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9章 平倭之策

「還能什麼後果,殺了他們,再也沒有能約束其他人,甚至連個談判的頭目都選不出來。」唐毅突然覺得東南的情況和後世的伊拉克很像,殺掉傻大木容易,可是殺了他,群龍無首,就再也沒法收拾殘局了……
「也不要夫山兄為難,只要能讓唐大人見我一面就好。」王寅算是見識了唐毅的詭詐,也不敢託大。
胡宗憲擺擺手,「唉,十岳公,你也不要自責,唐行之有多機敏我早就知道,我是偷雞不成蝕把米啊!」
何心隱收起了寶劍,把眼睛一眯縫,淡淡說道:「十岳兄,別人都好說,唐大人可是最有主意的,我怕是幫不了你什麼。」
「唉,狀元公,東南官吏雖多,能承擔重任的唯獨您一人,您要是推脫,置千萬江南百姓於何地啊?狀元公心懷天下,憂國憂民……」
「講。」
「那可怎麼辦啊?」鄭若曾一臉的為難。
胡宗憲搖搖頭,「十岳公,唐毅那小子是用人情說得動的?他要的是利益,他現在多半在待價而沽,等著狠狠宰我一刀呢!」
其實在王寅出來的一剎那,唐毅就猜出來了,今天的事情多半就是胡宗憲設的一個局,他故意晾著自己,裝作不答應,等到自己撐不下去的時候,再讓王寅出來,唱一個雙簧,「勉為其難」答應自己,不過卻要自己幫他做一件大事。
「狀元公,打擾您的雅興是在下不是,還請狀元公以國事為重,能聽在下說幾句話。」
看著唐毅東拉西扯,王寅只覺得胃疼。
王寅等到何和_圖_書心隱收了寶劍,才笑道:「夫山,好功夫,這是有一點可惜啊!功夫再好,不過十步取一人,終究是匹夫之勇。」
罷了,何大俠的功夫又厲害了許多!
「不一樣!」
唐毅仰著頭,五官糾結到了一起。
胡宗憲有什麼事需要自己幫忙?唐毅皺著眉頭,輕笑道:「十岳先生,在下人微言輕,恐怕無能為力。」
王寅沉著臉,拳頭攥得咯咯響,低聲說道:「狀元公,您的話太讓小老兒失望了!」
「部堂,我去求見唐毅,曉之以理動之以情。總會說動他的。」
王寅和鄭若曾都咬著后槽牙,那個驚訝就不用說了。這幾乎就是東南兩年的軍餉啊,真是好大的手筆。
二百萬兩啊!
「夫山兄快人快語,我也就不瞞著了,想必你也清楚倭寇的情況,如今最好的辦法就是招降,奈何唐行之不願意出力,夫山兄,你可要幫我啊。」
唐毅沒有回答,何心隱忍不住說道:「唐大人,十岳兄的確是有要事,你就讓他說吧。」
權衡利弊,唐毅清楚地發現優勢在他這一邊,是胡宗憲要求自己,不是自己求胡宗憲,幹嘛放著大爺不當,去當孫子!
「好啊!」大傢伙都笑了起來。
胡宗憲的書房,燈火通明,傳說中巡查軍隊的胡宗憲正坐在太師椅上,一左一右,鄭若曾和王寅陪伴著。只見王寅低垂著腦袋,滿臉羞愧,恨不得把腦袋插|進地縫裡。
何心隱遲疑一下,「好吧,能不能成,我可不保准。」
一進來就笑道:「和_圖_書是夫山先生啊,這兒的葯浴不差,泡一會兒,找幾個姑娘搓搓背,別提多舒服了,人都說上有天堂,下有蘇杭。我是蘇州人不假,也到了杭州好多次,匆匆忙忙,從來都沒享受過,甚是遺憾,甚是遺憾啊!」
不錯,他和胡宗憲是朋友,但是不代表唐毅就要傻乎乎地當他手裡的一桿槍。
王寅和他都在胡宗憲手下辦過事,交情很不錯,不用通稟,直接走了進來,只見何心隱正在舞劍。
「反正家裡頭不失望就行。」唐毅瀟洒一笑,「我也不問什麼事情,從今往後,胡宗憲做他的事情,我做我的事情,大路朝天各走半邊。銀子我自己想辦法,咱們回頭見。」
這裏面每個人都要經過三場以上的大戰,累計必須殺死五名以上的敵人,可以說個頂個都是好漢子!
……
「橫豎一刀,躲不過的,十岳公,你去告訴唐毅,只要他能幫著招降王直和徐海,我給他二百萬兩銀子修路。」
修路很關鍵,卻不是非辦不可。再說了,他還可以繞過胡宗憲,直接和譚綸,還有楊繼盛商量,想來這兩位也不能不賣面子。
「部堂,都怪我一時糊塗,壞了您的大事。」
「能見到人,就多謝老兄了。」
這回輪到王寅說話了,「唐毅出身心學,有對東南士紳有恩,而且他隱然是東南的第三方勢力,再加上聖眷正隆,又機敏過人,不論是王直和徐海,還是王本固這根攪屎棍子,都不是他的對手。要想招降倭寇,非此人莫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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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報之後,過了好一會兒,唐毅才從裏面出來,這位披頭散髮,頭上還濕漉漉的,身穿著寬大的袍子,光腳踩著木屐,一副剛剛洗完澡的模樣。
鄭若曾不服氣道:「部堂,您說那事非要唐毅去辦嗎?我就不信,沒了唐屠戶,咱們就吃帶毛豬?」
剛剛他還鬧著吵著,要把總督府給點著了,怎麼一轉頭就跑了呢?
唐毅輕蔑一笑,「我什麼時候差過錢?再說了,沒準還有人給咱們掏錢呢!」唐毅回頭,意味深長地看了眼總督府,轉身招呼著大家,一起殺向了琉璃苑。
王寅不好打東翁的嘴巴,只能求助似的看向何心隱。何心隱沉著臉,突然站起身,神情凝重地說道:「啟稟唐大人,我有幾句淺見。」
「部堂,我這就去找唐毅,他要是不答應,我,我就抹脖子,血濺三尺!」王寅決然地說道。
胡宗憲搖了搖頭,沉吟半晌說道:「對付王直和徐海,我力主招降,王本固等人主張徹底絞殺,如果我去做,肯定會招來非議,不但不會成功,還容易惹出更大的簍子。」
「行行行,少給我戴高帽。」唐毅果斷攔住了王寅的話頭,「十岳先生,放在往日,這些大道理我或許還聽幾句,可是眼下卻是不成了。唐某剛剛成親,唐家三代單傳,傳宗接代還指望著在下呢,從今往後,我是絕對不會弄險。您要是覺得事情危險,就免開尊口,省得面子都不好看。」
唐毅感慨著,一屁股https://www•hetubook•com.com坐在了太師椅上,笑道:「夫山兄,你走南闖北多年,保證有些好玩的事情,咱們擺一桌酒,促膝長談,豈不美哉!」
「多謝狀元公。」王寅頓了一下,說道:「這幾年下來,東南抗倭的局面已經扭轉過來,可是距離徹底消滅倭寇,還有很遠的路要走,在下認為倭寇只有招降一途,而能招降倭寇之人,非狀元公莫屬。」
雖然不知道是什麼事情,可是能讓胡宗憲煞費苦心,絕對不是什麼好事情,搞不好還有危險。
三尺青鋒,在他的手裡就宛如一條白蛇,寒光爍爍,上下飛舞,把周身籠罩起來,水潑不進,針扎不透。
不用說,一幫血氣方剛的小夥子,還能往哪裡去。譚光撓著頭,笑道:「大人,剛剛打聽過了,聽說杭州有一家新開的琉璃苑,裏面的姑娘歌舞一絕,只是價錢有點小貴。」
「嗯,先生有話就說,我聽著就是。」唐毅沉著臉,看不出一絲笑容。
「所謂倭寇,和一般的山賊土匪並不相同,人員之複雜,難以言說。」何心隱侃侃而談,「人言王直為倭寇頭子,實則他手下直轄的倭寇不過兩三萬人,還有七八萬隻是名義上依附於他,至於徐海也是如此。依附他們的倭寇龍蛇混雜,有大明的海商,有經年的海盜,其中多半都和朝廷有血海深仇,化解不開。裏面還有倭國武士,西洋海盜,來自波斯等地的大鬍子……」何心隱苦笑道:「大人,您說殺了王直和徐海,會有什麼後果?」
「不至於,不至於!」胡宗憲連忙和-圖-書擺手,「行之還是顧全大局的……最好你還是找個幫手,讓何心隱陪著你去就不錯。」
胡宗憲背著手,在地上走來走去,足足過了一刻鐘,有不甘,有痛苦,有掙扎,最後化成了一聲長嘆。
「那唐毅就不會嗎?」鄭若曾不解道。
唐毅的小命就在他們的手裡,對他們哪能不好!
王寅臉色發苦,失去了先手,處處受制於人,可是話又不能不說。
兩個人打聽了一下,就直接趕到了琉璃苑。
何心隱從桌案上抓起小巧的紫砂壺,抿了一口茶,笑道:「十岳兄,有什麼話直說,不用繞圈子。」
自從上一次被稀里糊塗綁之後,唐毅身邊左右從來都不缺高手,當了官之後,更是光明正大帶著衛隊。
對不起,小爺不奉陪了。
唐毅嘴角動了一下,冷笑道:「胡部堂不是說要練十萬大軍,造兩千艘戰船,掃蕩海面,還用得著招撫嗎?」
唐毅拍拍屁股,起身就走,只給王寅留下了一個華麗的背影。
王寅越說越氣,都恨不得抽自己兩個嘴巴子,好好的一件事,讓他給辦砸了,真是沒臉見人啊!
唐毅瀟瀟洒灑出了總督府,他手下的親衛隊長名叫譚光,小夥子剛剛二十齣頭,從軍已經有五年的時間,從最初修建鹽鐵塘的時候,就跟著唐家父子,忠心耿耿,那是一點問題沒有。
王寅用力點頭,從總督衙門出來,直奔館驛,何大俠前番找到了兩隻白鹿,幫了唐毅和胡宗憲的大忙,為了保證白鹿安全,何心隱一路護送著進京,前些日子才回到了東南,正在杭州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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