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瘋子的盛筵
第35章 亂像紛生

「聽說過異想天開嗎?所有犯罪形式,都是從異想天開開始的,那怕街頭那些下三濫的騙術,都閃爍著智慧的光芒,阿SIR,你這個警察當得真夠嗆,不但忽略細節,而且高度不夠。」小木道,邊舔冰激淋,邊輕鬆地說著這些。
「啊!有沒有點大局觀?一下午時間都在玩,以為我們不知道?」
「對線人的心理評估怎麼樣?有逆反傾向嗎?」駱冠奇問。
劈頭蓋臉一頓,訓得張狂默不吱聲,就抿著嘴也蓋不住渾身的酒氣,訓了一通,知道他受傷了,又關切地看了看,葉天書卻也無語了,這份差事對誰來說也不容易,卧底要忍受比普通警察更大的壓力,他詢問著詳細發生的情況,對了,那個小禍害呢?
「喲,拍我馬屁啊?必有所求啊?」小木故意道。
「所以,情況很尷尬,說成果菲然也可以,說寸功未建也行,以體制內通行的衡量原則來看你……」小木笑吟吟看著他,把他的結果說出來了:「你會被訓個狗血淋頭的。」
「是又怎麼樣?難道活得像你這樣,吃喝嫖賭才算正常?」張狂不屑道。
當然,也不是沒有,葉天書道著:「北派比你們南派傳銷,涉暴涉黑比例要高出很多,自4月2日成立專案組以來,我們已經接到了十九起與傳銷相關的刑事案件,其中死亡三例。」
「家裡肯定擔心,說不定已經做好最壞打算了,而且家裡肯定知道假警車、假警察的事了,案情出現新變化了,而你就彙報也一無所知,是不是很難過?」小木又問。
張狂泄氣了,連女醫生尋歡都看得出來,這點明面上問題恐怕難不倒小木。
「那位卧底同志,是個什麼情況?」駱冠奇又問……
「跟你個糙貨有什麼可裝的,反正你也不懂。」小木吃著道。
張狂懵了,不知道這貨想幹什麼,他不信地道著:「你不是妄想症發作了吧?」
張狂驀地想起什麼來了,趕緊拿酒,給他倒上,然後恬著臉,給了個憨厚的笑容道著:「林子,別介意哥這糙人啊。」
不勸了,駱冠奇擺擺手,傳銷的流毒若斯,已經是罄竹難書。
沉默片刻,電話忽響,葉天書觸電似地摸出來了,一m.hetubook.com.com看是外勤家裡的電話,急急接聽,裏面傳來了保密員劫後餘生的聲音:
「還有,事情推進很快,但也存在蘿蔔快了不洗泥的問題,從何玉貴開始,劉備、張飛、徐達、馬步方,還有昨天見到了董卓,那些神出鬼沒的大經理可能都很難確定身份,唯一能捕捉到他們體貌特徵的只能依靠外部監控了,可偏偏他們選的都是三不管地帶,萬一咱們背後跟的外勤漏了,或者根本人家就有防備……好像就更難了。」小木再道。
因為從警務的角度講,越是這樣的地方,越難開展工作……
「啊!太過分了,失聯24小時,知道多嚴重嗎,潼關市局的已經整裝待發了。」
「對,他說您來了一定會悖然大怒。」張狂道。
在進門的一剎那,葉天書一愣、一愕、被眼前的景像刺|激得瞬間興奮不已,跟著大張著嘴,果真是興喜若狂,失控地哈哈大笑了……
嗯,反天了,葉天書一愣,氣更甚了,張狂不說話了,作了個請勢,帶著葉組長,閃身出了門,輕輕叩響了小木的房門,門開了一縫,兩人閃身進去了。
「我也不算正常,但太理想化了更不正常,會被現實傷害的。」小木抿著酒,如是道著,給了他一個無奈的表情。
說到此處,張狂開口了,他說道:「在隔壁,不過我建議您等一會兒再進去。」
你罵你的,我照吃我的,從昨天到今天就沒好好吃一頓,這回小木吃得雖然文雅,可形象確也落了個檔次,邊吃邊喝,吃快了手抓著鴨腿就啃,張狂提醒著:「喂,你丫不自稱紳士么?不裝逼的?」
「你準備巴結我,還是準備相信我。」小木反問。
距潼關市11公里,高速路口。
「廢話,還指望我喜出望外啊,你們成績是有的,可是問題也不小。」葉天書道。
市區,民生街口,華府天下。
「沒有啊,咱們不一起走的,我能有什麼發現?」小木道。
張狂眼睛睜大了,估計在納悶,這麼帥一條蛔蟲,什麼時候鑽老子肚子里了。
吃到半飽,小木問著:「誒,禿蛋……怎麼回事?前半天人還好好的嘛,怎麼和家裡一通話,就成這和圖書得性了。」
「鑒於我不止輸過一次的經驗,我決定相信你。」張狂道。
好像不算啊,根本沒評估出來,倒是評估的醫生被評估出隱私來了。
一頓飯二百多,加上衣服和葯,兩人已經所剩無幾了,起身離開,下了樓,並肩而立,卻失去方向了,張狂看看小木,那傢伙反倒成竹在胸似的,他問著:「去哪兒?」
小木逗了張狂一通,笑了,自斟自飲著倒酒,像故意氣他,像報復早上對他不友好的態度。
坐進包廂的小木抿了口冰鎮的碑酒,好舒爽的呼了口氣。
「瞧瞧你這樣子,知道現在的案情多緊急,每拖延一天,就可能有更多的人受害……卧底不是讓你沒有底線,恰恰相反,你應該比別人更嚴於律己。」
兩人就此無語,不過都像賭氣一樣,吃得風捲殘雲,張狂當仁不讓,吃完一擺手:「買單。」
張狂的臉色早覆上一層霜了,他惡狠狠地咬了一口冰激淋,然後被冰得牙疼,倒還沒忘了反諷:「我就艹了,昨天那拔貨怎麼光打你屁股了,應該打嘴啊,這麼損。」
「呵呵,已經輸給我一個警花了,再賭一回怎麼樣?我贏一對警花,回頭雙飛。」小木舔著冰激淋,刺|激道。
逛了一下午,買了一堆東西,住了家小旅館,一直到午夜時分,才聯繫到家裡,凌晨的時候,監視了小旅館數小時,確認沒有蹲守的眼線后,葉天書才來此和3326會面。
「可能你不說,我也懂。」小木笑道。
一輛黑色的SUV疾馳下了高速,從ETC自動收費門下來的,車速幾乎未減,直趨市區。
「是為了方便開展工作,各省對調的人員,有的是刑事偵查局的、有的是刑偵總隊的,都是此經驗豐富的同志,像這種失聯的情況,幾乎沒有發生過。」葉天書含糊道,人員沒問題,全國性範圍的打擊,憑的就是殺雞揮起宰牛刀的壓頂之勢。
這顆心算是放下了,此時,車方駛進市區,熙攘的街道,炎熱的正午,如織的遊客,給兩位緊急趕來兩位專案組人員印象很差,非常差。
張狂一怒,罵出來了,一罵,小木的嘴型幾乎和他同時在動,說的是同樣的話,然後張狂愕m.hetubook.com.com然看著,這學心理學的真是日了狗了,能把你說話的節奏也把握住。
剛聯繫到了家裡,回復很讓他生氣,屁話沒問,讓他設想和「大經理」聯繫,直接彙報失聯的情況,從外省調來這任務本就很讓他不舒服,上下級指揮的磨合看來進展並不順利。
「呵呵……沒有,沒有,哥給你倒酒……」張狂給小木斟好,雙手端著放在他面前,期待地問著:「你應該有什麼發現吧?」
「我判斷,今天回去報道,你會被劈頭蓋臉被訓一通,什麼無組織無紀律了,什麼不及時通知家裡了,什麼工作不得力了等等,反正就你這得性回去,肯定是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小木嗤笑道。
這傢伙老氣橫秋的,讓張狂實在接受不了,倒是色迷迷的調戲楊美人更容易讓人接受一點,張狂無聊吃著,思忖著,有點懷疑這傢伙是不是又在玩心理戰術,套你玩玩,根本不當回事。
「賭的不是這個……我跟你賭,今天咱們把這一耳光扇回去怎麼樣?我最痛恨那些站著說話不腰疼的組織,不把下面人當人啊,吃了苦受了罪挨了打,回頭還不落好。」小木道,似乎有什麼深意,他挑逗似地看著張狂。
「不是不是……我沒有正常,你應該有啊,見一面就知道那女醫生尋歡去了,那些人,你應該能猜到點特徵啊?」張狂道,越準確的特徵,越能夠給出搜尋的準確指向,而小木,肯定有這本事。
駱冠奇想了想,如是道著:「我還沒法說服自己非要採取這種極端措施,既然信息傳送沒有紕漏,既然他們尚未接觸到核心,那危險就談不上了。」
張狂一怔,知道這傢伙邪門,他下意識地問:「賭什麼?」
小木笑了,溫馨而又幸福的微笑,那一剎那他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只是那麼羞赧一笑,把這個觸到他的心裏軟處的表情掩飾而過了。
「吃了幾塊牛肉,你嘴上長不出牛逼來。」張狂挖苦了他一句。
小木無語了,表情豐富到用哭笑不得形容很準確,這尼馬是何等的卧槽,沒把他當外人啊。
沒有意外,進了小旅館房間,關上門,葉天書就氣急敗壞地訓上了:
「算我的。」張狂拍著和*圖*書胸脯道。
葉天書算是長舒了一口氣,不過馬上又怒從心頭起,讓保密員通知3326,我已經到潼關了,讓他直接直接向我詳細彙報!
「您放寬心,葉組長,以我和傳銷分子十幾年的打交道經驗,不會有人身危險。」駱冠奇又老生重談了,這些非法傳銷,更多的時候是靠嘴巴騙錢,訴諸暴力的刑事案件不是很多。
「那走吧,逛街去,在你可憐的從警生涯里,是不是都沒有遊玩的經歷啊……理想主義者最大的缺陷在於,他們總是幻想著去做超出自己能力的事,所以往往會以失敗告終,就像你,空有一身抱負,可能力不濟啊。」小木前行著,挖苦著,順手買了兩個冰激淋,遞給張狂。
張狂瞪了瞪眼,那句弄死你咽回去了,說多了,已經沒有威脅性了,這頓飯反倒他文雅了,吃得食不甘味,心思重重的,小木幾次看他,像在竊笑,下車沒幹別的,換了身衣服、找了家藥店,草草處理了下傷處,在市區又繞了幾圈,接著就來吃來了,從張狂的表情上,小木能看出事態的問題來。
話里有刺,刺得張狂很痛,他看看有點狼狽的小木,嘆了口氣道:「對。」
張狂臉色一難堪說道:「這還用賭?不明擺著么?」
而張狂此時已經收起了小覷的心態,默然無聲地跟在他背後,他越來越相信,這個古怪精靈的傢伙,確實有他獨特的方式,以及旁人無法企及的高度……
葉天書一怔,噎住了,木林深的種種表現,算是逆反傾向嗎?
「這個世界上,總有能讓你願意不惜一切代價的事……不光是我有,不光是理想主義者有,你也有。比如,親情、家庭,越是頑劣的人,有些事在他的心裏份量會越重。」張狂道。
張狂一愕,停筷了。
說得憤怒之極,或許這是才是禿蛋的本色,所有的隱忍,是為了十倍。百倍的回報。
小木側眼看著他,突然道著:「其實讓你憤怒的不僅僅是壞人,還有自己人,還有你所處的體制、所從事的職業……我現在看清你了,你是個理想化的人,和被傳銷洗腦的狂信徒一樣,是那種極端理想化的警察。」
「說了你也不懂。」張狂道,埋下頭了。
「喝酒m.hetubook.com.com了是吧?把你舒服的,知道家裡多少人在連續工作,多少人在擔心你的安全……你倒好,一天兩頓酒,醺得很舒服哈……」
剛收到消息,安全!
「您很快就會興喜若狂的,而且要為今天批評我們的,道歉。」張狂嚴肅道。
「吃你麻痹吧,再說我弄死你!」
「你夠倒霉了,被人家打成這樣,屁都吭不了一聲;回頭不還得被訓得跟孫子一樣,再猜錯一個兩個,喲,那你比倒霉還要倒霉。」小木道,放下杯子,又補充了一句:「而且沖你早上一直罵老子,就告訴你,也得給你下點葯。」
小木可不管那麼多,鹽水鴨、醬牛肉、烤羊排……揀貴的好的點了七八個菜,囊中羞澀的張狂只能給他一句憤怒的評價:吃死你。
張狂卻是豪飲,一口乾了一杯,倒不覺得有死裡逃生的慶幸,而是一種無從發泄的憋屈。
「那我吹吹,你檢驗一下……你失聯二十四小時,這件事情況很嚴重?」小木問。
「什麼意思?」葉天書沒聽明白,憤然道著:「還擺譜了?」
「但是有個線人是新手啊,萬一露餡,後果可就不堪設想了。」葉天書道。
張狂給氣著了,憤憤看著小木,啪唧一拍桌子惡狠狠地道:「媽了個痹的,再得瑟,信不信我真揍你啊……這幫人既然假警車敢做、假警察敢扮,還有什麼不敢幹的?背後有多少事還用想嗎?我跟販毒的常打過交道,都沒見過這麼鬼的,根本是連我都信不過……這樣的人渣放在社會上,普通人要遇上他們,傾家蕩產都是輕的。」
「其實你並不是完全相信我,在你心裏最重要的是任務,為了任務,你就被虐打也一聲不吭,為了任務,即便我出事了,你也會隱忍不發……對嗎?」小木問,他下意識地摸摸後背還疼著的地方,像在討一個說法。
「有是有點。」小木抿著酒,擺著譜反問著:「可我為什麼告訴你?猜錯了算誰的?」
車裡,葉天書、駱冠奇加上司機三位,剛剛聯繫到潼關市局,準備啟程的搜尋特勤已經就位,葉天書抬腕看了看表,接近中午一時了,也就是說,失聯接近二十四小時,失聯的不知道怎麼樣,可在家裡指揮的,已經是瀕臨崩潰的邊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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