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四隻黑手
第100章 前路難現

「不對不對……他們幾個人,瘸子才是頭,其他幾個,腦袋都長在屁股上呢。」游必勝糾正道。
「那還用猜嗎,肯定幹壞事的,正常人、好人、普通人和我坐不到一桌上,女人覺得我是流氓,男人覺得我是變態。好人覺得我是個壞蛋,而壞蛋又覺得,我很善良,連我也不知道我是個什麼東西。」小木道。
關毅青趕緊掩飾:「沒事。」
「哪是誰?」游必勝不信地伸伸脖子。
「好,說錯了,別把我扔海里啊。」小木道,放下筷子了。
呼地一聲,戎武氣到伸手耳光就扇上來了,然後堪堪在小木臉頰邊停下了,他憤然問著:「你膽子好像挺大,不害怕?」
「如果告訴你實話,你可能真會把我扔海里。」小木道。
「不能,我挺欣賞你的。」游必勝嚴肅道。
「那老瘸,也就是何實,腿是誰砍的?」申令辰問。
「你是怎麼知道的?」戎武問。
小木挾著菜,思忖了一下下,告訴戎武答案了:「喜歡。」
關毅青咬著下嘴唇,忍住笑了,這個罪孽深重的,倒看不慣別人犯罪。
本來測試下能不能用,現在要當朋友了,一個危險的人物,沒有料到,他正在挑逗一個危險的朋友。
「哦,我明白了,其實你們就一直是冤家對頭,一直想借我們的手,把他們除了。」許飛道。
這個普通的詞,像電擊一樣,瞬間把游必勝電懵了,臉色收斂,像知道遇到了什麼恐懼的事一樣,低眉耷眼,心神失守了。
燈光下,粼粼的湖面映著微光,掛著八角燈籠的地方古色古香,四周種植的花草泛著微微芬芳,坐定時,桌上的菜肴揭蓋,不燙不涼,剛剛好。
「那都是年輕時候的事了,現在犯的案可大多了,他在深港一帶專偷高檔場所啊。」申令辰道。
游必勝眉毛一挑,不動聲色道:「你猜!」
「潘子,多出名個賊啊,以前號稱小偷總部駐公交公司特派員,十幾路公交車上的賊,都得給他交保護費,誰不交他剁誰手指啊。」游必勝道。
「我也不知道,蒙唄,不死爸媽總得死個爺奶吧,你注意我說話,我說你失去某個親人了,如果你的表情奇怪,我就改口加上一句,『你覺得他不愛你了』,這句話就成了這樣:你失去某個親人了,因為你覺得他不愛你了。就是另一個意思了……但你的表情要是變得肅穆一點,那我馬上就猜到了,是真死人了。」小木道。
「更簡單了,我失去過母親,如果正常失去親人,悲痛更多是以回憶形式出現的,而不是一提起來就有激烈的情緒表現,你剛才表情變化幅度很大,所以應該非正常死亡了,而且到現在無法接受啊……對不起,勾起您的心事了。」小木道。
「呵,是夠持之以恆的。」關毅青見怪已經不怪了,心事重重地道著。
「哦,觸到你的心事了,對不起……如果沒有打算的話,我可以提個建議嗎?」戎武問。
「認識一下,我叫戎武,戎武生涯的戎武。」戎武道,微笑間,露著一圈潔白的牙齒。
戎武一點笑容也沒了,倒吸著涼氣,坐直著,警惕地看著小木。
「浮石、或者其他可以放在手裡把玩的東西,持之以恆的磋上幾年,基本就留不下指紋了,我抓過幾個老賊,手指幾乎是光滑的。」申令辰道。
「我不是螻蟻,所以,未必偷生哦。」小木抬眼道,很淡定的表情。
呃……戎武沒想到是這個內容,聽得喉嚨里明顯噎了一下,眼瞪直了。
戎武的眉睫微微顫了下,悵然的表情變得肅穆,小木輕聲道著:「這個親人對你的影響很大?噝……能成長為一個獨立性格,具備天然的領導氣質,那你一定經歷了很多……難處?」
嘭……戎武怒了,擂了一拳桌面,小木瞠然說著:「對不起。」
「哦,累了,就要睡嘛。」小木道。
小木好奇道:「我會讓你失望的,我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拿,只會吃白食。」
游必勝一怔,然後噗哧一笑,笑得渾身得瑟,笑得得意無比。
戎武笑得更歡https://www.hetubook.com.com了,不住地給小木敬酒,這頓飯吃了若干小時,窖酒喝了三瓶,結果小木沒事,還在且斟且飲,戎武卻喝多了,被兩男一女攙著走了,那位漂亮女人,還狠狠剜了小木一眼。
一句把戎武拉回了現實,他愕然、憤怒、複雜地盯著小木,那股子凶氣讓小木凜然發怵,不過他心裏更確定了,這是位比馬寡婦、喪毛那些人更凶的人,表面的儒雅氣質,是費盡心思打造出來的一層面具而已。
「不客氣,慢慢吃。」戎武笑著道,靜靜地聆聽著,看小木停下了,他饒有興趣問著:「那你覺得我是幹什麼的?曾經有個人告訴過我,你的眼光很獨特。」
戎武一愕,沒想到這種話能當笑話,他點點頭:「你要說對了,我自己投海。」
「我就是我自己,為要冠個定義嗎?」小木道。
「您哪兒知道的,怎麼把游必勝嚇成這樣?」許飛好奇了。
「滑頭,繼續。」戎武道。
又是一陣爽朗的笑聲,把戎武逗樂了,越看這位傳說中的紈絝越有意思,他笑著道:「那你有可能成為我這樣的人,既不被主流社會認可,也不會被淘汰,而且可以做自己喜歡的事。」
「能不怪嗎?寸功未進,又打草驚蛇,本來盯宋麗娟,誰知道半路殺出來個潘雙龍,全盤打亂了,現在都不知道怎麼調整。」申令辰道。
小木徑自去了,這是個幽雅的環境,像是山莊之類的休閑區,最讓他寬心的是,連跟蹤的都沒有,只有小服務生給他指著方向,不一會兒,洗了把臉,嗽了嗽口,小木重回到席面上,那位剛認識的戎武,正笑吟吟地等他。
「你們倆怎麼怪怪的?」許飛道。
「別管我那兒知道的,這個人肯定捏著游必勝的命脈,問他沉屍的事,看他的反應,估計真有這種事……回頭咱們商量個審訊方案。」申令辰道。
小木貌似不懂,不過他心裏卻是腹誹著,老子是線人,線人就是邊緣人。
吃完就睡下了,睡得時候精明的小木才想起,這是什麼地方都不知道呢……
究竟是蓄意報復,還是提供消息,申令辰現在都不敢相信這貨了,徐剛、木林深下落不明,已經失聯快到二十四小時了,現在,只能做最壞的打算了。
「唷喲,這小雞毛耍成吊了……偷了多少?」游必勝好奇問。
「四小龍啊,好多人都知道啊,潘子、長棍、馬寡婦、喪毛,海鋼當年的四小龍啊,他們十幾歲就拜把子了,都穿一條褲子呢,你弄一個不行,得都弄進來才成。」游必勝開始教申令辰怎麼整這幾位了,他說了,長棍能打、潘子好偷,馬寡婦和喪毛兩個笨一點,身手也差一點,要下手,得從他們倆身上下手。
三位警服正裝的人坐定,記錄儀打開,記錄本準備好,靜靜地等在看守的提審間里。
戎武看著他,像是等著傾聽下文,小木繼續道著:「看得出,你在測試我,其實不用測,現在的富家子弟沒有道德底線的,吃喝嫖賭抽怎麼爽快怎麼來……我呢,活得比較背,其實我也想做個好人的啊,可做不到啊,我也知道您可能是幹什麼的,可您那事我幹不了啊,我頂多坑倆小錢吃喝著高興……戎哥,謝謝您這頓大餐啊。」
「師傅,怎麼不接著問?」關毅青道。
「你面前坐著一個危險人物,你剛剛看到了一個罪案場景,卻這麼淡定?」戎武好奇心更甚,像這麼大年紀的,不是得嚇傻了,就是得嚇得表忠心了,而他面前這位,就像看到一盤白菜豆腐一樣,沒有特別的表情。
申令辰直接接上了:「很容易啊,弄到海上,綁塊石頭沉海里不就行了?多乾淨利索?」
「我十幾歲就被我父親扔國外去了,適應能力強一點而已,只要是人的群體里,都是一樣的,恃強凌弱的、弱肉強食的、爾虞我詐的,其實你只要找到一點相對的優勢就完全可以讓自己站到優勢的地方。」小木道,艱澀一點沒關係,這個人物水平可能比他想像的高,hetubook.com.com不像喪毛、馬寡婦那群貨,只認錢。
「我也沒事。」申令辰笑笑道。
此時,戎武進入狀態了,被小木勾得悵然若失了,小木看到了此人臉上難得的真實表情,下著定義道:「失去某個親人了……很親的人……」
「對,喜歡,赤|裸裸的真實,不加掩飾的真實,不像已經有了特定行為規範的社會氛圍,每個人都需要戴著他的假面具生活。」小木道。
「有意思,很有意思……就像你帶著他們求生一樣,我聽完覺得,非常非常好奇,你這樣一位富家紈絝,怎麼會懂市井的生存技巧,而且還用得這麼好?」戎武好奇問。
「是,我是這樣講的,我想應該是你父親……」小木回憶著剛才的話,提醒戎武道:「注意我的語氣很慢,而且在看你臉色,你如果一懷疑,我就加上後面的『和你最愛的人』」
「是不是啊,都殘疾了,別人能聽他的,我們都查了,他在蘇杭開了個小歌廳,入不敷出啊。」申令辰提醒道,這麼左拆右戳,聽得游必勝煩了,氣憤地道著:「我說你這人怎麼腦袋也長在屁股上,我說的錯不了,就他們四塊料,早該被崩了,那背後有高人不是?你也不想想,潘子本事怎麼來的?老子到最後都不敢再碰他們了……」
「少下套子,老子以後再不跟這個貨說話了。」
「呵呵,我媽媽曾經希望我做個好人……我爸呢,想把我培養成一個大師傅,我那些狐朋狗友呢,又希望我是個機器人,能隨叫隨到,陪他們娛樂至死,偶而碰上個女孩呢,她們又希望我是提款機,取之不盡,用之不竭,面對這麼多期望,我當然迷茫了。」小木道,輕輕地挾著一塊牛肉,小口吃著。
這時候,木林深正踱步進入一個陌生的地方。
「沒有,38歲,當了二十幾年賊,太專業了,兩隻手,用指模印都幾乎打不出指紋來,究竟作了多少案,我看他自己都說不清了。」申令辰道。
「十幾歲就離家的,逼著也得學啊,見的人多啊。」小木道。
申令辰漫不經心地坐直了,嘴裏迸了兩個字:「五…哥!」
游必勝一撇嘴道著:「別說那麼難聽啊,你們不就打擊犯罪的,打擊誰還不一樣,反正沒有一個好鳥。」
戎武又笑了,笑得根本拿不起杯箸,一直那麼看著,好笑地和小木談著話,看著他吃,偶而間總是被小木逗得笑上大半天。
記錄的關毅青好奇問著:「怎麼樣把指紋銷掉?」
「怎麼了?」許飛好奇問。
許飛卻是想不太通,他問道:「游必勝這兒還能有什麼?都差不多了,就是有兩起命案,沒有旁證,沒有找到屍體和兇器,一直懸著,否則早該上法庭了。」
「哦,對不起,在那邊,請自便。」戎武道,指指一處亮著燈的地方。
……
「這個事他不應該瞞吧,是他的功績啊,呵呵,何實當年號稱何長棍,不是一般的厲害。」申令辰笑道。
有很久沒有這麼開心笑過了,再猜時,小木不猜了,他說了,我都露餡了,你一防備我還猜個屁呀。
「很奇怪啊,被釘在箱子里,好多人會被嚇得心智失常,或者大小便失禁,人的心態在那種情況下,失常才是正常的,不失常,反而不正常,你同意嗎?」
小木卻眼皮不抬地道:「因為我已經一無所有,而且別無所求,所以已經沒有什麼可失去的了。」
那這個故事就簡單了,是游必勝砍了何實,而招致另一位的報復,但像這樣一個惡名昭著的惡人,不管馬玉兵還是毛世平都退避三舍,又是誰出頭的?
「可游必勝?他這兒還能有什麼東西?」許飛道,他提醒著:「真正遇到事,他會一個勁往死了葛天輝身上推,要不給你推個別人,你查來查,不是移民了,就是消失了,根本找不著人。」
申令辰小聲道著:「問什麼問啊,我什麼也不知道,就知道這麼個綽號。」
「那試試你的眼光,看看我。」戎武興趣來了,他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心理位置在被小木慢慢挪位了https://m.hetubook.com.com
「見笑了,我就過過嘴癮,游爺應該這麼干過吧?」申令辰笑著問。
……
「我似乎不用介紹了?」小木問。
「不錯,繼續。」戎武笑了,那卻不是禮貌性的笑,而是會心一笑。
「呵呵,那最起碼還是挺誠實的……」戎武說著,掏著一部手機,推到了小木面前,讓他看,小木拿起來,看了眼,卻是一段視頻,那個見過的包裝箱,被幾個抬著,轟然扔下大海,他瞠然放下,不解地看著戎武,他很清楚,這種事,知道的多了,會要命的。
也是訛詐,卻聽得戎武無言以對,他直勾勾盯看著小木,良久未言,小木開始且斟且飲了,淡淡說了句:「吃完再把我扔海里,我的長處在哪兒你看到了,是個雞肋本事,以前是坑我爸,結果被我爸攆出家門了,現在只能坑坑別人了。」
申令辰擺擺手,幾人起身,像是準備走了,出門時申令辰回頭看看,如失魂落魄的游必勝,看樣子問不下來,放棄了。
聽懂了,但戎武也有不懂的地方,笑著問:「你好像並沒有找到自己的位置?」
風度可不是一天養成的,餓了一天,就餐時還保持著這樣的儀容,讓戎武笑了笑,他倒了杯酒,示意著動筷,小木優雅地吃著,並不見急促,抿著酒的戎武像在觀察他,笑著問:「你好像一點都不擔心?我聽說你居然睡著了。」
小木也在笑,他感覺得到引起對方的興趣了。
戎武眼睛一瞪,氣著了,居然有逗他玩的,他繼續問著:「你怎麼知道我失去某個親人了?」
「我患過抑鬱症,在精神病醫院里關了很長時間,如果你有機會進去的話,出來會和我一樣的。」小木道,找到最好的理論依據了,他指指菜肴道著:「真的,我們吃飯的時候,可能會有其他精神病人脫了褲子就在旁邊拉,該吃吃,該拉拉,互不影響,連護工也懶得收拾,等吃完才一起收拾呢。」
「看來你並不認同我們的生存方式,有打算嗎?我知道你的父親,可是位億萬富翁。」戎武問。
「嗨,你……」
此言一出,戎武皺眉了,好奇問著:「這個怎麼看出來的?」
「嗯,同意。」小木吃著,點頭道。
「你們問著了,那就不用否認了,說起來這事有點不地道啊,我是趁他喝多了,手裡又沒趁手的傢伙幾個人砍他……別問我是誰啊,我也想不起來,去問問我手下小表哥,一般都他安排的。」游必勝道,果真是一點都不隱瞞,砍人至殘的事,說得如此軟描淡寫。
「不可能,像我這種級別的都未必有機會認識。」游必勝道。
看來是大快游爺之意啊,申令辰趁熱打鐵道著:「說說他的事,幫我們釘死他。」
「預料中的事,必須驚訝嗎?」小木問。
和學心理的人千萬別講心理話,否則那些人能套出你底褲的顏色,小木漫不經心地又來一句:「你的童年並不快樂。」
「潘雙龍開口了沒有?」許飛問。
吃得心安理得,說得輕描淡寫,戎武驀地笑了,笑得兩肩直聳,看著這個坑貨實在好笑得緊。
「但你還沒猜出我是幹什麼的?」戎武終於平靜了,如是問了一句。
「夠判個十幾年了。」申令辰道,含糊一句,本來往重里講,不料游必勝不滿意了,直說著:「什麼判十幾年,這貨差不多就該著槍斃了,不但你們查訪查訪,他培養出來的賊得有好幾百,專禍害青少年呢。」
「命案?什麼情況?」申令辰此時,莫名地想到了徐剛和小木。
一坐下,游必勝煩了,好不耐煩地表情看著幾位道著:「哦喲,讓不讓人休息,又來了。」
「這是什麼人?」小木問。
游爺生氣了,後果很嚴重,不開口了,申令辰笑著問:「馬上就睡覺,只有最後一件事了,其實你一直隱瞞的人,我們知道是誰,你信不?」
「邊緣人。」戎武如是定義道。
「很簡單啊,人家戳死我跟玩似的,可人家留了我一條狗命,為啥呢,他說啊,敬我是條漢子,就即便我砍了何長棍,有一半原因https://m.hetubook•com•com也是因為他們太囂張了,所以,人家留了我一命。」游必勝道。
「那咱們就快點……我說游爺,你有點過份啊,我們把你當朋友待,你卻拿我們當猴耍。」申令辰道。
大失所望了,戎武笑著問:「原因呢?」
「也是,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自己,但我很奇怪,你怎麼會撿那種齷齪之地求生呢?」戎武問。
「你怎麼知道我的童年,並不快樂。」戎武嚴肅問。
他媽的,被耍了,許飛要拍桌子罵人,被申令辰擋住了,申令辰點了支煙,手伸過鐵柵給游必勝叼嘴上,他坐下景仰地道著:「厲害啊,游爺,何長棍可是幾個人近不了身的主,被你砍了……你不會否認吧?」
「哪有啊,今天一天被他們叫了四趟,老子戴著這麼重刑具,走兩步容易么?」游必勝憤然道,好像有點炫耀之嫌,就像有人說家裡房子太大收拾很麻煩一樣,說這話都讓獄警表情凜然。
尼馬,又掉坑了,游必勝自知失言,愣了半天,連煙燃盡了都渾然不覺,還是申令辰示意獄警給了拿掉的。
這時候,聽到了刑具拖著地的聲音,三人斂著形色,然後那位游必勝又一次出現在大家的面前,這次奇怪了,全剃光了,忤著個大巴斗的腦袋,看上去既可怖,又滑稽,這傢伙以前是不剃髮的,連管教都怕這種重刑犯剃髮的時候搶金屬工具。
對面而坐的,三十年許,或者比看上去年齡更大,只不過因為保養好的緣故,感覺不出那怕一點滄桑,他穿著對襟的唐裝,人像畫里走出來的,飄逸著一份古色古香。
小木呢,依然平靜地吃、嚼、喝,那怕更恐怖更噁心的故事,頂多能當下菜的佐料而已,他吃還很禮貌地道告訴對方:「對不起,我不該說這些……在很多人眼裡,我有點變態,嘖,其實我自己覺得也有點。」
「我想,應該是你的父親……」小木說著,緩緩地語氣,戎武面色惻然更甚,於是一個準確的猜測就誕生了,小木嚴肅地道著:「戒備心強,完整、獨立、具備領導能力的人格,那就應該是你的父親早逝了……只有早當家的孩子,才能比其他人更獨立。」
戎武驀地收手,哭笑不得了,他又問道:「非正常死亡呢?」
「我不知道。」小木道:「看你的表情而已,如果你不屑,我就加一句,但比大多數人快樂,意思就反了。如果你稍顯驚訝,那就猜對了,我就補充一句,不但不快樂,而且比大多數人不快樂,你就更深信不疑了……和敲詐勒索一樣,得看人下菜啊。」小木笑著道。
「好啊,這個贏面太大,我賺了……那就從你身邊開始……嗯,你的身邊,有很多女人,漂亮女人。」小木道,貌似聽過一句,五哥徜徉在醇酒美人間。
申令辰趁勢道著:「馬寡婦和喪毛好抓,那瘸子怎麼辦?他腿瘸了,不犯事了啊。」
這下該氣得戎武胃疼了,他愕然看著小木問:「不對,你說是我的父親。」
幾乎是無意識地噴了這麼幾句,申令辰一笑,靠住椅背了,許飛和關毅青也一笑,不吭聲了,不過心裏對申令辰的佩服,又多加了幾分。這傢伙肚子的貨,恐怕到閉眼都倒不完。
「喜歡?」戎武不信。
「是啊,可我們沒證據啊,游爺,給來點,這幾個人到底什麼關係,我們把他們都逮進來,給您墊背。」申令辰問。
「你很有錢,但不好財。」小木道,這是萬金油,再吝嗇的人也會覺得自己很慷慨,果不其然,戎武一笑,小木知道他落到心理陷阱里了。
「螻蟻尚且偷生啊。」戎武不太相信地道。
對,必須淡定,必須裝著不怕死,因為他從對方的表現里,感覺到了淡淡逼味,逼格很高的逼,所以必須相當的,或者更高的逼格,才符合他的口味。
「哦,也是……你以前干過什麼,讓你的精神這麼大條?」戎武問。
又一次來找游必勝游大爺來了,沒辦法,地下世界出這樣一個奇葩真不容易,來的警察兩輩子的親戚朋友還多,這傢伙犯的罪橫跨多個領域,另一撥審訊https://m.hetubook.com.com潘雙龍的無意中得到個消息,何實(老瘸)那條腿,居然是被游必勝砍的。
「那我就不清楚了,喪毛幾個總想找老子報仇,他媽的,要不這份人情,我早把他們狗日的滅了。」游必勝憤然道。
戎武一抹臉,像是不敢面對,他片刻再扭過臉上,小木更剽悍來了句:「是非正常死亡。」
「那如游爺所願啊。」申令辰舉著平板,放了幾秒鐘潘雙龍被審的畫面,一看這玩意,游必勝又開始笑得得瑟,渾身亂顫,結果被抽著的煙嗆住了,劇烈的咳嗽,咳喇著都捨不得吐掉煙頭,別眯著眼,別抽著,怎麼也忍不住笑聲。
三人匆匆離開了看守所,又準備到另一所看守所,去會那位一直不開口的老賊潘雙龍了……
「理由呢?」申令辰問。
「但我現在就想把你扔海里。」戎武平靜地道,這平靜,卻比悖然大怒更讓人恐懼。
「那告訴我,你好像很正常,一點都沒有失常。」戎武問,眼皮一抬,目光如炬。
「沒方向,沒法查,只能等著他自己出來了。」申令辰道。
「沒下來了,老子要回睡覺。」
「害怕我也躲不過去。」小木誠實道。
「說說唄,游爺,瞧您有點害羞的,都這份上了,還替人包著,我想,應該是在您身上戳血窟窿的那位吧?」申令辰道,現在有點後悔,沒有早點識破這個貨的用心。
這話聽得關毅青眼皮直跳,申令辰也不舒服了,昨晚消失的信號,就在海上,他甚至有作為警察的直覺,開始癔想,用什麼方式把兩個活生生的人沉入海底了。
嗯,戎武點點頭,笑道,小木卻指指菜肴,一攤手問:「有洗手間嗎?」
「賭一把,我還真知道是誰。」申令辰淡定地道,開詐了。
媽的,猜得太對了,小木心裏在笑,臉上卻很嚴肅地告訴他:「防備心態……戒備心越強,會越反映出,一個人的成長環境,可能極度地缺乏安全感……你……」
「這個人我真不能說。」游必勝堅決地道。
「為什麼不往下查這個叫五哥的?」許飛問。
「還看到了,其實你並不喜歡現在這張面具……有時候做夢醒來,你會深深的厭惡自己。」小木道,大部分人都不會對自己所做的事滿意,那怕犯罪也是如此,像戎武這樣內外反差如此之大的,那本身就是一種糾結。
於是這句話就成了兩個意思,一層是你父親,另一層是你父親和你最愛的人,完全不同的概念。
小木斜眼看看,笑著道:「好吧,你開始問吧,我告訴你怎麼看人,其實和魔術一樣,拆穿了,一文不值。」
小木攤手道著:「其實死了誰都可以說得通,但你的臉色一悲傷,我就不用改口了嘛。」
似乎不錯,戎武笑著,敬他一杯,輕輕一碰酒杯,一飲而盡,卻不料這個簡單的動作,讓戎武挑刺道:「可惜了,你不是江湖中人,也不是官府中人。」
可恰恰鬱悶的是,今天剛剛放了馬寡婦和喪毛。
「不猜,沒證據我們不會亂懷疑誰的,那接下來……」
「就是,以前閔西區也有個小團伙,經營著兩家KTV,一個叫周東嶽、一個叫吳文,全被游必勝吞了,這兩個人,到現在沒有下落,有四五年了,家屬還在上告……事情應該游必勝做的,他糾集手下把這兩人綁上船了,但下文就沒有了……咱們這兒靠海,毀屍滅跡容易得很……」許飛道,一臉難色。
戎武哈哈一陣長笑,幅度不大,眼光卻熾。
「您在裏面最不缺的就是休息時間啊。」申令辰道。
小木慢慢地搖搖頭。表情冷漠。
「可為什麼他們都遷走了呢?」申令辰問。
「我艹,這辦法……」游必勝驚訝到脫口而出,不過堪堪剎住車了,瞪著眼睛,去尼馬的,差點又漏嘴了。許飛憋不住了,笑了,游必勝臉色可難看了,罵著申令辰道著:「嗨他媽的,那來的這麼損個警察?」
「你長得太帥了唄。」小木道,恭維了一句。
「哦……我有點失態了……呵呵,還是第一次有人能讓我失態。」戎武片刻安靜下來了,複雜地看著小木問:「還看到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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