮,他低低笑起來,嗓音有些啞,卻包涵種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他在耳邊:「雲夕,真是個無情又痴情的人,平時總是副大大咧咧沒心沒肺的樣子,……要是佔有,會輩子都記得嗎?」
被他撓得渾身癢,吃吃笑道:「昨晚喝醉,什麼都不記得,不記得。」掙扎著躲他的手,他卻欺身上前不放過,時間床帳微顫,吱嘎聲再起。
不想讓他下去,只不耐煩催道:「秦延之快些出去哄孩子吧,他的哭聲吵死,好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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