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田三的秘密(下)

「是是是,下官就是想說,這麼多人,混入一兩個罪犯,下官也沒法明察秋毫,還請您二位多多體諒。」
衛悍和桂公公的人衝進來,把大家都嚇了一跳,茫然地站起。這幫人如狼似虎,把大家都叫了出來,排隊站在空地。
正在抓著烤雞大啃的藍道行嚇了一跳,慌忙跑出來,一頭撞上了朱山。弄得滿身都是爛泥,嚇得藍道行頭髮都豎起來了。
咯噔,唐秀才心裡頭不由得敲起了小鼓,要真是被發現了,麻煩可就大了。不過大丈夫做了不悔,悔了不做,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一個閹宦看扁了。
衛悍白了他一眼,狠狠說道:「你們乾的缺德事還少了,老天爺早就該劈了你們!」
藍道行半拖著,把四個人都弄進了禪房,拿來清水,幫他們洗漱,讓他們休息。
「等著抓到人再說吧!」衛悍冷笑著說道。
當即田三就把過往的經過說了一遍,原來他是寶山衛的軍戶,從小喜歡火器,兩年前擊殺一名水匪,把提拔到了總旗。
朱山皺著眉頭想了想,突然一擺手,領著三個人奔著東邊就下去了。沒走多遠,就發現一處小廟,朱山帶著頭,從牆上翻了進去。
挨著,盼著,熬著,暮色四合,越來越多的消息傳來,依舊一無所獲,唐秀才漸漸和_圖_書鬆口氣,心中不由得得意,看起來朱山不聲不響的,竟然是個有主意的,自己這也算慧眼識人吧!
「是我,朱山!」
兩個人鬥著嘴,轉眼來到了爆破工匠的住處,這裏也是所有工人當中條件最好的。正逢休息時間,有人酣然大睡,有人捧著水碗,扣著腳山南海北地聊著。
田三哪裡肯答應,可是為首之人掏出了知縣大人的親筆命令,田三隻能屈服,他在江堤上埋好了火藥。戰戰兢兢,等到了正月十四的晚上,火藥被點燃,江堤炸開,江水奔涌而出,頃刻間大片農田被淹沒,房舍被摧毀。
「我坐著等!」
「唐大人,咱家奉勸你一句,人要有自知之明,不要和織造局作對!」
朱山領著田三他們,先跑到了小竹林,想要穿過去,結果到了竹林邊,竟然有幾個拿著刀的人巡視。他們立刻掉頭,連續換了三個方向,險些被發現,就是找不到逃出去的路。四個人又累又餓,渾身都是汗水,衣服也刮破了,別提多狼狽。
還真別說,唐秀才的確賭對了。
「三哥,我們跟著你一起死!」
「誰都不能死!」朱山突然低吼起來,他這個人就認死理,爹媽提著耳朵,告訴他和二弟要聽從唐家父子的命令,唐秀才讓他保住hetubook.com.com這三個人,那就必須做到。可是搜查的人越來越多,他們肯定藏不了多久,該如何是好?
「朱兄弟,田三感激你的仗義,可眼下咱們跑不出去,待在一起,只會連累你還有唐大人。我田三爛命一條,不值得你們冒險,我自己出去,這兩個兄弟你幫我照看著,就算田三死了,也感激你!」
「小相公,田三喪盡天良,小的該死啊!」
「廢物!繼續給我搜!」
「小相公,事到如今,我田三不能瞞著你,您看田三是該殺還是該剮,悉聽尊便!」
衛悍沒說話,只是哼了一聲,桂公公卻冷笑道:「唐大人,你的辛苦咱家知道,可是這和咱家沒關係,咱家只是來抓人的!」
衛悍的手下帶出一個渾身是血的年輕人,讓他去辨認,至於桂公公同樣不甘示弱,他叫出的人油頭粉面,臉上都冒光。兩個機構的作風一目了然,一個威逼,一個利誘。不過這兩個人都沒有什麼收穫,只能苦著臉說道:「小的無能,沒有找到田三。」
「我唐慎行得正走得端,用不著誰保。」
小驢兒和憨牛喘著粗氣,拚命搖頭,眼中淚水止不住流出。
「藍神仙,救命啊!」朱山說完了,身體一軟,又趴在地上。
「多謝神仙救命之恩。和-圖-書」田三他們沒口子感謝。
撲通,撲通,撲通……
被這兩個凶神惡煞挾持著,唐秀才的感覺可想而知,他只能祈禱,朱山能把田三他們帶到安全的地方,直覺告訴他田三絕對是關鍵人物,不能落到錦衣衛和織造局的手裡。
唐秀才裝作一臉茫然,搖頭說道:「我不明白公公的意思。」
這幫人把工地翻了一個底兒朝天,可依舊沒有什麼所得,桂公公臉色鐵青,突然轉向盯著唐秀才,目光銳利的好像老鷹。
「裝吧,繼續裝吧!咱家不妨和你明說,來之前,周圍的各個道路都安排了織造局的人,只要田三一露頭,就肯定跑不了。唐大人,聰明的就別玩花樣,不然誰也保不了你!」
「是嗎?咱們走著瞧!」
「喲,瞧這話說的,敢情織造局就是賊窩子,吃人不吐骨頭?」
總算等到了二更天,外面沒了動靜,朱山從挖泥船里爬出來,四個人還都活著,只是小驢兒抽筋厲害,田三捂著他的嘴巴,不讓他出聲。
在唐秀才身邊,一左一右,站著兩個人,左邊是個滿臉絡腮鬍子的大漢,孔武有力,他正是錦衣衛百戶衛悍。在右邊則是一位白面無須的中年人,嘴角總是帶著陰測測的笑容,讓人不寒而慄,這位就是織造局派來的桂公公。
藍道和圖書行說到做到,第二天跑到外面轉了一個上午,到了下午時分,唐毅就來到了道觀。和田三等人見了面。
藍道行懶洋洋擺手,說道:「你們的破事老道不摻和,等天亮了貧道想辦法把唐毅叫來,有事你們聊!」
「嚯,別拿老天爺嚇唬咱家,現在這年頭缺德的人多,就算累死老天爺,能劈死幾個!衛悍,說到底咱們都是給主子萬歲爺辦差的,你該知道分寸。」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每一秒都是種煎熬,有人跑到桂公公和衛悍面前的時候,唐秀才的心就提到了嗓子眼,一張嘴就能跳出來,生怕他們把人找到。
「何方妖孽?」
四個人商量妥當,朱山領著他們,悄悄摸回了工地旁,此時錦衣衛和織造局的人正在搜查。朱山第一個跳上了一艘運泥船,船上都是臭稀泥,枯枝敗葉,什麼都有。捏著鼻子,朱山藏了進去,用泥覆蓋著身體,只留下口鼻在外面。
其他三個人忍著嘔吐,照方抓藥,不光躲在泥水裡面,還用枯樹枝遮擋面部,一動不動。每當聽到腳步聲,他們都閉住呼吸,苦苦挨著。冰冷的泥水帶走了身體的熱量,他們不聽打著冷顫,那個滋味簡直無法形容。
朱山突然靈機一動,當初他爹可是藏在橋下面躲過一劫,他們為什麼不學學呢!
m.hetubook•com•com田三當時害怕到了極點,他和十幾個兄弟都被帶到了不遠處的一片樹林,押解他們的人都亮出了兵器,一點沒有客氣,一頓亂砍,所有人都死亡殆盡,唯有田三早有警惕,加上身手利索,抓起根枯枝,戳倒了兩個對手。突出重圍,跌跌撞撞,跑到了江邊,一頭扎了進去。從小生活在江邊,田三的水性絕佳,竟然逃脫了性命。藏身在難民之中,一直躲到了今天。
就在正月十三的時候,突然千戶大人來了命令,讓他帶著十幾個兄弟去黃浦江邊待命。趕到之後,竟然發現了好幾架馬車,上面裝滿了火藥。還有三十幾個壯漢,為首的人用刀架著田三,逼他把火藥埋放好,準備炸掉江堤。
唐秀才強打著精神,一邊走,一邊說道:「衛百戶,桂公公,要說起來,數以萬計的難民,每天都有人趕來。又要管吃喝拉撒,又要修運河,最近還要選拔弓手,充實巡檢司,好保護運河安全。千頭萬緒,下官本事平平,全靠著大傢伙幫襯扶持,勉強硬撐著,真是不容易!」
……
藍道行將信將疑,湊到跟前,扒開了臉上的爛泥,嚇得他驚呼出來:「怎麼是你?」
衛悍沉著臉說道:「唐大人不用擔心,就憑著令郎救過三爺,錦衣衛就不會害你們,至於他們,那就不好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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