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風起大越
第751章 騎虎難下

「是啊,父皇,孩兒可愛嗎?」
對方的聲音如魅似惑,叫皇上一下子就改變了態度,狀似惶然道:「對,朕是說過要你等著。愛妃,現在朕回來了,朕就帶你離開!」說著,他快步上前,拉住了對方的手,才發現對方的手竟然是那樣的冰涼,看樣子是等了很長一段時間了。
……
這個時候,寶翠也是極為配合的從桌子上端來了飯菜,送到了謝傾容面前。
悅靈點了點頭,「嗯,皇上不是說過,要臣妾在這裏等你嗎?等著你回來,帶臣妾離開這裏。」
「你走開,朕乃天之驕子,你這等邪物休想傷害到朕!」
「對,就是孩兒。父皇,你再好好看看孩兒,看看孩兒可不可愛。」
折騰了一個時辰,皇上也總算是睡了過去。守在房間里的下人都在祈禱這一次皇上能睡很長一段時間,祈禱著他千萬不要再被頭疼驚擾醒了,因為皇上發起怒來的樣子實在是太過可怕了。這些日子,他們這些做下人的可是沒少受苦。
「皇上,這可是用來治病的葯,怎麼可以不吃呢?」一旁,貴妃高迎解釋著。
之前,她還一度為把皇上從靈嬪悅靈那邊搶過來而感到開心呢,不想直到現在才知道那一時的衝動給自己惹來了多大的麻煩。
……
「父皇,你是孩兒的好父親,孩兒怎麼捨得傷害你呢?孩兒不捨得,孩兒只想跟著你。你要記住,這輩子,你只可以有孩兒一個孩子,m.hetubook•com.com將來百年歸土以後,你的皇位也只能傳給孩兒一個人。」未等聲音落下,那個原本被丟得遠遠的嬰兒竟然是又重新回到了皇上的懷裡……
「不吃!」而在貴妃高迎的寢宮裡,醒來后的皇上猛地推翻了宮娥送到自己面前的葯碗,「拿開這令人作嘔的東西,朕不要吃!」
「嗚嗚嗚嗚……」遠處,突然又多了一陣哭聲,像是剛出生的嬰兒才會有的聲音。
房間里,只著了單薄衣衫的謝小桃將自己蜷縮在床最裡邊,抱著膝蓋,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原本水靈剔透的眸子也在這一刻變得黯淡無光了。
這樣的歌聲剛好給處於絕望中的皇上帶來了方向,他的臉上浮出了久違的笑容,「愛妃,是你嗎?」
「是啊,一定要叫王妃把東西吃下去才是,畢竟她還懷著孩子呢!」寶翠也是同樣的憂心忡忡。
那樣一副死氣沉沉的模樣,任誰看了都會為之感到心痛。
孩子?什麼孩子?皇上完全想不起來自己什麼時候有過一個孩子,「你是誰?你到底是誰?」
「遲了,太遲了。臣妾無法再跟皇上走下去了,因為你有小皇子了,他實在是太厲害了,不但害死了臣妾,還害死了咱們的孩子……」悅靈一邊哭泣,一邊說,漸漸的便與周圍的霧靄融在了一起。
「孩子?」謝小桃終於是有了一些反應。
見著皇上死活都不肯碰一下那葯和_圖_書湯,貴妃高迎只好暫時放棄,她吩咐身邊的宮娥,「先這樣吧,等皇上什麼時候想喝了,再端給他。」說著,便退了出去。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糾兮,勞心悄兮!月出皓兮,佼人懰兮,舒憂受兮,勞心慅兮……」熟悉的歌聲自遠方傳來。
這個時候,背對著他的女子終於是緩緩轉過了身子,露出了一張精緻的小臉,除了悅靈還能有誰。月光之下,悅靈對著皇上微微一笑,笑得明艷動人,「皇上,是臣妾。臣妾在這裏等了很久,終於是等到你了。」
「我不走,我會一直跟著你的,跟著你,一輩子。」他的聲音聽起來極其可怕,就好像是冤魂索命,叫人從心底就覺得害怕。
就算他們誰都對儲沂軒遇害一事緘默不提一個字,但感覺敏銳的謝小桃仍是知道了真相。
而皇上呢,雖然是被折騰累了,但依然是沒有睡熟,至少是渾渾噩噩的,隱約感覺自己好像走進了一片霧氣繚繞的森林,周圍黑漆漆的,偶爾會傳來鳥雀振翅驚走的聲音。
「嗚嗚嗚……父皇不是說孩兒是這個世上最好看的嬰兒嗎?你怎麼可以把我丟了呢?」
「你……你是皇後生的那個孩子嗎?」在對方的提醒下,皇上好像想起了什麼。
「父皇,是孩兒啊……你難道連孩兒都不認識了嗎?」那個聲音回答道。
縱然做好了會被問到儲沂軒消息的準備,可連翹萬萬沒有想到一和-圖-書切竟然會來得如此之快,快到她根本就是措手不及。
什麼叫做騎虎難下?當看見皇上又吵又鬧,不願意喝葯的時候,貴妃高迎便是真的體會到了,而且比任何時候都要來得深刻。
「愛妃!愛妃!」皇上大聲疾呼,可不管他如何呼喊,也是沒有辦法再找到對方,「愛妃,不要走,告訴朕,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愛妃,快回來!」
「不,你是妖怪!你走,你趕快給朕走開!」
「愛妃,是你,對嗎?」對著那清秀的背影,皇上又是問了一遍剛剛的問題。
如今,貴妃高迎只是擔心皇上會毀在自己的手裡。那樣的話,她就成了大越的罪人了,到時候一定會連累自己的家族。
「就算不願意吃東西,可你總該想想孩子。大人不吃,難道也不要叫孩子吃嗎?」謝傾容質問道。都說女人懷孕前幾個月是最為嬌貴的,原本謝小桃的身子骨就要比別人差,怎麼還可以不吃東西?
皇上不假思索地點了點頭,「可愛,你是朕見過最為可愛的一個嬰兒。」
「沒……沒有啊……」連翹的聲音顯得極為不自然。
「那為何從我一出生,父皇就不聞不問呢?還把我和母后關在了那冰冷冷的宮中……」
想到這些,貴妃高迎便是覺得頭痛欲裂,恨不得找個借口,隨便把這個燙手的山芋給丟出去。
「等了很久?」皇上有些聽不懂了。
「對,孩子!」謝傾容有些歡喜,至少謝小www•hetubook.com•com桃不再是像個木頭人了,「小桃,為了孩子,你也要多少吃點東西啊。」
謝小桃並沒有理睬她,甚至連該有的反應都沒有,就那麼表情木訥地坐在那裡。
連翹是這樣想的,卻是忘記了,像謝小桃那般精明的人又怎麼可能說糊弄,就能輕易糊弄過去的?
應著聲音,皇上低下了頭,果然在懷中發現了一個白白|嫩嫩的嬰兒,看起來十分可愛,「你是朕的孩子?」
謝傾容朝著她緩緩走了過去,坐到了床邊,幽幽地開口道:「都已經四天了,你就好歹吃點東西吧?」
「小桃還是不肯吃東西嗎?」謝傾容向身邊的寶翠發問。
就在皇上以為可以帶著悅靈離開這片林子的時候,卻是聽見身邊傳來了一個好似哀怨般的聲音,「皇上,遲了,太遲了……」
「這樣下去總不是個辦法,一定要叫她快些吃東西才行。」謝傾容嚴肅地說,可並不知道自己到底要怎樣做,才能叫謝小桃乖乖把東西吃下去。
她以為自己會哭,可竟然是一滴眼淚都沒有流,甚至連該有的悲傷都沒有,就那麼獃獃的一個人坐在床上,不吃不喝。
連翹搖頭,「緊張嗎?奴婢有緊張嗎?若說是緊張,恐怕也是緊張小姐和您肚子里的孩子。」
「不行,我要去看看。」未等聲音落下,謝傾容便是站起了身子,向著謝小桃的那間房間沖了過去。
「嗯,小姐懷孕了,而且已經三個月了。」連翹立刻換上了一https://m.hetubook.com.com副笑顏,同時也在心裏慶幸自己機智,總算是把儲沂軒的事情暫時給搪塞了回去。
這樣的狀態一直持續了三四天,弄得所有關心她的人都忍不住為之擔心。
「真的沒有嗎?那你緊張什麼?」謝小桃警惕地問。
順著聲音,皇上將頭低了下來,適才發現懷中那個原本白白|嫩嫩的嬰兒竟然變成了一個渾身染著鮮血的可怕模樣。他被嚇了一跳,趕忙將其丟在了地上。
自從皇上被送到了這裏以後,光是被貴妃高迎處罰了的下人就至少有十個人了,弄得現在他們每個人都是人心惶惶的。
寶翠皺起了眉頭,「還是不肯吃。」
謝傾容順勢接了過來,「來,小桃,吃一口。」她舀了一勺送到了謝小桃的面前。
皇上的心弦一緊,滿是警惕地問:「誰?誰在那裡哭!?」
「父皇,真的不認識我了嗎?你低下頭看看,孩兒就在你懷裡啊。」
「孩子?」謝小桃微微一怔,有些後知後覺地問,「你是說我懷孕了?」
「朕說了不吃就不吃!」皇上執拗起來,比小孩還要難弄。的確,長時間服食了那麼多藥丸的他,又怎麼可能會輕易接受其他的藥物呢?哪怕那些藥物真的是對他的身子有好處的。
這個時候,歌聲忽然停了下來,在他面前出現了一個人影,而且越來越清晰。
「什麼太遲了?」皇上並沒有聽懂,一邊問著,一邊轉過了頭,才發現身邊之人那一張原本清秀的小臉上竟然是多了兩行淚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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